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不会做棒打鸳鸯的事,分组都是最先满足契约哨向的要求,再将其余哨兵向导随机组合,不过契约哨向并不多见,总体匹配到什么队友都是看运气。
“还不去抽签,在这里等什么呢?”
西斯坐在教务处室外抽签台对面的长椅上,他感觉到身边有人走近,高文的声音落在耳边。
“你抽到什么了?”西斯随口问道。
“别提了,运气太背了。”高文握着手里的荧光签为难地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面前乌泱泱抽签的人群,几家欢喜几家忧,他们俩从那些人或惊或喜或忧或颓的表情里尝遍了人间百态。
西斯瞄了一眼那个荧光签,熟悉的名字和不熟悉的学号落在漆黑的眼瞳上。“这不是上次向你表白的学姐么?”他恍然大悟。
“唉,世事难料啊。”高文愁眉苦脸,揪着头发仰天长叹。
“拉练而已,别想太多。”西斯并不真诚地安慰道。
“别说我了,你在这等什么呢?再不去抽签剩下的哨兵质量可就参差不齐了。”高文提醒道。
“急什么,说不定已经有人抽到我了呢?”西斯笑了一声。
反正都是系统事先安排好的组合,只不过是知道和不知道的区别而已,他的运气一般尤其是在抽签上,索性就慢点去,说不定能等到自己那个哨兵搭档走过来呢?
“就算你是向导也要主动出击啊,被动选择可不像你。”高文拍了西斯肩膀一下,他站起身来准备走。
“你去哪?”西斯抬了抬眼皮,问道。
“食堂,一起么?”
“不去。”
打发走了高文,西斯坐在长椅上又等了一会,待人群略微散去后起身走到教务处抽签台。
搭起的蓝色小棚前是一串已抽签的光屏记录,缓慢滚动时恰好能让人看清,抽签器侧面亮着白光沉默运作,大概排了五分钟的队,西斯就来到了抽签台前。
他是最后一个,身后再没有人了。
“最后一个来抽签,这么佛系的吗?”一个身穿黑白制服的哨兵站在抽签台边笑了起来,他有一头银色的半长发,用一个草莓小皮筋拢在脑后留下一个短短的小辫子,他打量了西斯很久,好奇的目光掩都掩不住。
“不急。”西斯礼貌地笑了一下,伸手点在自己的腕屏上准备抽调学生证号码。
“的确不急。”面前的哨兵笑了一下,声音好听。
西斯疑惑地抬起头,只见小棚后面一个身穿黑红制服隶属信息部的向导一脸冷漠地走到那个哨兵身边,伸手拍了一下哨兵的肩膀。
哨兵笑意绽放的更加强烈,西斯眼见着那个哨兵伸手捞过向导的腰,抵在怀里吻了一下怀中人的鼻尖,然后……然后那个向导就瞪了哨兵一眼,又气又羞又恼又无奈的复杂眼神。
“小少爷,这就一个人。”哨兵讨好道。
“一个也是人。”向导冷声道。
“……”西斯目瞪口呆。
不愧是帝国学院,严谨苛刻的理论氛围中裹挟着剽悍开放的淳朴民风(划掉)学风。
西斯又瞥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人,反手把学生信息扣到了抽签台上,弹出来的界面却让他惊愕不已:“您已抽签成功。”
这是什么意思?成功?关键成功了为什么还不给我看?
你好歹让我知道是谁啊?
“请问我的荧光签……”西斯抬头问道。
“被你同组的哨兵拿走了,他说他会自己去找你。”对面哨兵笑着说道。
西斯顶着一张茫然错愕的脸,头顶飘过三个问号。
和他在一组的哨兵……挺有个性啊?藏着掖着不给人看?
“好吧。”西斯皱了皱眉,点头离开。
目送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棚子里的哨兵一面笑一面又被身边的向导一个肘击怼到了椅子上。
“亚力克·海茵,你还要不要脸?”霍伦绷着一张脸,冷的快要裂开了。
天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要脑子抽风陪亚力克这个傻|逼来这里组织抽签台,哨兵学生会的副会长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一点偏要出来亲力亲为丢人现眼呢?这一上午不知道被明里暗里揩了多少油的霍伦快气炸了,他只想赶紧回机械室冷静一下。
“要老婆,不要脸。”亚力克握着霍伦的手指,精神奕奕地盯着霍伦道。
“滚。”霍伦咬着牙恨恨出声。
“滚去床上可以吗?”亚力克眼见着霍伦表情龟裂,闷笑起来。
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冷若冰霜整天活成冰柱子的向导现在已经愿意把多余的情绪对他表露,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霍伦心里的地位有了更进一步的提升?
