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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步一杀(古代架空)——闻笛

时间:2020-12-04 09:33:27  作者:闻笛
  晏月华将契书交给宋云归,便等同于将最大的弱点交给对方,所以,他选择焚烧藏剑阁,将晏氏与江湖的最后一缕联系烧得一干二净,藉此换得宋云归的庇护,从风雨飘摇的江湖中全身而退。
  一旦晏氏全身而退,当年与晏氏勾结的段氏便将独留于暴风中心。
  柳红枫不禁感叹:“宋堂主实在下了一步好棋。”
  宋云归勾起嘴角,神色带了些得意,道:“明日一早,武林大会,让真相随着太阳一起大白于天下,你以为如何?”
  柳红枫不禁为之一振。
  十年了,他从未离成功如此接近。十年前,段启昌滥用权势,一手遮天,谋害了十条无辜的性命,自身毫发无损,仍旧享受着名利簇拥。而那时的他只不过一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童,手无缚鸡之力,飘零于市井间,饱饮风霜雨雪,像一缕孱弱的星火,随时都可能熄灭。
  但身居高位之人常常容易忘记,就算是星星之火,也有燎原的力量。
  来自铸剑庄、血衣帮和侯郎中的契书,几经波折辗转,终于归至一处,完好无损地摆在他的眼前。
  终于凑齐了三份铁证,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
  今夜峥嵘阁失火的骚动,想必惊动了困在瀛洲岛的所有江湖人,到了明日,为争夺莫邪剑而来的人们一定会前来擂台一探究竟。在擂台上揭穿段启昌的阴谋,为十年前的血案洗冤,简直是绝妙的时机。
  明日,只要等到明日……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血衣案的真相便会大白于天下。
  柳红枫理应感到畅快,但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惴惴不安,仿佛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似的。
  他垂下视线,望着宋云归手中的信笺,半是自言自语道:“今夜发生如此变故,段启昌却始终不曾露面,天极门也无人前来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宋云归笑了一声,毫不掩饰笑容中的轻蔑之意,“段启昌现在怕是热锅上的蚂蚁,自保都困难,哪里还有力气多管闲事。”
  宋云归说得没错,段启昌最大的弱点便是爱子段长涯,十年前,他之所以铤而走险,犯下耸人听闻的罪行,也是为了医治段长涯的隐疾。
  但是,段长涯再一次旧疾复发,病状比十年前还要更凶险。
  柳红枫拼命思索着——倘若换做自己,身处段启昌的位置,会用怎样的法子自保。
  他一定要医好段长涯的病,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为了保住十年前的成果,也要挨过这一道难关。
  段长涯的顽疾源自段氏血脉,用一般的法子无法医治,十年前,段启昌不得已从生者的身上采集五更血,为此掳来了十名娼妓,暗度陈仓,采血后将尸身装入棺材,运送到郊外的坟岗,制造耸人听闻的死状,嫁祸于鬼神。
  如今瀛洲岛航路受阻,众人被困在岛上,段启昌自然不能故技重施。
  但若只是为了采血,岛上未必找不到替代品。
  莫非……
  想到此处,柳红枫的背后淌出一身冷汗。
  他猛地站起身,头顶撞上了低矮的顶棚。厢轿被他撞得结结实实,剧烈摇晃了几下。
  宋云归不禁露出惊色,问道:“枫公子这是怎么了?”
  柳红枫的口吻有些激动:“等到明日或许就来不及了。”
  *
  柳红枫心下懊悔不已,这一日发生的变故太多,他一门心思扑在赌坊,调查宋云归的背景,竟忽略了如此重要的线索。
  自从武林大会开始以来,瀛洲岛上乱象丛生,许多无家可归的老幼妇孺被天极门收容。就在今晨,还有一批人方才离开铸剑庄,去往竹院栖身。
  天极门在江湖中名声斐然,是百姓心中侠义信善的典范,她们想必相信,只要得了段启昌的庇护,便能远离危险,平安度过危机吧。
  今夜已过去大半,虽不知眼下确切时刻,但距离五更也不远了。
  柳红枫心下犹如鼓擂,倘若段启昌果真动了歪心,打算从这些无辜者身上采血,她们岂不是全无抵抗之力,只能任人宰割?
  他当然记得,柳千此刻也在竹院中,他的本意是让柳千远离江湖纷争,在僻静平安的场所栖身,如今想来,倘若段启昌果真图谋不轨,将魔爪伸向竹院,柳千岂不是被他亲手推进了危险的漩涡。
  他将心中所想告知于宋云归,道:“我担心段启昌故技重施,对竹院中的无辜妇孺下手。”
  宋云归也露出惊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答道:“你说得不错,狗急尚会跳墙,段启昌被逼上绝路,未必不会出此下策。”
  柳红枫道:“倘若他真有此意,我们应当立刻赶往竹院,在他动手前制止他。”
  宋云归反问道:“为什么要制止他?”
