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板与稚离姑娘见过,便也不用我多做介绍。时至今日,魏老板是否还差稚离姑娘一句道歉?”温舒辰的目光好似一股凌厉的剑气,直直抵在魏初远颈后,压迫着他又伏了下去。
“魏某混账,险些酿成大错,还请…稚离姑娘宽宏大量。”魏初远的声音再难维持平稳,这一天,屈辱受尽…
耳边的呼吸声渐重,温舒辰抬起头,看见稚离的脸已涨得通红,侧身而过,已是气势汹涌的走了上前。
“阿离!”温舒辰急急喝了一声,眼下,不能由她胡来,这个人,与她定不能结怨。
“他差点害了你!”稚离的眼死死盯着面前那个男子,如果不是温舒辰出声制止,她是甚至想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打他个鼻青脸肿。
“过来。”温舒辰望着稚离,敛着眉,用毋庸置疑的语调命令她。
迟疑之下,稚离仍是不肯退步,这些年来,她早已不是那个懦弱无能的小女孩,她看看舒辰,转回头又望了望伏在地上的魏初远,开口道:“我稚离,向来是有仇必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阿离,过来。”温舒辰紧紧盯着那女子,生怕她又不受控制。
“我今天不动你,是因着舒辰护你,如果有一天你胆敢背叛舒辰,我就拆了你的骨头,撕碎你的皮肉,你大可一试,看看到了那时,还有谁能救你。”稚离瞪着地上伏跪的人良久,才转身朝温舒辰身边走去。
“魏老板请回吧。”温舒辰暗自松了一口气,稚离还是会听她的,可是今天的会面,却也只能这样了,心中惋惜,转身正欲拉着稚离离开。
“小!小姐!!!”魏初远这才抬起头来,急忙唤了声。
“怎么,还有事?”温舒辰停了步子,转过身冷眼盯着那人。
“魏某再不会自作聪明,请小姐放心,待要用时,绝不推辞,但求小…小姐…能再给魏某一次机会。”这一次,魏初远终于不再滑头,毕恭毕敬将手中的小函和名册一并捧了起来。
这便对了,温舒辰接过小函与那名册,安下心来,如此,这一桩事,才算圆满。
在送走了魏初远之后,温舒辰顾不得稚离,忙展开信函去阅,果不其然,南庆算是被掏空了大半。庆启上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几番折腾,兄弟相害,将庆国分裂成了南北两庆,局势动荡之下,能用的贤臣本就不多,而庆启更是听信谗言,处处排挤打压忠良之士,就在他花天酒地于鲁万为他打造的万花殿中时,出逃建国的庆睿却大开国门,力减税负,引得人心所向,名声大振。
一排排名字看去,温舒辰的心已凉了半截,将手中的小函放在桌上,疲倦之下习惯性的抬手揉了揉眉心。
有一只手轻轻的覆在了温舒辰肩头。
抬起头,正对上稚离担忧不已的目光,朝政上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也难以理解这个名单代表什么,只是,看着温舒辰的神情,便也知,事情只怕已经很糟糕了。
隐去面上的疲倦,温舒辰将小册信函收好,“我先送你回去。”
“那你呢…”这才是稚离想问的事情。
“再一会儿,府上也要祭祖了,我想去和爹爹娘亲说说话…”温舒辰引着稚离出了主堂,想起中午的事,便又嘱托了几句:“午时,我找怜儿陪你一同用食,就在咱们屋里,你可有什么喜欢的菜?我命厨子单给你备一份。”
“什么都好…”
虽然稚离嘴上应和着,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叹了一声。
“想家了么…”温舒辰缓了缓步子,与稚离并肩行着。
想家了…也想你…可是,这样的话,却不可能告诉她,稚离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慢下步子来,跟着脸色也好转了些。
温舒辰看在眼里,“才歇息了几天这就又不安生养伤了?”过了主堂,院子里几乎见不到下人的身影,温舒辰抬手拢了拢长发撩到身前,站定望了望稚离。
“做什么?”稚离皱皱眉头。
“背你。”说着,温舒辰已蹲了下来。
“我自己能走!”稚离执拗的退开几步。
“莫逞强,上来。”温舒辰催了声。
“我不!”稚离仍是不肯靠近。
“阿离,我并没有很多时间,你就想与我一直僵持着,直到我离开么?”温舒辰侧了侧头,再次劝说。
稚离拗不过温舒辰,低着头,别别扭扭的抠了抠袖口,还是服下软来,她永远都扭不过温舒辰,也不忍与她为难,转头望望四下无人,犹豫再三后还是靠在了温舒辰背后。
心中一软,温舒辰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嘴唇,站起身缓步走着。这个稚离,平日里总是一副凶巴巴,对人爱理不理的模样,但在自己面前却又像只怯懦的小白兔,口气稍稍一重,那人便惴惴不安起来。
温舒辰也不知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却觉得很安心,她常常怕稚离失控胡来,可只要自己说,不论如何,最终她都会顺从自己的意愿,这样的姑娘,真是可爱。
欢愉间,温舒辰只觉脑后一热,一抹细腻的肌肤贴在了颈后,不自觉又贪心起那人身上的暖。
“累了?”声音轻轻,温舒辰也不知为何放缓了步子,心情也跟着闲适起来。
“嗯…”稚离安分的点点头,温舒辰却不知她已羞赧的满面红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得了什么病,却总喜欢触碰温舒辰,心痒难耐,唯有这样触着温舒辰,心才能些许安分。
“舒辰…”稚离不着痕迹贪慕着温舒辰身上的味道。
“嗯,怎么了?”温舒辰动了动脖子,稚离呼吸间有热气撩在衣领处,这让温舒辰有些痒。
“你昨天,便是去见他的么。”稚离心中忐忑。
“嗯。”温舒辰的回答不可置否。
“危险吗?”