霍伦一度因为他的身份而拒绝和他在一起,亚力克是海茵家的嫡长子,向来是被寄予厚望的。可霍伦不过是一个略有机械天赋的平民学生,身份云泥之别的后果便是向导对自己的极度不自信直接影响到他们之间的感情。
亚力克已经记不清霍伦多少次躲着自己不见、多少次想要和他分手、多少次又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回来。说不累是假的,可面前这个人真的太好了,干净纯粹不掺一点杂质,他真的太喜欢了,怎么也不想放手。
“明天就是远途拉练了。”霍伦明显拒绝了。可惜亚力克向来装听不懂,笑着道:“那好,今晚少弄一会。”
霍伦:……
来人!把这个傻逼拖下去乱棍打死!
第88章 何人不闪烁
跟随着二年级向导组一大清早就出发的西斯在校用飞船上打着盹,身边的向导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围绕着各自的四年级哨兵相互攀比谈论,西斯打了个哈欠转头又要睡。
“西斯,西斯别睡了,跟我们说说,你抽着哪位哨兵了?”左手边的一个男生在众人的眼神示意下怼了怼西斯,大声问道。
紧接着就听见一群少年少女开始趁乱附和:
“是不是上次在表白墙挂你的那位?”
“要我说啊,最可能是哨兵学生会的纪检部长!”
“对对对!他上次放话说要一个月追到西斯的!”
“学生会的近水楼台啊,这随便动动手……嘿嘿嘿”
“排行榜上有名吗?咱首席的哨兵……哎呦!”
西斯笑闹着一巴掌拍在左面男生的后背,笑骂道:“什么学生会,我连名还没见着呢!”
“不会吧!”
“这么神秘的?”
“是想给你个惊喜吧?”
“天啊这也太会了啊?!”
此起彼伏的惊叹,西斯翻了个白眼枕在座椅背上,暗自腹诽:惊吓还差不多。
他们二年级向导组和四年级哨兵组的目的地在校区萨西星的一至四号雪山,萨西星的普遍温度比首都星要低上许多,开始逐渐回暖的首都星校区绿意丛生,这里却仍是白雪一片,寒冬烈风刮在脸上像是要磨透一层皮。
刚从星际站出来的向导们裹着统一的棉外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哆哆嗦嗦的像小鹌鹑一样登上了悬浮大巴车。
单是这里的自然环境就成问题,没走几步就能喝一嘴风,西斯想。
前往集体安置点的路很短,暖暖的热风吹在脸上,困意还没彻底笼罩便到了下车的时间,小鹌鹑们排着队下去,又被凛冽寒风吹得睡意全无。
所谓的集体安置点其实就是一排排木屋群,落在一片空白的山脚下像撒入白糖罐的黑豆,整整齐齐从南排到北,顺着山脚逐渐向上望,便是白雪皑皑的高山。
按照向导排名站队,西斯带着一群瑟缩的鹌鹑走在最前头。他裹紧了外套不敢大喘气,飞雪被扬起后从晴旷的苍穹飞转下落,碎裂的冰花融在西斯的脸上化为水痕流入脖颈,艰难挣动的睫毛沾染白雪的碎屑挂了厚厚一层,又在眨眼时扑簌下落。
穿过最外围的安置点时,西斯看见了几幢败坏的小房,心里暗暗疑惑了下又向前走,越是往里看到的越多。
最靠近山里的小房子,很多房梁上积着厚重的雪,有的房梁屋顶都塌了一半。
这……这四面漏风的房子,真的是集体安置点?这没法住人的吧?
西斯疑惑地向里看去,听见身后排位第二的向导凑近了说道:“听说这些小房不是给咱们用的,前几天雪崩了一次,好多房子都压塌了。”
“不是给我们用的……那我们去哪住?”西斯下意识问道。
“听说是……山里。”
西斯:……
“学校对我们还真是放心啊。”西斯回道。
这大冷天自己住在山里?学校真的不是想一个火箭弹炸山方便把他们全埋在里面?
