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
直到现在。
我恼死他了。
可看到他迷茫又痛苦的神色,我突然就后悔了。
他说疼。
他哭着喊疼。
我拥有他的时候他咬着嘴唇没喊疼,我吻在他老旧疤痕上的时候他哭的像个小孩子。
身上那么多伤他没喊疼,我脱掉白T包住他伤口的时候他哭的压抑且放纵。
他在我怀里喊救命。
在这个他一直试图通过一种疯狂且毁灭的方式剥离痛苦的地方。
他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岑哥救我。
我会救你。
我也会爱你。
我的清和。
…………
明天七夕。
后天李清和生日。
当然,也是李夕落生日。
俩人说好了的。
过了十年的冬季的某一天,一直都是属于另一个人的生日。
哥这两天看这俩人神神秘秘的直想笑,“你俩至于吗?不就过个生日。”
俩人闷头笑,就是一点儿不透露。
闹去吧,年轻呢。
七夕这天,俩人没去兼职,撒着欢儿玩了一天。
他俩去动物园玩了一天,像小孩子一样傻笑了一天。
李清和看到棉花糖就走不动路了,哼唧着要甜哥买。
“买一个好不?就那个粉蓝色,可好吃啦。”
“人小孩儿都没你馋。”李夕落捏捏李清和耳朵。
李清和眯着眼睛笑。
李清和捏着个比他头还大的棉花糖蹲台阶上啃。
李夕落在一旁看的直笑。
风一吹,棉花糖糊了他小男朋友一脸。小孩儿只撇嘴,“什么啊,齁甜齁甜的。”说着边抹脸上粘的棉花糖,越弄越黏,最后都能扯出丝儿了。
李夕落搁一旁笑的直岔气儿,小孩儿一脸嫌弃。
“别笑了,李甜甜。”
“再笑我糊你脸上你信不信!”
“不给亲了。”李清和小声说。
“哎哎哎,别别别,亲还是要亲的。”说完“吧唧”一口亲在李清和脸上,亲完就又笑了,“操,这他妈还能扯丝儿!”
最后俩人一人捧了个冰激凌,李清和多种口味儿的,奶昔叠的老高。
正啃的欢呢,奶昔“啪嗒”一下给掉地上了,孩子都懵了。
“这这这……咋弄啊!”李清和看着地上的奶昔,指给李夕落看。
“啥咋弄?,跑啊!”话没说完就把人给拉走了。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老冰棍掉卷子上了,李清和都能直接上嘴啃,拽都拽不住。
“这……这咋办啊?”
“纸巾。”
“不是,这……”
俩人对视三秒。
“你他妈要是敢舔我揍你啊!”
李清和忙舔一口。
“操!”
“脏了!不卫生!”
“我有粘膜,第一道防线!”
“防个屁!”
“我还有杀菌物质,吞噬细胞!”
李清和捧着一张数学卷子及卷子上一块快化了的老冰棍一边防李夕落追上,一边怕它掉下来,忙舔一口。
“你他妈站住,别跑了!”
“我不。”
“神特么的有□□免疫也不行!”
“操!别摔了!”
最后俩人又坐在小桌子旁边,李清和捧着数学卷子啃那块老冰棍,李夕落侧倚着看他,“啧,磕碜样儿。”
趁李清和没注意,从他手上抽了卷子给扔垃圾桶了。
李清和痛心疾首,“我冰棍儿!我卷子!”
“写我的。”李夕落抽了他的卷子,“啪”的拍桌上了。
“我……”
“别念叨了!落哥再给买!买俩!”
“好嘞哥!”李清和狗腿儿般坐好了。
“傻样儿!”
倒不是怕李清和扣扣搜搜的做些没皮没脸的事儿,就是怕小孩儿心疼。
这不,嘴撅了老半天。
“真想吃啊?”李夕落笑着问他。
“不想了。”
李夕落忍笑。
得嘞,小孩儿抠搜劲儿上来了。
最后李夕落又给买了个。
李清和又撒欢儿了。
后来他俩又从卖小零嘴的小推车上买了长长一条口哨糖。
吹气吸气都响,等玩儿够了,嘎嘣一下就咬碎。再剥了颗新的扔嘴里。
李夕落看着李清和这一套动作直笑,“你是不是就没长大?”
