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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点(近代现代)——你爸爸

时间:2020-12-08 10:15:15  作者:你爸爸
  何天玺的下巴紧了紧,他冷冰冰地吐出一句话:“不是,我这是去仇人碑前高歌一曲。”
  司机被他说话的语气以及说出的话给弄得噤了声,默默发动车子开出了酒店。
  -
  南鹤陵园地图上是在鹤脚上,离市区挺远,开车过去要快一个半小时,何天玺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太阳仍旧毒。
  他撑着伞在无数墓碑中穿梭,最后定在一个面朝着远处山水的墓碑前。
  因为是新丧,墓前还放着很多还未谢的花束,水果篮应该是每天都会换新的,看起来还挺新鲜。
  何天玺撑着伞盯着墓碑顶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不敢看了?”他听见这人在笑话他。
  “闭嘴吧你。”何天玺咬牙小声反驳道。
  “你过年呢,穿着大红大紫来我墓前?”
  “我可不是过年吗。”何天玺在自己大脑里回答道,但是视线仍旧顶在墓碑顶上的空白处,他握伞的手有些抖,隔了好一会儿,他猛地把头撇向了一边,视线里一排排墓碑整齐的延伸过去,像是堆叠好的没有尽头的多米诺骨牌,他身处其中,随时都可能会跟着某一个墓碑一起倒下去。
  他像是被烫到了般地立刻从邢从璟的墓前跳开了,他站在一旁,墨镜后面视线看得整个墓园都带着一层灰黑色。
  何天玺抖着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烟盒,他低着头给自己点了支烟,沉默地抽了半根烟。
  邢从璟旁边一个墓碑上是个离世时年龄没超过十岁的小孩,已经过世有三四年时间了,黑白照上小孩笑得还挺开心,何天玺抽着烟一直盯着这个小孩的照片。
  直到手上一根烟彻底抽完,火星都快烧到烟屁股,何天玺才把烟从手上甩下去。
  “不是说我哪天真走了要敲锣打鼓欢天喜地还要在我坟头蹦迪的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逼样。”邢从璟嘲讽的声音又十分突兀地响在他的脑子里。
  何天玺紧了紧腮,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面前小孩子的照片:“你闭上你的逼嘴吧。”
  邢从璟笑了声,没一会儿笑声就像是在这硕大的陵园里散开了,何天玺抬起自己的遮阳伞,转头四顾。
  这个点里墓园一个人都没有,空落落让人目之所及之处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何天玺喉结滚动了数圈,才像是鼓起勇气,他把头抬起来,视线直愣愣地盯着邢从璟墓碑上的照片。
  -
  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他那张放在新闻里的证件照,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何天玺不是很关心邢从璟的工作情况,邢从璟也懒得跟他说自己的工作情况。
  邢从璟帮他哥做事,又从他哥身边离职这些事情他一概都不知道,邢从璟考公的时候他还在读大四,平时没什么事,整天招猫逗狗的到处窜。
  他在学校附近有套小公寓,邢从璟离职后人直接住到他公寓里,在他公寓里看书学习,平时他快下课了会打电话问他想吃什么,问什么时候回家,有的时候也会让他帮忙买东西带回家。
  何天玺二十出头那段时间有些怕邢从璟,邢从璟住到他房里之后他想回家又有些不太敢回家,经常一个人在家楼底椅子上坐坐站站。
  后来邢从璟发现了,毫不留情地直接戳穿他:“怕我呢?不敢回家?”
  何天玺坐在椅子上外强中干地冲他翻白眼,邢从璟一点不客气地上手拉他,嘴里还阴阳怪气的讽刺说:“怕什么,受着。”
  也是因为大四那年跟邢从璟两个人同住了一整年的时间,他不怕邢从璟了,说话方式也开始渐渐往邢从璟私下跟人说话的样子靠拢了。
  甚至或许可以说是青出于蓝,何天玺觉得邢从璟在这方面应该算他的老师,他师承邢从璟,也十分尊师重道的用邢从璟的方法跟自己身边熟悉的朋友聊天,直到被所有人埋怨说他嘴欠。
  -
  “你可真他妈的不干好事。”何天玺恶狠狠地盯着邢从璟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回以他沉默。
  何天玺的鼻子猛然酸了一下,他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
  “你想哭啊,你可千万别哭。”邢从璟的声音又猛地出现在他耳边,带着嘲讽的语调。
  何天玺的眼睛在墨镜后面瞪起来,他在脑海中咬牙切齿地回嘴说:“我他妈为你哭,你配吗?”
