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至的这通电话效率颇高,很快就有几个魁梧的保镖逆行人群给救护车开出一条通往急诊的路来。
顾韫松了一口气,与宋至说:“你帮我去办出院手续吧,别再给医院添麻烦了。”
宋至:“为了你的身体考虑,可能需要问问医生的建议。”
顾韫:“把我的病历移交给喻嚣,他比贵盟的医生靠谱。”
宋至对顾氏有所耳闻,知道这话虽然难听了点,却是铁打的事实。
盛霁松知道小徵被逼得想提前出院,也没有多说什么,详细问过主治医生确认无大碍后,就在当天晚上秘密开车将人送回了家,第二日一早,宋至刻意放出顾韫昨晚出院的消息,记者们没了狙击目标,自然就散了,医院的秩序终于恢复正常。
昼南的冬天也悄悄过去了,几乎是一夜回春。
江徵脱掉了厚重的毛衣,换了身轻薄的衣服,他喜欢蜷在二楼阳台的吊椅上,慵懒地晒太阳。
宋至终于得空以个人的身份来盛家拜访,他带了许多特产,江徵记得他的家乡是沿海某个附属国,经济不算发达,但好吃的多。
宋至把带来的特产摆了满满一桌,兴致勃勃地和盛霁松介绍这些小吃要怎么吃才有味,盛霁松最近爱上了下厨,对这些半加工的海产挺有兴趣,便竖着耳朵仔细听,不知道什么时候,江徵闻着味就来到了他身边。
“有果汁?我刚好口渴。”他端起那杯玫红色的散发着果香的液体,直接喝了一口,宋至笑着说:“这是我家自己酿的果酒。”
“你不能碰酒!”盛霁松把杯子夺过,可惜来不及了,小半杯都被顾韫吞了下去。
看两人都是一脸懵,江徵都要以为自己喝的是什么毒酒。
“我酒量很好的!千杯不倒我...嗝~”
他两颊已经涌起红晕,简直是肉眼可见地在醉。
“哎,你怎么一直动啊?怎么有两棵树?”
“......”你的灵魂千杯不倒,你的肉体一杯就醉!
盛霁松搂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与宋至说:“他醉了,你要不先回去?”
“哦,哦哦,好,那我先走了。”宋至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赶忙溜。
等把客人送走了,盛霁松想把顾韫直接抱回屋里,顺便吩咐人去做解酒汤。
“唔...痒...”
“哪里痒?”
江徵要去抓后脑勺,盛霁松连忙按住他的手:“伤口结痂是会痒的,别挠。”
江徵:“我要去晒太阳,晒太阳能长高,我要长得比你高!”
“........”这就是你爱晒太阳的原因?
盛霁松:“你醉了,先去睡觉。”
“你是谁?!敢说我醉了?你知道我...唔...”江徵把眼睛睁大了些,虽然还是醉眯眯的,他凶巴巴地戳盛霁松的鼻子,准头不行,总戳到他的嘴巴,但气势不减:“你知道老子在江湖上的绰号是什么吗?”
盛霁松被他拽拽的样子给逗乐了,颇为好奇:“是什么?”
“哼哼,说出来吓破你的胆!”江徵用右手竖了个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江!武!松!”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盛霁松搂住他,贴近了,亲了亲他的额头:“你承认你姓江了?”
醉掉的江小徵完全抓不到重点,还在强调:“三碗不过岗的酒我能喝他个十八碗!区区一杯果酒...隔~休想阻止我上山打虎!”
盛霁松:“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绝对是这三年里他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感应到主人快乐的飞棘也跟着兴奋起来:【如果您觉得顾先生可爱,我可以为您二位录下这段日后的美好回忆。】
盛霁松:“录吧。”他趁着江徵喝醉,拥住他,亲吻额头,鼻梁,唇珠,一处都不放过。
江徵只觉得浑身燥热,还被人碰得黏糊糊的,他推开盛霁松,身体打了半个转勉强稳住了,迷离的眼神飘忽不定,忽然指着桌上一个观赏用的舞者雕塑,指桑骂槐:“盛霁松,你在那搔首弄姿给谁看?”
盛霁松:“.............”
他主动走到江徵的手指前,觉得被小徵骂是一种殊荣,不能让雕塑占便宜。
雕塑:“.................”
江徵原地打了个转,一把夺过管家手中的鸡毛掸子,大喝一声:“武松打虎!”
盛霁松:“???”
