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者救人无力的时候尚且要抑郁几天呢。
“那两个孩子……还是努力找到绑匪吧,会找到的。”余灿捏了捏眉心,他不擅长去表达这些,也不愿意表达。
今天很不顺,一到路口就是红灯,路正则不知道怎么了,在看到第三个路口的红灯时,砸了一下方向盘。
“要不换我来开?”余灿终于从报表里抬起头。
“不用,”路正则扭头看他,“余灿,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对这些事情,总是带着漠然的态度吗?”
“什么意思?”余灿的眼瞳闪了闪。
“就是你的眼里,总是……虽然有光,但很虚假你知道吗?”路正则深吸了一口气。
绿灯变红灯,路正则的车岿然不动,后面的喇叭响成一片。
余灿的视线游离到车窗外,张了张嘴:“绿灯了。”
路正则此刻像是个倔强的孩子,带着执拗。
“走吧。”余灿也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眼看见路正则的时候,余灿绝对没想到路正则骨子底下是这个样子的,带着年轻人该有的执着和洒脱,如他自己所说,他自己眼里的光亮真实且热切。
两人一路无言,但余灿明白,他们之间那点浅薄的平衡被撕裂出一道口子,无形中拉开靠近了一点的距离。
余灿觉得有点失落,不知为何。
仿佛附在身上的温暖阳光被冬日气息完全包裹且极速稀释。
冬天到底是要来了啊,在这座潮湿的南方之城。
.
辛巴会被限制活动范围,路正则在客厅的角落掏了个空间,放上垫子,余灿不在的时候才会被允许满屋子跑。
它不能去床上窝着了,感觉快乐失去了一半。
每次摇着尾巴看见是余灿和路正则一起回家,就只有七条八万活蹦乱跳的。
路正则于心不忍,决定吃完饭带着辛巴下楼走走。
余灿逗了一会猫便觉得兴致缺缺。
漠然——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词语,心理莫名其妙有点焦躁——就是焦躁,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
吃了药,余灿直接一头扎进被子里。
每当心神不宁,他能做的仿佛就是吃药和睡觉,对他而言,吃药辅助睡眠,性质别无大差。
但他忽略了,从和夏茗茗说第一句话开始,他长达五年的平衡被人打破了。
是在梦里,他梦见路正则如念魔咒一般捏住他的手,不挺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神里,只有漠然?你看着我的眼睛……”
这太可怕了,余灿注视着路正则的双眼,自己在床上不能动弹,也无法开口。
而路正则光着膀子,浅棕色的眼瞳如透着光的琥珀。
他在亲吻他的手背。
这更可怕,余灿醒来,满头大汗。
“你醒了?”路正则正端着一盘煎鸡蛋,桌上是牛奶面包,“昨晚上我就和辛巴出去遛了个弯,再回来你就睡着了,那时候天都还没黑呢。”
余灿拉开椅子轻声“嗯”了一下,两人仿佛都打算忘掉昨天略带尖锐的问话。
“十一放假,我爸打算来看看我。”路正则坐了下来。
“那我吃完饭就出门吧,反正下午还有点事……”
“不用,”路正则说,“你起来得有点……”
门铃声响了起来,余灿咬着了舌头:“你爸?”
“他每天早上五点起来,今天估计起来收拾好了就出发了,”路正则皱了一下眉,“我该早点叫你的,但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起床气。”
余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并且路正则穿戴整齐,内里的衬衣扣到领口最后一颗。
啧。
“我去换身衣服吧。”余灿叹了口气,知道路正则穿得如此规矩意味着什么。
路正则看见房间门被关上,又看了看是否有不规矩的地方,才理了理衣服去开门。
“哥哥!”路正则被路遥遥撞得踉跄了一下,但机警地捕捉到了自己父亲的气场,赶紧稳住自己妹妹。
路驰远被自己亲爹关了禁闭,前一天晚上还在给路正则哭诉。
“路遥遥你站好,”路正则拍了拍路遥遥的头,“爸。”
路衡才进屋,再跟个雷达探测器一样扫了客厅一眼,正看见余灿的两只猫,那两只猫可能没见过气场这么强的人,靠在辛巴的身边。
余灿刚好换好衣服开门出来。
路衡是没想到这个时候,路正则家还能有个人。
“啊……爸,他是余灿,我给你说过的,我俩暂时是室友。”
余灿换了身正装,干净利落,连头发都抓了几下,短短几分钟,余灿居然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商业人士。
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伯父您好。”余灿带着商业微笑。
路衡对外人还是很好的,特别是粗略一看面前的小年轻,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价格不菲,露出来的手表也是典藏款,打理利落,却一点也不招摇,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
只是身上的气息,让路衡在心里皱了眉。
心思深,这个第一印象在他心里刻下了。
路正则短暂地愣了一下,被自己爸爸横了一眼,赶紧说:“爸,你们吃饭了吗?”
