“怎么了?”打开门,温舒辰看见怜儿侯在门外。
“小姐,立冬的节令赏都已备好了,小姐您需前去看看是否得当。”怜儿行了行礼。
“怜儿定了不就好了,舒辰她才忙完,还未得歇息片刻。”稚离皱皱眉头,有些不满起来。
“自然是怜儿做不得主的,需要小姐亲自决断。”说罢,怜儿抬起头意味深长的望着温舒辰。
“去吧,我亲自去看看,才能放得下心来。”温舒辰垂眸抖了抖长衫,正要随着怜儿出门。
“舒辰!”稚离忙唤了声。
“嗯?”温舒辰转身望着稚离。
“添件袍子再去。”刚刚两人还有说有笑,转眼间,稚离又不大精神了。
“嗯。”温舒辰点点头,回身进了屋,从柜子里取了件长袍套上,才跟着怜儿出了门,临走不忘嘱咐道:“安生歇息。”
走在庭院里,温舒辰轻轻缓了口气,面上的温度降了下去。整个人又恢复了往日的内敛,“出了什么事?”
“今早,鲁尤携兵进了昱州。”怜儿引着温舒辰,一路向主堂赶去。
“鲁尤?”温舒辰皱皱眉头,按照常理来说,这鲁万家的二公子鲁尤应该在隔壁璟州驻守军事要地才对,携兵而来,自然是来者不善。
“另外,小姐要查的事也有了眉目。”怜儿推开主堂的大门,此时另有一名矮小不显眼的男子侯在此处。
“二小姐。”那男子见温舒辰前来,忙行了行礼。
“可是查到什么了?”温舒辰点点,将那男子让在下首的座位上问道。
“果然不出二小姐所料,那魏初远是庆睿王留在南庆的一粒棋子。”男子继续禀报道:“自魏初远求见不成之日起,小的便四处布下眼线去查其动向,结果第二日,魏初远府上小吏便送信去了隔州鲁尤府上,小人已将送信之人劫住,将送去的书信誊抄了一封。”说着男子从袖口抽出一封书信捧于温舒辰面前,“鲁尤读过这封书信,便连夜点兵点将,数百人之多,浩浩荡荡朝着昱州而来。”
温舒辰接过书信展开一目十行读了一遍,不禁冷笑,“既然是庆睿王的人,那自然是为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温舒辰皱皱眉头,“那魏初远所言之筹码可查得一二了?”
“查是查到了…”男子为难的回答道:“魏府中,养的下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了,看架势几乎每一人都是身手了得之人。魏初远回了府上,去的宅院不多,可每夜必去书房一趟,而书房看护甚多,日夜有人把守,小姐要的东西,十之八九就是藏在那一处了。”
“我们能动的人应该有二十余人,要对上他府里的上百人确实吃力了些。”温舒辰细算之下,也知道敌众我寡,难以相抵。
“更何况还有鲁尤的人正虎视眈眈,只怕明日的祭冬宴会生变。”男子补充道。
“是了。”温舒辰笑了笑,“这魏初远未免也太不君子了些,不过是未咬他的钩,便使出这种手段。”
“不如…早早去官府通报了,借我们些守兵,也方便应对。”男子犹豫了半晌,提议道。
“知府事?”温舒辰冷笑着,尤想起另一封书信道:“那人啊,生怕被我们卷进纷争里,避之不及,此时去求援,定会闭门不见。”
“这…”男子沉思起来,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与其,成了他人案上鱼肉,不如,我先成为刀俎。”温舒辰轻轻叹息一声,嘱托道:“今晚,我们便带了鲁尤的精锐去会会魏初远,既然是他惹上的麻烦,那自然就让他好好享受一下自己惹来的祸端吧。”
“可…小姐…”怜儿打断道,“阿离姑娘待你那般紧张,夜半出门,只怕…”
“自然不能让她知道,她与鲁家是血海深仇,若一日相见,只怕唯死方休。”温舒辰皱皱眉头,“晚上嘱托张妈用些药,放在汤里,今日便让阿离早早歇下吧。”
“是!”
“是…”
温舒辰点点头,面色凝重的站起身叮嘱道:“今晚,务必嘱托随行的诸位仔细小心,明日祭冬宴,一人都不准少。”
说罢,温舒辰已推开门出了主堂,望望天,忍不住摇摇头,只怕,过了今日,便再难安稳,与鲁万之间开战,以后就不会再有安逸的日子了。
“怜儿…”揉揉头发,温舒辰轻轻唤了声。
“小姐。”怜儿忙跑了过来。
“定下的耳环再去催上一催。”温舒辰在院中踱着步子提醒道:“明日要送的,我不想错过了。”
“是,怜儿一会儿就去亲办。”怜儿点点头应下。
“今晚,你就在府上保护阿离。”温舒辰并未看怜儿,只是轻轻的嘱托了一声。
“小姐!让我随小姐一起!”怜儿急了,忙摇摇头,挡住温舒辰去路抗议道。
“随我同去的暗卫哪个不在你之上?”温舒辰笑了笑宽慰道:“如果他们都保护不了我,你又如何能护得住我?”
