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十步一杀(古代架空)——闻笛

时间:2020-12-04 09:33:27  作者:闻笛
  时光在煎熬中悄然流逝,周遭已是暮霭沉沉。段长涯的目光也很沉重,眸子之中血丝密布,像是要将暮色凭空烧出一个窟窿似的。
  这样一双眼径直凝着柳红枫,眼中的火焰几乎要蚀穿后者的皮骨,重新披上的衣衫全无用处。柳红枫只觉得自己全然暴露在对方眼底,脊背不由得窜起阵阵灼意。
  他犹记得龙吟泉畔一役,就算杀死罪无可赦的不忌和无讳,段长涯也要率先过问两人行恶的理由。但这一次,天极剑却像是拨开挡路的野草一样,轻而易举地取走了三条性命。
  曾经春光旖旎的房间里,如今满地血涂,死者的尸体渐渐僵硬,刺鼻的腥味贴着地面弥漫开,像是沼泽中的毒气,渐渐浓厚。
  一片狼藉之中,段长涯却依旧不沾污垢,漠然地站在暮色中,对周遭的惨状不闻不问,只是专心致志地凝视着臂弯中的人影,毫不掩饰眼中的渴望。
  柳红枫看着段长涯,像是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他挣动着试图逃脱,然而,段长涯却骤然收紧手上的力量,制止他的动作。他的身上虽然没有绳索,但加诸于他的束缚却比方才还要牢固。
  段长涯仍不满足,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俯身压向他。
  柳红枫仰倒在桌面上,将茶杯和茶盏一同碰到了地上,接连发出响亮的碎裂声。冰冷的器物压迫着他的背,犹如车轮一般从他的身上滚过,碾压着每一寸伤口,就连手指尖都不放过
  “呜……”他发出难以自持的悲鸣,却只换来对方一声低吼似的警告,段长涯不由分说地俯下身,一面按住他的肩膀,一面覆住他的嘴唇,迫不及待地开始掠夺,动作犹如野兽一般蛮横。
  柳红枫只觉得身体被生生撬开,唇角的伤口又一次撕裂,使他的肩膀剧烈颤抖,但除了被迫相迎,他没有别的选择。血腥味混进口中,又被对方迫不及待地吸掠而去。
  几近昏迷的脑海中,方才薛玉冠所说的话再次响起。
  ——“我对你有救命的恩情。”
  寥寥几字,便证实了他的诸多猜测。倘若段启昌费尽心机,掳来无辜女子,就是为了给段长涯治病,那么所谓的天生疾病究竟是什么。莫非便是眼前这幅失心落魄,非人非鬼的样子吗?
  天极门殿前的光荣之路,莫非也是满屋血涂所铺就的吗?
  柳红枫的心像是被吸血的毒虫噬咬着,他明明是为了真相而来,却在抗拒着真相本身。
  侠义信善,侠义信善……然而侠义难逃崩解,信善终成谎言。真相偏偏如此残酷,将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扑灭。一道孤独的光,要如何才能冲破这无望的黑暗。
  “段……长涯……”柳红枫呜咽着,用虚弱的声音唤出这个名字,“你……你要杀了我么……”
  他甚至觉得,若是能死在这疼痛的浪潮中,被撕扯成碎片,嚼烂咽下喉腑,未尝不是一场解脱。
  然而压迫他的重量突然消失了。
  被唤到名字的人猛然惊醒,像是刚刚从漆黑的梦境中脱逃而出,带着一丝茫然撑起身体。
  柳红枫睁开眼睛,透过模糊的暮霭,借助穿过窗棱的一缕金色余晖,望着眼前那张端正俊美的脸庞。
  他是那么擅长观察段长涯的神色,就连睫毛的细微牵动,嘴唇的轻轻开阖,都躲不过他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他所熟悉的人像是重新回到了人世,用将信将疑的口吻唤道:“……红枫?”
  柳红枫启口应答,但还没有吐出字句,便剧烈地咳嗽出声,几乎要将脏腑咳出来。他用手掌捂住嘴唇,掌心很快被血浸湿。
  血顺着他的指缝淌出来,段长涯看在眼中,立刻扳开他的胳膊,转而用自己的手掌抚上她的脸颊,问道:“红枫!你还好么。”
  “……我觉得自己快死了。”柳红枫终于止住颤抖,虚声答道。
  “抱歉,是我来得太迟,”段长涯将手臂环过他的脖颈,用力将他的身体支起,揽入怀中,“不必担心了,有我在。”
  说话的口吻没有半点虚言,像是根本不记得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
  柳红枫凝神看着咫尺外的人,那人的袖口和胸前都已沾了自己的血,变得不再洁白无垢。
  他问道:“你怎么会来?”
  段长涯答道:“我听门中弟子禀报,你与那个黑衣的女人走在一处,擂台上我分明看到她暗中对你出手,所以便担心你的安危,就一路寻来,然后……”说到此处,他举目四顾,神色似有些茫然。
  柳红枫立刻勾住他的脖子,将他的目光重新引回到自己身上,道:“方才多亏你救了我,你若是再晚一点到,我怕是要死在血衣帮的毒手下了。”
  段长涯一怔,终于看清三个人的尸体,而后又看到自己插在一旁的长剑,皱眉道:“血衣帮?是他们将你伤成这样么?”
