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早上七点,路正则起来忙活早饭,到他离开后,路驰远和路遥遥脸上都是怏怏的。
余灿于心不忍:“你俩做完作业,下午我叫助理带你们出去玩。”
路驰远的眼睛最亮:“那你要去吗?”见余灿手里的书,又低头:“算了,我俩还是和你一起看书吧,哥哥回来看我们去玩了,得抽我俩。”
路遥遥点头附和。
余灿笑了一下:“放心吧,有我呢,打不着你俩,我现在行动不便,以后带你们出去,不能老看书,劳逸结合很重要。”
“那……”路驰远试探着问,“你今天要看一天的书吗?”
他见余灿面前的书已经快高过余灿的头了。
余灿满不在乎地点头:“是啊,我不一样,我欠了小半个学期的课程了。”
俩兄妹:“……”
助理来的时候,余灿正好给路驰远说完数学题,接人走的时候把资料带给余灿,还有几份祁然给的,需要签字的合同。
助理多嘴了一句:“少爷,你要不用电脑打,我帮你誊,你手受不了。”
“我练练就成,你别管了,到时候帮我看着点程序就行了。”余灿赶他。
助理也只好叹气,领着人走了。
他身子好很多了,司·法机·关那边的东西也要他亲手办,趁着自己也走不了,早办早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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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查,史密斯先生还在国内,只是刚捕捉到踪迹就消失不见,十分讨嫌。
夏江手里捏着烟,江饰也在边上抱着手臂:“小少爷说人手你们随便调,要一块一块地插人手都行。”
夏江点头,问:“确定和大少爷没什么牵扯了吗?”
江饰摇头:“没有实质性的牵扯,但是在他俩断联系之前,有一批毒·品交易,最后是从大少爷手里走的,不过这都不是问题,这批货还没卖,这次到国内,史密斯先生可能主要是想把这批货卖给阮东南,现在应该是来取的。”
“也不排除在取货的同时,把余灿也接走。”江饰看了一眼一边的路正则。
江饰伸了一下腿,接着说:“那晚,因为刘春才,他们提前放弃运货,我和小少爷也没来得及追踪到。这批货也还在国内,只要确定日期,就能抓住。”
阮东南从余灿手里拿到了线路,那几条线祁然也看了,水路,还是余灿名下的船舶。
“他们会选余灿给的线路,毕竟多拖一个人下水是一个,”夏江乍舌,“而且余灿和我们的关系不一般。”
江饰轻笑:“再不一般也得按程序,那个洋人脑子估计不好使。”
的确,史密斯先生没去找祁正程,就是因为祁正程其实已经和祁氏斩断了所有关系,同样不敢来找祁氏现在当家作主的人。
只敢去骚扰余灿。
路正则轻捏了一下五指。
已经派人手去监视建安科技了,阮东南只要敢踏回公司一步,挪用公司半分款项,立马就能让他警局见面。
同时严格控制各路关卡,所有出城车辆、飞机、动火车、轮船都严格检查。
路正则感觉只要余灿还在这里,史密斯先生就不会离开。
余灿做完一个系列的习题,左手手指有点酸疼了,他起身接水,站在玻璃窗边往下看,能看见零星居民回家,也能看见穿着环卫服的几个保镖。
这样严密的保护,史密斯先生是不会轻易现身的。
他叹了口气,微微仰头看着天笑了一下,也好,勉强能安静一点。
这种安静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一周后,余灿吊着的手臂不见好,腿倒是利落起来了,季显陪他去了公司一趟,才明白最近余灿把自己关屋子里倒腾什么。
“环太平洋那条线的所有航路,你都抛了?”余灿和助理说话的时候没有避着季显,季显虽然不像江饰那样陪着小少爷做生意,但就助理感叹这么好的路线全没了,收益直接削减百分之七十,就知道余灿又在祸祸了。
余灿不以为然,左手签字都利落了:“有那么一个缺心眼想拿去,那就打包好送走啊。”
这位缺心眼正是阮东南。
季显啧啧惋惜:“你这么一弄,就只剩下酒店和在祁氏的股份了吧?接下来怎么办?去警局做心理顾问提前养生养老?”