“可…可多一人总是更好些的!”怜儿反驳着。
“怜儿…”温舒辰打断了怜儿的话,“如果鲁尤谋划好今晚了结阿离,该当如何?”
怜儿答不上来。
“阿离睡下了,便失去了自保的能力,一旦被鲁尤拿下,下场如何,你我都明白。”温舒辰耐着性子教导道。
“可小姐的安危更重要!”怜儿心有不甘。
“没人能近我的身。”温舒辰揉揉怜儿的脑袋安抚道:“这点你不是最清楚么?”
“万一…”怜儿仍不免担忧。
“好啦,没有万一。”温舒辰目光幽深望着怜儿,念叨间已回到了温舒辰的小院。
怜儿欲言又止,可也知道分寸,便叹息着摇摇头退了下去。
推门回到暖和的屋子里,温舒辰坐在榻阶上,暖着衣袍和手,心中一遍遍演算着晚上的行动。
“怎么了?”稚离敏锐的察觉到温舒辰这一次回来又有心事。
温舒辰抬头望了望稚离,低头继续烤着火,“没什么,都是些府里的繁琐之事罢了。”
“我在屋里张望了许久。”稚离扶着肋侧下了榻,与温舒辰并排坐在榻阶上,“怜儿说的万一,万一什么?”
“什么万一都没有。”温舒辰侧过头笑了笑,将暖过的袍子扯下披在稚离肩上,有些事,稚离不该知道,温舒辰便选择骗了她,“怜儿只是怕我明日祭冬宴上过饮,与我争执是否要在宾客宴上以茶代酒。”
“不喝最好的!”稚离点点头,煞有介事的说:“我觉的怜儿言之有理!”
温舒辰望着稚离笑了笑,并未再反驳,只是低着头烤着暖暖的炭火。
“我与怜儿同一想法!”稚离得不到温舒辰的回答,继续纠缠着。
“告诉你个秘密。”温舒辰轻轻靠了靠稚离,转过头歪歪脑袋。
“什么?”
“明日宴上,我自己的壶盛的是白水,自然不会过饮。”
听到此处,稚离终于放下心来,“亏得我和怜儿忧心筹划呢,原来张妈早就给你想好了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温舒辰指了指自己,含笑:孩子,我的。
稚离哼哼唧唧想把脑袋藏书桌底下:要姓温···
温舒辰:姓随了我,名字你来取吧。
稚离:女宝宝就叫温真美,男宝宝就叫温真帅~
温舒辰扶额。
☆、弱小绝望
百无聊赖,稚离望了望温舒辰,此时那人正捧着书卷读得痴迷,想要开口提醒,可又觉得不妥,摇了摇头,继续望着纸窗上婆娑的月影,竖着耳朵聆听着院子里的声响。
“怎么了?”温舒辰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拿起精巧的银质小剪挑了挑灯芯,烛光摇曳着,将屋子里照的更明亮了一些。
“你说——怜儿可是粗心忘了么?”稚离皱皱眉头,不满的嘀咕道:“眼看都这个时辰了,你的晚饭还未用过,今夜可是要你饿肚子睡觉么?”
温舒辰笑了笑,答道:“厨忙,明天就要祭冬宴了,从泰福楼请了厨子正在试菜,你想,前段时间东厨不是出了事么,只剩下西厨一间,府上要用,厨子也要用,可不忙碌?”
“再忙,也不该耽误了主子用食不是?”稚离搅着手指,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很清楚,补充道:“舒辰你身子本来就薄弱,按时按晌的吃,都没补得多少,如今又怠慢起来…”
“想来也快了吧…”温舒辰笑了笑,已隐约听见院中匆忙的步履声。
其实,是温舒辰安顿过怜儿务必晚些送来,羹里下着药粉,可剂量却是大不得。稚离对味道很敏感,若是尝出苦涩,自然会心生怀疑,可倘若剂量过轻,控制不得,只怕稚离剧烈反抗,挣裂了伤口。到那时依着稚离的性子,免不了又会大闹上一通。稚离从来都不是那种劝了便听的软耳根,一闹之下,不知会生出多少事端。
怜儿提了食盒进来,匆忙将菜肴一一摆在桌前。“是怜儿疏漏了,竟晚了这么多。”怜儿匆匆忙忙的摆放着碗碟,感觉到背后稚离的视线,不敢多做停留,自己尚达不到小姐那波澜不惊的道行,也生怕因为自己慌张坏了主子大事,便头也不抬慌张请了句:“府上正忙,小姐慢用,怜儿先去了。”便又匆匆而去。
稚离看在眼里,不禁心有疑惑:“怜儿今日怎么这般,可是府上有什么别的事?”