不待反应,手背已经被抽出一条红痕!
“倒拔垂杨柳!”
肚子被捅了一下。
“盛郎,起来喝药。”
桌上剩余的酒泼向盛霁松,淋了个透心凉。
江徵看他一眼,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躲?”
他把鸡毛掸子一扔:“你不躲,我怎么玩?”
盛霁松开窍了,他试探地跑了几步,江徵立刻燃起斗志,追着他喊打喊杀,他们绕着偌大的客厅跑了三圈,碰碎了两个古董花瓶,抱枕砸歪了电视机,鸡毛飞了一地。
管家都看呆了。
终于终于,江徵累了,趴在桌上,看着像是要消停了。
解酒汤也做出来了。
浑身狼狈的盛霁松坐到他身边,抖掉身上的鸡毛,用勺子舀起一勺灵芝解酒汤:“闹够了吧,把这个汤喝了,能好受些。”
“...是孟婆汤吗?”江徵含糊地咕哝着,旁人听不清,盛霁松却听得明白。
“我死了。”
如果江徵醉酒能分为两个阶段,他现在就是从亢奋激动转向颓靡消极。
“我死了,我死了。”他一直重复这三个字,简直是在用刀片往盛霁松心头割。
“小徵,你没死,你好好活着。”
齐伯后背发凉:盛先生这是真疯了,对着顾韫喊江徵的名字,疯了疯了!
解酒汤的香味溢出来,江徵凑近闻了闻,觉得还挺香:“孟婆汤吗?我听说孟婆汤喝了能忘掉所有事。”
盛霁松顺着他的话问:“...你想忘掉谁?”
江徵自顾自笑,好一会儿才答:“第一个要忘掉的人,是我自己,我活得不开心,不想记住这些不开心,不想...”
“我之所以活得不开心,是因为那个叫,叫什么来着,盛什么松?”
“.......”
“想起来了,盛霁松,我也要把他忘了,他让我好痛好痛,忘了忘了,统统忘了。”
他决绝地端起“孟婆汤”往嘴里灌,一如那日扣下扳机。
喝得太急,呛着了,江徵咳了起来,盛霁松帮他拍背。
他问江徵:“你想忘了我,为什么还要来到我身边?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江徵定睛看着他,似醉非醉,只看了两秒,盛霁松已经极度不安,他怕小徵酒醒了。
“当然是有目的的。”江徵天真地答,喝醉了就毫无避讳。
盛霁松:“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AI...还有”
江徵皱了皱眉,他看着盛霁松,水汪汪的眼睛闪烁着温柔的杀意:
“要你死。”
他闭上眼,撞进仇人怀里,彻底睡了过去。
盛霁松抱住他,这个答案,意料之内情理之中。
他低声在江徵耳边承诺:
“宝宝,我会让你如愿。”
第70章 “盛家完了!”
一口低度数的果酒让江徵生生醉了一整天,他酒醒时,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
江小徵简直无法接受自己的酒量会差到这个地步!
想当年可是千杯不倒!顾韫这副身体未免太脆弱了,居然连杯果酒都承受不住,难怪顾长临一直禁止他碰酒。
他低头看了看,发现身上已经换上了睡衣,揪起袖子闻了闻,没有酒味,只有清爽的沐浴露香。
所有记忆都断片了,也不知道自己醉酒后是个什么样子。
江徵抚额叹息——总之就是丢人,太丢人了!没有比这个更丢人的事儿了!
“头还疼吗?”盛霁松走进卧室,非常自然地摸上江徵的额头,关切地问。
“...我昨天...”
“你昨天喝醉了。”盛霁松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江徵觉得他脸上带着难掩的疲倦。
“我应该...没有发酒疯吧?”
飞棘:【我可以把昨天“武松打虎”的录像投射到墙壁上,让顾先生得到具象答案。】
“不用了。”盛霁松说。
“你在跟我说话吗?”江徵有些奇怪。
“不是。”盛霁松摘下耳朵里的飞棘,睁眼说瞎话:“你昨天喝醉了就睡过去了。没发疯。”
“那就好。”江徵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被他手中材质特殊的耳机吸引了过去。
“这就是我之前在车上跟你说的AI。”盛霁松没有挑明这是“飞棘”:“是新研发的防身武器,之前那些枪哑火就是它做的。”
“这么厉害?”江徵猜出了几分端倪,能干扰武器的AI可不是市面上能流行的民用科技。应该就是昼南的保密项目“飞棘”。
得想办法得到它。
盛霁松:“送给你。”
“???”江徵懵了一下.