  柳红枫一怔:“难道你打算坐视十年前的血衣案重演吗?”
  宋云归低叹一声,用不紧不慢的口吻答道:“枫公子,你一向足智多谋,聪明机敏,不过一旦牵扯到血衣案,就会变得冲动短视。”
  柳红枫沉下脸凝着对方,似乎对这一评价颇为不满。
  宋云归也不恼,只是接着道:“你不妨静下心想一想,与血衣案有关的人证都已殒命,物证也只有这三封契书,你在翻案的途中,未必不会遭到段启昌的阻碍。但若今夜段启昌故技重施,犯下崭新的血案,岂不等同于自投罗网。”
  宋云归的意思不言而喻,东风堂打算对段启昌的阴谋坐视不理,尽管让他垂死挣扎,待到尘埃落定。再坐收渔翁之利。这的确是最快,最省力,也是最安全的法子,只要抓住段启昌的把柄,胜利便是囊中之物。
  至于十条无辜的命,不过是口袋里的筹码罢了。
  柳红枫凝着他,问道:“所以在你的眼里,段启昌便是下一个冯广生么?”
  宋云归也望着他,挑眉道:“难道不是吗?”
  柳红枫迎上对方的视线,心下隐隐后悔。果不其然,宋云归与他对视了片刻,很快仰头笑出声:“看来枫公子还年轻得很,还有一颗侠义之心,倒令我这个老家伙自惭形秽了。”
  出乎宋云归的预料,柳红枫也平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恕我直言,短视的不是我,而是宋堂主才对。”
  宋云归微微皱眉,问道:“此话怎讲?”
  柳红枫答道:“我的目的是为血衣案翻案,揭露段氏犯下的罪行,而你的目的是建立威望,取代段启昌成为武林新主。你的目标比我更远大,也更长久。所以请你不妨想一想,段氏当初是如何白手起家,坐上江湖第一把交椅的。”
  宋云归轻蔑一笑,道:“不过是假借时局,协助朝廷反抗外敌入侵,立下几场战功罢了。”
  柳红枫点头道:“于朝廷而言,只是军状上的一笔战功,于百姓而言,却是实打实的义举。今夜若是你带领东风堂出手救下那些无辜之人,赢来的赞誉未必输给当初的天极门。”
  宋云归眯起眼睛看着他,半晌后才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若与天极门公然为敌,也会面临百倍的危险。我的弟兄都已身心疲惫,我总不能让他们无端受难。”
  柳红枫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与宋堂主的看法出现了分歧。”
  宋云归道:“看来如此。”
  “那么便容我先告辞了。”
  “真是遗憾,我本来打算邀请你去府上好好歇息一番,你当真要走?”
  柳红枫点点头,拱手一让,起身打算离去。
  宋云归没有阻拦。
  但厢轿中的另一个人却突然开口,从身后唤他的名字:“枫公子,且慢。”
  柳红枫回过头,与南宫瑾四目相对,心下暗暗惊讶。方才他与宋云归言语交锋时,南宫瑾一直沉默不语,他也几乎忘了这人的存在,更没料到对方会突然作声,阻止自己离去。
  他仔细端详南宫瑾的模样,苍白的脸庞浮在火光和黑暗的交界处,轮廓有些模糊,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眶发黑,眉目松胯,露出憔悴的面相,但却抹不去她容貌中摄人心魄的美丽。
  她脸上的脂粉映在红色的天穹下,色泽变得近乎透明,柳红枫凝着她,只觉得这人的身上透着一股不似人间的气息。她像是花了十年功夫,从阴湿的地底爬出来,带着深入髓骨的腐朽味道,要将目之所及之物一并拖入深渊。
  这样一张傍死而生,美丽却病态的脸庞,当真属于曾经潇洒恣意、英姿凛然的平南公主吗?
  柳红枫扪心自问,却也问不出答案,只能开口道:“夫人有何指教?”