“应该是没什么的,倘若真有事,早该报与我决断了。”温舒辰摆好碗筷,起身走到榻前去扶稚离。
稚离看看温舒辰,似乎真的一脸风轻云淡,也觉不出有什么不妥,只是下午温舒辰被怜儿叫了出去,再回来,面上忧虑,不知府里发生了什么,心里也明白并不是如她安抚的那般当真无事,那一夜东厨被烧,十几条人命葬身火海,怎么可能无事发生?不过是舒辰有些事瞒着自己不想自己担忧罢了。
稚离被温舒辰搀着,咬牙缓缓坐在饭桌前,不提气还好,只要动作稍微大些,身上那些口子就疼得厉害。
温舒辰看在眼里,提了汤匙分着羹,问道:“还是疼么?”
“嗯…不过多少也敢动动了…”稚离接过温舒辰递来的盛羹小碗,放在桌上继续说:“舒辰府上的伤药很是受用,我难免受伤,走过很多地方,也用过很多伤药,唯独舒辰府上这伤药最为有效,比外边的药不知要好多少倍。”稚离笑意融融的用勺在碗里拨了拨,碗中一缕热气在烛光间升腾消散。
“伤药再好也只是药,不是仙丹,阿离你需明白,有些伤是治得的,有些伤却是药也救不回的。”温舒辰举筷在稚离饭上添了些菜肴,边聊上几句,与稚离不急不缓的用着晚饭。
这一顿,送的迟了些,两人也都有些饿了,席间,你一言我一语,转眼间,饭也吃了大半。
她喜欢看温舒辰吃饭,端着碗,举手之间,宽大的袖子松松垮垮的垂下,露出一截纤细光滑的小臂,温舒辰抬起眼望了望稚离,她总能敏锐的感觉到稚离的视线。
稚离红着脸,忙举起小碗喝上几口浓羹,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温舒辰笑了笑,举了筷子从盘中夹起一片青菜送入口中,又端起碗夹了几粒饭入口,眼角余光望见稚离面红耳赤,还捡了话激她:“为何看我?”
“哪…哪里看你了!”稚离低着头,又舀了几勺羹送入口中。可这一次,稚离皱了皱眉头,口中为何回了苦?心中异样,又舀了一口汤羹送入口中细品,隐约之间,果然有一股苦涩蔓延。
心中警铃大作,放下手中的羹匙,正要开口,抬眼间,却发现,这一餐,温舒辰的那碗羹,从始至终竟是一口也未动过。心中丝丝泛起寒意,今日怜儿叫她出去不知说了些什么令她满脸愁容,晚间饭菜送来时,怜儿又异常的紧张些什么,低着头招呼也不打一声,便匆匆而去。现在幡然醒悟过来,舒辰定是有大事瞒了自己,可已然到了这一步,怪只怪自己警觉太低,又有什么办法呢?
手中的汤匙滑脱,摔在桌上。稚离只觉晕乎乎间,便坐不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向后仰去,温舒辰眼疾手快,已将稚离托在了怀里。
“温舒辰…”稚离面色苍白自唇齿间挤出那人名字,“你给我下药?”
温舒辰无奈的敛敛眉,将稚离含恨的模样映在深邃的眸子里,烛光摇曳,她只得苦笑,可即便如此她仍是那般清雅端庄,温润如玉。“你累了,需要好好歇息。”托着她站起身,轻轻放于榻上。
稚离拼尽全身力气死死扯住温舒辰的领口,不敢置信温舒辰会这样待自己,更不敢松手任她而去,温舒辰瞒着自己,夜已然这般深了,虽然不知要做些什么,但也隐约猜到可能凶险,只怕这一松手,温舒辰就要离她而去,做些危险的事情来。
“阿离?”温舒辰皱皱眉头,显然没预料到稚离还有这样的力气,一拽之下,温舒辰忙撑住身子,去看稚离。
“不许去!!!”稚离气急了,额间隐约一股青筋突兀,死命拽着温舒辰的前襟不肯撒手,可手中的力气却一点点流失了去,眼前也一晕一晕的,令自己抬不起眼皮。
“阿离,你安心睡一觉,睡醒了,我便回来。”温舒辰望着这样的稚离,心中隐隐的难受起来,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稚离醒来后会很生气,很生气…
无力感攀上心头,稚离绝望的发现她拽不住了,拽不住手中那段白衫,拽不住眼前欲走的那人。暴躁的喘息着,心口如一柄大刀乱搅,痛的急了,她扯了温舒辰的衣领狠狠咬在她锁骨之上,无边的怒意让她失去冷静,便越发发狠的咬了下去。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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