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岑延不依不饶的盯着,顾临川心一横,梗着脖子,跟个不要脸皮的愣头青似的嚷:“就是想抱一下。”
“想抱?”
“是啊!”
怎么着?
哼。
岑延微微别脸,眼睛看着别处,竟然没继续追问。
而看表情,他并没有生气什么的。
哦,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心中得意,面上还得装正经:“换衣服去吃……”
面条还没吃进,嘴巴先被堵住了。
空寂的脑海里忽然被一个小型交响乐队占领,叮叮当当砰砰哒哒呼呼啦啦,各种乐器同时奏响,水平很差,轰轰隆隆破破烂烂,将顾临川搅成一团无比胡乱的烂泥。
没错,烂泥。
他,堂堂研究所寻物猎人1组组长,自认为泰山崩于前都能坐到脸不红心不跳的顾临川,竟然被一个小他六岁的男孩给吻的腿脚发软,一个没站稳差点瘫倒。
要不是岑延拿左手搂着他,他大概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亲吻而瘫倒在地的。
岑延身上只有衣服的洗涤剂香味,混着从医院带回的消毒水气味,通过每个空气分子严丝合缝的拥抱住顾临川,他手忙脚乱的想要逃离,被揽着腰拖回去。
其实岑延动作很生涩,谈不上半点技巧,只是本能的摩挲他的嘴唇轻舔牙齿,而后趁他吃惊张嘴时卷住他的舌头,只知道啃咬和吸吮,略急促而显粗鲁,撞的他牙齿和嘴唇都疼。
虽然他同样没有经验,也实在为岑延的技巧之差而汗颜。
偏偏他就是没出息的被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亲吻给弄得浑身发软,叫他更加羞愧难当。
稀里糊涂醒过神来的时候,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在了墙上,岑延覆在他身上,亲的很专心,他甚至看到他微微发颤的睫毛。
而他已经差不多快不能呼吸了。
可是……
感觉似乎挺好的,慌乱、羞愧和紧张的多重情绪交织下,迟来的电流沿四肢百骸窜将出,酥酥麻麻的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去配合。
接吻是这个样子的吗?
可他之前面对袁庆暗示的索吻要求分明觉得恶心。
这个时候,岑延昂起下巴退后,拉开一点距离,但并没有松开顾临川,而是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想亲你,就亲了。”
就因为他之前嘴贱说“想抱就抱了”?
那怎么行:“你耍我?”
要是用这种方式报复他的嘴贱,他不会放过他的!
岑延歪了歪头:“亲吻是喜欢的意思吧,再说,我耍你干什么?”
“……”
面颊蹭的,像蒸汽机忽然发动,热的几乎要爆炸。
岑延摸了摸他的嘴唇:“肿了,疼不疼?”
顾临川想要晕过去算了。
“我不疼,要不然下次你来……”
“哪来这么多话?”顾临川又想笑又有点生气,对着岑延认真的面容又没法真正发火,“出去吃面,你不饿我都饿了。”
他算是看出来,这人根本就有点一根筋,根本不会绕弯子。
岑延甩着两条胳膊跟上去:“有人跟我说,做这种事就是喜欢的意思。”
顾临川不吱声的拿钥匙拿手机。
“他还说,还有更加亲密的事……”
顾临川一愣,一团乱麻的心绪陡然清明起来,添了点沉甸甸的东西:“谁告诉你的?”
为什么感觉心里有点酸酸的……
☆、015
成年人顾临川自然知道“比亲吻更加亲密”的事指什么事,但他很好奇谁会跟岑延说这些。
他说自己没有家人,没有来往的朋友,更不像会随便跟人说这些的性格。
这种话题,一定来自关系亲密的人。
先是莫名其妙的被亲肿了嘴巴,结果听到他说“别人”,顾临川瞬间有种有欺骗的不爽,语气就不太好。
就算以前有过爱人,也不必非要现在说吧?!
他脚下飞快,简直要走出火箭的速度。
岑延一步不落的跟着,仿佛没听到他的问题,一直跟到小区外面,顾临川实在忍不住,倏的回身,面色不善的瞪他:“你跟着我干什么?”
