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跻身上流(近代现代)——不配云

时间:2020-12-08 10:12:40  作者:不配云
  在江桥眼里,上海忽冷忽热,阴雨绵绵,没什么特别。宣传片里的时尚炫丽,根植于商场和外滩,而精英荟萃感,则要从陆家嘴跟写字楼看。
  其他地方很普通,很多生活化的居民楼。看似荒凉,却又藏着人潮涌动的商业区,连最偏僻的园区里,也有无数公司,百花齐放。
  繁华像一滴水,渗进微末的角落里。
  江桥很少享受繁华。
  他的工作和业务内容,就像在水面的浮标,浅薄地看见一切,做些看似牛逼的分析计算。账面上各种数据浮华鲜艳,但跟他无关。
  工作之外,除了宅家,也就是去那几家商场,和同事聚会,在楼下吃饭,喝酒,买面包跟香烟。
  而陈书竞正好相反。
  他眼里的上海,是无数点组成的网格。父母的朋友,可能的合作者,热门或小众的景点,精致或趣味的餐厅,游轮,飙车的场所,糖果屋。
  他都能玩儿透。
  他告诉江桥,这条街是日本人弄的,曾经是风俗街,现在改了游泳馆。那栋楼是德军的驻地,紧挨着教堂和赛马场。胡蝶在这儿住过,周璇在那儿唱歌。
  在陈书竞口中,大上海浪漫又古典,仿佛岁月真的留下了痕迹,除去虚假的纪念品,仍能窥见旧时代的一隅。
  他们停在一幢花园洋房。一楼是二手书店,灰扑扑的,有潮湿的味道。蓝色的方块建筑上拴着红色蝴蝶结,像讲究的礼物盒。
  餐厅在二楼,布置得像上世纪,台灯电话信件铜镜唱片机木质鸟笼。饭桌只有一张,紧挨露台,窗外是大片的梧桐树,全是旧建筑。
  江桥伸出头,能瞧见街角的绿房子,缠满爬山虎,还有错综复杂的弄堂和电线。
  菜品挺独特,半中不洋的,用餐时有人表演,穿着电影里舞女的亮片裙,圆脸粉面,咿咿呀呀地唱歌,动作风情,活在老电影里。
  “停车费真要一千吗?”江桥问。
  “不用。”
  “你骗我呀。”
  “我看你宁愿被骗。”这都信。
  “……”哼。
  中途,陈书竞接了个电话,叫对方苏苏,听得江桥一顿,想起那位苏小姐来。之后沉默半晌,忍不住问:
  “你那个……电影拍了吗?”
  “电影?”陈书竞眉头微皱,“算吧,但和想象中不一样。刚开始缺投资,倒是有大把人帮忙,可后来涉及演员,要改剧情……全是破事。”
  “唉,生活总是这样的。”各有苦处。
  “像你谈恋爱那样?”
  “……”江桥脸一红,莫名想笑,戳了戳他放在桌上的手,“你又损我。找我吃饭就为了损我呀?”
  他的声音很软,那个呀字很上海化,和之前不同了,像个小姨太太。陈书竞掀起眼皮,盯了他一会儿,唇角微弯。
  他反手,捉住江桥的手指,扯了两下。江桥睁大眼睛看他,手上一暖,被握住了。
  陈书竞握着他的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江桥赶紧抽回来,迷之害羞。
  这时一首歌完毕,歌女正要下场,把玫瑰放在了桌面。被陈书竞叫住了,说我点一首吧,是美国老片里的。
  “什么歌呢?”
  “Random harvest。”
  歌女一愣,说没听过。江桥翻译了一下,也很迷惑:随机的收获?这什么名儿啊,够奇怪的。
  陈书竞:“抱歉,也许中文名你听过。”
  歌女:“什么?”
  “鸳梦重温。”他说。
  “……”
  江桥心里一跳,猛地看向他,见他也看着自己。
  偏暗的灯光下,陈书竞的眉眼如同刀削,白得像上等瓷器,微笑半真半假,很难区分。
  他说江桥,鸳梦重温。
  江桥有点慌乱,呼吸急促了。他暂时想不清楚,就要了杯鸡尾酒喝,一口灌了大半。
  陈书竞冷然地看。
  江桥喝了酒,头晕脑胀,这几天忙着哄客户,没怎么睡过,很快身子一歪,靠着窗睡着了。
  醒来时,他昏沉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被搬到了沙发上,屋里没人,侍应生都走了。连忙起身寻找,跑到露台,看见一个背影,靠着护栏。
  陈书竞在抽烟,横着手机玩游戏,听见脚步声也没抬头。他坐在小椅子上,手臂搭着护栏,西装被风鼓起,扯开的领口下,线条清晰。
  江桥看着,又心动了。
  他想,如果陈书竞穿着白西装,在这样摆满鲜花,有帆布小桌的露台上,真就像个旧时公子哥了,既新派又放浪,战乱时会跑去香港。
  你都不忍心他上战场。
  江桥问他:“这么冷,为什么坐外面啊?”
