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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中物(古代架空)——湘池/jodl1945

时间:2020-11-26 11:26:11  作者:湘池/jodl1945
  元猗泽看到姣姣呆怔,以为是她怕生的缘故,心里微憾,上前哄了要抱一抱她。结果姣姣看了眼母亲,随即便展臂迎上前坐到了元猗泽的臂上,盯着元猗泽瞧个不停。
  元道徽有意逗女儿,问她:“怎么不叫阿翁?”
  姣姣看了看外祖父,又看了看母亲,迟疑了半晌道:“阿娘不要骗我。”
  元道徽装作赌气的模样道:“你居然不信阿娘,那你做什么叫他抱你,嬷嬷平素怎么教你的?”
  姣姣想了想,舍不得离开这个天人一般好看的“阿翁”的怀抱,便扬起头喊了声:“阿翁。”
  元猗泽得了这声喜不自胜,连连道:“好,姣姣好,姣姣真乖。”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姣姣,姣姣忽然飞也似地跑到元道徽身边,奶声奶气问道:“为什么姣姣以前没见过阿翁?”
  在场众人皆是一顿,元猗泽笑道:“姣姣见过阿翁的,在姣姣很小的时候。后来阿翁离开洛京,刚回来就来看我的姣姣了。”
  姣姣越发觉得他亲近,便笃定他确实是自己的外祖父,心中大定,喜道:“阿翁!”这声喊得响亮坚定,也喊得元猗泽越发龙心大悦,对元道徽道,“你不是还要问姣姣多讨些封邑吗?那就封姣姣为郡主,食邑哪处你同太子说,记得分寸。”
  元道徽先是一喜,随即乜向哥哥道:“阿兄什么都告诉父亲,我明明只是随口一提。”
  “随口一提?既然如此便算了。”元猗泽扬眉。
  元道徽急得上去扯住父亲的衣袖撒娇,元猗泽见她一副爱娇模样只能连连称是。待陆萍君清咳一声叫元道徽反应过来,只见姣姣热切地望向自己的父亲,元道徽支吾道:“阿娘这样是不对的,姣姣不能学。”
  一年多相处下来,姣姣已经完全接受了眼前这人真的是自己外祖父的事实。她已经六岁了,应当恭让陛下,外祖父要抱也该抱元溶表弟。但是她很喜欢外祖父的疼爱,便避过母亲的眼风拉起外祖父的手撒娇。
  元猗泽拉着姣姣的手对元道徽、元净徽两姐妹道:“从前你们也就这么小。一晃这么多年,夭夭的女儿也六岁了。”
  姣姣记着外祖父头一回见面记错自己年纪的事,便再次斩钉截铁地强调:“六岁了。”
  元猗泽只能点点头:“好,记住了。”
  元頔在一旁望着远处熙攘热闹的街景,静静地听元猗泽同儿孙说笑。偶一回头,他看着元猗泽在憧憧灯影中挺拔的身影,只觉心中满涨再无更好的时候了。
  元溶还小,很快便被保母抱下去照看。元净徽由此想起如今天人永隔的四哥,不由得有些黯然,望着复道尽处元溶离去的方向不语。
  她于去年被父亲召回洛京,延仁殿悉如当初,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时空中绽开烟花,火树银花万条垂下,她望着这样璀璨绚烂的夜空暗道:若有来生,愿你放开怀抱心无挂虑,做个潇洒明达的人。
  不久之后熙宁帝一家下楼入席,萧禅师首来敬酒。
  他难得一身高冠博带,越出众人与熙宁帝示意。
  元猗泽笑着与他相对喝下寿酒,随即放下酒杯道:“康乐公几时来请朕喝喜酒满月酒?”
  说到这个萧禅师便来气。自元猗泽归来,以丢失圣谕的罪名把他拘在京中不许他离开,命萧氏命妇给他张罗同名门淑媛相亲,意在为他这房留后。萧禅师想起元猗泽气怒时曾说过的“三年里抱不上两个,你等着净身进宫伺候我”,一时摸不清皇帝是不是真的铁了心要他娶妻生子。这几日他突然想通,当初分明是太子从他手里套走的手谕,凭什么这样的大罪要他来担。且皇帝放着二十多岁储君的婚事不管,跑来管他这个半老头子的婚事作甚?
  想罢他便倚老卖老道:“不急,臣想先喝东宫的喜酒。”
  这一两年间东宫的婚事亦是京中贵族瞩目所在,家里有女儿的不少在惦记,家里没女儿的也多在嘀咕。萧禅师话递到皇帝面前,元猗泽笑道:“他既已监国理政,多的是自己的主意,这虽是国事亦是家事,听他自己的。”
  萧禅师随即又道:“臣的家事……”他蹙了蹙眉,“臣眼见半个身子要入土的人了……”
  “萧维摩,在朕的寿宴上说这话,信不信朕立时叫你整个身子都入土。”元猗泽敛了笑意,“喝你的酒去,你要不肯就不肯吧,朕不逼你了,只有你这么不知福。”
  萧禅师得令退下,跑得比谁都快。
  酒酣之后,众人少了些顾忌。女宾们早已退席,觅了他处几人作堆聊天。男宾们留在花萼楼院中,起歌舞者、奏乐击鼓者、拼酒豪饮者不一而足。寿星也喝了不少,与太子一道离席更衣。
  两个人在董原、许培的陪伴下漫布至一片花树下。元頔醉眼惺忪,指了指远处不知名哪处道:“盈月楼。”
  实则两楼分属两处,在这里望不见盈月楼。
  元猗泽点点头:“你想去?”