“不危险,你也看到了,他那个样子怎么会有危险?”温舒辰知道稚离在担忧,便尽可能挑些安心的话来讲。
“他不是好人,你莫要信那人口舌,我听他讲话,油嘴滑舌,不值舒辰重用!”稚离正说着,愣了一下,忙小心翼翼说道:“我…我偷听实属无奈…你什么都不同我讲,我知道你在处理前几日宅中起火一事,我怕你再遇到危险,而我不在身边…”
“嗯,那我们也算扯平了。昨夜惹你生气,我本该道歉,结果今天睡蒙了,反倒发了脾气。”温舒辰解释着今早的事情。
“你不怪我?”稚离抬起头来,怕温舒辰不知哪件事,结结巴巴说道:“就…就是早晨…越举之事…”
想起早晨阿离的莽撞行为,忍不住皱皱眉头,“阿离确实莽撞,以后切不可为之了。”
“嗯…”唇边的笑意散去,稚离有些难过的靠在温舒辰肩头,她不喜欢,虽然当时那样做情有可原,可舒辰确实抗拒这样的行为,如此,是不是在说,她今日所为已是触在了舒辰的底线上?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转眼也到了。温舒辰望望近在咫尺的小院,心中不免失落,稚离也跟着郁郁寡欢起来,怜儿那般嘱托,自己还是没将她哄好,可是,身后那人是不是又轻了一些?初遇时,背着满身是血的她,好像都比现在重一些,那夜里东厨被杀客围堵,她再将阿离揽在怀中,冲出火海之时,她正圆润了一些。结果这些时日闹腾着,不得安生,这姑娘又轻减了下来,怎么就养不胖呢…
“在想什么?”许久不见温舒辰说话,稚离歪头望了望,却又见那女子眉间褶皱高耸,她总是陷入这种沉思状态,却没有一次不皱眉的。
“嗯?我在想你又瘦了许多,背着都觉不出多少分量了…”温舒辰舒开眉头。
“硌到你了?”稚离忙伸手撑开,其实换衣时,也看到自己有些嶙峋的双肋。
“你总是胡思乱想,我只说你轻,你便联想到硌人,我何时说过?”温舒辰轻轻颠颠那人,“趴好。”
“是瘦了一些…”稚离重新揽住温舒辰的脖子,安心的靠在她的肩上。“这些天倒也理解了舒辰为何总也吃的那般少,不活动,哪里来的胃口…”垂着眼眸,倒想起了今早鲁莽之事,推开衣衫,舒辰的身体也好不到哪去,她们两个,被好吃好喝伺候着,却没一人对得起那些贴心饭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温舒辰背着稚离行去小屋。
稚离望着温舒辰白白嫩嫩的后颈若有所思。
啊呜!
☆、初冬祭
“怜儿姑娘…”管家有些着急,正探着头朝庭院里望去,催促之下,不料被人抓了后领扯回。
“我说你这人!急个什么呀!”怜儿一把将管家扯了回来。却也跟着朝小院里望了望,见小姐背着阿离姑娘进了屋,这才松了一口气来。
“我说你啊!好不规矩!小姐可嘱托过没有?后院只有女眷才能靠近,你说你一个男人,瞎凑什么呀!”怜儿双手交叉在胸上,扬了扬头,责难起管家来。亏是自己回来的及时,不然这个啰嗦的管家又要打断小姐和稚离姑娘独处。
“可…时间不等人啊!”管家来回踱了踱步子,一脸焦急的神情。“老祖宗留下的规矩,过了午时便不能再祭祀,你瞧这日头升的老高,再有半个时辰就不得祭祀了呀!”