余灿合上笔帽,看了一眼玻璃窗外的天空,摇头一笑:“不了,警局我也不想去了。”
季显差点从椅子上摔出去:“什么?那你要干什么?据我所知,你这一通折腾,可没几个钱了,这马上得考虑毕业了吧?难不成真的来祁氏?小少爷可不会让你做事儿的,你相当于就是在养老了!年轻人,不能这么颓废知道吗?不能因为一次两次的坎坷,就是去奋斗的动力……”
在一边整理资料的助理:“……”
“……”余灿皱了皱眉毛,季显叭叭叭的功力让他有点承受不住,赶紧敲了敲桌子,“带我去江饰的咖啡店吧,叫上祁然。”
“你还要叫上他俩?你这是要干什么?”季显快被这小子急死气死了。
助理开着车,季显还在说自己的人生感悟,不惜把自己老板的事迹拿来做例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看了鸡汤,逮着余灿一顿猛灌。余灿实在是受不了了,本来想自己打电话的,扭头深呼吸:“你这么爱说话,要不你给夏江打个电话,叫他来喝个咖啡?”
感情这祖宗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季显在心里咬牙切齿。
他好不容易淡定下来,又看见余灿手机上一闪而过的短信,那聊天框上赫然出现的备注是“见鬼的史密斯”,季显的大脑才展现出作为保镖的敏锐度。
“你和史密斯先生联系了?”季显脸白了。
余灿:“嗯。”
脑子终于正常了。
“夏江他们还不知道?你有什么计划?”季显激动地指尖发颤,按了好几下拨出键。
余灿耸了耸肩:“他约我去看画展,你不是看了门票了吗?我打算去赴约。”
季显:“……你是不是脑子不清醒了?”
认真在前面开车的助理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打滑:“……”
余灿:“……你是不是该退休了?”
☆、有悖准则
三天后,距离平安夜不到半个月,夏江领了一位戴着金丝边框的年轻人来警局,一同来的还有韩教授。
他只在余灿嘴里听过零星几次,包括这位教授在警局和警校的名气,他一直很敬佩。但了解到那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是正式的心理咨询师,路正则只觉得心里被一记重击。
怎么回事?
余灿不是实习生吗?
这位又是什么咨询师?警局需要这么多咨询师吗?
夏江说,这位也是韩教授的学生,办公位都收拾好了,路正则在边上都快不淡定了。简单介绍完,在场的人也是一脸疑惑,孙皓那声“怎么回事,余灿不来警局了吗”的问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整,夏江就被路正则拽进了办公室。
“夏师父,怎么回事?”路正则一脸凶相,“余灿呢?”
夏江:“是余灿主动提出来的,你好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经查,史密斯先生在平安夜要行动,有人要买他手里的货,交易地点是世纪文化负二楼的画展里。”
路正则一概没听仔细。
余灿这么突如其来地不来警局实习,他居然一丁点都不知道!
余灿什么都不给他说!
上次在医院,那个什么监护人也是,他胸口突然被点了火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以什么表情回到自己的桌前的,脑子里全是余灿的样子,从醒过来之后,余灿成天都待在屋子里,懒懒散散地看书,大部分时间都在补觉,他居然还能做这些事,也对,他背后的人手是自己不可估量的,要做什么也就是叫自己助理办的事儿,那自己呢?
说当监护人就让自己签字,说不来实习了就不来了,那以后有什么事,是不是只需要自己听个结果了?好的坏的已经这样了,自己能受就受着?