“现在你才吃早饭?”路衡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我……”路正则有点尴尬,看了一眼余灿。
没想到余灿根本不接盘,微微点了一下头,十分礼貌:“那伯父我先出门办事了,快迟到了,就不打扰你和路警官了。”
漂亮,路正则在内心牙痒痒,眼巴巴看着余灿关上门。
“哥哥,那个哥哥是大四学生吧?看起来他好像个总裁。”路遥遥初中年纪,正是看这些的年纪。
“他是个医学生……”路正则低头看他。
“啊,”路遥遥估计早饭没吃饱,自顾自地就坐到椅子上开始吃煎蛋,路正则才发现余灿一口都没来得及吃呢,“但是他的气质很符合商业人士,我看小说海报的时候,就是他这个样子的,帅气,霸气。”
路正则和路衡:“……”
路衡清了下嗓子:“正好我十一有假,来看看你适应得怎样了,看样子还可以,不过你别想回来,就在H市锻炼,我听夏江说了,你前段时间受伤了,但守住了重要资料,看来有进步。”
路正则内心:我从哪方面进步的……
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爸,我会好好的,你不用……”
“不过有一点我要说一下,你这养狗就算了,养猫就,女孩子唧唧的,你这猫腿还这么短……”
“爸,”路正则赶紧打住他,“爸,猫是人家余灿的。”
路衡:“……”
路衡嘴里说这是来看儿子适应情况的,其实就是来宣布条款和总结态度的。
这位老父亲前几年受了这位儿子的气,路正则又去部队学了怎么敲打都死皮赖脸的劲,已经暂时不想让路正则回去了。
一想到路正则,在听见路驰远说自己要去当兵,路衡只想打人。
路正则将死皮赖脸做到极致,带着路衡去吃饭,小丫头高兴坏了,扬言要拍照给在家里吃咸菜的路驰远看看。
世界的巧合总是充满玄学的。
路正则内心觉得,要带着亲爹去高档点的地方吃饭,于是就想起了余天仙曾带他光顾的饭店,他就是拧,自己经济独立就不能丢了面儿。
“哇!”路遥遥简直都要说不出话了,“金壁辉煌,说的就是这里吧,哥哥,你捡到钱了?还是买彩票中奖了?”
路衡在后边,极力保持着镇定。
路正则按住路遥遥的头:“出息,你们难得来一趟,要吃顿好的。”
路衡抱着手在后边冷哼:“吃顿好的?以你的工资?来这里?”
路正则没听明白。
这里只有包间,上次路正则就仔细观察过这里了,比较熟悉,被领着进包间的时候,他在门口顿住了脚。
“那多谢林总了,后续的事情,你就给我经理说,他会带你去和祁总谈合同。”余灿那平静且淡然的声音传进路正则的耳朵里,同时,余灿和他身边的人从他身边擦身而过。
他不禁扭头看,余灿正侧着脸对着身边人笑。
礼貌的,带着距离的。
早上他以为余灿穿的衣服是为了展现成熟靠谱,说的有事是应付自己亲爹,现在看来,余灿的确有正事。
除了医学生,警局预备心理顾问,余灿还有其他身份?
路正则突然变得心事重重。
“林总您稍等一下。”余灿笑了笑,走到大厅柜台上,掏出自己兜里的卡。
林总大惊失色,欲伸手拦:“余少爷,别,本就是有求于你,单我已经买了。”
“不是一回事,”余灿将卡推出去,“2号包厢的客人直接打三折,还有,以后这位客人带人来吃饭,打三折,单独吃,都免单。”
一边的林总:“……”
在?谁能告诉我“这位客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七条八万:喵喵喵???
