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十醒挣扎起来,碰倒了五斗柜上的东西,空调遥控器落下来,被他一阵乱按。风呼呼地吹,对着铁风铃,整个和室里响起叮铃叮铃的声音,急促不断,清脆动听。这声音好像给周馥虞提供了一个节奏,又像是一种催促,总之最后表现成一种施加在傅十醒身上过头激烈了的性爱。
他们是两头兽,只有着最单纯的吟喘,交缠在一起从内到外地标记着对方,留下齿痕爪印,追求着性交最本质的欲源。
傅十醒算计不出来周馥虞又操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已经干高潮了两三回,从饿痛到满足,又到在恐惧和愉悦的交叉线上反复跳舞,最后成了丢掉灵魂又靠周馥虞抓回来的状态。周馥虞咬着他的耳朵,给他解开了前头的束带:“再说一次你刚刚的话,好不好,宝宝?”
他和周馥虞几乎是同时射精,只是傅十醒是流出来的状态,而周馥虞却是打种一样地灌,像是要穿肠入管跟血液融合到一起,输送融流到傅十醒的每一个细胞里去。
傅十醒抬起头,已经没力气在捧起周馥虞的脸跟他接吻,只能勉强地亲到他的下巴:我爱你,我永远爱你。直到死了以后也还会爱周馥虞。
第四十七章 骓肉火烧
多半时候,傅十醒和周馥虞因为床上那档子事情弄得鳞伤肤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结果上回在挽月饭店被空调吹得感冒,倒是稀奇。将近六月的东南沿海城市,热得发慌,还得被一副口罩严严实实地闷着。
傅十醒坐到谢无相的对面,打开装着资料的牛皮纸袋:“所以查出什么了?”
谢无相开口:“这种烟花金福已经停产了很久了。主要生产售卖大约是在2000年前后的时间。我们手上的不是他们生产的,但是很相像,几乎是完全一样的。”
“2003年开始匡州禁止燃放烟花,市内的烟花爆竹厂在那个时间段也逐渐搬离了匡州市。金福烟花转向了周边的二三线城市继续制造销售,不过因为效益远不如从前,老板在匡州本地又做起了盗版皮具的生意。”
“大约经营了三年后,金福这个牌子就被他出售了,收购者是北方地区的人。金福烟花基本上也不再出现在匡州一带的市场流通里,包括公司、厂商都一直在北方一带活动。基本上可以排除和案件相关可能性。”
傅十醒一面听谢无相说话,一面检视文件。金福烟花的两任老板都已经被他们翻了个底朝天,干干净净地看不出一点问题,一点都不沾黑,更何况厂子已经在遥远的大兴安岭,要炸也炸不来。
傅十醒捻起一张烟花厂的旧照:“原厂的地址现在是什么?今天下午一块去看看吧。”
金福烟花厂搬离后,地皮使用权流转了一段时间,最后被老板转手给了自己的老乡,开设了一家面向特殊青少年的学校,专门面向不被一般学校所接受的学生。这座叫做“彩虹之家”的学校坐落在西湾涌上游处,背靠丘陵,也算是依山傍水,环境上很适合教养这项活动。
彩虹之家中的学生年龄从七岁到二十岁不等,大多是有过犯罪案底、暴力冲动以及家长认为有心理疾病需要矫正的孩子。学校创办人是一对慈眉善目的中年夫妇,丈夫彭刚顺与妻子王虹共同作为所有孩子的“爸爸妈妈”,与教师一起管理照料这些孩子。
这次来彩虹之家,他们还带上了江也,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不准备打草惊蛇,只说自己是来盘查该片区居民防火用电情况的。傅十醒带着口罩穿着便服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地观察周围的情况。彭刚顺和王虹虽然觉得奇怪,但看着是与警察相熟的人,也可能是便衣,总之不怎么好意思开口赶。
彩虹之家的消防设施符合标准,学校也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孩子们和教师相处的很好,自由度也很高。路过一些教室,里头跟一般学校不同,以小班式的互动教学为主,也是艺术国学类为多,看起来确是温和的素质教育。江也有一些不甘心,向校长夫妇调查近期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来客,或是在学生中间有没有些冲突。
王虹微微蹙眉,努力回想着,但似乎彩虹之家过于祥和,让她很难联想到这些事情。警察的眼神令这名妇人紧张起来,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作为丈夫的彭刚顺下意识地袒护到了妻子身前:“警察同志,不如您跟我们到办公室里坐下吧。刚好我们也坐下来聊聊,查查档案,一时半会儿干想着,越急越想不起来……”
谢无相点了点头,让江也跟着校长夫妇去调查,自己和傅十醒分头在这学校里再转转。穿着警服不太好在教学楼里晃悠,于是谢无相就在操场这种地方慢悠悠地踱步。没什么头绪,瓶颈感让他拿出一根烟衔在嘴里。正准备点燃的时候,衣角被拉了拉,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来:“这里不可以抽烟,就算是老师也不行的。”
谢无相低头,看见一个捧着千纸鹤的小女孩抬头望着自己,连忙把香烟收回去:“抱歉抱歉。”
“悦悦,不可以去打扰别人喔。”一个少年急匆匆地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别的小孩子,“不好意思,警察先生。悦悦她只是小孩子,我们在这里也什么都没做,请不要带走她……”
谢无相被这男孩过度慌张的反应吓了一跳,但仔细一想,如果他们在外面都是持续被当做问题分子对待的话,难免会害怕警察。他努力地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放松点。”
“嗒!”