  元頔摇摇头:“我记得上回……”说到这里他又顿住,随后笑道,“不记得了。”
  说罢他又站稳了执起元猗泽的手道:“七郎,愿你春秋永续,愿你我日月久长。”
  董原和许培已然避去远处守着,远远看见太子拉起了陛下的手。
  元頔絮絮道:“你今年是四十,我是二十四。再过十年你是五十,我是三十四。再过十年你是六十,我是四十四……”
  元猗泽静静地听他絮语,直到他报到“百岁”。元猗泽笑了笑应道:“那得很老很老了,老到他们可能都不在了。”
  元頔想了想,展颜道:“是啊,届时我们便不必在这宫里了。”
  他越想越觉得好:“自由自在地呆在宫外,呆在任意一处我们想去的地方。”
  元猗泽看他有了醉态,抚着他的脸颊道:“两个人在一起,身处何处都一样的。”
  元頔摇摇头:“总有一些不便。我也知道一直有人在同你提我的婚事。阿耶,你不要让我成婚。”
  元猗泽看他有些颤巍巍的,便扶他一道坐到了附近假山的石台上,眼前的小湖映着月色和灯火波光粼粼。元頔倚着父亲坐,缓缓道:“元溶还小,我必悉心教导……”
  ”元頔,你须知道他尚且难辨好歹,若是将来他愚鲁不堪大用,该当如何?”元猗泽打断他的话。
  元頔扭头望向父亲,不由得道:“那父亲一路栽培我,可曾想过我将来难当大任?”
  元猗泽与他对视,道:“你是嫡长子,母亲又是那般出众,我自然给予厚望。但是元溶出身不正,生父亦被贬为庶人。虽然他是我亲孙,该有的怜惜之情难免,但叫我轻率以他为继,不可。”
  元頔叹了一声:“若他不好,那便择近支。总之我不会娶妻生子,许灼也不行。若娶了她,将来她有了去意,亦或是有了心爱的人,那该如何是好?别的女子娶进东宫,空担了储副之妇的名,纵有苦楚都不能与人说,这不是害她吗?”
  元猗泽沉默了半晌,而后沉声道:“如今正是情浓之时,你会这样想并不意外。只是我们说的是你的终身大事,你若终生不娶,那便是数十年的日子。我、总是难免要走在你前面。”
  “那又如何呢?”元頔笑道,“不要去想这许多。当初正是因为我恐自己应了所谓早夭之命,最后累得春郎……”
  元猗泽不欲多说:“那是他自己选的命数。”
  元頔舒了一口气:“那我也自己定自己的命。我好好的,亲缘情缘俱在,病也好了,什么都不惧,也不必惧那些卜者口中的话。但如若他日我真的色衰爱弛……”他抬头望着天上的月,叹道,“那也无法了。”
  元猗泽嗤笑一声:“什么色衰爱弛,你果真是醉了。”
  元頔贴近了他,伸手附上他的手,低声道:“那便是不会色衰爱弛了?陛下后宫三千粉黛,可会嫌臣无颜色?”
  元猗泽闻着他周身香甜的葡萄酒气,疑道:“方才瞧你并没有喝太多。”
  元頔啄了啄他的唇瓣,而后勾唇道:“这些话不醉就不能说吗?七郎,快说说会不会一辈子爱我?”说完这个话元頔忽然哈哈大笑,撑着元猗泽的臂弯边笑边道,“老天爷,我说了什么话?”
