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门被小二推了开。
稚离被吓了一跳,缩了手紧张的无所适从。
温舒辰心中隐隐不快,这小二该敲下门才是,她的稚离胆子很小,可饭菜丰盛,依次摆在两人之间,温舒辰还是强压下恼火的情绪,抬了抬清冷的眸子,“谢过小二哥。”
温舒辰的目光望向稚离,见她好不容易才平复,又尴尬的缩了起来。
温舒辰皱皱眉头,握了汤匙将珍玉豆腐羹分做两碗,递到稚离面前。
“稚离?”温舒辰抿了唇角。
稚离提了口气,目光可怜楚楚的望着温舒辰。
“吃饭,吃饱了,我们就回家。”温舒辰将就近的菜肴各样都夹了些放入稚离的碗里,目光柔软望着稚离。
她喜欢舒辰,舒辰一笑,眼中的星辰都亮了起来,星星点点,带着对她的深情。稚离也跟着笑了笑,腼腆又羞涩,低头夹了一筷碗中的青菜,松了膀子,又抿了抿唇。
“难得一笑,你在笑什么?”温舒辰瞧得清楚。
“以前你也会给我盛汤布菜。”稚离像是很幸福的模样,低头拨了两口饭菜,像是心里暖的模样,一脸痴痴笑意。“你总是很周到,即使你不记得了,可你一点都没变。”
“稚离…你…”温舒辰目光沉浸在那明媚的笑脸之上,似乎是无意识就开了口,“我以前是不是总是苛待你?”
稚离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滞而逝,入口的箸又垂在了桌上。舒辰确实还欠她一个答案,经过这几日的相处,稚离很确定,舒辰她一定想起了什么事,舒辰不曾说过,可稚离有稚离的敏感之处,就像这无心的一问,在稚离心里却有了别的味道。
可稚离忍住了没问,吃饭,没有什么比吃饭更重要,现在问了这些话,一定会让温舒辰失去胃口。所以稚离生硬一笑,催促着温舒辰先趁热吃饭。
她们两个人总是这般相互顾虑着,一面小心翼翼,一面又忍不住相互取暖。温舒辰点点头,舀了匙水豆腐送至唇边,可稚离那生硬的一笑,却在温舒辰的心里,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当两个人回到温舒辰的小宅时,稚离已经疲惫到了极限,她像是个木偶一般,沉默木讷,只剩下腿还在不停的迈步。温舒辰知道她累,累到不想张口,累到无法思考。看见这样的稚离,温舒辰是心疼的,可这里是镇子上,哪怕舒辰再心疼她,也必须要持重端庄,不可以逾越女子间该有的礼仪,夫妻出门尚且被礼教束缚,她们之间的关系,更是不能被世人所理解。所以,温舒辰只能一路引着稚离并肩前行,哪怕舒辰再心疼她,也必须克制那份感情。
当进了宅子里,那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温舒辰推门而入,稚离也跟着进了宅子里,她困极了,像是被潜意识控制着一般,仍是迈腿,却被门槛绊了步子,不是温舒辰眼疾手快托住那人,稚离这一下,定要摔个不轻。
“稚离?”温舒辰皱皱眉头,眼睛飞快的瞟了一眼大门,还没来得及关上,街角三五成群的老妇人正团团围坐,温舒辰松开稚离去关门。
稚离扭头望着舒辰关门落栓,尴尬挠了挠头发,混沌的脑子算是清醒了一些,先一步进了柴房,取了柴火准备去厨里烧水,又想起她好久没回来,不知道水缸里的水可还够,于是去掀了水缸的盖板,却见水已经几乎见底,只能提了木桶担子前去提水。
“稚离?”温舒辰朝厨的方向走去,见稚离又提了水桶准备出门,本想着什么都没有休息重要,她应该拉着稚离去休息才是。
不想,稚离见了温舒辰先一步放下担子,牵了温舒辰的手朝主屋走了去。推门而入,这屋子像是许久不曾通风,又闷又潮,惹得稚离也皱了皱了眉头,扭头望了眼窗户,走上前推开窗通风,又安置了舒辰少等。“舒辰,累了你就先小憩一会儿,厨里没水了,我去打水烧水。”
温舒辰想劝,可她觉得她劝不住稚离的,稚离有自己的想法,或者她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温舒辰皱皱眉头,却想起身,“我随你同去。”
“乖。”稚离的脸稍稍柔和了一些,她按了温舒辰的肩膀,不准她起来。
“你还伤着。”
“小伤罢了。”稚离想摸摸舒辰的脸颊,可她没有,手许久未洗,舒辰爱干净,她便不忍让舒辰难受,于是她的手缩了回去,稍稍弯了弯唇,便出了门。
打水烧水,费时费力,平常还能做的游刃有余,现在稚离却做的吃力,当做好了这一切之后,稚离将洗澡水兑进浴桶里,去唤舒辰沐浴时,舒辰已经团在榻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而她的手里还握着那封书信,那封稚离的“绝笔”。
稚离将那封信塞进怀里,叫了许多声,才把舒辰唤了起来,温舒辰揉揉睡眼,望着稚离熟练的打开衣柜,替自己准备替换的衣裳时,温舒辰不禁弯了弯唇,她到底偷偷照顾了自己多久才会把家里的一切都摸得清清楚楚?
