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十步一杀(古代架空)——闻笛

时间:2020-12-04 09:33:27  作者:闻笛
  方无相看到这位弱不禁风的世子突然受惊,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开口道:“抱歉,是我们冒犯了。”
  南宫忧在侍从的搀扶下总算站稳了脚跟,重新转向方无相,道:“对不住,我幼时曾经见识过凶煞之景,从此烙下了这个毛病,一看到血就犯怵,让小兄弟见笑了。”
  方无相忙拱手道:“哪里哪里。”
  元宝见那两个守卫认了怂,心里的石头落地,脑袋一沉,重重地趴倒在方无相肩头。
  南宫忧瞧在眼里,定睛去看元宝的模样,脸上露出惊讶的脸色:“你这位朋友是不是生了病?”
  “是,”方无相忙着点头,“我的朋友急需救治,我迫不得已才来叨扰。”说罢将那玉佩递到侍从小姑娘的手里。
  南宫忧看了一眼玉佩,微微皱眉,视线很快移回到方无相身上,问道:“这是一位叫杜鹃的姑娘交给你的?”
  “正是。”方无相点头。
  “杜鹃姑娘是不是怀了身孕?”
  方无相再度点头。
  “她现在身在何处?”
  “已经乘着绳舟离岛了。”
  “绳舟?”南宫忧挑起眉毛,“原来你还知道离岛的法子?”
  方无相一怔,才发现除世子之外,侍从和守卫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方才的话好似投进湖面的石头,顿时激起千层浪。他当即感到一阵悔意,后悔不该将绳舟的事说出口。
  然而,元宝已经昏过去,再没人为他解围,他自知失言,只能慌忙解释道:“绳舟本是雀背坞船夫的所用物,藏在清光涯底的洞穴中,我也是偶然得知,情急之下借来一用。”
  南宫忧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神色,道:“这么大的风浪,当真有船可以渡过汪洋?”
  方无相答道:“那舟上装了有一种特殊的绳钩,能勾住水底的石头,海峡中的风浪虽大,但水位并不太深,或许可以派上用场。”
  “所以你就将它让给了杜鹃姑娘?”
  “是,希望她能平安。”
  南宫忧沉吟了少顷,点头道:“原来如此,我早知道宋先生知交广泛,露水情缘遍天下,我相信你说的不是假话。”
  方无相如释重负,迫不及待地问道:“那能不能借给我们一个住处,最好还有一壶热水,我的朋友真的不能再等了。”
  “那是自然,”南宫忧拱手行礼,而后转向身边的侍从,吩咐道:“先给两位安排一处客房,准备梳洗的热水,伤药,还有伺候的人手,对了,再去温上一些茶酒。”
  方无相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有一间空屋就够了。”
  然而,侍从已拉住他的胳膊,朗声道:“你跟我走吧。”
  *
  方无相得到了一处庇所,一间相当宽敞的院子。
  他从前住在寺里,像这么大的房间,少说要挤上十数个和尚,室内的空间用竹帘分隔开,摆上木板床,管他鼾声此起彼伏,头一歪就睡了。如今世道衰颓,和尚的日子也过得吃紧,就连方丈也和他们一样住得朴素,吃得清贫,所以他从来没想过抱怨。
  然而,眼前这间奢侈的院子,却是只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
  这间院子名叫“绿竹”,院底的围墙边果真种了一排绿竹,被一夜雨打湿后,竹叶落了满地,可竹杆仍旧傲然立着,不折不挠,持续透出沁甜芳香的味道,使人心神宁静。
  在竹香的衬托之下,两人身上的味道愈显刺鼻。
  寝房也是干净整齐的,和自己的一身血污格格不入,若是换作往常,方无相定然惭愧不敢近前,可元宝还有满身伤病亟待救治,贴在他后颈的脸颊上泛着异样的热度,使他全然顾不上礼数,大步流星地迈进房中。
  房间一角正腾起阵阵热气,沐浴用的水桶已经灌满了热水,水桶外隔了一架屏风,屏风一旁候着一排年轻男子,看上去十五六岁年纪,是东风堂的学徒,见方无相进门,一齐迎上来:“我们奉世子殿下之命,来服侍二位。”
  方无相将元宝从背后放下,小心翼翼地安顿在座椅上,而后转身摆手道:“不必劳烦了,我们自己可以照顾自己。”
  “殿下有吩咐,方兄弟不必与我们客气,尽管差遣我们便是。”
  “不必了,”方无相仍是摇头,“我这位朋友身子有些不便,总之,我来照料他就好。”
  一干人面面相觑,正犯愁的功夫,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既然方兄弟都发话了,你们就先回去吧,记得走前端些茶酒来,点心也添一盘,甜咸各占一半,但不要荤腥。”
  “不要荤腥?”
  “真没眼力,没看出这位兄弟出身佛门吗?”