  “里面WiFi不好。”陈书竞答。
  他咬着烟,举高了手机,跟自由女神似的找信号。找到后一瞧,角色死了,满脸无语。
  江桥看得憋笑。
  虽然这男的穿西装,装正经,在工作会议上高谈阔论,但他还是好年轻啊。江桥想,男孩子。
  陈书竞调侃:“真能睡啊,江桥。”
  “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挺累的。”
  江桥眨眼,搬了个小板凳蹭过去,坐在他旁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就算好?”
  “算啊。”
  “那你挺惨的。”
  “没有啊。”
  陈书竞瞥他一眼,突然发笑:“是吗。做投行挺累吧,存款多少?三年了,还分析师呢。就那破车破房,跟我你也该有了,江桥。吃力不讨好。”
  江桥一点不生气,“可那样下去,我可能都疯了,你可能都讨厌我了,哪还会说鸳梦重温呢?陈书竞。”
  陈书竞眯了眼睛。
  他靠着窗沿,上下打量江桥,像是在估算新鲜血肉,按几斤卖了好。最初只是意难平,想欺负旧情人,如今却逐渐走歪,连自己也搞不懂了。
  这三年来,每次他喜欢个谁,脑子里就冒出江桥的脸,提醒他是如何被摆了一道。陈书竞的个性太强,所以更放不下,该死的骄傲。
  真他妈够了。
  是时候该了结了。怎么了结?
  既然是意难平,也许重新搞在一起,搞爽了不在乎,自然也就忘了。挂在床头的白月光还值什么钱?陈书竞想。
  因此他说:鸳梦重温。
  江桥看不透这些,但在他看来,无论陈书竞原不原谅他,至少是表明了还想要他,想跟他亲近。
  这就够了。
  江桥现在生活稳定,财务自由,喜欢的男人抛来橄榄枝,难道不是好事?
  比起从前,他已经脚踏实地。就算结局再差,最多回归重逢之前,有什么大不了?
  因此江桥很开心,也很紧张,心脏怦怦地跳动着,彰显蓬勃的情欲。
  他抱住陈书竞的手臂,拉低了束胸,露出绵软的奶子,牵他是手让他摸,又吻他的脸,亲他的下巴和耳垂。
  陈书竞吐出一口烟,握住小奶子揉了揉,其实挺享受的。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喉咙深处却低哼了一声,像猫儿咕噜。
  他勾着笑,把烟灭在花盆里,搂住江桥站起来,力气大得要命,往上一提弄得人脚下空了,差点离地,吓得赶紧搂住陈书竞的脖子。
  江桥仰着头,后背抵着围栏。夜里不暖和,风飕飕的刮,他却热得像蒸笼里待过,全身冒烟了。
  他的额头淌着汗,张着口,嘴唇被迅速地吻住了,长而凶狠的舌头搜刮着口腔,从上颚到喉管一片瘙痒。
  柔软的屁股被大手握住,捏了几下。那感觉很奇特,像有磁极的吸引,麻得要命,跟他妈电击似的,几乎没知觉了。该死的性。
  陈书竞吻着他,手掌从胸口下移,顺道脱他的裤子,想摸他的逼。江桥一惊,心想这可是阳台啊,虽然人都走了,客人也就他们一桌,但……
  最终还是默许了。
  但陈书竞倒想到什么,顿了一下,把肆虐的手从裤子里抽出来。薄唇贴着江桥的嘴角,一路吻到耳际,边吻边吸吮,留下浅红的痕迹。
  江桥跟罗瀚亲热过,但做得很浅,因此非常敏感,根本禁不住亵玩,整个人神魂颠倒,摸哪儿酥哪儿,逼水如泄洪,搞湿了西装裤。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整个人都冷了。
  他听见陈书竞开口,纯叙述性的语气,挺温柔地说:“江桥,你知道吧?我open relationship。”
 
 
第77章 将功补过
  #OR 广城 陈书竞#
  江桥猛地想起来,这词条是上过热搜的,爱逛微博的年轻人恐怕都知道了。
  他僵在那儿,梗着脖子,肌肤相亲。可气氛却悄然变化,蜂蜜里浇了柠檬,淌出些微的酸来。
  陈书竞察觉了,竟然有些心跳。江桥的反应让他愉快,很奇怪。
  他带着莫名的快感,亲密地揉了揉背脊,问怎么了,你不有男朋友吗?他出轨你也出啊,他质问你我帮你挡,气死他。怎么样?
