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出惊人,以为自己不会再害羞的扎尔斯终究还是没能绷住,脸一下爆红,转身跑了。
埃尔文斯手下一空,无奈地笑了笑,关上门继续自己的工作。
第85章 (上)
第二天清晨,扎尔斯照旧早起晨跑,起床洗漱回来见埃德温睡得很沉,见色起意,偷偷凑过去亲他。
睡美人没被吻醒,他趴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走了。
他下了楼就看见埃尔文斯坐在起居室里喝茶,换了身衣服,应该有休息过,面前的桌子上放了装着小饼干的碟子,看起来像是在吃早餐。
“早。”见他进来,埃尔文斯朝他点点头。
扎尔斯向他道了早安,打开冰箱拿里面的牛奶和果酱,又看到烤箱上贴了汉娜的纸条说里面有点心,于是把烤好的牛角包也一起拿出来,端过去和埃尔文斯一起吃。
“昨晚睡得怎么样?”埃尔文斯意有所指地问。
“……”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扎尔斯哭笑不得地说,“还好。”
埃尔文斯也没真想从他嘴里挖出什么八卦,问完这么一句就没了下文,又把话题转移到扎尔斯感兴趣的方向。
“吊坠里的灵魂,我取出来了。”
扎尔斯精神一振:“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埃尔文斯把最后一口红茶喝完,慢条斯理地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拿去吧,好好保管。”
扎尔斯从他手里接过瓶子,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玻璃瓶真的很小,透明的,只有他的两个指节长,瓶口被木塞堵住,里面有一团漂浮的浅黄色光晕,像小时候捉到瓶子里放着的萤火虫。
没什么重量,很难想象里面装着一个人的灵魂。
埃尔文斯给自己续了杯茶,见他盯着瓶子不说话,又说:“我听说人类有灵魂只有21克重的说法,但其实灵魂没有重量。它没有实体,就像你看到的这团光,不属于能够测量重量的范畴,普通人甚至看不见它,但它会在这里面缓慢地恢复力量,只要瓶子不破,就不会消失。”
“他还会好起来的吧。”扎尔斯说。
用的是陈述句,但其实连他自己也明白,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再见到格兰特了。
昨天晚上埃德温向他解释过埃尔文斯要怎么取出和固定灵魂——埃尔文斯有一盏魂灯,灯芯用冥河水精粹过,有固定灵魂的效果,他们契约的时候也用过。他将格兰特的灵魂取出以后会用魂灯把它暂时封存在专用的容器里,在里面灵魂不会消散,只要执念够强,甚至能在里面逐渐恢复活力,在合适的时候还能把它放进合适的身体里,让格兰特“活”过来。
“我听亚伯说,他已经有过一次用灵魂支配其他身体的经历,既然不是新手,恢复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埃尔文斯并不否认他的观点,“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再担心也没有用,不如先处理好其他需要你的事——听说你要独立执行任务了?”
这倒是真的,扎尔斯点点头,把玻璃瓶放进自己口袋里,说:“昨晚和埃德温谈过了,明天出发。”
今天他得先跟薛斯汀·芬联系,把准备工作都做好,除此之外,毕竟是第一次自己调查案件,他还得带点复习资料。昨晚埃德温借了他一本中级魔物图鉴,他准备把书也带上,这样晚上睡前还能打发时间……
埃德温声明不会干涉他的调查,但坚持要和他一起去,原话是“我在旅馆睡觉,你享有全部调查权和执行权”。扎尔斯原本想说既然这样埃德温就不必与他同行了,反正发生危险他也能随时赶到,不过埃德温没有改变主意,反而换了个说法说服了他。
“别当我是老板或上司,”埃德温懒洋洋地倚在床头,随手翻了翻找出来要借给他的那几本书,边看边说,“就当我是陪你出外勤的男朋友,我只去旅行,你来查案,怎么样?”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自己描述成一个跟着混饭吃的家伙,扎尔斯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埃尔文斯并不意外埃德温要跟他一起去,不如说不跟着反而还比较反常,他点点头,端着杯子站起来,准备拿到厨房里去洗。
临走前,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告诉扎尔斯:“你房间的窗户,汉娜说明天会有人来修。”
扎尔斯应了一声,他又道:“即使修好了,我也建议你继续睡在亚伯的房间,毕竟他这个人很小气,如果你一定要搬回去,他可能会觉得不高兴。”
埃尔文斯完成了任务,洗干净杯子就回客房去补眠了。扎尔斯吃饱以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认真思考过他说的话,刨除关于说埃德温小气的部分,觉得他可能还真可能会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反正要出差了,这件事等回来再商量,应该也没问题吧?