“哈哈!娘炮又在给鼻涕虫们喂奶——”
“娘娘腔死基佬——”
一粒小石子砸过来,磕在少年的肩膀上。不远处的一群年龄相仿的男孩子大声喊叫着,言辞间尽是顽劣的嘲笑。少年却是像习以为常一样,把身边的小孩子们轻轻赶到身后去,让那些石子尽数砸在自己身上。谢无相不悦,往前走上两步,果然警服一现,那群家伙立刻作鸟兽散。
他没发现在铁丝网的另一边,还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一切,并且有一双拳头悄悄攥紧了又被人突然打断。
谢无相回到少年的身边,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白净文弱,五官长得确实偏秀气些。他结结巴巴地开口道谢:“谢谢您……”
“没什么,坐下来聊聊吧。我在等我的同事。你叫什么名字?”
“啊!好,好的。我叫温心濯……像您刚看到一样,我是因为性取向被父母送进来的……”温心濯苦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折纸,给围在他身边的小孩子们叠出一只只小动物。“您跟我坐在一起不觉得恶心吗?这间学校里基本上没有男孩子愿意跟我待在一块……”
谢无相耸耸肩:“不会。我上学的时候也遇到过相同的事情,被叫做女人脸……什么的。你们的老师不会管这些吗?这算是校园暴力了吧?”
温心濯愣了一下,刚要摇头,却又想起什么似得,改为了点头:“会管的。但是老师也不是能时时刻刻盯着呀……没关系,和小孩子们待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
谢无相看着温心濯应付着一个个小毛头,刚想开口感叹那你的耐心可真好,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自己带着的另一个“小孩子”走过来。陪周厅长家这尊大宝贝上下折腾的,自己的脾性大概也被磨得差不到哪去了。周馥虞明天还要见他,不知道又要吩咐什么事情。
傅十醒跟幽灵似得,也不说话,就挨着谢无相坐到旁边的秋千上,弯腰用脚扒拉着操场上的草,不愿意和人沟通的模样。
谢无相又和温心濯交谈了些彩虹之家的学习生活情况,直到江也出来后,三人才一同离开。走出彩虹之家,坐上车后,谢无相立刻开口:“我觉得……应该找对地方了,这个彩虹之家应该不像表面上那样。刚刚那个男孩叫温心濯,和我交谈的时候很明显有些回避和害怕,应该是隐藏着什么东西。”
傅十醒眨了眨眼睛:“警花,我猜你刚刚是被提醒了不能抽烟吧。”
谢无相挑眉:“对。那个小女孩说整个彩虹之家都是禁烟的,包括教师和工作人员在内。也正常吧,以身作则,毕竟特殊学生里肯定很多都沾点坏毛病。而且禁烟不是更能阻止起火的可能性吗?”
傅十醒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密封袋,里面装着好几枚烟头:“秋千前面的草堆里找到的,埋得不深,而且像是新藏进去不久的。”谢无相在开车,傅十醒转身,手腕一抖直接把这证物丢到后座的江也手里去。“你找到什么有用的没有?”
“啊?!”江也手忙脚乱地接过来,放进袋子里,又拿出几张复印纸递过去,“我跟彭刚顺说,我们在追查涉黑事件,结果歪打正着,他们还真的有接受一个新的学生是跟道上的有点沾亲带故的。你看看,说是这孩子杀过人,但是被压了下来。黑地方的事情,档案上肯定没有,彭刚顺给偷偷说的。”
孙黎,十七岁,躁郁症。其父是苏家东区势力的一个小头目,三岁时父母离异,随母生活,三个月前母亲过世,去寻找父亲被拒之门外,踢皮球一样地丢给下属,最后交钱扔到了彩虹之家来。
傅十醒看了两眼那张证件照:“这个人我下午的时候见过,一直在铁丝网边盯着警花和警花旁边那个小鸡仔看。而且……确实像是有暴力倾向的人,躁郁症患者的自控能力并不算太好,不过他打不过我。”
车子开回到了局里,竟然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步双双。她也刚从西湾涌回来,只是去的地方是下游末端的西湾监狱,专门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必须得有警察护送着才能去取材采访,且一定也是有周馥虞的允诺,电视台才敢操刀关于西湾监狱的题材。步双双和谢无相不算太熟络,点头打了个照面便算事,又忙着继续和刚才同行的警察交谈,整理材料。
步双双一看见傅十醒就喊“小十”,特别热络地伸手隔着口罩掐脸颊,嘘寒问暖怎么感冒了。傅十醒倒是想跟双双姐闹一会儿,可是被谢无相一瞪又只好继续跟着进办公室当“傅顾问”。走进房间里还不忘报复性地打趣:“拿乔什么啊警花,你下午对那个小孩惺惺相惜了吧,英雄救美……哎不对,美雄救美啊。”
谢无相的额头上冒出小小的井字:“傅十醒,别说得你不是一路人一样。”
傅十醒把一只笔夹在鼻子与嘴唇之间,仰着头转着椅子玩儿,含糊不清地说话:“那我真的不是。我是周馥虞性恋,他变女的或者变太监也不会让我丧失兴趣的。或者说他要是觉得有必要,明儿我就去安个子宫,那我是不是又算异性恋了?”