有些事,只要揣在心里,就会变成甜甜的甘露,稚离的一举一动,都会惹起温舒辰的笑意,可温舒辰什么也没说,说了,稚离会害羞…
温舒辰终于还是抱了衣物去沐浴洗漱,事实上这样休息,确实很不舒服,她们风尘仆仆而归,满身尘土。可似乎每当自己有所顾虑的时候,不用开口,稚离就已经把一切做的周到,那个人到底有了解自己?温舒辰不禁思考。
那封书信,稚离在厨里又偷偷看了一遍,她想着温舒辰皱眉的样子,想象她独自一人孤苦无依的痛楚。稚离无语的摇了摇头,对于温舒辰来说,她仍是幼稚,仍然无法将事情做的周全,可稚离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照顾好温舒辰,最终还是将那信塞进灶火里焚成了一把灰。
作者有话要说: 稚离:我怎么能写出这么二哈的信?!
憨憨作者默默收起毛笔。
稚离眯眼
憨憨作者:你看我干嘛?你已经有舒辰了!你不能爱上我!
稚离咬牙切齿捋袖管:那我可要好好爱爱你了!
☆、思念难止
当温舒辰沐浴过,抱了袍子从浴间走出来时,稚离正坐在台阶上倚在窗下睡了过去。
“稚离?”温舒辰敛了裙摆蹲在稚离面前,她睡得很香,叫了许久才眉头紧蹙醒了过来。
“我们去睡,别在这里睡,会着凉。”温舒辰牵了牵稚离的指尖。
“唔?我…我去沐浴…”稚离揉了揉眼睛。
“你太累了。”温舒辰不明白稚离为什么这么固执。
稚离笑了笑,扶着墙站了起来。“那个…舒辰…”
“嗯?”温舒辰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我有点累了,可不可以……就用你的浴汤?”稚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温舒辰白皙的面皮上映出了红霞,“嗯…如果不嫌弃的话…”
“怎么会!”稚离红着脸驳了一句,“我…我先去了…”
温舒辰却不知道,其实稚离痴迷温舒辰身上的气息,已经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怎么会嫌弃?
重新回到主屋,温舒辰愣了一下,才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已经彻底打扫了一番,干净的床褥,纤尘不染的地板,就连桌椅板凳也都被重新擦拭了一番。温舒辰心里一片柔软,走到衣柜里翻了套全新的衣袍又朝浴间走了去。
“稚离?”温舒辰轻轻敲了敲门,却听得屋子里一阵慌乱挣扎。
“进!进来……”稚离的声音听起来慌乱至极。
温舒辰平缓了一下情绪,推开门走了进去,“稚离,我把衣服放在几上,从里到外都是全新的衣裳,你一会儿换上。”
“嗯…”
“水可还热?”温舒辰转头望向稚离,稚离紧张极了,胸前捂着拭帕,又往水里沉了沉。
“热的。”傻里傻气的稚离…
温舒辰心头一暖,抿了抿唇,转身退出了浴间。心脏砰砰直跳,稚离的肩头有牛乳一般的光泽,和她小麦肤色的面庞显得那么不协调。温舒辰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抬手揉了揉眉心已回屋子里歇息了。
整理着药箱,温舒辰竟然觉得这时间越发的难熬,疲倦是一方面,紧张是另一方面。她在等,等稚离一来,就替她照料伤口,这样她们就好安心的睡上一觉。隐约听到浴间的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温舒辰攥着金疮药的手紧了紧,连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般紧张。
可等了许久,那人也未推门而入,温舒辰皱皱眉头,隐约听得似乎有门声响动,疑惑不解,跑去门前拉开查看,却见偏厢的门被缓缓合了上。
心中徒然失落,那个人真是个蠢木头,温舒辰无奈合了门,心情低落将药箱收拾好,放回桌上,独自一人蜷缩在了床上。
明明与她接触才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可当温舒辰再独自一人相处时,竟然觉得难挨起来。无所适从,温舒辰揉了揉眉心,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因为稚离的举动如此不满,甚至有些生气,她好像越来越不知足了。
“阿离…”温舒辰轻轻叹息一声,抬手捂了眼眸,再一次陷入孤寂之中。
