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5个人是开车去的,若不是钟瑜是司机,他真想插上耳机装睡觉,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听后面聊天,心里哀怨为什么到省会这么远,三个小时的车程足以聊到他家孩子上小学了。
中午到了省局安排好的酒店,先休息,然后等通知进行下一步活动。
钟瑜和邻市的一个男同事一个房间,40多岁的样子,面相和蔼,性格开
朗亲切,聊了几句就让钟瑜叫自己赵哥,行事做派和 上次社区事件中的派出所胖民警倒有些相似。
钟瑜再一次感慨这样的外形才符合本次活动的主题,刘副队还说什么“考虑受众”,又不是搞娱乐面向小姑娘,派他出来才格格不入好不好?哎,真不如让丁淼来了,再豪放也是女孩子吧,笑起来总归会比他讨喜。
正说着话,徐正轩来电话了。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问问开车累不累,还说他既然去了省会,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几个景点转转,云云。
钟瑜说要看集体安排,估计去景点的可能性很小,而且他自己一个人去也没意思,不如等下次和他一块儿来。
“哟,女朋友查岗吧,”赵哥笑道,“是不是刚谈没多久,这粘乎劲儿。”
钟瑜有点儿不好意思,一是被听见了腻歪的情话,二是把徐大夫当成了女朋友,但又有一丝丝甜,便也没解释,借着话头点头称是:“是有点儿啰嗦,一天好几个电话,问东问西的。”
“可不能嫌烦,像咱们这种经常在外面跑的人,家里的事儿都要人家一个人扛,特别辛苦的,啰嗦就啰嗦一些吧,这不也是关心咱们嘛。”
钟瑜心想,我这个“家”和你的“家”不一样的,没有老小要照顾,只有两个大男人相依为命,日常生活就是吃饭睡觉玩游戏,连家务活儿都可以找阿姨。如果非说什么辛苦,除了工作累点儿,其他的也只有对抗世俗了。
说到这里,徐大夫喜欢孩子吗?或者,他想要一个孩子吗?
钟瑜其实以前就想过,尤其上次徐正轩开玩笑说没机会休陪产假的时候,他差点儿就问是不是觉得没孩子太遗憾了?但最终没开口,因为这个话题对于刚刚确定关系的两个人来说太严肃了,而且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搞不好还会留下芥蒂。
可不问,不代表就能回避。现在他们还年轻,十年后呢?甚至都不用十年,五年后他的家人就会催着结婚生子——一想到这里钟瑜就难受,没着没落的,仿佛幸福的生活随时都会消失。
钟瑜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直到被通知集合。
吃过午饭先到省局的会议室开了个动员会,领导再次强调了本次活动的重要性和注意事项,然后各自跟着相关负责人去了不同的活动地点。
钟瑜被分配到某小学,在校园里做防拐防骗等知识宣传。
到学校后发现场地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他们又把条幅、宣传画册、展板什么的架上,等第一节课结束后就会开始。
电视台也来人了,还有局里自己的随行跟拍,摄像机、收音话筒等设备一架上,钟瑜的心就跟着悬了起来。
等下课铃一响,不到三秒,孩子们就从各个角落倾泻而出,而且绝大多数都涌向了他们的展台。
可能是为了营造出一种随意、自然的活动效果,学校并没有安排专门的学生来展台前参与活动,而是让学生们自由行动,只安排了一些老师维持秩序,不过好在操场够大,而且展台也是分在了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所以现场看上去并不拥挤,人来人往的显得气氛非常好。
高年级的孩子好一些,虽然也吵吵嚷嚷地想凑过来看热闹,但总体还是能按老师的要求排好队,有序地过来看图片、拿宣传画册什么的。但一年级的小朋友就皮多了,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冲过来,翻翻桌子、动动椅子,甚至还有跑过来拉钟瑜衣服、让他把警帽拿下来给他们玩玩的。
钟瑜被围在中间,一边应付着小朋友的热情一边叮嘱“不要挤、小心点儿、一个个来”,既不敢大声凶,也不敢伸手拦,怕自己没轻没重地弄哭他们,那可就辜负了刘副队“别掉链子”的期望了。
学校里的展示结束后他们又把东西搬到了校外,等放学的时候再给来接孩子的家长们普及下知识。
钟瑜已经忘记现在的小学生是几点放学了。
不到四点,大门口的人就多了起来。
