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清华听她说了过程,惊悚:“你意思是樊北大已经自我攻略成功了,真的看上米饭了?”
明盈和他咬耳朵,嘀咕:“显然。你是没看到米饭说他们就单纯是朋友时,樊遥脸拉的有多长,我估计他之前就看上人了,顾虑着高考没说,现在高考完了,米饭这是撞到枪口上了。”
孔清华:“......”
他夸张的张大嘴,就如当初没看出来杜谧凡喜欢樊遥一样,如今的他也完全没看出来樊遥什么时候已经对杜谧凡动了心。
他拄着下巴暗自思付,本以为只是两个普通高中生的情感纠葛,却原来是影帝之间的巅峰对决吗?一个比一个能演,善伪装。
草!这还分析什么电路,琢磨什么细胞分化,赶紧出道进娱乐圈!
樊遥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刷的干净的白鞋在湿漉漉的柏油马路上印下一个个隐约的脚印。杜谧凡低着头,目光正好落在他那鞋上,看着那白鞋底慢慢变灰,最后浸上脏水。
杜谧凡看了一会,伸手一把拽住了身前人的胳膊:“樊遥。”他说。
樊遥驻足,回头看他。
杜谧凡指指他的脚:“你鞋脏了。”
樊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鞋,收回视线,转身又要走。
杜谧凡又叫他:“樊遥。”
樊遥偏头看过来。
杜谧凡却没看他,依然在看着他的鞋,小声道:“我知道你在生气,很生气,但我真的不喜欢你的,真的......”
樊遥脸色很臭,杜谧凡低着头,却没看见,依然在说,和他讲道理:“那不是我说的,是明盈开的玩笑,玩笑不作数的对不对?你想想,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呢,我们是好朋友,我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你的......”
樊遥:“......”
杜谧凡:“你不要往心里去......”
樊遥觉得自己其实有忍的,但实在是忍不住,他闭了闭眼,声音凉凉:“能闭嘴吗?”
杜谧凡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樊遥异常糟心的看着面前垂着头满是不安的人。
本就是下午,两人也不知道走出去了多远的路,近暮色四合的时候,路过一个街心公园,樊遥脚下一停,顺着落满水珠的柏树往里看了眼,抬手扯着人走了进去。
公园里人很少,迎面有一对年轻情侣手拉手的走过,又很快远去,周围一片静谧,偶尔零星几声鸟叫声响起,接着枝桠被微微晃动,有鸟从中飞了出来,带动枝叶上面残留的雨滴滴落,落了几滴在杜谧凡的眼角,脸颊上,他抬手,轻轻拭去那些水珠,耷拉着的眼里满是无助。
看上去似乎就要哭了。
樊遥明知道他不会哭,却也走不下去了,望着天边的阴云无声的出了会神,最后软了心,没再用沉默惩罚他,看着不远处的凉亭:“去那里坐坐吧。”
这会已经天黑了,又刚下过雨,他原以为凉亭里面该是没人的,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樊遥脚步一停,转身推着跟着后面的杜谧凡往别处走:“换个地方。”
杜谧凡乖得和鹌鹑一样,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半点不反抗。
樊遥推着人在另一处凉亭里坐了下来。
公园有人打扫,空气挺清新,卫生也搞的不错,杜谧凡用纸擦出块干净的地方来,示意樊遥坐,自己则在隔壁的凳子上坐下,两人之间隔得老远。
高考完就算正式毕业了,两人却不知为何都默契的穿着校服短袖,杜谧凡白色校服短袖洗的干净,穿在他消瘦的身上看起来少年气满满,前提是你要忽略他那几乎就要垂到地上的脑袋。
樊遥手指搭在腿上,敲了两下:“坐那么远,怕我吃了你?”
杜谧凡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视线交汇,他又忙转开了,双手紧扣无意识的互绞着,摇头,声音细如吶蚊:“没有。”
樊遥右手托着腮,看他:“大点声,听不到。”
杜谧凡于是放大了一些声音,回道:“...没有。”
樊遥便拍拍身边的位置:“既是没有就坐过来吧。”
杜谧凡看了看他的脸色,原地犹豫了一会,终是站起了身,缓缓的来到他的身边,在离他半步远和一步远的距离上踌躇了一会,谨慎的选择了一步远,刚准备矮身坐下,樊遥伸手大力一拉,杜谧凡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摔趴在他的怀里,手忙脚乱的稳住身形,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樊遥抬手胡乱的揉了把他的呆毛。
对这人真是既心疼又无奈,他微叹气,问道:“告诉我,和我来这里高兴吗?”
杜谧凡在进入这个小凉亭后他的脸就开始回人色,刚才又被樊遥那么一扯,他心跳如擂鼓,整张脸都在往外冒着热气,此时听到这么问,脸色红的和猴屁股似的,想了想回他:“你觉得我是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
樊遥的衣兜是真的和百宝箱一样,什么东西都有,他闻言从衣兜里摸出一把花生糖来,还有一只红彩笔,摊开让杜谧凡看:“你若回答高兴,我就给你糖吃,还给你签名,你若回答不高兴.....”樊遥手指在他脑袋上点了几下,轻语,“我的拳头就照着你鼻子打下去,让你哭上一天。”
杜谧凡:“......”