盛霁松亲手将耳机放进他的耳朵里,刚入耳,江徵觉得有些烫,但很快就适应了。
“它能感知你的情绪,想你所想,如果遇到危险,也会替你解决。”
“这么厉害的发明,你就这样送给我?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军工处的作品吧?”江徵不解地提醒他:“我毕竟是夜北来的...你就这么把机密送给我?!”
“你也是盛家的人。”盛霁松简短地答。
“...你之前还不认呢”江徵小声嘀咕了一句。
盛霁松眼含深情地看着江徵,莫名有种看一眼少一眼的悲凄:“其实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跟我说一声就行,我一定会给,不用瞎折腾。”
早在三年前就是如此,如果江徵挑明了自己的目的,盛霁松一定会配合他金蝉脱壳。
“它的系统已经自动开启防御,任何对你不利的人都会遭到攻击,只要你开口下个指令。”
“信号所及之处,你可以用他做任何事。”
江徵严肃地问:“我想这大概是很重要的东西,你难道不应该用它来保护你效忠的联盟?”
盛霁松理所当然地答:“相比之下,保护你更重要。”
江徵:“...........”
联盟机密都能说送就送,看来是他低估了顾韫在这人心中的份量。套在别人的躯壳里,得到了盛霁松毫无保留的爱,这个事实,怎么都让人开心不起来呢。
卧室的门被急促地敲了两下,不待盛霁松许可,管家直接推开了门,一脸大祸临头的夸张表情,江徵直觉他带来的是坏消息。
“先生,王储命你即刻去见他。”
盛霁松似有所料:“知道了。”
他让江徵再睡会儿,淡定地起身出去,江徵后脚就跟着下床,如果只是简单的宣召,管家根本不用如此慌张,他光着脚走到三楼长廊,往楼下俯瞰,只见客厅中央站了不少荷枪实弹的卫兵,从他们的制服可以确认,这是王储的人。
盛霁松到了一楼,为首的卫兵张计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说:
“盛霁松,你私连夜北特情处的事,王储已经知道了,虽然证据充分,但他还是愿意听听你的解释。”
盛霁松脸上未见一丝坏事败露的惊讶与恐慌,而是坦然地:“我明白,走吧。”
“慢着!!”
顾韫跑下楼,穿着睡衣挡在张计和盛霁松中间,他的突然出现引起其他卫兵警觉,有人已经举起了枪,盛霁松的视线扫过那两个举枪的,枪口立刻自觉朝下,不敢对着顾韫后背。
顾韫完全没察觉到这一变化,他抓着盛霁松的胳膊:“你别跟他走,会回不来的。”
叛国罪可不是闹着玩的,能赐一个利落不折磨人的死刑都算是皇室给予的恩惠了。
张计:“看来顾先生是知道他通敌?”
顾韫转身反问:“你凭什么给他定这个罪?”
张计:“因为有人匿名向皇室提交了盛先生这三年和夜北特情处的所有往来记录,包括录音,视频,文件,这些内容,确实能让盛先生‘回不来’。”
顾韫心中动荡,这些证据他再熟悉不过,因为所有文件录音都是他让陆执墨收集来并且亲自看过一遍,那里面随便一个录音都可以要盛霁松的命,顺便让盛家倾家荡产,名声扫地!
他那时告诉陆执墨,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证据匿名“赠送”给王室,但这个时机,他一直犹豫不决,迟迟未定,怎么今天这件事忽然就爆发了?陆执墨背着他做了什么?!
张计已经预见到盛家这栋高楼即将倾塌,阴阳怪气地嘲讽道:“昼南上下,确实只有盛先生最有叛国的动机,三年前和间谍厮混,身份暴露后还试图为那个江徵求情,三年后又和夜北顾氏联姻,他和敌盟的联系,可谓千丝万缕,做出出卖战时情报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顾韫回头看向盛霁松,原来他是替自己求过情的吗?
“跟我走一趟吧,盛先生。”张计把枪上了膛。
盛霁松下意识捂住顾韫的耳朵:“别在我妻子面前开枪,我也没想过反抗。”
“盛霁松,你不能跟他们走,不能。”顾韫他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拦着他的去路:“我不准你去。”
盛霁松抚上他的脸颊,与身后的齐伯道:“我不在,顾韫就是这个家的主人,照顾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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