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刑鸢摇摇头,道:“这一切只是猜测,还需继续调查。”
慕重紫饶有兴趣的一笑,“我倒有点好奇,水卿长老找明空所办之事到底是何事?因为那处散发着魔息的伤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君眠身上,但却无一人问起,她究竟向明空所求何事。”
白刑鸢眯了眯眼,道:“她说明空办不到,最迟期限在法会之前,若是真办不到……”
慕重紫缓缓道:“杀人灭口。”
他一顿,又摇了摇头,“但伤口是魔息,还是很纯正的魔息,非化神魔修无法做到,和尚,不行。”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最初——到底是谁杀了人?
白刑鸢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他为何要布一个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局?目的是什么?布给谁看的?”
肯定是与千年之前有关之人。
那件事影响最大的人无非两个,一个云寂,一个莲君,可云寂这次并没真正卷入进去,莲君已死,算计的又是谁?
静室之中,君眠坐在蒲团之上静静打坐,但因心思烦乱,始终无法真正入定。
他无奈的睁开眼睛,坐在那里发起了呆,想这几天的事情,想水卿和明空的事情,想他和云寂的事情……
他缓缓抬起手,掌心黑色魔气凝聚,渐渐化成一朵莲花。
通体幽黑,宛如地狱而来,散发着一股阴森而不详的气息。
他静静的看着,嘴角的笑容越发嘲讽,“果然是朵黑莲花,真丑。”
他一握手,莲花瞬间消失不见,他眉心却隐隐有一朵莲花印记一闪而逝,身上的莲香更加浓郁。
忽的,寂静空旷的房间之中响起一道声音:
“啧啧!可怜的,被爱人亲手所杀的感觉如何?想不想报仇?”
君眠猛的一抬眼,冷声道:“谁?”
那声音轻声一笑,“别管我是谁,你只管回答我,想不想报仇?把你所受之苦让他亲自体会一次,岂不是很爽?何必要憋着让自己受罪呢?”
君眠冷然一笑,嘴唇微动,吐出一个字,“滚!”
那声音一滞,再响起时带着一点阴森之感,“你确定你不想报仇?”
君眠不再说话,他直接打出一道魔气,“哐”的一声砸到了门上,门外立刻响起云寂担忧的声音,“君眠,怎么了?有事吗?”
君眠淡淡道:“这里混进了一只老鼠,只敢藏在暗处不敢现身,你陪我说说话,他就不敢打扰我了。”
云寂立刻就顿悟了他的意思,声音微微大了点,“什么人?”
君眠道:“老鼠罢了,何必理他?告诉我,你喜欢黑色的莲花吗?”
云寂一瞬间怔住了。
君眠眉梢微挑,“我见你喜白莲居多,其它莲花算少的,一直不曾遇过黑莲,我很好奇,你对黑莲到底是何看法?”
云寂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声音坚定又有力,“只要是莲,我都喜欢。”
君眠唇角一勾,不自觉露出一个笑,漆黑的眼眸深处泛起一点纯净的白,转瞬便被黑色重新湮没。
一门之隔的屋外,云寂一手抵在门上,半边庄严的脸上也浮出一个笑。
他曾经喜欢过一朵莲花,虽然现在已经忘了那时的感受,也忘了那些萌动的爱意,可他记得他,并且一直记得。
无论他是白,抑或是黑。
莲君。
作者有话要说: 真不是替身梗,康康康,猜到了吧~
第45章
白刑鸢的问题并没能得到解答。
这局究竟是谁布的, 以及布给谁看的, 想了几个人,似乎都有嫌疑,也都有脱罪的证据。
无法解答。
目前只能去小树林看看,那里是第一案发现场, 也许能有一点发现。
两人一路来到小树林, 这里已经被封起来了,几个小沙弥在到处巡逻, 以防人进来破坏线索,见到是白刑鸢来, 立刻就放行了。
仙尊的身份, 在哪里都是好用的。
慕重紫落在湖边, 看着荷塘之中满池绽放的白莲, 除了景色美了点, 实在没什么好发怔的。
君眠说他是在这里发了一会呆,想了些事情,所以才错过了林子里的凶杀。
半夜起来去看一池莲花并发呆?
怎么看怎么奇怪。
慕重紫问:“你信他所说吗?”