  说话的便是方才南宫羽身边的侍从。
  这姑娘名叫木雪,年纪轻轻,身形娇小,但眉目灵动,举手投足透着聪颖,她穿了一身干净的水蓝外衫,脚步如高山融雪一般轻盈,方无相碍着自己形容太过狼狈,不好意思近前,只能站在几步开外,拱手谢道:“多谢姑娘费心。”
  木雪摆摆手道:“不必谢我,我也是奉命办事,你们不用照顾,我们正好乐得轻省,回去睡一会儿。眼看天就亮了,你们也好好歇着吧,明早我再来送餐饭。”
  “不必了”方无相又是摆手,“待我安顿了朋友,还想出门追凶。”
  木雪将他打量一番,挑着眉毛道:“你不要命了吗?我看你伤得比你朋友还重。刺你一剑的人恐怕内力不浅,留下这么深一条伤口,真吓人。”
  她一面感慨,一面吐着舌头,她当然不知道是这伤口是方无相自己刺出的。
  方无相露出苦笑,道:“我的伤势不打紧,那两个凶手专欺妇孺,手段残忍,得尽快将他们制伏。”
  哪知木雪弯起眉眼,露出笑容,道:“放心吧,这么大的事,我们家殿下自会出面,轮不着你担心。你带来的线索大有裨益,殿下已经增派了巡查的人手,而且岛上的妇孺已经被送往晏家铸剑庄保护起来,不会再被那两人劫走了。”
  方无相露出喜色:“如此便好。”
  木雪莞尔笑道:“所以你们先行休憩,明日再作打算吧。”说完,丢给他一只檀木小匣,“这里面装的可是好东西,殿下好心赠予你们,你且拿去。”
  “这是?”
  “南疆的丹药,驱毒抑蛊,包治百病,给你朋友服下,保证他明天活蹦乱跳。”
  *
  绿竹院重归寂静,房门紧掩,房中只剩下两人。
  元宝坐在屏风旁边的木椅上,弓着腰,垂着头,呼吸声深重粗糙,他听到方无相接近的脚步,才微微抬起眼帘,在热气的蒸腾下,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
  方无相在他面前蹲下,迎上他的视线,不禁感到一瞬错愕,好像回到了前一夜破庙里的情形。
  可是,此刻的心境却与彼时不同,平白生出许多不清不明的焦躁。
  方无相清了清干渴的喉咙,低声道:“我已将旁人支开,现在只有我在,我得帮你把衣服脱去,才能够清理伤口,”停顿了片刻,又说,“要不然我还是闭上眼睛吧。”
  没等他说完,元宝便攀住他的手臂,一面缓慢摇头,一面道:“没关系,我的命都是方大哥给的,还有什么不能给你看。”
  方无相心中又是一悸,点头应下,手悬在空中,却始终下不定决心。
  元宝像是察觉了对方的犹豫,道:“这次我自己来吧。”说着缓缓抬起胳膊,将腰间的束带解下,又将衣襟拉开,顺着手臂褪到背后,将上衫彻底褪去,露出消瘦的、伤痕累累的身体。
  他的身体也与旁人相异,脖子和手腕细得好似女人,胸口干瘪得能看见肋骨。
  他的动作很慢,牙齿无意识地咬着嘴唇,脸颊已被热气蒸得赤红一片,目光四处游走,躲避着咫尺外的视线。
  要他脱掉这身衣服,把丑陋的身体袒露在方无相眼前,好似要剥掉他的一层皮,袒露出淋漓的鲜血。
  但他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褪去上衣后,又将鞋子蹬掉,随后把亵裤也一并拉开。
  方无相安静地看着,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既没有转身离去,也没有表露出任何评价,只是蹲在原地,等待元宝把自己脱干净。
  元宝试图站起来,然而,手掌撑在椅子背上,却使不出力气,只是不受控制地颤抖,连带着脚尖也在一齐打战,像一条沾满泥浆的蚯蚓,在水洼里扭动挣扎,狼狈不堪。
  方无相按住他的肩膀,道:“别乱动了。”
  他的胸口起伏,还想说什么,然而,方无相已将一只胳膊垫在他的颈后,另一只绕过腿下,将他整个人托起来,抱进水盆中。
  水里放了活血化瘀的草药,一阵阵刺灼着伤口,元宝不禁低声呜咽。
  房间里太过安静,尽管呜咽声已压抑得极细微,但还是毫无保留地钻进方无相的耳朵。
  方无相顿时绷紧了脸,道:“怎么,很疼么?”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臂递到对方眼前。
  元宝在一片氤氲的水雾中睁开眼,刚好看到对方手臂上两排深深的牙印,是被自己咬出来的,他用力摇了摇头,而后侧过脸,将脸颊贴上去。
  方无相不禁一怔,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触,清晰的触感裹挟着蒸腾的水汽划过皮肤,像是一千根虫脚骚动着他的心尖。
  元宝只停留了片刻,便恍然惊醒,向后退开,蜷起双腿,在水桶里缩成一团,而后小心翼翼地捧起水,洗濯身上的伤口,一面催促方无相道:“你不用管我了,快去洗伤吧。”
