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烜:“你不怕被碰瓷。”
杨翊倒也不是真的胆大钱多,拍拍车:“不是有行车记录么。”
下了车,杨翊走过到老太太旁边,先打了声招呼,但老太太没鸟他。杨翊也不恼,继续问要不要他搭把手。
说了好几句老太太终于肯斜眼瞥了杨翊一眼,没头没尾地就蹦出来一句:“我儿子有好几百万!”
杨翊脾气软好说话,这会也就好声好气地应和,哄着把老太太领到路边上,不妨碍尤烜开车经过。
“奶奶,您家住哪,我送您过去。”杨翊既然都下来搭话了,也不好一走了之把老太太继续晒这里,想着既然是一个小区也不费事干脆把人送回去算了。
但老太太不配合,根本不说自己家是哪个方向的,就一个劲地强调自己儿子怎么怎么好。
杨翊哪里知道她儿子是哪方神仙,也不知道老太太的话是真是假,一边顺着她的话夸几句,一边考虑该怎么办。
可惜老太太身上也没戴个小牌牌,想联系家属都联系不上。
他们这里耽搁的功夫 ,尤烜已经把车停好折了回来,他让杨翊看着老太太,自己去门卫室问问。
门卫室对这里老太太有影响,知道她是哪家的,给尤烜指了个路。
两人又一块将老太太送了回去,门铃按了半天也没人响应,他们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见到老太太还全须全尾的才放下心,转而跟杨翊他们道谢。
但双方一个照面都愣住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民四庭的副庭长刘鲁西。
杨翊反应快,赶紧喊了一声:“庭长。”
尤烜也开口:“刘庭长。”
刘鲁西自然也是知道杨翊的,他先冲着杨翊点点头,然后又跟尤烜说了几句话,听起来像是早就认识的。
杨翊有些意外刘鲁西竟然也住这里,不过也没多上心,既然老太太平安送了回去他们也就没耽误回自己家了。
回去的路上才问尤烜怎么认识刘栗西,尤烜说不熟,只是以前在饭局上见过几次。
结果周六的时候杨翊在阳台透气又发现了老太太。
老太太又自个跑了出来正在他们家楼下瞎转,尤烜也不在家,杨翊就自己下去准备再把老太太给送回去。
下去好生将老太太哄了回去,还好老太太不发疯还愿意理会杨翊。到了刘鲁西家里面依然没人,也不知道是出去办事了还是找老太太去了。
杨翊以前存过刘鲁西的号码,他也不可能一直守着老太太在这里杵着,就试探着打了过去,意外地接通了,传来一声疏远的“喂”,杨翊赶忙自保家门又接着讲老太太的事一说。
刘鲁西好像是在忙的样子,停顿了会他才应下来,说自己马上就回来。
说是马上,但是等刘鲁西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四十分钟了,“抱歉,路上堵了一下。”
一见面刘鲁西就先道歉,倒是没端领导的架子,接收了老太太之后也道谢,让杨翊以后有事帮忙直接开口。
杨翊摆摆手,婉拒推辞客套一番好不容易才脱身。
小区面积大,绿化又搞得好,杨翊双手插兜悠闲悠闲地走着,冷不丁被人从后面叫了一声差点没反应过来。
扭头回去一看,后面的竟然是徐罗,旁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杨翊愣住没动,因为之前徐罗在网上黑三味的事这会杨翊见了人心里也不舒坦,他说不出什么狠毒的话就想干脆装不认识别理会了。
打定主意杨翊就继续朝前走,但没想到徐罗是个神经迟钝的,也不尴尬追了上来,自我介绍:“杨翊,你不记得我了吗?以前你还拉了我一把救过我。”
杨翊心想我可太记得你了。
徐罗过来是有事的,也没有等杨翊叙旧,赶紧报了个门牌,问杨翊要怎么走。
杨翊一听更是吃惊,徐罗说的分明就是尤烜家的门牌。
这会杨翊才认真看了看徐罗,他穿的倒是没什么出格的,人也整得清清爽爽的,但眼里血丝密布明显到难以忽视,而且脸色也暗沉,看起来状态其实不太好。
另外,徐罗手里还拎了一袋子的东西,瞅着有点像鸡蛋。
徐罗见杨翊看了眼自己手里的袋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土鸡蛋,来找人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烈日炎炎,徐罗被晒得透红,鸡蛋提得多有些重袋子将他的手给勒出了痕迹,说话的功夫徐罗还换了只手。
杨翊简直无法将这个人与网上苦大仇深费心费力诋毁三味的人联系起来。
“你来找尤烜?”杨翊直接问了。
徐罗一惊,“你认识尤烜?”