白刑鸢道:“情感上信。”
言外之意:原则上是不信的, 毕竟证据都指向了他, 实在难以推脱。
慕重紫点点头, “正好,我也是。”
他看了四周一圈, 道:“我们再分开找找,看看有什么线索,最后去发现尸体的地方。”
白刑鸢轻轻一颔首, 两人便暂时分开了。
白刑鸢留在原地查看荷塘,慕重紫去了小树林里。
他把神识散开,一路仔细的捕捉着附近残留的气息,来人很谨慎,附近除了水卿施展法术时散落的水灵气,并没其它多余气息,应该是专门清理过,抹除的很干净。
就这么一路走着,正当他全神贯注之时,神识忽而捕捉到了一缕极为细小的魔息,但只是一瞬,那里很快就成了一块神识所不能探寻的空洞,像是被什么人用隔绝神识的法器遮住了。
慕重紫眉一挑,脚尖在地上一转,几步就掠到那处之地,却见一棵树后有一块红色衣角一闪而逝,转瞬就消失不见。
慕重紫直觉那人有异,立刻追了过去,肉眼明明可见前边一道红衣身影,神识扫过去却偏偏是一片空白,这诡异的情况让慕重紫下意识蹙眉,神识延展出去,找到了还在荷塘边打转的白刑鸢,传音道:“我发现了个人,正在追,过来帮忙!”
白刑鸢应了声“好”,立刻朝这边追了过来。
就这么追了一会,忽而前边红衣身影一闪,跃入一丛草后,慕重紫紧随其后,落地之时却是一怔——周围草木繁茂,却偏偏空无一人。
那人,消失了。
白刑鸢正好在这时赶到,见慕重紫神态,蹙眉道:“没追到?”
慕重紫点点头,把刚刚的情况简单说了说,道:“那人即便不是凶手也是知情之人,不然为何要抹除那缕魔息?”
白刑鸢觉得有理,“依据你的描述,红衣黑发,那人应该是俗家之人,那么,凶手也可能不是和尚?”
两人边走边说,越过一处草丛时,忽觉面前一空,附近地上水痕遍布,泥泞不堪,树木倒了一大堆,某一处草丛边上还有一大滩血渍,而在血渍之前正盘膝坐着一个和尚,慈眉善目的,看着还挺温和俊美
是明空。
他不是在大光法殿陪水卿的吗?怎么来这里来了?
明空大概也是发现了来人,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抬头看来,顿时一惊而起,道:“仙尊!”
白刑鸢点点头,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明空低头看了眼那摊血渍所在之地,叹了口气,道:“这里是水卿长老身逝之地,贫僧与她也算旧交,她如今不幸身死,我也挺遗憾,凶手尚未查出,无法替她主持公道,只能在这里为她念经超度。”
慕重紫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我其实挺好奇,她到底是因何事找上了你?那日见你们吵得很凶,莫非是有什么隐情?这或许也是解开此局的一条关键线索。”
明空神色悲戚的摇了摇头,“事关她声誉,我不希望她死后还要让人议论,此事与他人并无牵扯,何况,凶手不是已经有线索了吗?”
慕重紫眯了眯眼,笑了,“你在说君眠?你也以为是他动的手?”
明空摇了摇头,道:“不是我说,是大家在说。”
慕重紫微笑着抬了抬下巴,“那么,你的意见呢?”
明空一顿,淡淡然道:“贫僧的意见并不重要,住持说是谁,那便是谁,不知两位来这里是有何事?”
他如此生硬的转移开话题,明显是不想多说。
但,又为何不想说呢?
慕重紫微笑道:“刚刚追一个可疑的人,他就在这附近消失了,不知明空法师可有看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人?”
明空神色淡然道:“贫僧一直在这里念经超度,未曾见过其他人。”
慕重紫又扫了一眼周围,不易察觉的眯了眯眼,轻轻一颔首,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两人离开这里,走了一段距离,确定后边的人听不到了,慕重紫脚步一顿,看向白刑鸢,一笑,“你修为高,帮忙施个隐匿术,回去看看?”
白刑鸢一见他笑,眉眼也不自觉一展,“你也觉得他有问题?”
慕重紫点点头,“说不太出来,只是觉得不太对,回去看看稳妥一些。”
白刑鸢给两人都施了个隐匿术,两人一起小心的潜回之前那处地方,找了处草丛隐藏了身形,也没敢贸然探出神识,只透过草丛的缝隙往外看去。
明空依旧坐在那里,手指一颗一颗捻着手上的佛珠,嘴里念诵着往生咒,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
慕重紫和白刑鸢也很有耐心,藏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注视着和尚的一举一动。
直至一炷香过后,忽而风声一动,原地多了一道红衣身影。
那是一道背影,身形瘦削修长,略偏纤细,从后背并不能分辨出来人,但慕重紫就是觉得他很熟悉。
绝对在哪里见过!