“跟你一起买菜。”岑延一脸理所当然。
“不用!”顾临川重重的吐出每个字,“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岑延不说话了。
顾临川小小翻了个白眼,大踏步往菜场走,几步后觉得不对,转身一看,岑延是没跟上来,但是也没走,站在门口遥遥相望,眼巴巴的模样有丝可怜。
他分明能跟上来,可怕顾临川生气,竟然就真的站在那不动,眨巴着眼睛不住看他,让顾临川想起几年前外出跑步见到的一条小狗,被主人遗弃在公园里,也是这样,看得人狠不下心,最后带回家给爸妈养了。
行吧,又输了。
顾临川轻咳两声,粗声粗气的喊:“还不快过来。”
见岑延绽开笑颜飞奔而来的模样,顾临川也忍不住扬起嘴角,觉得自己实在生气的莫名其妙。
认识这么久,他应该早就知道岑延的性格,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多半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所以又困惑又委屈。
其实,多大点事呢。
于是他决定直接问:“那些话谁跟你说的?”
“什么话?”岑延本就一直偷眼看他,听他开口,立马转过脑袋,光明正大的看。
“比那个……更加亲密的事。”
为什么有种诱拐无知男孩的羞耻?
没能立即得到答案,顾临川以为他不想说,微微偏头,却发现岑延盯着自己看,眼神却有些恍惚,仿佛通过他回忆什么人,什么事。
那明显是怀念的模样。
那种酸酸的感觉又翻上来了,像咬了一口柠檬,舌头和口腔都失去知觉,所有的酸味都留给了心脏。
可意外的,顾临川没了之前的不爽,除了酸楚,还有点心疼。
他并不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人,尤其对于别人的私事。
为什么要执意追问呢,谁都有过去,勾起他的难过往事,又是何必呢?
“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
岑延轻轻出声,打断他的安慰:“那个人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最”,没有“之一”。
果然如此。
不意外,但有些难过。
顾临川默默的点头:“知道了。”
“我从小没有家,没有亲人,在外面四处流浪,吃了上顿没下顿,被人打骂是常有的。”岑延不紧不慢的陈述着往事,语气平静的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而自己只是旁观者,“是他救了我,给我好的生活,让我读书,才有今天的我。”
猜测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有一个比得上他亲口所说的残酷。
岑延:“后来他离开了,没再回来。”
寥寥几句,足够顾临川勾勒出故事原貌。
经济发展的很快,熙攘繁华的城市美好而充满希望,但再灿烂的阳光也有无法照耀到的地方。
顾临川不是小孩,早已不相信乌托邦。
眼前的人只是冷漠一些,对大部分人和事情不感兴趣,他所会的所懂的,待人接物的一言一行,让人无法将他跟“流浪儿”这种本就象征悲惨的名词联系到一起。
好心的随手救治,很难带来这种改变。
需要付出很多心血精力,以及真正的关爱。
顾临川下意识抓住岑延手,立刻被紧紧握住:“你想他吗?”
“想。”答的毫不犹豫,“他说过有一天会回来的,我相信他。”
顾临川笑了笑,但只是短暂的一闪而过。
那个人,对岑延而言,大概是父亲一般的角色,给予第二次生命,让他有了全新的人生,必然是最最重要的人。
自己的不爽显得有丝可笑。
他没有继续追问,悄无声息的将话题转移到了买菜的事上:“你想吃什么菜?”
“你说带我去吃面。”
岑延心情似乎也晴朗了起来,话音沾着笑意。
差点气忘了。
于是两人打了个回马枪到马路上,打车直奔日曜路。
受芮黯邀约过来的那天他通过地图查看日曜路地形,发现日曜路18号的面馆评价非常高,停职休假后老板却恰好关门回老家,前几天重新开门,就想着带岑延来吃一次,他们都喜欢吃面。
赶到面馆时早已过了饭点,店里只有零星几个顾客,老板正在柜台后算账,听到门开的声音当即抬头:“欢迎光临……哎呦帅哥你又来了啊,好几个月没来,我还以你到外地去了呢。”
顾临川吃惊不已,就听岑延礼貌寒暄:“最近有点事。”
“哈哈哈我那侄女和她同学每回都问你什么时候再来,还怪我没给你拍照。”老板乐呵呵的亲自过来招待他们,“还是老样子吗?这位呢?”