  方无相这才点点头,站起身,脱掉自己身上溃不成样的青衫,而后将半片袖子从伤口的血痂上撕开,最后钻进另一只木桶。
  *
  用浸了草药的热水濯洗一番之后,方无相仿佛脱胎换骨,脱去了一身的疲乏。
  世子的安排很是妥帖,在木桶旁边还放置了研磨好的创药,以及包裹伤口用的棉带。方无相常年在寺里过活,不仅要照顾自己,也时常要救治附近的百姓,所以处理外伤的经验很是丰富。他利用这些工具将肩上一番缠扎,就连疼痛也跟着一同消解,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他向来心宽,一旦伤势好转,便迫不及待地从水中抽身。穿上一旁备好的干净衣衫。连这衣衫都是极合体的,也是青色,只不过比自己的那件要更深一些,好似被雨水打过的竹竿似的。
  他将头发简单束在背后,便来到元宝的水桶边,查看后者的状况。
  元宝浑身被热水蒸得发红,在桶里缩成一团,好像是刚刚煮过的虾米。他的伤口已经没有大碍,只是神态仍旧昏昏沉沉,方无相凑过去摸他的额头,被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很显然,他还在发着烧。
  方无相想起木雪赠予的丹药,迅速起身越过屏风,去桌上取来药匣,顺便端了半壶温酒,重新回到元宝身边,轻声道:“来,你服下这个。”
  元宝微微撑开眼,没有询问,只是顺从地张开口,任由方无相将丹药小心翼翼地放在舌上。
  丹药的清苦味使他不禁皱眉,不过,酒壶紧接着就递到了嘴边。
  方无相拿着酒壶的手有些僵硬,他从未碰过荤腥,更不识酒酿,抬腕倾倒的时候,一股刺鼻的酒味弥漫开,被水里的热气一蒸,飘进他的鼻子里,使他感到一阵紧张。他本不该破戒的,但为了元宝,他已破了无数次戒,实在不差这一次。
  酒是极上乘的佳酿,滚过元宝的喉咙,留下辛辣的烧灼感,清苦的丹药就这么被送进肚子。
  方无相紧张兮兮地盯着元宝的脸。
  元宝半阖着眼,深深地呼吸了几次,而后抬起头道:“方大哥,我觉得好热,方才那是什么……”
  方无相道:“是世子赠予的南疆秘药,我也是头一次见。”说到此处,他心下一紧,顿时感到一阵悔意——将来路不明的东西交给高烧中的人吞服,实在是疏忽大意。
  他当即倾身上前,把元宝湿淋淋的手从水中捞出来,急匆匆地寻找脉搏。
  元宝的脉搏突突直跳,比寻常人要快出许多,想来是活血的药性起了作用,不过除此之外,他的脉相并无中毒的异状,方无相渐渐放下心来,只觉得这丹药并无危害,只是药劲凶猛,仿佛滔滔大水一般,在元宝的体内冲刷着,试图将积留的病垢涤去。
  但元宝神情却又透着痛苦,像是全然没办法将大水疏导出来。方无相即刻明白,这是因为他从未学过武功,不懂得驱使内劲,经脉行进毫无章法,才使得药效无从施展。
  想到此处,方无相便扶着元宝的肩膀让他坐直,而后在他耳畔叮嘱道:“接下来我为你催行经脉,你抵着我的手掌,稍稍用力,但不要慌张。”
  元宝点点头,照着对方的吩咐做了,从头到尾没有一点迟疑,方无相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全然相信着对方的安排。
  方无相闭目凝神,运气调息,将内劲沿着相抵的掌心输送到对方体内。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的额头上渐渐沁出一层汗,而元宝的眼睛也渐渐睁开,用模糊不清的声音道:“咦,我好像真的感觉好些了……”
  方无相睁开眼,迫不及待地问道:“是什么感觉?”
  元宝咬着嘴唇思索了一阵,道:“热是热,但不难受了,好像是浑身的痛都被蒸出去似的,奇怪……就连刚刚从天牢里出来,被逼服下丹药之后的憋闷,都在渐渐消失……”
  方无相的眼睛亮起来:“这南疆秘丹能够治病驱毒,说不定真的能够除去你身上的毒。”
  “真的……吗?”元宝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不是没有学过武功吗?你说的那种毒依靠冲盈内息而作用,大约在你身上种得本来就浅。我现在还不敢确信,待我们离开之后,即刻找个郎中为你瞧一瞧。”
  方无相愈说语速愈快,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泽,他从小就不会遮掩心事,将一念一想都写在脸上,依着主持方丈的说法,在他还是个孩子,尚且不会讲话的时候,他吃没吃饱,挨没挨冻,一眼就能够看穿。
  此刻的他,竟高兴得像是个真正的孩子。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