扎尔斯这么想着,先揣着玻璃瓶上了楼,回自己房间里找了个盒子,把玻璃瓶放进去,看了看觉得不太稳妥,又往盒子里垫了块手帕。他把盒子放在桌面上,回头从衣柜里往外拿衣服,准备顺便把行李箱也收拾一下,等他把几件换洗衣服找出来铺在床上,却发现原本在笼子里睡觉的蛇突然醒了,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桌面上,正打量着装了玻璃瓶的盒子。
“这是什么?”它半是好奇,半是疑惑地问。
扎尔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简略道:“一个朋友的灵魂,他出了点事。”
“我可以看看吗?”
这么问着,也没等他同意,蛇已经把脑袋贴在盒子上,倚着它盘在了旁边。
它没有要求扎尔斯打开盒子,也没有自己去尝试,只是枕着盒子闭上眼睛,片刻后才说:“……感觉好像很熟悉,又好像不是。”
扎尔斯愣了愣,没有阻止它。
蛇维持着那个姿势大约过了几分钟才睁开眼,看向他的眼神有点迷茫:“我觉得好像认识这个灵魂,但又说不出他是谁。”
明明它连自己是什么和从哪里来都说不清楚,却觉得自己认识格兰特的灵魂。
扎尔斯不知该不该把他们之前的猜测告诉它,沉默了片刻,伸手摸摸它的脑袋。
“你先陪他呆一会儿,我有点事要去问问埃德温。”
第85章 (下)
之前他们不是没有过这个猜想,因为埃尔文斯明确说过蛇是人类灵魂和别的东西混合在一起的产物,只是灵魂来历不明,又不是需要紧急处理的事,他们就暂时搁置了这个话题。
但现在它伏在装有格兰特灵魂的盒子上,告诉扎尔斯它好像认识这个灵魂,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埃德温还没睡醒,扎尔斯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有点不忍心叫醒他,还伸手替他野了掖被子。结果手刚伸到被子底下,就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睡美人睁开眼看他,脸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困倦,哑声问:“怎么了?”
被他抓着手抽不回来,扎尔斯只好就着这个姿势道:“刚刚发生了一件事,跟格兰特有关,想和你讨论一下。”
还没睡醒就又听见他说格兰特的事,埃德温肉眼可见地有点不太高兴,但还是很配合地问他是什么事。扎尔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见他情绪不高,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勾了勾他的手指,小声说:“我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这倒是不错。埃德温点点头,改口道:“你打算怎么补偿?”
他明显别有用心,但这个问题涉及到扎尔斯的知识盲区,一下子也没反应过来,有点为难地看着埃德温,试探性道:“那……你想让我怎么补偿?”
其实即使没有这个“补偿”,埃德温让他去做什么他也多半会照做,但这种握住扎尔斯的小把柄的感觉并不坏。
他很懂得适可而止,于是说:“先保留要求补偿的权利,之后想兑现的时候再找你。”
关于扎尔斯想探讨的问题,他和埃尔文斯都心里有数,只是一直看破不说破,两人谁也没把这个问题向扎尔斯挑明。当时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既然现在蛇已经遇上了格兰特,那么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我知道你是怎么猜的,”他从衣柜里拿了件高领毛衣,一边穿一边说,“觉得蛇身体里的灵魂是格兰特的父亲,对不对?”