他的眼睛乌黑明亮,内里闪着光,闻言红着耳朵伸手:“那我高兴。”
樊遥满意的把糖给了他,完后开了笔帽,看他的校服衫,扫了一会抬眼:“签哪?”
杜谧凡保守的指了指自己后背衣领那里:“这里吧。”这是个离他呼吸最近又不会越距的位置。
樊遥笔停在空中不签,想了想问:“昨天考试都没穿校服,为什么今天穿,是在等着我签名?”
杜谧凡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啊。”他想问,那你呢,又为什么穿校服。
樊遥直接给了他答案,他把笔递过去,指指自己心口处那片雪白:“你先给我签。”
杜谧凡看着那片雪白迟迟没有下笔。
樊遥等了一会,抬眼:“不愿意?”
杜谧凡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几乎都要带出了微风,他哪会不愿意,以为会求而不得的东西突然就被老天爷送到了面前,他太愿意了好吗。
杜谧凡眼睛染着抹红,闻言回过神来,白着脸捉笔去给他签名。
这次的脸白是惊喜来的太突然,一时有些消化不了的白。
樊遥光着身子套件短袖,被杜谧凡捉着笔在心口位置写字,感觉很微妙,酥酥麻麻的,痒的厉害,犹如他现在的心情。
杜谧凡抖着手,磕磕绊绊的写完了名字,差点把字写错了。
好在樊遥也不嫌弃他,垂头看了眼,发现果然比清华那口红印还艳丽,顿感满意,接过笔也要给他签,没照他说的签在衣领处,而是和自己这般签在胸口。
樊遥写字遒劲有力,字透纸背。杜谧凡本就被他扑在脸上的呼吸打的脑袋晕晕沉沉,又被他在心口这么划拉,更是痒的难耐,没忍住按住了他的手,一脸难耐的笑:“不行,太痒了。”
樊遥才写了一半,闻言看他,想了想从兜里摸出手机来,作势要往他衣服里塞。
杜谧凡一把按住他的手,红着脸:“...你干嘛。”
樊遥:“垫一下。”
“...我来吧。”杜谧凡接过他的手机。
手机尚带着樊遥的体温,被杜谧凡此时按在胸口位置,总觉得莫名发热,烫的杜谧凡心脏都发着颤。
樊遥很快写完,满意的看了看,觉得自己写的特棒,收了笔:“好好保存好,不许洗掉。”
杜谧凡把手机从衣服里拿出来,递还给他:“哦。”
樊遥接手机时,两人手指无意中碰了一下,以前常玩,打闹中自然接触也不少,却从没有如这次这般惹人心跳。
樊遥琢磨着这奇妙感觉,侧头看他,杜谧凡则红着耳朵转头去看别处。
两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后方香樟树下那个匿在暗处看完全程的身影。
第61章 第六十一粒米饭
两人在外面晃荡到晚上近九点才离开,没办法天又开始飘雨,再不走就要淋成落汤鸡。杜谧凡把樊遥推上出租车,扬着下巴笑道:“快走吧你,我搭公车就回去了,才不用你送。”
樊遥想把雨伞给他,杜谧凡没让,直接帮他关上了车门,无视了他神色复杂的模样,隔着车窗朝司机招手:“师傅,快走吧。”
司机很快踩了油门,把车开了出去。
樊遥隔着后玻璃朝他扬拳头,杜谧凡站在原地冲他乐,半点不怕。
雨越下越大了,站台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在等车,雨幕隔着声音,让这个嘈杂的城市显的安静了不少。
公车还没来,杜谧凡坐在凳子上,低头从兜里摸出一个花生糖来,打开,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远处慢悠悠驶来一辆公车,坐在他旁边的几个男男女女很快站起身上了车,公车关上门开走,整个站台人越发少了。
没了层层人墙阻挡,远处吹来的风顿时更猛烈了,吹得人几乎都要倒,路过几个行人皆行色匆匆,忙着赶路。杜谧凡安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面。他脚下这边路面低矮,之前下的雨水才残存着,这会又下了雨,雨滴打在深灰色的泥水里,混着偶尔飘来的几个废弃纸盒塑料袋,像是开了一朵朵清亮又浑浊的多彩小花。
杜谧凡吃完嘴里的糖,又从兜里摸了一个,塞进嘴里慢慢吃着,旁边过来一对小姑娘,正握着手机刷娱乐新闻,其中一个女生抬眼看了他好几眼,接着朝同伴努努嘴,小声嘀咕:“不会是傻子吧,盯着泥水自言自语笑了好半天了。”她说完往泥水里看了眼,嘀咕:“没什么奇怪的啊。”
同伴闻言跟着看了杜谧凡几眼,和她咬耳朵:“可能是受什么大挫折大刺激了,才会如此,你小声点,别被他听见了,这种状态的人若暴躁起来很危险的。”
女生有些谨慎的往远处移了移,好在她们等的车很快来了,女生急忙跳上了车。
杜谧凡被开过去的公车溅了一点泥水在脚上,他回过神来,抬头,四下看,疑惑:“今天这车怎么还没来?”