杨翊没说他们正在同居,就“嗯”了一声,简单道:“他不在家。”
徐罗讪讪地“哦”了一下,可能觉得不庄重又使劲点了点头,略微有些手忙脚乱地正想说点什么,他身边的男人抢先一步开口,咄咄逼人地问杨翊:“你跟尤烜什么关系?”
这人说话很有种居高临下的调调,杨翊觉得不太舒服,没有回答反问:“跟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一皱眉,徐罗连忙道:“他是尤烜的父亲。”
杨翊对尤烜的生身父亲所知甚少,尤烜也鲜少会说起这个人,唯独知道的就是他当年想要认回尤烜,但尤烜抵死不从甚至不惜辍学抗拒。
尤烜对自己这位血缘上的父亲态度摆得很明确,鄙视加不屑,根本不想与其扯上关系。
但怎么说也是尤烜的父亲,杨翊也不能帮他做主,就想着应该给尤烜打个电话说一声。
杨翊心里盘算着,正想开口徐罗突然直直地头着地倒下了,人正好倒在杨翊的脚边,他手里的鸡蛋也碎了一地。
一个大活人就在自己眼前倒下了,杨翊吓了一跳,赶紧打急救电话,打完电话一看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尤烜父亲消失了,杨翊四下看看都不见人影。
靠,不会是碰瓷吧,但这碰瓷也太拼了,徐罗是货真价实晕倒了,而且这小区到处都是监控。
救护车来得快,杨翊跟着一起到了最近的医院,到了医院给尤烜打了个电话将这件事说了一遍。
至于徐罗抬上车他就醒了,但还是四肢无力头昏眼花,救护车来都来了就干脆拉到医院来检查一下。
到了医院一看,也没有特别严重的毛病,就是低血糖。
等检查完了给徐罗静脉注射了葡糖糖,尤烜也到了医院。
徐罗一看尤烜就紧张得不行,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尤烜就是来接杨翊的,见他放不出什么内容也就懒得浪费时间,拉着杨翊就想走,徐罗一看情况不妙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老板!求你了,放过我吧!”
杨翊:“……”
尤烜闻言火气就上来了,“你放什么屁话,吃里扒外跟别人联合在店里偷钱拿回扣的是谁?老子没整你你也不知道安分点,本事倒是大反而跑去法院告了老子一次,这我也忍了,但你徐罗厉害大发了,想起来去网上黑我,给我造成的损失我特么都没跟你算,现在还敢跑过来卖惨?!”
他火气来得快,说着说着自己都快被气笑了,徐罗的不要脸境界超乎他的想象。
徐罗听着忍不住有点发抖,他也知道自己做事不厚道,按着尤烜一个人坑了好几次,但眼下是真的无路可走了,不得已才跑回来求情。
等尤烜发完火他又开始卖惨,说自己从创业之初就跟了尤烜,以前没声音的时候一直兢兢业业,多多少少有点苦劳,而且一开始只是在网上泄愤,他真的不知道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求尤烜看在这个份上放他一马。
尤烜冷静下来,抱着手,也不怕在医院里被人围观,冷声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怎么着你了似的,我记得我好像什么都没做。”
徐罗深知尤烜性子硬,这里求不通他又把眼睛放到了杨翊身上,这人救过他一次,看着就是个性格好的,正想捣腾两句软话出来,发现杨翊面无表情,一点帮腔的意思都没有。
徐罗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灵光一闪将尤烜的父亲也推了出来。
但尤烜听了之后一点反应都没有,懒得在徐罗身上多费时间,抓住杨翊就想朝外走,但杨翊说:“等等。”
尤烜手僵了一下,抓着杨翊手臂的力道差点就收紧了,但表面上还是非常平静地看着他。
杨翊拿出几张缴费单子:“救护车的费用、医药费都在这了,我也不能白白帮你垫付,你把钱转给我。”
徐罗:“…………”
尤烜笑了出来,帮腔道:“对,你不是还要开新餐厅自己做老板么,这点钱你就别赖账了。”
出了医院,尤烜跟杨翊说,“徐罗最近混不下去又掉头回来求我,以后见了也不用理就是。”
“混不下去?”
杨翊记得上次见到徐罗的时候他自我介绍正在筹备开店,还邀请杨翊去试吃来着。
“他那店估计是开不起来了。”
说话间他们走到停车场,今天尤烜开的车杨翊之前没见过,尤烜引着人来到车前,还贴心地帮他拉开车门。
等两人都上车坐好,尤烜才捡起话题继续:“他也是被尤殊……也就是我亲爹给忽悠了,哄徐罗出来自立门户……他们可以合伙开个新的店给徐罗股份。不过前前后后闹了一年多,到现在都没能开起来。”
“今天他们两人过来找我八成是要找我帮忙的,借钱或者借关系……总之不会是好事。”
尤烜说起自己的父亲很是冷淡,但听不出多大的怨气,只是将这个人当成个上不了台面的路人,并不屑于花费精力专门去记恨他。
杨翊恍然大悟,又犹豫一下,“那徐罗在网上黑三味也是为了同行竞争?”