他去看白刑鸢,发现他也蹙着眉,正若有所思的盯着那人,显然也是见过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两人便继续蹲等。
那人站在明空身后,微笑道:“你给她念往生咒,是希望下辈子短情绝爱做个尼姑呢,还是希望她幸福?”
明空不动如山,继续念咒。
那人轻声一笑,继续道:“亏她爱你至此,你却绝情如斯,念个往生咒都要让她孤独一生,绝!真绝!”
明空眼皮微微跳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红衣人轻笑,“不过,我喜欢!”
明空一掌竖起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只是在成全她罢了。”
红衣人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也不反驳,只道:“他答应了,你可以放心了。”
明空轻轻一颔首,“我知道了。”
红衣人淡淡道:“各取所需罢了,我期待你的好消息。”
然后他一转身,露出一张略显阴柔的俊美面孔。
草丛之后的两人瞳孔一缩。
那人竟是——燕淮州!
他们只在千灯节那次有过交集,自被鲛人宫殿被打开的大门后涌出来的水冲出去后就没见过了,没想到会在这里重新见到。
慕重紫下意识觉得不太对,不由看了眼白刑鸢。
白刑鸢抬手一指相反的方向,示意一会说。
于是两人又安静下来。
燕淮州脸上挂着一抹略带讥讽的笑容,漫不经心扫了周围一圈,确定并无什么异样,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形飘然而去,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明空坐在原地,依旧念诵他的往生咒,动也不曾动过。
慕重紫看了眼白刑鸢,打了个“走”的手势,两人便一起离开了这里,去到了一处安全之地。
白刑鸢脸色凝重道:“回去之后,我会着人查一查燕淮州的事,上次鲛人宫殿一行,应该是有人故意布局,当时灯灵所有人都看了,唯独漏了他,这次又在这里遇到他,包括之前青吾山的事也有化神魔修的踪影,若真是他,魔道所图绝对不简单,仙门应该早做准备。”
慕重紫点点头,“等时机合适,把明灯召出来看看他。”
白刑鸢“嗯”了一声,又把话题转回这件事上,道:“从刚刚燕淮州的话推断,水卿应该是喜欢明空。”
慕重紫冷冷一笑,“我看那和尚也不怎么干净,念的往生咒要让水卿长老来生孤独一生,他多多少少对水卿应该有点意思,却又吊着人家不还俗,啧啧!这可笑的独占欲。”
他摇了摇头,问:“你觉得凶手是他的可能性多大?”
白刑鸢道:“五成。”
他理了理思路,解释道:“水卿爱他,他对水卿有意,已是犯了色戒,明日法会成功,他将会是下一任住持,再也无还俗的机会,那日你我所见他们争吵,多半是为此事,最后显然未谈拢,若水卿暴露此事,明空的住持之位将会不保,杀人灭口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此为动机;他与化神魔修相识,水卿身上的致命伤为魔息,此为手段,两者相合,有五成几率是他。”
他一顿,又一摇头,“但那魔修……”
慕重紫道:“燕淮州。”
白刑鸢:“……但燕淮州说‘他答应了’,‘他’是谁,又答应了什么,在此之前又参与了什么,我们都不知道,还有大半证据指向君眠,只能说有了点线索,但无法肯定到底是谁。”
慕重紫“唔”了一声,手指点点下巴,沉吟道:“明空有动机和手段,君眠有嫌疑很大的证据,还有个神秘莫测的‘他’……啧啧,这事越发难处理了。”
白刑鸢摇了摇头,道:“暂时不宜打草惊蛇,等我们找到足够证据再说,现在先回静室,关于明空的事情,云寂应该知道的更多。”
慕重紫点点头,两人便一起回去了。
静室之外,云寂依旧静静守在那里,眉目中依稀带着一点笑意,嘴角的笑容却有点苦涩。
见两人进来,他连忙整理了下表情,道:“仙尊,可有找到什么线索?”
白刑鸢点点头,道:“进去说。”
他一拂袖,静室前的结界散去,门被打开,露出里面宽敞明亮的屋子。
空空荡荡,一人也无。
君眠……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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