来这么早的多是些爷爷奶奶辈的,见学校门口突然来了这么多警察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纷纷上来打听,有的直接就问是不是有疯子在学校杀人了……。
钟瑜赶紧解释说啥都没发生,只是公安部门在进行防拐防骗的宣传,让大家多了解些罪犯常用的套路,防患于未然。
大爷呵呵一笑,表示自己每天接送,绝不会被拐跑的,他们有时间搞这些东西不如在大门口多派些保安,别每次等出人命了才想起来加强措施。
钟瑜只能一边表示学校的安全问题从来都是公安部门的重点工作,一边告诉大爷了解防拐防骗也是非常必要的,告诉他虽然现在小朋友都被看护得很好,但犯罪分子总是有各种套路让你中招,有明抢的也有暗害的,多了解些总归是有好处。
大爷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明白还了还不想听他说了,反正是从桌子上抓了张宣传单,然后留下个“不跟你废话了”的表情,转身走了。
钟瑜一脸无奈地看了看大爷离开的背景,正要感叹老年人真难沟通,忽然发现他走到不远处停在了赵哥面前,而且没一会儿两人就笑了起来,声音还挺大的,只见赵哥双手挥动着,一会儿虚空指指点点,一会儿又拍拍大爷的胳膊,零星飘来几句“课外班、家教”什么的,后来还引着大爷去另一张展台那里拿了本小册子,一边翻篇一边说着什么,惹得大爷频频点头。
原来不是大爷难沟通,是他自己水平不行,没勾起大爷聊天的欲望。
很快,校门口的私家车就多了起来。学校保安也跟着多了几位,有指挥停车的,有拿着防爆叉巡视安全的,有协助学生过马路的,一时间整条街道变得像个菜市场,拥挤又吵闹。
钟瑜被几个阿姨围着,七嘴八舌地问着各式问题,什么如果小孩子走丢了是不是要等24小时才能报案啊、什么人犯子是不是把拐来的孩子手脚打断啊、什么丢了的孩子是不是都找不回来了啊,当然了,在回答完专业的问题后必然还要接受“小伙子你哪里人啊、多大啊、有没有女朋友啊”此类熟悉的套话的洗礼。钟瑜牢记之前领导的教诲,全程保持春风抚面的笑容,一边尽职尽责地解答疑惑,一边细致耐心地回答私人问题——刘桐说现在大家已经熟练掌握投诉机制了,让他在服务群众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千万不能被投诉,否则年终奖金肯定没戏了。
第二天上午钟瑜又随小组去了一所初中,这次是在室内,先由小组负责人做了防拐防骗主题报告,一边说一边放着PPT,图文并貌,更加生动易懂,间或由钟瑜几个年轻的上台演示一番,惹得下面坐着的同学们欢笑阵阵,互动情况非常好。
中午回到省局的食堂简单吃了饭,估计领导们怕大家下午开会的时候直接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很贴心地给了两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3点再开总结会议。
☆、第五十四章
钟瑜没有午睡的习惯,躺在床上和徐正轩聊微信,旁边赵哥的呼噜打得正香,完全不受影响。
“下午开完会就没事儿了,我想回去。”钟瑜输入一行字。
“如果太晚就明天再回来,别太赶。”徐正轩答到。
钟瑜吃午饭的时候问了同行的几位姐姐什么时候走,她们说既然可以住到明天那就明天再回去,想晚上出去随便逛逛。钟瑜当然不想去,但考虑到来的时候是自己开车,如果单独行动可能不太好,就没好意思提出来。
徐正轩知道他为什么着急回来,他这个人虽然自己活的很糙,但有些方面仪式感特别强,可能是缺乏安全感吧,总需要外在的东西来强调归属。
于是安慰他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自己也休息,不必急于一时。
钟瑜也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立刻回去,哪怕是半夜到家都行,仿佛是一个执念,必须在24岁这天和徐正轩呆在一起,至于怎么过、吃什么、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是在一起就行。
挂了电话后钟瑜开始查车票,晚上6点半左右有一班高铁,差不多2个小时的车程到南靖,算上堵车的话从省局到车站要一个小时,而从车站到家半个小时足够,所以,他应该能在9点前到家。
这个念头最终在会议结束后打败了他的脸皮,钟瑜罕见地主动和姐姐们商量说家里有事,想坐动车先回去,车子拜托她们自己开回去。
结果几位姐姐立刻就同意了,说一看他就是着急回去见女朋友,让他赶紧买票,车的事就不用他操心了,毕竟哪有刑警不会开车的?