  江桥摇头,结结巴巴:“不,不好。我接受不了,你……你是有正牌女友吗?”
  “没有。”陈书竞转了个身,把人搂进怀里,自己硌着栏杆,“跟我处你就是正牌了,别人都不算。”
  江桥:“……”
  可这都OR了,彼此间又没有约束,名分能当真吗?就算人人封一个正牌,到头来还不是一二三。
  江桥很难受,其实不太想拒绝,但也没法同意,嘴唇微颤着,有点小委屈。
  陈书竞看出他立场不坚定,试探着问:“你不也有对象吗,委屈什么?”
  “我没有,早没了!”江桥立刻否认,“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打电话……或者就当我现在分了,能不能不open?”
  陈书竞:“你先分了再说。”
  江桥推他,“那你答不答应?”
  陈书竞想了想,没搭话。这时一片树叶落下,被风牵走了,被他顺手扯住,棒打鸳鸯。
  他低头,从兜里翻出打火机,烧掉了梧桐叶。
  江桥怔怔地看他,“答应吗?”
  但陈书竞还是不说话,吊着他。半晌才揉了揉江桥细碎的头发,“都三年了,说不搞就不搞了?”
  他的声音很轻,心里却骂:妈的,当初不就你搞我吗,搞得我不想1v1,现在要我改回去?说开就开说关就关,推拉门啊?
  美得你。
  但他面上很镇定。
  夜间街灯下,他咬着烟,像咬着星星,语气正儿八经:“早说过开放性恋爱,这不出尔反尔吗。对别人也不公平。”
  “……”江桥沉默,“有多少别人?”
  “不多。”
  “到底有多……好吧。”
  他想起来,陈书竞以前做采访,记者也这么问过,答案可够狠的。于是无可奈何地问:
  “一定要开放吗?陈书竞。”
  “嗯。”
  “不开放就没法得到你?”
  “……嗯。”
  “那好吧,”江桥说,“我不可以。”
  他说得坚决,手颤抖着,心知肚明:以陈书竞的性格,这么久没见面,欲火重燃被浇灭,恐怕没下次了。
  没理由再相见。
  真是宿命般的分歧感,他苦笑一声。心想完了,爷的青春又没了,再见吧……会再见吗?
  陈书竞拧了眉头,低头看他。
  怀里的人咬着唇,那模样很可怜,眼睛湿漉漉的,好像要哭了。冷风吹过衣领,凉嗖嗖的。
  陈书竞看着,也难过了。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突然变了脸色,摆出副委屈的情状来,“对不起?倒像是我对不起你。”
  他说,我知道,我有错,但我对你也不差吧。给吃给喝给上学,陪玩陪逛街,怀孕了我还打算当爹。
  你倒好,把孩子弄死了,给钱就溜啊,江桥。当时怎么没见你难过?
  “我现在还想跟你见面,那都算我犯贱。”他说。
  江桥睁大了眼睛,“可是……”
  陈书竞抬头。他的后背抵着围栏,长腿弯曲着,眼里有波澜兴起的湖水。
  江桥说不出话了。
  陈书竞的声音很低:“我都这么贱了,还想办法找你们MD,让开会带上你。我是不是有病?”
  江桥惊呆,“是你让我……?”
  “嗯。”陈书竞点头,神情有种隐秘的灰败,好像真挺受伤似的,“谁让你跑了呢,那晚上。”
  “不然你是不是忘了我?”
  江桥:“……”
  他心跳得厉害,几乎怜爱了。
  陈书竞继续说:“所以要论对错,都有错,要论复合,我是低头的那个。你为了前途放弃我,现在又要我为你放弃生活?”
  “哪有这种好事。”他说。
  江桥怔住了。
  确实啊,陈书竞家世好,有钱有貌,才19岁被摆了一道,孩子没了,如今又主动示好,亏大发了。
  连江桥自己都觉得,没脸逼他做好男人了。操。
  他的神情摇摆,被陈书竞看在眼里,弯了下嘴角。俯身把人横抱起来,力道很轻。
  江桥一惊,多少年没被人抱过了,简直要命。忍不住紧张又期待,顺手搂住了脖颈。
  陈书竞低头看着他,把人放在沙发上,温柔地扶住后脑勺,小心地吻了一下。
  这种试探让人很难招架。
  江桥没有拒绝,于是亲吻加深了,变成狂风骤雨。
  俩人在沙发上交缠,脚尖碰着脚尖。太窄了容不下,干脆身子一歪,又躺进白色的绒毛地毯里,楼抱着滚了一圈,继续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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