“嗯,小着呢,没十八呢还。”李清和有模有样的点头,凑近李夕落耳边说。
“靠,能耐。”
李夕落摸着李清和长长点儿的寸头,揉了揉。
李清和捏了捏一直放口袋里的小硬片,笑了笑。
他俩跟哥说不回了,哥交了代几句说好。
落日余晖,李夕落拉着李清和往断楼跑。
最后,停在他俩告白的那个小院儿里。
李夕落拉着人停下,两个人的喘息交织在一起。
滚烫急促。
李清和抬头,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断楼墙上,道道裂纹穿过大片大片的向日葵,最后没在夕阳的余晖里。
大片的桔红,暖橙,绿,
夕阳余晖,断楼少年。
他把那个黄昏画了下来。
身后是绵延残败的断楼和夕阳,眼前是记忆里的黄昏和画面,像是一图刺青,不仅刺进了李清和的血肉,更刻进了李清和的骨髓。
李清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他伸手去摸那幅画,断楼粗糙坚硬的触感袭上指尖,温暖炽烈的悸动却印在心底。
李清和好久才说出话来,他指着那幅巨大的画,“你……你画的啊?”
李夕落一听就要笑了,“要不然嘞?”
“嗯,我男朋友就是厉害。”
李清和被人猛的抱住,“原先想弄成荧光的,没来的及。咱提前过,男朋友。”
“生日……”
“嘘!”
李夕落话没说完就被李清和垫脚吻上嘴角,“我还没送礼物呢!男朋友。”
“好。”李夕落说话很暖,懒懒的,透着溺。
“你闭眼。”
李夕落听话的闭上了眼。
“低一点。”
李夕落微微弯下腰。
只听见什么轻轻磕碰的声音,接着李夕落脖子一凉,一个小坠链就被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嘴角勾起来,“可以睁开眼了吗?男朋友。”
李清和看着眼前闭着眼睛嘴角带笑的李夕落,遵从本心的吻了上去。
李夕落没有任何停顿的回应。
俩人气喘吁吁的分开,额头抵在一起,互相轻蹭着感受此刻静谧的甜蜜。
李夕落摸到胸口处的坠链。
是个小型滑板,能拆卸,钢片焊接的,轴轮打磨的光亮。板侧面薄薄一层,刻了三个字母。整个小物件从一头用细细的链子串了起来。
李夕落指腹轻轻抚摸着那小小的,细不可闻的三个字母,低头,吻上。
“没刻你的名字,只刻了我的。”李清和捏着那小型滑板说,“这是我的。”
李夕落轻笑一声,捏着那还没手心大的坠链,“是,都是你的,把我套上了,我也是你的。”
夕阳暮沉,天边烧红一片,底下隐隐显出断楼的轮廓,四下一片漆黑。
两个白T少年爬上断楼,在天台牵手坐下。
我想和你一起去看夕阳。
我想和你一起等待黑暗。
我愿同你共度黑暗。
夜色渐浓,俩人偶尔凑在一起说几句话,大多时候都是抱在一起看着天边。
晚风轻荡,蝉鸣声远,天上星光灿烂。
今天是情人节。
他今天才过了真正属于他的第一个生日。
他今天二十一岁了。
他的男孩今天十八岁。
他们差三岁,可他们希望余生有共度的年岁。
等李清和定的零点的闹钟“滴”的响了一声,俩人差点儿蹦起来。
“生日快乐!!!”李夕落还没张嘴,李清和就抢先吼了一句。
李夕落忍笑,“生日快乐。”
“哎?我仙男棒呢?”李清和翻着他的背包,怎么都翻不到。
“你是不是弄丢了?”