他本是在自言自语,后面却有声音回他了。
“因为前面路堵了。”
声音很耳熟,杜谧凡回头去看,是白林。
白林也不知道过来多久了,正握着手机在看,扫了他胸口一眼,讥讽着脸:“你还真是没脸没皮。”
此时整个站台就他们两人,意识到来者不善,杜谧凡缓缓站起身来。
白林慢慢收了手机,抬脚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了声,笑容是与以往温润所不同的讥嘲:“我就说你为何紧扒着樊遥不放,原来你竟是喜欢他。”
杜谧凡意识到白林可能看见了樊遥和他在一起的事。
樊遥第一次去的那个凉亭,没靠近,听到隐约说话声他就走了,所以他没有看到坐在凉亭里和一个漂亮男生搂搂抱抱着的白林。白林在暗,他俩在明,他们没看到白林,白林却是看到了他们,诧异的同时起身跟了过去,之后便目睹了两人在公园里甜甜蜜蜜。
初看到樊遥大晚上和杜谧凡逛公园他只觉难以置信,再后来这两人互相在对方衣服上签名,坐在一块说话,他的满心诧异就变为了愤怒。
他愤怒杜谧凡抢走了樊遥。
他愤怒樊遥放着他不要,要这个不起眼的杜谧凡。
“你不会真以为樊遥喜欢你吧?”白林身子倚着站牌,看着他的表情满是鄙夷,“你说你连个学费都掏不起,一个贫困生,一个租民房住的小可怜,他为什么会放着周围那么多条件优秀的男男女女不喜欢,要喜欢你呢?合乎情理吗?”
杜谧凡低头看胸口上的名字,樊遥的字苍劲有力,又是用的油彩笔,即使淋了些雨,也半点没有洇开。
他的脸色微微发着白。
白林跟着看向他胸口的字,一嗤:“还算有点手段,让樊遥把名字都签上了,这三年来,怕是让他贴了不少钱了吧?你还想吸樊遥多久的血?没人要的吸血虫?”白林嘴角一掀,红润弹性的嘴唇里轻轻吐出极致冷漠的话语。
不得不说他很擅长揣摩人心,堵了杜谧凡一年多,也算把杜谧凡的心结摸了个透,出口就直击他的最脆弱之处。果然在他说完这话后,杜谧凡苍白着脸,身子都发着抖。
“你怕是不知道吧,遥遥他小时候最喜欢往家里捡一些流浪猫猫狗狗了,但流浪猫狗终究只是流浪猫狗,在樊遥心里来来去去不知道有多少,他最在意的还是他从小养大的那只,不知道你见过没有,它叫溜溜。”白林摊手,轻轻一笑,“杜谧凡,你在他心里何尝不是那些小猫小狗呢?又可怜又脏污,他同情你,你却把这份同情错当成了爱情,这倒也就罢了,只要你能真的拴住他的心就好,可你栓的住吗?出生时你没能拴住你亲生父母的心,多年前你没拴住你养父母的心,你凭什么认为你现在就能够拴住樊遥的心?你有什么优点值得他为你驻足?”
“学习好?他比你学习更好?会做饭?抱歉,想给他做饭的人排着队呢,不差你一个,所以你有什么呢?你又能帮他什么呢?帮他升职加薪?帮他人生圆满?你什么都帮不了,你一无是处......”
杜谧凡等了许久没等来的公车终于姗姗来迟,司机把车靠近了站台,对着两人的位置打开了车门,却无人走进来。司机估计他们是坐别的车,很快又关上车门,开走了。
雨越发的大了,风声裹挟着细雨,洋洋洒洒的落在杜谧凡的身上,浇湿了他半边衣衫。他恍恍惚惚抬头去看天边,暗沉沉的天空什么都看不见,杜谧凡却觉得自己看见了那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阴云,雨滴落在脚边的积水潭,那是一团团脏污恶臭的淤泥,裹挟着城市里犄角旮旯里的垃圾,惹人皱眉,臭不可闻。
白林依然在喋喋不休的说话,杜谧凡隔着雨丝看着他的脸,以往看着还算白皙俊秀的脸此时歪鼻子斜眼,张扬舞爪,犹如躲在阴暗处发酵生长的鬼魅,丑陋不堪。
他恍然,上辈子和白林纠缠6年之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六年的相处陪伴,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习惯性去追着白林跑,和他结伴,说他对白林没半点感情那当然是假的,虽然这种感情无关爱情。他拿白林当生命中重要的人,白林也拿他当一个特殊的朋友,即使两人曾经各怀鬼胎,各有思量,那份在意却是不容置喙,真实存在过的,重生之后结识了多个好友,更是熟识了樊遥,那丝因对方致自己惨死的怨念渐渐消弭,和白林相处他是能避则避,不想过多纠缠而已,他一直以为白林最多比较渣比较假太过自负而已,却没想到这人为达目的,刻薄恶毒的言语可以直接化为刀刃剥开一个人最不愿触及的伤疤,刺烂它,搅拌得内里血肉模糊,发臭、溃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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