又向前走了十米多,戴着学生会肩章的四年级学长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大堆身穿黑白制服的哨兵在空地里忙碌,正在将各种包装好的物资搬进屋子里。
“二年级向导?”那个学长问道。
“是。”西斯回答。
“带队老师呢?”学长又问。
“后面。”西斯的目光在学长身上绕了两圈,飘向远处。
后面的事就都交给带队老师了,他站在一边裹紧棉衣,目光定格在远处一间房屋顶上。
那个屋子的房顶被白雪压塌了一半,另一半看起来也并不是很稳,有个人站在上面。
猎猎劲风裹挟着雪花吹打着他精悍的身躯,黑白制服被纯黑大衣拢在里面,收紧的裤腿尽数塞进铮亮修长的军靴筒里。他戴着一个巨大的防风镜,金绿色的表面将下方西斯的身影折回,哨兵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握着探测仪的手垂在腰边。
腐败的木质屋顶上铺着一层白雪,依稀能见到的一串脚印被风吞没,那人正低着头跟下面的人说着什么,轻启的薄唇在西斯的视线里狠狠钉刻下一串痕迹,明亮的发色混着远处的阳光,如黄金一般耀眼。
“砰砰砰……”清脆的鼓点在西斯胸膛响起。
向导无声的张了张嘴,呵出一口白气。
那个人是克维尔。
西斯粘腻在哨兵身上的视线猛然转移,因为下一秒,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一般,克维尔转头看了过去。
防风镜挡住视线,西斯不确定克维尔是不是在看他,毕竟他那个方向有一群人。
可是心里还是隐隐有那么一丝感觉:他在看我。
克维尔抿起的唇角在西斯看不见的地方有了一瞬勾动,他跳下房子稳稳落在地上,双脚嵌进雪地里留下两个印记。他将手里的探测仪放到下面亚力克的手里,说道:“这间房子的危险系数较高,不适合安置,划掉吧。”
“好……哎老大,你去哪啊?”亚力克一边把序号划掉,本以为克维尔能再跟他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家老大扭头就走。
“去见一下向导。”克维尔的声音被冷风吹入亚力克的耳朵里。
那个光芒万丈的哨兵双手插在外衣兜里,防风镜被他推到额头以上,垂下的发丝柔软细腻,眯缝着的眼睛裹着浅浅的笑。他跋涉过雪地一步步走到西斯面前,身后的脚印深浅不一,浅的最后被风吹平了。
周围向导叽叽喳喳或疑惑或兴奋的叫声西斯已经听不见了,或许是风太大了,刮在他耳廓上生疼导致听力也受了影响,他逐渐由平视到微微仰头,哨兵与他只有一步之遥。
“早啊,西斯。”克维尔笑了起来。
“早,学长。”西斯的话被堵在风里。
克维尔的眉挑了一下,从衣兜里摸出一个荧光签,那上面写着克维尔的名字与学号。
“合作愉快。”
被递到空中任由雪花降落其上的荧光签在眼前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哨兵的手指夹着其中一角,有点被冻红的指尖下依稀能看到薄茧,一指多宽的荧光签就像一座脆弱却纤长的桥梁横亘在两人之间,直到对面的向导礼貌的捏着另一端。
似飞雪劲风般冰凉,似熔岩烈火般滚烫。
……
今年的远途拉练规则比往年简单:各组战斗方式不限,目标是取回雪山山顶木屋里的印章,印章有等级分别,等级越高得分越高。每个人都有一个通讯器,实时播报印章获取信息与位置,晚八点至凌晨五点进入休眠模式。
每个通讯器在教官界面和主控系统的任务是实时监控学生的身体状态,一旦达到临界值将会由教官主动将学生带回,最大程度保证学生的生命安全,拉练时限为五天,在这五天内任何学生不得下山,教官不得给学生提供帮助。
西斯和克维尔他们所在的是二号雪山,有221组哨向。
这也就意味着,一开始就得到高等级的印章并不是胜利,整个拉练是以最后到手并能成功带下山的印章等级作为评分标准。要求学生不仅能拿到,更要能保住。
而今年横亘在学生面前最大的障碍不在于天气的恶劣、地形的险峻,而在于……
两个榜首为什么会在一组!!!
学生论坛直接炸锅:
“苍天啊!放我们这些贫苦学生一条生路吧!”
“这两人真的不是串通好的么?!”
“这什么神仙缘分?要我们的命?”
“游戏体验太差!差评!0分!”
“谁分的组出来我不打死你!啊啊啊!”
“呜呜呜我就想毕个业这特么简直就是个修罗场!”
“学校日常要我命系列!没有更狠只有最狠!”
窝在墙角的亚力克趁着最后的时间刷学校论坛,笑的贼兮兮。
“走了。”霍伦眉头微皱,看着表情肌抽搐的亚力克。
“来啦。”亚力克咳了一声,把屏幕关闭后跑过来揽着霍伦的肩膀,小声说道:“我有个主意……”
……
考试时个人光脑一律屏蔽信号,西斯将自己的通讯器手环戴上后将学校发放的统一物资揣进衣兜,虽说是统一物资但其实不过是两支营养液与两块巧克力味压缩饼干,正常情况下可以撑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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