如果说这样疏远的客套让温舒辰难以适应,稚离也同样陷入了懊恼之中。稚离很累,可稚离同样认定了一件事,就是只有舒辰的身边才能令她安心休息。可舒辰合了房门,这令稚离不敢放肆,对于舒辰她似乎永远也没有自信。所以她在舒辰屋前立了许久,最终也没有勇气去推开那扇门。也许温舒辰真的累了呢?她只想安心睡上一觉呢?自己进去了,对于舒辰来说会不会觉得别扭?愁肠百转,稚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最终只能照旧去了偏厢休息,可没了舒辰的气息,明明那么困,那么累,稚离竟然失眠了,像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稚离仍然无法入睡,一个人的夜晚成了一种煎熬,像是一个时辰?又像是两个时辰?稚离叹息一声,干脆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屋外已彻底陷入了夜色朦胧之中,稚离披着袍子推门而出,望着漫天的星辰闪烁伫立许久,月下那个委屈的身影拖得长长,孤零零一人,显得那么寂寥,看得稚离心里一阵烦闷。
她又想舒辰了,明明已经确认过舒辰的心意,明明只有一墙之隔,为什么思念还会泛滥?稚离捂了捂酸楚的心口,百思不解,长长地叹息一声,却没有好受半点,那种思念,像是决堤的洪水,横冲直撞,一发不可收拾,催促着稚离去推开那扇门。
什么也不做,只是去看看舒辰睡得好不好就走。稚离不断的告诫着自己,轻手轻脚推门而入,那门扉还是吱吱呀呀在夜里甚是刺耳,惊得稚离无所适从,心中一阵懊恼。
可舒辰还是睡着,一动不动,丝毫不懂警觉。稚离反而皱了皱眉头,这般没有警觉性,怕是遭了贼也没个感觉吧?
走到床前,稚离更加不满,虽说天气不算很冷,可也是渐凉的天气。夜深了,寒气侵体,舒辰懂医,竟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抖开一旁的被衾,轻轻盖了温舒辰单薄的身体,稚离才觉得心里没那么难过了。
叹息一声,干脆就坐在地上,靠了榻沿,一动不动。她想,坐着吧,坐上一会再走,等心中的思念能缓解些许,她就悄悄离开。稚离环着膝盖,目光里满是委屈,原来这么多年,舒辰对于自己仍是有着致命的吸引…
“傻么?”
稚离被吓了一跳,漆黑的屋子里怎么会突然有人发问?!随之有一只温凉的手臂圈了稚离的肩头,那人又怨了一声:“上来睡。”
“舒…舒辰…”稚离的心慌乱地跳动着,“我就来看看,这就准备回去歇息了。”稚离站起身,窘迫无处可藏,语无伦次解释了一句,却想着如何逃走。
温舒辰握了那人腕子,固执的一拽,已将稚离拖在了榻上。
温舒辰的眼神微冷,就像从前那般,透露着不可反抗的威严。她眸子里的深邃,是那般触不可及,在月光之下,泛着冰寒,是稚离永远也无法洞察的幽深。
“舒辰?”稚离被拽得单膝跪在榻上,有些差异,只因现在的舒辰她再熟悉不过,那样的神情,在她的梦里千回百转过无数次,是稚离初识时从容不迫,孤冷清高的温舒辰。
温舒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在一瞬间爆发,那种感觉,就像是稚离本就该属于自己,本就应当臣服于自己一般,克制与霸道在瞬息间碰撞。“躺下,就在这里休息。”
稚离像是着了魔,被温舒辰轻轻一推,就压在了衾间。
“舒辰…”在温舒辰的放肆靠近之下,稚离忍不住扬了扬头,像是迫不及待的与她靠近一般,目光紧紧粘着舒辰,她的眼眸水润,盛着月光,诉说着柔软的思念。
温舒辰便跟着躺了下来,皱了眉头,将稚离压在怀里,轻轻揽了稚离的肩头依靠。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一瞬间有那么霸道的举动,就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温舒辰的额头靠在稚离温暖的颈上,脖颈处的脉搏跳得急促,稚离没动,可她的手还扶在温舒辰手臂上,迟迟反应不过来。
两人沉默了许久,久到凌乱的情绪平缓下来之后,稚离才动了动,转过身扶了温舒辰的腰际,“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我在等你,我知道你会来。”温舒辰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刚才那一瞬间冲动,像是一场异梦,无声无息的消散。
“我…靴子还未脱…”稚离有点尴尬…
“嗯…”温舒辰皱皱眉头,却还是不想松手,即便动了动身子,仍是压着稚离不肯放松。她似中了蚀骨情毒,唯有稚离才是她的解药,唯有这般紧紧相依,才能疏解心中的痛苦。温舒辰明白她该要松手的,可是身体却不肯动,是超过理智的本能,本能令她紧紧缠着稚离,不肯松手。
“你怎么了?”稚离的声音闷闷的,她想笑一笑,让两人之间的气氛不要那么凝重,可是她好像很累,像是终于寻到归宿的筋疲力尽。
“我不知道,稚离…我好像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我…”温舒辰皱皱眉头,她很难形容那种感觉。
“你控制不了她,对么?”稚离转过头,目光里满是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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