  南宫瑾眉头颦起,带着忧色,徐徐启口道:“宋堂主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段启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对付,你执意要阻挠他,恐怕会遇到危险……”
  许是她的脸色太过凝重,口吻太过真诚,连口中吐出的话都带了几分不祥的谶意,叫人背后隐隐发寒。
  但柳红枫只是微微一笑,颔首道:“感谢夫人敬告,我会多加小心的。”
  他跳下厢轿,走向人群,火红的背影映在火红的天色中,透着义无反顾的坚决。
  南宫瑾从缝隙中注视着他的影子远去,而后,那真诚的忧色便如面具似的褪去,方才柔弱又憔悴的神情也消失不见,徒留一片郁色。
  她沉着脸,嘴角却缓缓勾起,低声呢喃道:“我好心提醒过你,是你自己不听,可别怪我无情。”
  *
  南宫瑾的话,离去的柳红枫断然听不见,倒是留在轿中的宋云归听得一清二楚。
  宋云归探过身子,从背后伸出手臂,绕过南宫瑾的腰际,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受过伤的肩膀以不大舒服的姿势弯曲着,尽管如此,仍要往对方的背上贴靠,举手投足都带着卑微的谄态,实在与方才判若两人。
  他贴向怀中女子的耳畔,柔声道:“你不要再吓我了,转过来看着我好不好……”
  南宫瑾却没有照做,她将献谄的宋云归抛在身后,目光透过垂帘的缝隙,搜寻着外面的景象,翘起的下颚透出几分傲态:“不行,烟火我还没看够呢。”
  宋云归一怔,随即听到她如梦呓一般的呢喃声:“真美啊。原来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烧得这么漂亮。”
  黑夜里,木造的高塔上燃起熊熊大火,干燥而暴戾,仿佛要将夜幕撕出一条豁口。峥嵘富丽的楼阁在火舌中倾塌,崩解,一步步走向毁灭。这样的景象,实在称不上美。
  然而,她消瘦的容颜却在火光中亮起,玲珑的眼底泛着异常兴奋的光彩。
  宋云归却皱起眉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这火恐怕整晚都不会熄,难道你要看上整夜不成?别看了,往后我陪你去看真正的烟花,比这漂亮百倍。”
  南宫瑾终于转回了头,微微勾起的嘴角和无动于衷的眸子组成一个敷衍的假笑:“不必了,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
  宋云归声音一沉:“你要去哪里?”
  南宫瑾轻声笑道:“枫公子还等着伸张正义,我总不能让他的期许落空吧。”
  宋云归道:“柳红枫虽然机敏,却不了解自己的敌人,段启昌的个性优柔寡断,做了十年大侠之后,更将自己当成真的谦谦君子,除非有人从旁助力,否则他根本没有胆量再犯一次案,再取一次人命。”
  “你说得对,”南宫瑾点头道,“所以我才要去助力。”
  宋云归扣住她的肩膀,一把将她拉近到眼前,问道:“你疯了么?”
  南宫瑾被拉得吃痛,身子半强迫地靠向对方,肩膀几乎抵在对方胸口,但她高高扬起头,脸上的神情依旧骄傲:“你别忘了,我可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你还指望我清醒么?”
  宋云归长叹一声,道:“今夜的麻烦已经足够多了,留一点时间给我吧,许诺给你的一切我都会实现,求你别再节外生枝。”
  南宫瑾冷笑道:“你?求我?”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求求你,留下来陪我……”宋云归一面说着,一面放松手上的力道,倾身滑到对方眼前。他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弓着腰,缩起肩膀,全无方才的威风凛凛,只是痴痴地倚靠着身边的女子,眼中甚至带了几分卑微的央求之意。
  然而,南宫瑾却抬起一只手,纤长的手指摆出兽爪似的姿势,毫不犹豫地往宋云归肩头的伤口抓去。
  “嘶——!”宋云归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痛呼。
  方才由她悉心包扎的棉纱,转眼便被她抓挠得散了架,棉纱外侧渗出一片血痕,是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宋云归顾不上伤势,只是忙不迭地抓向对方行凶的手腕,用五指牢牢钳住,道“快住手!你究竟想干什么。”
  南宫瑾气势虽凶,却拗不过对方的蛮力,身体在剧烈挣扎中失去平衡,倒入对方怀中,袖子顺着细瘦的手腕滑落。露出一截苍白的皮肤,边缘的轮廓像是融化在黑暗里。
  尽管姿态狼狈,但她的声音却依旧冷酷:“我不会住手的,除非你把我送回棺材里。”
  宋云归低下头,望着对方肤上被自己压出通红的指印,长吁了一口气,用叹息般的口吻道:“……你就不能相信我么?”
  南宫瑾迎上宋云归的视线,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个瞪视,道:“我只信我自己。”
  宋云归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仍旧将她圈在臂弯中,固执地解释道:“今夜我们赶走了晏月华,段启昌便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胜利已是囊中之物,只要将十年前的血案昭知于众,他一定会失信于江湖。所以,今晚你实在不必再多此一举,徒增无谓的风险。”
  “多此一举?”南宫瑾反问道,“就算明日挫了段启昌的威风,柳红枫又该怎么办?你该不会真的打算和他做盟友吧。”
  宋云归立刻答道:“当然没有,只是眼下时机尚未成熟,还不能公然与柳红枫为敌,眼下应当率先制伏段启昌,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事后再慢慢除掉他。倘若将他逼得太紧,我怕他反倒有所警觉,坏了我们的大事。”
  南宫瑾还是摇头:“我不信你,也不信他,柳红枫不会对段长涯下手的。他早晚会背叛我们。”
  宋云归沉默了片刻,道:“眼下的情形,只有傻子才会背叛我们,柳红枫不傻,他精明得很,不会感情用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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