顾临川还沉浸在惊愕中:“呃……”
“跟我一样,谢谢。”
“行,稍等。”
人一走,顾临川立马问道:“你来过这?”
“我以前住在附近,每天都来吃面。”岑延将筷子在热水里涮了两下递给他,“腰花鳝丝面很好吃。”
难怪,连续几年过来,老板必定认识。
顾临川皱眉,上次芮黯约他在这里见面,只是纯粹的巧合?当时他和岑亚还不算太熟,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过往,芮黯更不可能清楚吧?
可城市人口近一千万,餐厅不计其数,热爱吃面的城市人民就差把街道开成巨型面馆,可选择的地点太多太多,怎么就偏偏是这家?
顾临川暗暗留意。
芮黯可以对付他,可牵扯进别人,绝对不行。
“喝水。”
老板似乎很高兴,亲自过来送水,还乐呵呵的拉过一张凳子坐下:“你不来之后我这生意都差了点,对了我侄女今天过来,看到你来要高兴了。”
顾临川:“……”
岑延冷漠的点头:“麻烦面快点,他饿了。”
“哦哦哦好的。”老板这次意犹未尽的看顾临川,“稍等啊,快好了。”
生意人眼力见都是有的,看出岑延不太想说话,知趣的走了。
岑延低头倒水,睫毛静静覆于下眼睑,浓密如一把扇子,每次眨眼都仿佛眨进了人的心里。
再往下看,鼻子嘴巴,无不完美。
这样的模样,确实到哪都足够吸引人,现在人又喜欢凑热闹。
只是,下嘴唇似乎破了点皮……
“咳咳。”顾临川摸了摸鼻子,慌忙寻找话题:“以前来吃面有没有被围观过?”
“不知道。”岑延往他杯子里加水,“我吃完面就走,没注意。”
果然还是不在意。
失笑的喝茶,忽然听岑延问:“今天你让我亲,是不是就代表以后可以做更亲密的事?”
“噗”
茶水如同天女散花,瞬间洒满桌面,还喷了岑延一脸。
顾临川捂着嘴不让自己咳出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你……胡说什么东西?”
虽然他还挺喜欢他的,可是也没到这个地步吧?!
而且哪有人这样直接问的!
岑延抹掉脸上的茶水,淡定的抽纸擦桌子:“我没有经验的,你有吗?”
“……”
“没有的话,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看着岑延认真仿佛商讨国家大事的模样,顾临川忽然转进如风,生生止住摇头的动作,回以同样的认真:“我对这个有研究,比你懂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研究着研究着就……
顾临川会为他的“有研究”付出代价的233333
不过晋江不允许开车,只能脑补
☆、016
所谓“懂一点”,多是从影视剧和书籍中获取,但顾临川一点也不想让岑延看出来。
顾临川充分发挥他的演讲天分,煞有介事的阐述:“首先这种事讲究一个心甘情愿,两人彼此喜欢做那种事,会达到灵与欲的双重结合,是很美好的;反之,如果没有感情而只是纯粹的做,就和动物没什么区别了。”
见岑延盯着他认真的模样,顾临川瞬间得意起来,见天的掉起书袋:“其次,两个人如果都是第一次,可能会觉得害羞或者摸不着法门,没关系,可以事先找点资料文献看,这些都是正常的,至少有一个人稍微了解点,你好我好大家好!”
“面来啦!”
老板动作利索的端上东西,不住的瞧岑延,那样子似乎有话想说,可岑延自始至终都看着对面的人,他也不好打断,只得悻悻离开。
顾临川还在滔滔不绝:“还有啊,最好事先有所准备,把气氛什么的搞一搞,不要太生硬,要给双方留下美好的体验,我觉得……”
“你有经验?”岑延忽然打断他的话,直勾勾的盯住他,“跟谁?”
顾临川差点一口咬到舌头,想要否认,一想,说没有的话,刚才那些言之凿凿又从何而来,他可不想给岑延留一个纸上谈兵的印象,但也不能骗人,眼珠微微转动,不置可否的咳了一声,模糊道:“差不多吧……咳咳,别说了,面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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