  柳红枫微微点头,道:“我与血衣帮结仇已深,擂台上又将他们教训了一顿,所以他们便伺机报复我,是我自己太大意,竟然中了奸计……”
  他的语气愈发飘忽,尾音化在压抑的呼吸声中,段长涯听过,立刻皱眉道:“你伤得好重,我带你回去段府……”
  柳红枫却面露难色:“不行,外伤不打紧,只是我还中了毒……”
  段长涯神色一凛:“什么毒?”
  “蛊蛾……雌蛾的毒,”柳红枫的声音越来越小,干脆偏过头去,咬住嘴唇,“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然我会忍不住……”
  没等他说完,段长涯便倾身堵住了他的嘴唇。
  这一次的动作极其轻柔,垫在颈后的手掌反复揉捏,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动物一般,将他的挣扎与抗拒悉数化为无形。
  下一刻,他便觉脚下一轻,身体竟被对方横抱起来。
  他摇头推拒道:“你不用……”
  “抱紧我。”段长涯用简单的命令打断他的话,而后收紧手臂。
  柳红枫缓缓抬起手,小心翼翼地递出,带着几分迟疑,终于勾住对方的脖颈。
  他听见段长涯的呼吸也随之一扬,就像是被他细微的举动所勾动,长久的平静之后终于荡起涟漪。
  这正是他所求的结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留下的空乏却使他无所适从。
  他将自己埋在对方的怀抱中,终于忍不住吐出埋藏心底的字句:
  “长涯,为什么偏偏是你……”
  *
  柳红枫并不是第一次说出这句话。
  段长涯短暂垂下视线,明亮的眸子扫了他一眼,道:“是我不好么,难道你想要别人?”
  这番回答本来颇有醋味,但从段长涯的口中吐出,却显得坦荡自然。段长涯一面说,一面将怀中人放下,放在柔软的红帐中。而后用自己的身躯遮蔽对方的视野。
  柳红枫再也瞧不见周遭的一片狼藉。眼前只有飘摇的丝质帷帐和钢铁一般坚硬的人儿。段长涯居高临下望着他,神色是那么专注,以至于使他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此地并非并非瀛洲岛,房间中也没有横陈的尸体。温暖的暮色里,只剩下他们两双眼睛凝视彼此。
  没有出身之别,没有性情之差,更没有横亘半生的仇怨,只是两颗孤独又躁动的心,深深地被对方吸引,为彼此而躁烈鼓动。
  柳红枫微微抬起手,伤痕累累的指尖颤抖着,轻轻贴在咫尺外的脸颊上,而后用梦呓般的声音道:“我只想要你。”
  段长涯像是被无形的绳索牵引着,立刻俯身吻他。并将他包裹在身上的残破的衣料重新拉开,扔到一旁,用自己手掌心的温度取而代之。
  施舍与掠夺,都在这片荒芜的血海中发生。
  段长涯的动作凌厉而迫切,仿佛那柄天生孤傲的长剑一般,决绝蛮横,锋芒毕露。柳红枫又怎么受得住这般凶猛如潮的攻势,头发在枕间凌乱散开,视线被氤氲的水汽模糊,浑身的伤口开出躁烈的红花,淋漓地怒放着,迫不及待地吸噬他的生命。
  在一片朦胧中,他下意识地呼唤对方的名字:“长涯,长涯,救我……”
  在蛊毒的浸润下,他的声音也变得湿濡不堪,好似一直无形的手,不断牵动两人之间的绳索,每一次作声,都让对方的心跳更加深沉,更加剧烈。
  ——雌蛾会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使同类雄蛾沉沦癫狂。
  柳红枫从未见过段长涯耽于情爱的模样,现在他总算知道了。那双眸子一旦被沾染,便如野兽一般热烈,毫不掩饰心中的痴与狂,像是要将他吞噬一般。
  而他全然抛却尊严,为本能所驱使。
  红帐之中,人影纠缠,交叠的呼吸愈发粗重,不分彼此。
  他被疾风骤雨卷裹着,浮浮沉沉,痛楚的浪潮远远盖过快乐,每一次牵动伤处,便好似被雷电劈过全身,很快他便出了浑身的汗,沾在床榻上,与数不清的粘稠淤血混在一起。
  “很疼么?”段长涯在他耳畔低吟,声音中满是压抑的痛苦。
  “没关系,”他却只是摇头,在短促的呼吸间歇凝向对方,道:“还好是你……疼也不觉得。”
  他看到对方的肩膀因为他的话而震动,他的脸色有多惨白,对方的眸子便有多深沉。他想,他与段长涯之间本该如此,他非要用自己的吸引力将这人拉下神坛,要这人为自己而沉沦堕落,从身到心都沾满血污。
宇YU溪XI。  他还想说什么,嘴唇却被对方堵住,低沉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你不要再说话了,交给我。”
  他勾起嘴角,双眼眯成两条线,眼底明明噙满泪水,却流露出仿佛置身美梦一般餍足的笑意。