夹在中间的江也左看看队长,右看看顾问,汗涔涔地开口:“那个……傅顾问,谢队长,你们都在聊什……”
“喔,没什么,就是你们队长下午路见不平,在彩虹之家帮了一个因为是基佬所以被歧视的小孩。然后,谢队长跟那个小孩是一类人。”
“啊???什么???谢天谢地原来队长不是无性恋……”江也瞪大了眼睛,下巴要掉到地上去,用手扶着安回去以后嘴皮子不过脑就动起来,说到一半才发现当事人正安静地听着一切。顿时欲哭无泪地双手合十,冲着谢无相作揖:“队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我太高兴了……不对,我这……我不是操心您……”
谢无相从牙缝里蹦字:“看、资、料。”
傅十醒看着脸上要挂不住的谢冰山和手忙脚乱的小警员,心情颇好地享受恶作剧得逞的感觉,一双眼睛眯得狐狸似得,更不要说口罩下头咧嘴笑得多灿烂。谁让谢无相不许他跟双双姐玩的,真是越来越老妈子了。
第四十八章 蓝火炙板栗
傅十醒去调查孙黎的事情,而江也和谢无相负责继续从其他渠道调查彩虹之家,并且及时部署周围的消防安保。不管彩虹之家内部有什么蹊跷,至少先把周遭能做好的措施都做好了,就算火焰起来了也能够立刻做出相应的措施。
彩虹之家建立有六年多了,收费并不便宜,但确实许多无法自控的青少年送进去,再出来后,性情都变得温顺听话了不少。这家学校甚至登上过报纸,创办人夫妇表示,正是因为自己的儿子有狂躁倾向而导致大多数学校不愿意接受,他们才想到创办一个这样特殊的学校,帮助更多有需要的孩子与父母。
“让彩虹的希望与光辉平等地照向世界”
这篇三年前的报道标题是这样写的,配图是王虹与彭刚顺搂着儿子彭辉,男孩的眼神看起来清澈又阳光,一点不见狂躁的模样。
彭辉……有点眼熟。
烟头的检验结果出来了,跟傅十醒推断的一样,确实是当时被埋藏起来不久的。西莱牌的香烟,价格并不是很贵,但属于较为花哨的爆珠烟,还是新上市的,在年轻一代里较为流行。彩虹之家的教职工看中耐心和经验,年龄都偏大,就算抽烟应该也不会选取这种的,十有八九还是里面的学生偷偷在抽烟。
温心濯刚好是在烟头附近……
“江也,温心濯这个人,能查到什么东西吗?”
“哎,来了。他是一年前进入彩虹之家的,有先天性的心律不齐……嗯,然后就是,家里父母文化水平程度不高,但是靠做包工头发了财,负担得起彩虹之家的学费开销。只是一年前温心濯和父母出柜后,家里格外不能接受,认为他是一种疾病,就送来彩虹之家了。”
“根据王虹说的,刚送来的半年,温心濯的父母还经常来探视,并且询问性向的问题。但是半年后,温心濯多了一个弟弟,父母好像也对他彻底失望了,再也没有露面过。”
“哦对了,谢队。烟头上面不是沾了泥土吗,也检验了一下,发现里面的含硝量很高。”
江也一边翻文件,一边概括性地给谢无相读。谢无相的指头轻轻地叩在桌子上,想起傅十醒说的,孙黎那天一直在盯着温心濯和自己看,并且有想要动手的冲动。或许有空的话,应该把温心濯叫出来谈谈。
谢无相这边还盯着桌面上摆开的物证,烟头、烟花、硝土、暴怒……一切元素都是显而易见在围绕着一个中心打磨,成了息息有关有着同一规格的珠子,可是差了一条线串起来。这条线会是刻意隐瞒的温心濯,还是有关黑道的孙黎,又或者是王虹和彭刚顺?
傅十醒直到晚上才带着孙黎的信息回来,嘴上还叼着一只吸管喝奶茶,没法子,卖货郎只有天黑了才出洞。孙黎杀过人的真实性无法考证,但是这男孩从十五岁开始就辍学了,母亲是个病秧子,根本没有工作能力,还得靠孙黎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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