  半晌后他平复了下, 抬起头正色对元猗泽道:“换你问我,就问我会不会一辈子爱你。”
  元猗泽微蹙了眉,沉声道:“再胡闹我便不理你了。”
  “不行,你要理我。快问我,就说‘元頔,你爱我多深?’”元頔按着他的手,喃喃道,“那时候莲灯许愿,我盼着我们能在一起,也盼着有一日你问我爱意多深。你若这么问我,那便是也爱我很深了。”
  说完这话他又摇摇头:“是我作怪闹你,我晓得你才不会说这些奇怪的话。”
  元猗泽咕哝了一句:“确实有些怪,我们回去吧。”
 
 
第74章 番外 番外 日月久长(2)
  我忠实的朋友St.Ye客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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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元猗泽、元頔二人回到席上,忽觉周遭众人神情古怪。元頔疑是方才放纵逾矩被人瞧见了,一时酒醒了大半。但是许培不曾过来解释,他便佯装镇定走入人群。这时他听到萧禅师的声音:“塞托公主,如你所见,那位便是我朝尊圣。”
  元頔循着萧禅师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个盛装的异族女子。金珠缀满了她乌黑及腰的秀发,在灯火中熠熠生辉。她踮着脚一脸迫切地望来,眼神先落在自己身上,定了定,而后又移向他身后。
  塞托之名元頔想起来了,是辽北的契赫王幼女,不久前随使团一路抵京。此次寿宴本不曾广邀番使。契赫族数年前方被驻守辽北一带的陶骁打服。此前契赫全境受灾,熙宁帝已免去其今年的贡赋,但契赫王在灾情好转后坚持遣使来朝,正赶上熙宁帝这场寿宴,契赫的正使和公主便受邀一道入宫赴宴。
  萧禅师所谓“尊圣”言,那这位塞托公主要寻的便是当今圣上熙宁帝了。
  元頔沉着脸,塞托公主这会儿反应过来眼前这位青年是帝国储君,同样不能慢待,便上前行了个礼。元頔看她眼神灵动,一脸稚气未脱,便和软了神情问道:“公主,洛京如何?”
  塞托公主用力点头:“极好!父王骗我说洛京没什么好玩的,他分明是不想让我来!”
  契赫使者在旁听得冷汗涔涔,想示意年少的小公主不要在这位太子殿下面前放肆。但是塞托公主浑然未觉,继续道:“我想见一见皇帝陛下,可以吗?”
  元猗泽正背身向二人同王叔煦亲王说话,元頔扫了一眼问她:“何事要奏?”
  “我只是想见一见陛下。”说着这话塞托公主的脸上居然泛起红晕。元頔疑道:“方才圣人登楼,你不曾看见?”
  塞托公主摇摇头,一脸遗憾:“我来迟了,不曾看见。刚才我到处问了,大家都不知道陛下去哪儿。原来是和太子一起。”
  元頔颔首:“若要拜见陛下,言语不可随意,你携使臣一道吧。”
  塞托公主点头,在使臣无奈的目光下翩然同元頔行礼拜别,趋步上前走向众星拱月的那个人。
  元頔看着这个少女雀跃的模样,微不可察地笑了笑,迎向上前来的宋禹等人。
  元猗泽这头已听说了方才契赫来的那位小公主满场找自己,煦亲王疑是他惹了少女心动,元猗泽自己却一脸莫名,根本想不起来哪里见过这位远来的番邦公主。
  “陛下!”一声清脆的呼唤传来,元猗泽回身望去,见到一个衣锦披绣、容眸顾盼的美貌少女盈盈地走来。在二人四目相对的时候元猗泽察觉到了她眼中祈盼、讶异转至黯然失望的眼神变化,不由得纳罕。
  塞托公主那声甜甜的“陛下”瞬间变成“参见吾皇”,她面色灰暗地拜了拜,恹恹地退到了一边,把场面话全留与使者说。契赫使者叫苦不迭,临行前公主缠着王送她来,非要见天朝皇帝。待见到了又这副模样,若惹怒了熙宁帝,怕是要大祸临头。想到这里使者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自三皇五帝叙起赞扬今上昭昭之德。
  熙宁帝被他绕得头晕,摆摆手道:“中原、契赫朕爱之如一,不论贵贱。契赫王赤心可鉴,朕心甚慰。”
  使者直道“化外之邦仰赖天朝”,大呼圣人千秋。
  塞托公主立在一边犹在呆滞,全无方才灵动活泼的模样。元猗泽心情大好,看在乖觉的契赫王面上对她也宽容,便道:“公主远来,可盘桓一些时日。”
  塞托公主“嗯”了一声,又抬眼打量了下清俊不凡的上国皇帝,按捺不住开始垂泪。
  使者一看不妙,元猗泽见状也敛了和色。
  使者顾不得旁的,赶紧拉起自家公主便要退下,塞托公主和他拉拽了一番,元猗泽冷声道:“何故在朕千秋之宴上哭泣?”
  此言一出,使者赶忙拉着公主跪下,宴中众人也是一惊,皆望向皇帝这里。舞乐也随之停了,一时间整座花萼楼悄寂无声。
  大家都在瞩目跪在皇帝面前的二人,元頔见状前来,见契赫族的王女竟在圣人面前落泪,不由得怒起,沉声道:“何以至此?”
  塞托公主听了这个话,抬起头望向元頔喃喃道:“太子殿下,为什么吾皇同画里的不一样?”她一边说一边抹泪,“我一路上吃得不惯住得也不惯,还生了病差点好不起来,就想来洛京见一见天底下最英俊的‘巴特’,就是我们说的勇士。”
  元頔脱口而出:“陛下不英俊吗?”
  此言一出,元猗泽清咳了一声,拦下他对塞托公主道:“你是得了朕的画像?”
  塞托公主点点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皇帝的画像什么时候流入契赫的。
  塞托公主指了指跑来和她跪到一起的侍女:“她收着,画里的陛下明明……”她越想越委屈,“不是长现在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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