  他看到段长涯的神色愈发迫切难耐,等不及向着更加隐蔽之处探去。而他也焦急地迎合着,扭动着,不知廉耻地缠住对方的身体。
  以蛊毒为借口,一切都变得合乎情理。
  方才他是被人所迫,现在却是自投罗网。彼时与此时并没有分别,为了达成目的,他连自己的心魂都可以挖出来,摆在秤上作筹码。
  红帐飘起,遮蔽了他的眼。他咬紧牙关,将痛楚悉数吞下。
  他想,这是他应得的报应。他以面具欺骗自己的仇敌,最终却被仇敌凿开身体,侵占心魄。
  一日之前,也是在同一张红帐里,他的眼底含着醉醺醺的水汽,双手勾住这人的脖子,脸上带着肆无忌惮的笑容,一颗心飘入云端,忘却烦忧,随风而动。
  但柳红枫从未曾心动,那片刻的旖旎,只不过是属于别人的一场大梦罢了。
  他的一部分在这个血红色的黄昏死去。余下的部分化作燎原的火,誓要将沉朽的大地焚出一个窟窿,将尘封的真相从黑暗深处中掘出。为此,就算耗尽一己之躯,化成灰烬消逝在风中,他也在所不惜。
  *
  赤怜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片安宁,只有她与金娥两人,她挚爱的笑魇无比亲近,沐浴在和煦的阳光中,每一个细节都变得清晰可辨,弯弯的眉梢,眼角绵延的细纹,露出笑容时淡红色的湿唇……每一个简单的神情都能变化出千般风姿,使她沉醉其中,她只消看着这个人,便能够度过天荒地老,永远不必醒来。
  然而,暮色降临,赶走了淡金色的日光,夕阳拖着疲惫的身躯,一点点沉入海天尽头,取而代之,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攀上中天,月盘愈发扩张,很快便侵占了她的视野。
  金娥抬起头,问道:“小红,这是怎么了……”天真的眼底流露出几分迷茫,几分恐惧。下一刻,从天边降下一滴雨珠,打湿了金娥的睫毛。
  她这才发觉,雨滴竟是红色的,仿佛从月亮的边缘滴落似的。月亮在融化,越来越多的雨珠滴落下来,织成一张密集的幕布。
  金娥没有伞,消瘦的身影暴露在雨中,一面彷徨四顾,一面抬手挡在头顶。然而,手背上却霎地腾起阵阵白烟。原来血红色的雨竟然是滚烫的,好似烧红的炭火,在皮肤上烫出数不清血泡,鼓胀又爆裂,皮肉从筋骨上剥离,像融化的蜡一样淌到地上。
  金娥在恐惧中睁大双眼,发出尖叫,然而,喉咙也被红雨所融,纤细的脖颈一歪,露出一排森森的白骨。
  赤怜在梦里发出无声的喊叫,拼命地伸出手,想要去挽救挚爱之人,然而,从四面八方伸出许多毒蛇,将她的腿脚捆住,使她不能挪动半步,她眼睁睁地看着金娥被雨水熔化,浑身燃烧起来,明眸变成两个黑洞,嘴唇溃烂,最终连骨头都倒下去,整个人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
  “金娥——”她猛然惊醒。
  头顶没有融化的红月,只有一层冷汗贴在背上,使原本沁凉的肌肤变得粘腻难耐。
  不知何时,她竟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她下意识地望向床榻,只见床中的被褥被掀开,里面却是空的。她腾地站起身,举目四顾,房间里没有金娥的身影。
  她枉顾脚底的麻痛,迈着踉跄的步子,迅速推开房门,来到院中,一面唤道:“金娥,你在哪儿?”
  “小红,你醒了。”
  金娥回过头,一张与先前无异,完好无缺,只是略显疲惫的脸庞对向她。
  *
  赤怜站在原地,仔仔细细地审视金娥的脸庞,失去知觉的手脚像是终于回到她的身上,凝滞的呼吸也终于流动起来。
  金娥站在院子中央,被一片翠竹环绕,翠竹的颜色素雅清淡,将她不加掩饰的素颜衬托得格外恬美。
  赤怜走上前去,张开双臂,不由分说地将她拥入怀中。
  她原就比赤怜矮一些,被对方一揽,便像是陷进对方的胸口,玲珑的脸庞埋在肩窝处,浮起诧异的神色,一双纤手很快绕过对方两腋,贴在僵硬的脊背上,轻轻拍动。
  她就像安抚受惊的孩童一般,安抚一个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女人。
  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温柔,尽管她从不曾仗剑行侠,然而,她的温柔却不因境遇而更改,就像潺潺涓流,虽纤细却坚韧,源源不止,浸润着身边的方寸土地。
  哪怕只有一滴水,也能救活一颗濒临干枯的种子。
  赤怜在她的耐心安抚下,肩背慢慢放松,呼吸也趋于平静,挥之不去的倦意终于渐渐松开钳夹,像潮水一样褪去。
  不知过了多久,赤怜终于开口道:“我做了个噩梦,我梦见……”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