钟瑜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往火车站跑,也没给徐正轩打招呼,怕他觉得到家太晚而不让回来。
火车到南靖后他火速赶到出租车上车点,队伍排得老长,地下停车场又非常的闷热,一个巨大的电风扇悬在承重柱上拼命地吹,依然抵挡不住滚滚的热浪。
很快,钟瑜衬衫后面就被汗浸透了一片。
他对六月初就如此闷热非常不解,但当出租车开上地面的一瞬间就明白了——铺天盖地的雨水砸下来,连路面都快看不清了。
好大的雨。
钟瑜没带伞,出租车又开不进小区,照这个雨势等他进屋一定会被淋个透心凉。
一路上钟瑜都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让徐正轩出来接他。
下车,站在大门口店铺的雨搭下等了一会儿,觉得没有变小的趋势,决定还是给徐正轩打电话——衣服都好说,关键是鞋子进水特别麻烦。
但打了两个都没接,钟瑜想可能他没回来。
算了,跑回去吧。
雨可真大,钟瑜觉得在自己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全湿了。
多久进的单元门?一分钟,还是两分钟?头一次觉得小区大门到家这么远,远到没有尽头。
进电梯,感觉头发、下巴、袖口、裤腿都在滴水,地上很快就形成一小滩水迹,钟瑜怕搞得到处都是,站在原地都没敢乱动。
开门,灯亮着,徐正轩的鞋子也放在门口。
原来他在家。
徐正轩听见开门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回来了?”徐正见钟瑜全身湿透地站在门口的垫子上,吃惊地问道,又赶紧到卫生间拿了浴巾,把钟瑜裹了起来,“没带伞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看看,都湿透了。”
“打了,你没接。”钟瑜头包在浴巾里,闷闷地说道。
徐正轩一愣,后反应过来可能是忘记把静音模式调回来了,刚刚又在看病例,没想起来手机的事儿,结果让宝贝挨浇了。
“怪我怪我,”徐正轩抓着毛巾擦钟瑜的头发,满脸歉意,“你也是,上火车的时候,不对,你决定要回来的时候就应该给我打电话的,这样我还能注意点天气和时间,下次不要这样了。”
钟瑜嗯嗯地答应着要往里走,但迈了一步又停了下来——裤子还在滴水,这样走进去地板就湿了。
他想了一下又开始脱裤子。
徐正轩赶紧拦住:“别管什么水了,在门口脱多冷啊,进卫生间去。”
钟瑜抬头看着他,身上冷嗖嗖的,心里却涌出一股燥热。
“你抱我过去吧。”钟瑜脱口而出。
徐正轩一下子就乐了,得,这是在撒娇呢。
还能怎么样?宠着呗,就算是累折了老腰也得抱啊。
但当他真把钟瑜打横抱起来的时候又开始后悔,真他妈的死要面子活受罪,这家伙看起来挺瘦的,怎么这么沉?钢筋铁骨吗?以后抱不动就得直接承认,否则一个步子没扎稳,或者一个咬牙没咬住,丢脸丢的更大,到时候两人趴在地上大眼瞪小眼,才真是什么情趣都没了。
放下时徐正轩忍不住吭了一声。
钟瑜听得清楚,忍住笑,凑到他耳边:“二哥,你得加强锻炼了,要不以后都干不了体力活儿了。”
徐正轩一把抓住钟瑜的腰:“激将法是吧,你等着。”
钟瑜咯咯地笑着,也不挣脱,就着紧挨着徐正轩的姿势开始解腰带——手是在腰上,眼睛却看着他,还收着下巴、眼光由下向上地看,嘴也不老实,舌尖慢慢地从抿着的唇里探出,舔了下,又快速地收回去。
徐正轩看他“表演”完这套动作松开了手:“快脱了去洗洗吧,别感冒了。”
然后就退出了卫生间。
钟瑜呆在原地愣了有一分钟。
怎么回事?居然没勾引成功!
他愤愤地开始脱衣服,然后一边洗澡一边想哪里不对。难道徐大夫吃饱了?不对啊,最近他俩都挺忙的,有好几天没搞了。又或者他太累了,没兴趣?也不对啊,刚刚不是挺上道儿的吗?啊,难道是自己刚刚的表现太做作了,让他尴尬了?靠,一定是因为这个,早知道就不应该相信文里写的东西,什么媚眼如丝、什么犹抱琵琶半遮面、什么欲推还就,都是放屁,害他白白浪费了时间。
等钟瑜洗干净出来才发现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束花。
为什么刚进门时没看到呢,因为这花样子有些奇怪。不是传统的玫瑰、百合之类的,而是像红豆一样的小珠珠,还有一些像菊花又不像、更像草的东西,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被几张牛皮纸包着,立在桌子一角。
里面插着一张小卡片:平安顺遂,生日快乐。
钟瑜鼻子有些酸酸的。
“你写的字吗?”钟瑜拿着卡片晃了晃,站在卧室门口问道,“还挺好看的。”
钟瑜洗完后没穿上衣,下身用浴巾围着,还特意卷地比较靠下,连人鱼线都露了出来。
作为薄脸皮资深代表人士,钟瑜觉得这次自己真是连下限都不要了。
徐正轩在看电脑上的文件,闻言抬头看了眼他,笑着说是的,谢谢夸奖,然后又接着看文件。
“不是说医生的字都是天书吗,你写这么工整,不怕患者拿着去外面开药啊。”钟瑜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的就诊经历,几乎都看不懂。
徐正轩侧过身子一点儿,眼睛没离开电脑:“现在开药也不用手写,直接在系统里输入就行了。”
钟瑜不甘心,又跑到他身后站着:“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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