“老爷那么疼惜小姐,迟个一小会儿,又不会责怪!再说了咱家小姐几时误过时辰?”怜儿嘴上争一不二的,可被这一催,免不了也有些焦急。
这两人便杵在院中,嘀嘀咕咕的争执着,时不时的还要探出脑袋朝院子里望上一望。
将稚离安稳的放在床榻上,温舒辰起身替稚离温了壶茶水。
“再一会儿怜儿就回来陪你了,我尚需祭祖和组织家宴,可能晚些才能回来,你要安生养伤,再不可乱跑,知道吗?”温舒辰打开壶盖,盛了些茶叶入壶,正低头忙碌。
没听到身后人的回答,放好茶匙,转过身,望着稚离,:“说与你的,可听到了?”
“听到了。”心中隐隐不快,稚离垂着头闷声应和着,倘若她不安顿的,自己去了宴上,还能被赶了回来不成?可温舒辰处事周全,大概心中也料到了自己可能不会安分,这番一安顿,自己便是当真去不成了,自己和怜儿都不在身边,叫人如何放心?
温舒辰笑了笑,见稚离气鼓鼓垂着头的模样,拢着裙摆蹲下身,仰头望着稚离,“可是气了?为何不应我?”
她的笑,总是勾人魂魄,令人甘之如饴,稚离望着,便也知心思都被那人看了穿,“应了!应了!”面皮一红,哄赶着温舒辰:“你且起来,我见你身后衫子皱了,转过身去,让我整整。”
温舒辰笑了笑,站起身背转过去。稚离正抚着衣衫上的褶皱。温舒辰便也跟着安静下来,垂着眸子,闭上眼,静静的享受着这一瞬的安宁。
“好了…”依依不舍,稚离收回手,望望那单薄的肩膀,心思纷乱。
“好,那阿离安生歇息。”温舒辰点了点头,转身将热茶沏在杯中,递与稚离,便头也不回出了小屋。
屋中那人,望着门扉出神,一连盯了许久,心中的波澜仍是不能平息,差一点,她就上前环了她的腰,天知道她忍得多艰难,只是,自己终究是个胆小鬼,她怕,怕之后连友人都做不成。那人一走,好似带走了这屋里所有的热气儿,稚离就这样一直想的出神,直至手中茶盏里最后的一缕热气也散了去。
“出来了!出来了!”怜儿锤了锤身旁的管家,跟着也松下一口气,“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咱小姐何时耽误过大事?”
管家听见怜儿这样说,也跟着探出脑袋朝院里望去。“出来好!出来就好!我先去通知大伙准备!”说罢,管家已先一步跑了开。
“大老远,便听见你们两个叽叽喳喳。倒说说是何事这么毛躁?”温舒辰才一出小院,已经看见了侯在一旁的怜儿。
“还不是赵管家他啰里吧嗦,他呀,怕小姐误了时辰。”怜儿见两人和好如初,跟着心情也明朗了起来。
“嗯?早前还愁眉不展的模样,怎么现在又高兴起来?”温舒辰轻轻戳了戳怜儿额头问道:“平日里怎么教你的?”
“是是是,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宠辱不惊于身!”怜儿皱着鼻头,吐了吐舌头。
“背的倒是利索,你啊,也就张妈能管了你。”温舒辰笑了笑,转身向祠堂走去。
怜儿嬉嬉笑笑应和着,便想起小姐安顿,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锦盒,“小姐,东西怜儿已经取了回来,小姐快看看,做的可否合适?若是有差错之处,怜儿再去一趟也是来得及的。”
“唔?你不说我竟忘了…”伸手接过锦盒打开,见里面躺着一对精致的耳坠,抬手捻起一支,温舒辰对着阳光瞧了瞧,这是一对云纹金镶翠耳坠,金丝镂空的祥云纹式精巧细腻,翠碧的玉石坠在祥云之下,只余一个莲花底托,既牢固又小巧,做工令人惊叹。
“是了,就是这样。”温舒辰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这坠子,看着精致,却是自己一再要求的那般小巧轻盈,阿离好动,又重又繁琐的饰品自然是不适合她的,一个不小心,万一被扯到伤了耳垂,更是不妥,这对坠子,她已在脑海里想过千遍万遍,陪衬着阿离最是合适不过了。心满意足,温舒辰将小锦盒妥帖收好,不知那姑娘收了会不会开心…
正笑意融融走着,不远处,有一婢女迎了上来,打断了温舒辰的思绪。
“春棠给小姐请安。”那丫鬟低眉顺眼,毕恭毕敬的给温舒辰请了安。
温舒辰点点头,转头唤了声怜儿。
“小姐,当真不用怜儿陪您么…”怜儿请了请福。
“去吧,怜儿今天不是还说阿离孤苦无依么,一人用食,未免清冷,宴上有春棠陪着我,今日是初冬,你也正好歇歇。”温舒辰说着,不忘嘱托怜儿去趟西厨,招呼厨子先给小院配了饭菜,另外有什么拿手的,新鲜的菜肴,也单做一份,送到小院去,如此也不算亏待了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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