“这我就不知道了,徐罗一开始可能就是为了撒气,不过没几个人关注,还是我出钱帮他炒起来的。”尤烜说得漫不经心,理所当然。
杨翊一怔,不管是日常生活还是开店经营谁都想顺风顺水的,不明白尤烜为什么还要为徐罗造势。
转念一想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总体而言对尤烜来说利大于弊,给徐罗增添热度可能也是营销环节的一部分,先单方刺激挑起网友的愤怒,然后渐渐将言论往两方对立的方向拉,最后由本人出来反转澄清……
周度打电话来催尾款的时候尤烜简单地提过几句,当时杨翊还以为尤烜就是请几个大V帮忙他背书消除一下负面影响,没曾想尤烜做的要深入得多了,甚至可以说这场闹剧从头到尾都是尤烜操控的。
而当事人之一的徐罗就显得像个白痴,他自以为网络春风吹到自己身上了,得意洋洋地煽风点火,却也只是给对方做嫁妆,他先前黑料爆得有多重,这会打脸就有多疼。
对于网络上的这些东西杨翊不怎么了解,但也明白走在河边容易湿鞋这个简单的道理。
屏幕内的这些账号背后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算有人手法娴熟玩弄炒作,但不可控因素太多他不可能一直成功,高高在上玩弄民意的人最终会毁于自己的傲慢。
杨翊觉得自己心里有千百句话,却没有办法抓住任何一句说出来,他怔怔地看着尤烜,眼神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担忧。
尤烜也察觉到杨翊这欲语还休的眼神,趁着红灯捏了捏杨翊的脸:“就是趁机炒炒而已。”
杨翊低头,三味在短短几年间成为东立市的标志性饭店,不单只是菜色好吃服务上乘,更多的还是尤烜在背后抓住一切机会的推动。
路灯的信号灯转绿,前方的车开始挪动了,尤烜也跟了上去。杨翊看着前方走走停停的车,突然轻声问:“万一你玩脱了呢?”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重头来过。”尤烜说得一点迟疑都没有,有种置身事外且事不关己的漠然。
大热的天,可杨翊觉得自己心底凉意渐浓,尤烜不是一个安于柴米油盐的人,他是个可以将自己全部身家都压上的疯狂赌徒。
第41章
回到小区,本来跑远了尤殊竟然又出现了,见到尤烜的车开进来就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拦车。
尤烜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一点刹车都不踩,任由车开向尤殊,尤殊见势不妙赶忙退开几步,但还是晚了点被车带翻在地。
而尤烜根本看都不看,直接将车开入车库,停稳之后才问目瞪口呆的杨翊:“我刚才要是把他撞死了,是算交通肇事还是故意杀人?”
杨翊僵硬地扭过头面向尤烜,“应该是故意杀人……”
进了小区之后车速很慢,仅仅是撞击一般不至于死人,除非尤烜不仅撞还从人身上碾压过去,这个主观故意就大了。
而且小区这种封闭区域不属于公共交通管理的范围,不能算交通肇事。
他们走出车库,尤殊已经跑了过来,对着尤烜破口大骂。
尤烜让杨翊先回家,自己则是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等着对方有什么花样。
尤殊骂得口干舌燥,但再看尤烜却是神情倦怠,一点挨骂的反应都没有,搞得他也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等尤殊住了嘴,尤烜才问:“你找我什么事?”
这句话一出尤殊又怒了,生生忍了下来,没好气地说:“我姐的遗产是归我的,你占着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还回来了。”
尤烜再没兴致:“我还以为这次你能有点新花样,没想到还是揪着这点破事不放,遗嘱上写得清清楚楚所有遗产都留给我,当初你们闹过也去法院告过都没能改变结果,现在又来烦我是觉得我转了性好说话?”
尤烜姑妈无儿无女,遗产数额庞大,仅仅只是沾点关系的老油都眼红,更何况尤殊这个亲弟弟。尤殊也是个扶不上墙的,以前靠着他姐扶持日子过得还算滋润,本来盘算着等他老姐两脚一蹬所有财产都是他的,谁知道最后冒出来个尤烜。
尤殊完全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各种手段都用过了,连闹灵堂这样的事都做了出来,但尤烜是个心狠手硬手段高的,他愣是没能从尤烜手里翘出来一分钱。
没了老姐的经济补助,尤殊家里日渐衰落,妻子抓紧时间离婚分了财产带着孩子出国止损,而他也因为酒后犯事被关了起来。
如今假释出狱,物是人非工厂也因为污染超标都关停了,剩余资产所剩无几,只能继续来找尤烜。
28/45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