他咬了咬牙,下意识地拨了余灿的电话。
对方一直无人接听,响了一分钟自动挂断,路正则的火气彻底上来了。
他说余灿从来不考虑身边人的感受,一点也没错,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出现那么一个人,会像走进他的世界,会想着保护那些伤,也会害怕他不在这个人世间,还会不惜一切想要挽留他。
他攥着手机蹭起身的时候把赵敏吓了一条,奔出去的时候更是让孙皓都惊了:“怎么了这是?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喂!路正则。”
这是不对的,路正则边走向自己的车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自己前小半生固守的准则全面崩塌,这是上班时间,这样不管不顾离开自己的岗位,是有悖自己行为的。
但他控制不住,他现在急需要余灿给自己一个解释,一个为什么,自己明明是被称为男朋友的人,他却只字不对自己提。
夏江在孙皓身边叹了口气:“都该干嘛干嘛。”
也许人这辈子,年少无知的时候没冲动过,年纪大了,也要为某个人冲动一回。
打开门,迎接他的只有俩猫一狗,路正则都来不及关门,直奔卧室。
卧室空空如也,被子折叠整齐,看得出来余灿早就出门了,电话一直在往外拨,没一个电话是被接起来的,就在今早上,余灿还躺在床上说他晚上想吃丸子汤。
现在电话都不接了。
路正则咬着牙挂断,站到客厅捏着拳不得平静,胸腔里的气在胸口乱窜,他上气不接下气,一半是因为匆忙赶上来,一半是因为这口气撒不出来。
震动传来,路正则以为是余灿终于良心发现往回打电话了,一看只是一条来自祁然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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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然发完短信就把手机往收银柜子里一搁,抬头对上收拾杯碟的江饰的眼睛。
“就他这个专注力,和你高考的时候有得一拼。”江饰瞥了一眼余灿的背影。
祁然看着拧着眉的余灿笑了一下,帮着洗杯子,撞了江饰肩膀一下,压低声音:“我给路警官发了消息了,你去给余灿指导指导,快点写完快走了。”
关于正当防卫,江饰更了解该怎么写。
江饰挑眉:“行吧,哎,教学霸,我还是第一回。”
他在这里想着怎么边教边讽刺人,大门就被一人暴力拉开了,要不是店老板认识这人,还以为是要来找麻烦的,好几个埋头复习的学生都吓了一跳。
江饰笑着安定人心:“没事没事,熟人。”
说是熟人,可一点也没有打招呼的意思,路正则一看就已经怒火攻心了,直奔余灿,余灿的脸显然是受到了惊吓,却一脸无辜:“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上班吗……”
路正则揪住余灿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桌椅凳子被撞得哗啦啦响,祁然赶紧放下手上的东西,江饰拉住他,叫着今下午关店了。
“有话好好说。”江饰拍了拍路正则的肩膀,看路正则脸颊上的汗,看样子也挺心急的。
“怎么好好说?”路正则几乎是在吼的,双眼充血,“有给过我好好说的机会吗?你把我路正则当什么了?你有想过,我俩能相互坦诚吗?”
在后面看这俩人的俩人一愣:怎么回事?被发现了什么?
余灿被勒得有点儿喘不上气,抬着左手挣扎,却被路正则整个提起来立着面对面。
“……”
路正则快喘成风箱了,咬着牙:“余灿,有什么好的我没想着你,你躺床上我他妈每天上班下班勤伺候着你,你要吃什么我想着你,我就怕你吃不好睡不好,又怕你磕着碰着的,我还要怎么样?怎么样你才不这么折磨我,跟着我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余灿眨了眨眼睛:“你冷静点,先喝杯牛奶冷静一下。”
“喝什么牛奶啊!”路正则看了一眼桌上的一杯牛奶,嘴里说着喝什么喝,拿着一杯仰着脖子就灌下去了。
他一路跑过来的本来急火攻心就口干舌燥的,余灿则是庆幸这杯牛奶已经被他放得温热了,他抬手摸了摸路正则的头,也不纠结这样被勒着有多难受,只是安抚着路正则。
事实证明现在任何询问类的话语都是火上浇油。
“没事的,我不是在这里吗?我不走。”余灿捧起路正则的脸。
路正则的脸僵了一下,那些失去的理智这才慢慢汇聚在自己脑子里:“……你去哪里了?”
余灿实话实说:“我吃了早饭就来这里了,季显送我来的。”
有人送,证明没有危险,路正则舔了舔嘴唇,双瞳慌张地扫了扫周围,扫到了祁然和江饰。
祁然举了举手:“夏江说你突然从警局离开了,想必是在找余灿,我就发了消息给你。”
“他们……”路正则像是在梦里,“他们说……你不去警局了?来了新的实习生,也是韩教授的学生……”
为这事儿啊。
江饰和祁然的肩膀一松,打算去收银台后面歇着。
余灿只是笑了笑:“前段时间给韩教授说的,我现在涉及大案子,以后要在局里做事也不太舒服,索性就不去了,干点其他的也行……”
“那我呢?”路正则的眼睛里已经有眼泪了,一直压着不流下来,显得倔强又委屈,“余灿,我呢,我爸让我实习期结束就回去,我说我在H市有要追的人,实习期结束还是要待在局里,不带这样的,我都把什么都给你了,你现在要一声不吭地走,余灿,你能不能看看我还在这里呢……”
余灿抱住他:“H市这么大,我干什么都行啊,心理学只是我学业外的爱好,你忘了我是学医的吗?”
“学医的……”路正则才迷迷瞪瞪地松开余灿的衣领,低声呢喃了好几句“学医的”,算是梦醒了,还在实在的现实生活里,他深吸了口气,声音变得沙哑,“学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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