☆、大股东
路正则发现这家店算账有问题,但问题在哪里,他不得而知。
余灿手里的人个个都会来事儿,穷思竭虑想的理由一套一套的,并且路正则细想起来都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整个下午到夜里八点,余灿都在谈事情,祁然最终还是决定弄下那个海湾,繁杂的手续跟着在办,该疏通的关系也在疏通,本来这件事是悄悄的,但奈何祁家被不少人看着,多多少少有了风声。
祁然去了外地,他就带着人应付这些谈合作的。
对于这种方式,内圈的人也习惯了,余灿当初想都没想,解散了自家公司股东,也断了各种买卖,直接把公司融到了祁氏名下,半点不拖沓。
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以前的老人都觉得这位年少无知的少年终于把家业断送了,但这位少年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是在刚出戒毒所又入精神科住院部的日子里。
他看淡了,唯一的动力就是尽最大可能帮一点祁然。
但那些老狐狸眼里大多只有商业合作,就显得有点咄咄逼人。
他被送回路正则家,已经喝得脚下有点飘了。
路正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去给他冲蜂蜜水,余灿沾上沙发就畅快地舒了一口气,揉着山根闭着眼睛,不多时就睡着了。
路正则捏着杯子再回来,余灿抱着个抱枕偏着头,脸颊微微发红,呼吸有点沉,满身酒气,路正则虽然很是恼火这种酒鬼气息,但却感觉,终于在余灿身上嗅到了凡尘气息。
到底还是个人,会喝醉会犯困。
余灿被叫醒,心惊了一下,模糊中看不清人,透了一层汗,温热甜腻的蜂蜜水入喉才看清楚路正则的脸。
“去洗把脸,惠卧室去睡。”路正则又把杯子拿去洗了。
余灿觉得自己没醉,他很少喝醉,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和嘴,总觉得闭不上嘴,唠唠叨叨的。
路正则租的屋子实在是不宽敞,他有想过去睡沙发,但是觉得俩男人,有舒服的卧室躺着没必要去睡硬沙发,但今晚,路正则有点犹豫了。
“我平时不怎么喝酒,被他们这么一灌,感觉脚下有点软。”余灿笑着。
他已经换了睡衣,穿得到比平时规矩多了,最顶上的口子扣起来,这醉鬼的仪式感倒是特别强了。他去洗了个澡,洗得脸上更红了,眼尾也带着氤氲的雾气。
有可能是被热气蒸了一下,他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开关,路正则盘着腿坐着:“你可能醉了。”
余灿摇头:“我没醉。”
路正则啧了一声:“你平时说话可不是这个语气。”他能听出来,余灿的声调是扬着的。
余灿大眼瞪了瞪:“是吗?平时我也是这样的啊。”
路正则的眉尾忍不住抖了一下。
“哦?”路正则指了指自己,“你知道我是谁吗?”
余灿“扑哧”一笑,转而变成了哈哈大笑:“你说我喝醉了,应该是你喝醉了吧?路、正、则。”
得,只是有点话多,其他的都还算正常。
余灿突然感叹:“真好。”
“什么真好?”路正则以为他想起了开心事。
余灿眼里亮晶晶的,弯着没笑:“没什么,就是你,真好。”
路正则正打算躺下来睡了,听见这突如其来的一夸,倒有点不好意思了,热着脸说:“你躺下来,躺着说,我关灯了。”
余灿睡觉总要留一盏床头灯,就连今天都不能不开着,理得特别清。
余灿的呼吸重了一点,不住地翻身,路正则听着细细碎碎的声音也不觉得恼火,倒有一种踏踏实实的感觉。
“路正则。”不是过了多久,余灿叫他。
路正则懒懒地回了一声:“嗯?”
余灿:“你睡了吗?”
“……快了。”
他觉得余灿今晚开始有点躁了。
“地上睡着舒服吗?”余灿像是在没话找话。
他只是闭着眼睛,迷茫的“嗯”着。
“……我有点不舒服,我想吐。”
路正则徒然睁大了眼睛,蹭起身来去浴室找盆。
.
路正则难得起来晚了,原因是昨晚喝醉酒的余灿不是不舒服了,就是要拉着他说话,每次他都要睡着了,魂魄都要飞去周公那里了,总能被余灿一嗓子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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