扎尔斯给他让出位置,疑惑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埃德温穿好上衣,随手把垂在前额的头发捋到脑后,然后回头来看他,“地狱里和格兰特产生过交集的人类,可不止他父亲一个。”
他脸上还带着不明显的困意,但眼睛绿得像平静的湖水,和他对视的扎尔斯愣了愣,想起什么,迟疑道:“你是说那个……”
“那个被他夺走身体的可怜人。”埃德温淡淡道。
严格意义上,格兰特绝对不算是好人。他不达目的不罢休,能为了活下去杀死别人抢走身体,转移灵魂这种在驱魔人协会禁止名单上排在前三位的禁术都敢用,期间也没少用其他见不得光的手段。虽然他从不否认这点,做过的事都坦坦荡荡地承认,但受害者一旦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想必他还会再动一次手,只要他有这个能力。
他是个不择手段的驱魔人,甚至能对自己下手,转移灵魂不是过家家,新的身体也大概率并不合用,他一直支撑着那具路上抢来的身体直到再次失去,却一定想不到,那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居然还以某种形式存活着。
“虽然我也算不上什么好人,更没有权力干涉你的交友情况,不过看你傻乎乎地要跟格兰特做朋友,虽然不忍心说什么,但还是让艾文去提醒了你一下。”
扎尔斯实在想不起埃尔文斯什么时候提醒过他,不过埃德温说得对,是他自己非要和格兰特做朋友,这些事他以前也知道,现在谈这个显得没什么用,毕竟他不是道德标杆,也没资格去衡量别人。
他只是想帮帮格兰特而已。
如果蛇的身体里真的被灌入了受害者的灵魂,他想格兰特也会愿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心里既有愧疚又有难过,想法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埃德温都用不着去读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样善良。”他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自己的过错进行弥补,而且很多东西一旦失去,什么道歉和补偿都没有用。”
“我知道。”
扎尔斯承认他说得很对,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他进行辩论的意思,本质上这是格兰特和蛇之间的问题,轮不到他们这些局外人来衡量和判断什么。
他明白这件事不是他们应该插手的,只是下意识地想征求埃德温的意见。
“既然你和埃尔文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有点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向蛇交待,“那……要不要告诉它?”
埃德温的声音从浴室里传来:“你自己决定,我不干涉。”
他有心想锻炼扎尔斯,不让他再一味地以助手身份自居,希望他有更多的独立思考能力和决策能力,例如眼前这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让他自己做决定就完全足够了。
如果事事都要征求他的意见,那他们和以前纯粹的雇佣关系还有什么区别?
第86章 (上)
扎尔斯最后还是没能开口把所有事都告诉那条蛇。
他推开房门的时候,蛇已经倚在盒子上睡着了,蛇类冬眠的习性好像连不死生物都会影响,它睡得很沉,自觉把自己盘成一个不占地方的圆,扎尔斯开门也没把它吵醒。
应该是把盒子里的那个灵魂当作了旧识,却想不起对方是夺走自己身体的人。
扎尔斯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最后去拿了便签纸和笔,给蛇留了张内容简短的纸条。
他把纸条留给缪恩,吩咐对方等他们明天出发再念给蛇听,然后把自己刚才拿出来的衣服全部叠好放进行李箱里,带着它回了埃德温的房间。
埃德温恰好洗漱完毕,正在喝缪恩送上来的咖啡,见他拉着箱子过来,挑了挑眉道:“决定正式搬房间了?”
“……这是明天要带的行李。”扎尔斯无奈地澄清。
他下午还要去找薛斯汀·芬,早点收拾好行李,之后时间也不会太赶。
埃德温听他说了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点点头,没发表什么意见,只道:“自己过去小心点。”
他是不打算陪扎尔斯去见薛斯汀·芬的,不仅是因为下午还有其他安排,也是对那家伙没什么兴趣,懒得跑这么一趟。反正这个案子实际上由扎尔斯接手,也用不着他插手了。
扎尔斯对第一次单独行动还有点不习惯,不过把这当作是平常去超市采购,接受度顿时就高了不少。他把东西收拾齐全,吃过午饭就自己开车出发,按照格兰特留的地址去找薛斯汀·芬。
薛斯汀·芬暂住的地方是格兰特以前租的房子,在离洛克希尔街有点距离的一栋公寓楼里。公寓很旧,看起来至少十几年没翻新了,踩在木制楼梯上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空气里都弥漫着年久失修的陈腐木头味道。扎尔斯在楼下遇到了这栋楼的房东,被对方带到格兰特租住的房间门口,才敲了两下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薛斯汀·芬捏着嗓子的回应:“他不在家,我是替他看家的朋友,行动不方便,抱歉。”
房东朝扎尔斯耸耸肩:“最近几天一直这样,我都打算找人来撬门看看威廉是不是还活着了。”
扎尔斯愣了愣,想起威廉是格兰特的假名,勉强替他解释道:“他确实出差了,我是来帮他取东西的,房间里的那位我也认识。”
大概是他看起来就很无害,房东太太没有太为难他,抱怨几句下个月房租记得按时交就下楼去了。扎尔斯目送她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缓缓下楼,确认她已经听不见楼上的声音了,才又抬手敲了两下脆弱的门板。
“是我,扎尔斯。”他低声说,“开门,有事找你。”
半分钟后,他在门后见到了胡子拉碴,穿着件宽大的旧T恤的薛斯汀·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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