“那咋办?!”李清和皱眉。
“别气,我带了。”李夕落从断楼墙角掏出一把仙女棒递给李清和,李清和还看见旁边堆了一堆颜料。
“玩儿吧,小孩儿。”李夕落用打火机点上,递给李清和。
他看着眼前蹦的欢的小孩儿,把人圈怀里说:“我希望我能活到121岁,让小笨蛋爱一百年。”
“你想屁吃呢?”李清和笑他。
“啧,想想还不行了?”李夕落咬一口李清和的耳垂。
“行。”
“要是没活到,老子下辈子一百倍的还你。”
“你真贪心。”李清和说。
“嗯,我就是。”李夕落点点头,在人耳后呵气。
“我也是。”
……
情人节或许不属于他们,可今天,一定属于他们。
他们在凌晨接吻相拥,等待黑暗,又重见光明。
……
俩人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东边的初阳隐隐透出点儿轮廓来。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俩人可不消停,回了汽修店,骑了摩托要去压弯。
“抱紧了,带你飞。”李清和挺得意的往后磕了下李夕落的头盔。
李夕落也轻轻磕了下李清和的,“嗯,男朋友带我飞啊。”
机车轰鸣,留下一道残影,
少年意气,在劲风里放纵。
我带我岑哥压了弯,可能他在感受压弯,而我想的是生死。
我不止一次想过离开这个不太美好的世界,可我不能死。
我太讨厌这个世界了。
妈的这个世界真操蛋。
我偶尔想去死一死。
自残的疼痛能让我突破本能的去活下来。
但现在我不需要了,我不需要这种方式了。我有了值得好好生活的底气和勇气。
生活很苦,我们都要认真地活着。
去吹吹夏风吧,或者学我岑哥在凛风中踩着滑板飞跃,把烦恼甩掉,它追不上你。
荫绿夏长,此后我们的每一个夏天都将美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快乐很难,希望你能有活下去的勇气。
?(生日快乐)
落哥的家庭不会太圆满,人都是有遗憾的。
慢慢来吧。
快完结了。
会有番外不定时更。
谢谢喜欢,感谢陪伴。
第37章 野狗
他没有为自己辩护任何一句,任凭法律的制裁。
这件事在小城镇里掀起一波风论又急剧平息,没有人去注意那么多的饭后茶思。
小人物只出现在小舞台。
李清和说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感受,他不愿去想了,太累人了。
痛苦捆绑了他十年之久,等到真正被松开的时候,那勒痕早已深入骨肉和皮囊长到一起了。
放一放吧,不管它真的能不能从李清和心中过去。
人能和自己较真也要和自己妥协。
我很惨,但我不可悲。
李清和还是像以前一样会说会笑,跟哥闹,和男朋友哼唧,但好像也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李清和带了一束向日葵和李夕落去了小镇上还算好看的一片小树丛。
这是妈妈住了十年的地方。
泥土之下,根隙斑驳。
这地方他小时候来了好多次,他还在旁边那个小果园里偷过桃子。
一尺之远,那颗桑葚树上还有他刻的字。
想妈妈。
风把眼睛吹的酸疼。
八月的大雾能吞噬一切。
李清和把那束向日葵放在桑葚树下。
李清和看着舒展着花瓣的向日葵,和记忆里那泛黄日记本页脚勾勒的一株好像。
他蜷缩在桑葚树旁,抱着腿,头埋在臂间。
风抚过,像是他还依偎在妈妈怀里。
李夕落坐在李清和一旁,没抱,没安慰。只挨着他。
李夕落仰仰头,眼里红了一片。
他说:“妈,咱家再养条野狗吧。”
李清和回手抱住他压抑的呜咽。
牙齿咬着李夕落的衣服,死死的不放开,试图埋下涌上喉间的嘶吼。
李夕落把那小坠链塞到李清和手里,骨节分明的手连着李清和的手一起包住。
坠链另一端,套在在他的脖颈上,连着他的体温和脉搏,一起交到李清和手上。
………………
九月的一天,小镇上还荡着热和燥,连着夏天不曾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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