  邢从璟笑他:“那你别哭,一滴眼泪都不要流,谁哭谁是狗。”
  何天玺就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眼睛:“你知道我有多恨你,为狗哭都不会为你哭。”
  邢从璟在照片里看着他,没有任何温度的表情。
  何天玺深呼吸了一口,干哑的嗓子黏了好一会儿,他才呛到般地大咳出了几声。
  他咳得动静很大,像是喉咙里梗了巨大又恶心的异物,他咳到胸口发闷,心脏都要从喉咙里给蹦出来。
  他伸手擦掉因为咳嗽而滚落的生理性盐水,涨红着一张脸抖着手拿烟盒。
  直到深吸了一口烟后,他才像是压住了喉咙间的恶心感,声音又重新正常起来:“你放心,我肯定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来欢庆你的离开。看见我衣服没,知道你死后特意买的,讨厌我穿得花里胡哨的是吗,以后我一天一个颜色天天都不重样。”
  “……”照片里的人冷漠地看着他。
  “不让我喝酒是吗,我今天晚上就去杨尔屿酒吧喝酒,不喝到断片都不算完事。”
  “……”照片里的人似乎在嘲讽他。
  何天玺声音一顿,他抬手猛地在自己脸颊上擦了一下,然后他的语气更加恶狠狠起来:“我恨你,邢从璟,你活着不让我好过,你死了我能让你好过吗?”
  何天玺喉咙梗了一下,像是被一口痰卡在喉咙间不上不下,他哑着嗓子补充说:“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让你死也死得不安生。”
  他声音小得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两个人的人设都会越来越糟糕越来越糟糕
  然后评论我都不看了嗷
  跟你们保持距离 88
 
 
第7章 九月第二周
  南鹤陵园管理处的办公室里人不多,负责人是个五十上下的男人,九月份天还热,公墓的日常检查做完后就没什么事情,他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用电脑斗地主。
  在连续被两个炸弹炸掉了他最后一次免费赠送的欢乐豆后,他暗骂了声他的队友,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下午四点,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来人因为经常要在墓园做日常检查,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
  他一进门就“嘿”出了一声。
  负责人放下茶杯问他:“今天也来了?”
  来人回道:“来了,吃饱了撑的,吵死了。”
  负责人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嘴巴拉下来,嘴上啧啧:“我估摸是这里有问题。”
  他说完了两人对视一眼,说笑话似的相视笑了起来。
  -
  并非节假日,公墓依旧人烟稀少,南鹤陵园占地七八千平方米,从管理处办公室往北的方向走,不要多一会儿就可以听见嘈杂的鼓点和音乐声音。
  这种密集到近乎有些热烈的音乐,把这一个亡者栖身之地弄得不伦不类。
  何天玺支了个小凳子,身后立着个巨大的沙滩伞,他坐在椅子上撑着自己的下巴,脑袋放空地盯着自己面前一座墓碑的后背,整个人像是在什么风景优美的地方度假。
  他不远处的草坪上尴尴尬尬的站着三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大学生,表情尴尬地在没有观众的墓地草坪上弹唱。
  学生乐队是何天玺让杨尔屿找来的,杨尔屿三教九流什么样的朋友都有,喊几个缺钱的又爱音乐的大学生不是什么问题,何天玺一天给一个人一万,被这诡异的演奏场地吓跑了多少个都会再有人来。
  他不要求演奏的质量,越吵越好。在邢从璟的墓前给人开了整整三天私人演唱会,开到杨尔屿给他打电话说他疯了,现在别人都知道他喊学生去墓地给死人唱歌。
  -
  自从上个月何天玺一席话把杨尔屿给骂走后,杨尔屿一直没搭理他,他住在医院那段时间,是人是鬼都来医院看了他一眼,杨尔屿被他戳心窝子的话给气到,愣是没去看他一眼。
  何天玺晚上去他酒吧喝酒,没见到老板,一个人坐在卡座喝自己放在这的酒,喝完自己的存酒又去喝贺佳琳留在店里的存酒,喝到凌晨四点撒酒疯,给一个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人再接听的手机号打电话。
  电话那头提示音才响起来,他就以为是那边的人接通了,他坐在卡座里对着手机那边的提示音破口大骂。
  “邢从璟他妈的,谁他妈让你给我打电话了。”
  “我他妈的根本不想跟你说话,这辈子都不想听见你说一句话。”
  “你他妈说话啊,不说话算什么,别以为你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那边笑我,别以为我他妈不知道你在嘲笑我。”
  他跟手机那头的提示音吵架吵得声嘶力竭。
  电话自动挂断之后继续拨过去骂,骂到嗓子哑了说不出话了,周围几个卡座的人都默默地换了地方,他在手机忙音中大着舌头说秘密似地小声说:“我再也不挂掉你电话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把你拉黑了好不好,我再也不那样了……”
  说才嘟囔出半句,人就握着手机趴在桌子上彻底醉得没意识了。
  第二天他在酒店房间醒来,打电话给杨尔屿,杨尔屿骂骂咧咧地说他酒品太差,喝不了还死要喝酒,喝完还在自己店里发酒疯,吓跑了他好几批的客人。
  何天玺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就算隐约还记得也装作不记得。
  现在所有能够驱使他从床上掀开被子站起来的动力就是——他恨邢从璟,他要让人死也死得不安生。
  何天玺跟杨尔屿道歉,说软话,说自己嘴欠让大哥别计较,不要再跟他闹脾气,杨尔屿心大,闻言径直道:“你要平时能跟现在这样说话,我们能天天说你嘴欠吗,老邢他……”
  说到一半后知后觉自己这话不合时宜,住了嘴,含含糊糊的开始安慰起来:“你呢,也别一个人来店里瞎喝酒,他不喜欢也不可能乐意见到的。”
  何天玺有求于人,闻言嗯嗯,乖得跟个被老师教育的小学生似的。
  杨尔屿说:“知道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你……那个之前那么说我,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
  何天玺坐在床边,眼睛放空,闻言听话的嗯嗯。
  杨尔屿声音安静下来:“那你,还好吗?”
  何天玺回说:“挺好的啊。”
  杨尔屿那边扭扭捏捏了半天,一会儿想说你跟人认识这么多年,谈恋爱也谈了不知道多少年,人死了你至少也得伤心伤心意思一下吧,连我从黄泊湾回来当天都没忍住哭了场,一会儿又想说不伤心也好不伤心更好,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人还是要过好自己的日子,两种想法在脑内冲撞了片刻,最后出来一句干巴巴的:“那挺好。”
  何天玺就说:“你帮我个忙呗……”
  -
  杨尔屿之前不知道让他帮忙找学生乐队做什么,给他推了一大堆人的联系方式,这才给出去三天就有人上门调侃他让别人去给死人演奏,挺有创意。
  杨尔屿这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干什么,电话打过去,在那边乱七八糟的音乐声中问:“何天玺,你搞什么?”
  何天玺平平静静甚至还略显幽默地吐出四个字:“坟头蹦迪。”
  杨尔屿大骂:“你他妈脑抽啊!”
  何天玺没接话茬,双眼无神地盯着自己面前墓碑的背面,嘴里说:“没事就挂了,再见。”
  他挂完电话,拿下手机低头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机屏幕,脸上不带任何情绪。
  不远处的现场音乐在这样的场景下仍旧显得万分吵闹,何天玺耳朵被音符填满,他的太阳穴好像都伴随着鼓点的动静在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杨尔屿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直接挂了,贺佳琳隔了会儿也给他拨了个电话,他等铃声响完断了也没接。
  他一个人坐在满是坟墓的陵园里再次听完了一场非常不成熟的演奏,等所有音乐都停了下来,表演完的学生开始默默收拾自己的乐器后,何天玺才微微侧头瞥向了自己身后方的墓碑。
  邢从璟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照片中冷眼看他。
  何天玺嘲笑了一声,盯着照片里的人说道:“不喜欢?那也受着吧。”
  -
  邢从璟这人没什么艺术细胞,不怎么爱听歌,何天玺曾经斥巨资购入过多种音响跟耳机,在家里听歌的时候邢从璟总嫌聒噪,在好言商量了几次后会直接强制把他的音响给关掉。
  何天玺想,这下你再怎么不喜欢也只能干受着了。
  何天玺突然感受到了一种近乎扭曲的畅快,他甚至都开始理解了原来邢从璟见到自己不喜欢、害怕甚至濒临崩溃边界时候,还能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脸,脸上不带什么感情地说上一句:“不喜欢?那也受着。”
  这种报复的畅快,是完全无视承受者的任何情绪的,它酣畅淋漓得像是一场几天都没有落下来的暴雨,终于在一个天阴得仿佛世界末日的日子里“唰”地淋了下来。
  何天玺就在这酣畅淋漓的暴雨中揉了把自己的脸,面无表情地对着照片里的邢从璟说:“继续受着。”
  -
  学生乐队离开前小心翼翼地走到何天玺面前跟他说再见。
  何天玺也收了东西,说包了车停在东门,让他们等一下。
  学生乐队有人小心翼翼地说:“天玺哥明天我们不来了啊,我们要开学上课了。”
  何天玺沉默的盯着说话的人看了会儿。
  那个背吉他的乐手被他盯的心里发毛,支支吾吾半晌才断断续续又说了一遍。
  何天玺表情一转,随即笑了声:“行吧,那你们还认识什么人,把他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可以吗?”
  三个乐手都没说话。
  何天玺脸色一沉,其中一个人鼓起胆子咽了咽口水说:“天玺哥,逝者已矣,您没必要,他不会听到也不会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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