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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点(近代现代)——你爸爸

时间:2020-12-08 10:15:15  作者:你爸爸
  何天玺的脸一拉,瞅着说话的人看了好半晌。
  说话人是队里的贝斯手,是队里最小的那个,被何天玺看得有些惴惴,但好歹是个大男生,话说出来也吞不回去,就咬牙继续道:“人死不能复生,您再伤心他也感觉不到,您跟他说话他听不到,您让我们来给他唱歌他更是不会知道,您再想他他也不可能活过来,还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
  何天玺盯着他:“我需要你提醒我?你今年多大,毛长齐了吗?”
  贝斯手本来是提醒他向前看别沉湎过去,被他这么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最后不大开心的扯着自己身上背着的贝斯,他朝何天玺鞠了个躬,扭头就直接走了。
  剩下两个乐手在原地面面相觑,有心想要追自己的同伴,但是乐器还放在原地难以搬动,一时有些为难。
  何天玺转身,直视着邢从璟的墓碑照片,沉着嗓子说了声:“你们走吧,东西待会儿会有人来给你们搬。”
  他们两人支支吾吾谢了出来,提起步子就走了。
  墓园顿时又安静了下来,方圆几里好像都再也没有一丝人气,何天玺低着头看邢从璟的照片,邢从璟冰冷的视线直直地打在他的脸上,像是在嘲讽他也不过如此。
  何天玺呼吸一梗,跟谁较劲似的:“你等着。”
  -
  下午六点差五分,南鹤陵园管理处办公室的人已经收拾好东西要下班了,过几天节假日,他们墓园要来的人肯定会增多。
  有人就提醒起办公室负责人:“过两天人多起来,那个人还在这瞎闹会不会有人投诉?”
  负责人和稀泥:“别人也是来扫墓祭拜的,他用他自己的方法祭拜,我们还能让他滚出去不成?”
  问话的人问:“不管啊?”
  负责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管得了吗?”
  话才刚落,两人刚准备笑,他们办公室的门被人叩响,负责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老大不乐意地吐出句:“谁啊,请进。”
  何天玺推开办公室的门,也不寒暄也不介绍,干脆利落的问:“你们这迁坟手续怎么办?”
  负责人一愣:“谁要迁坟?是要迁回老家还是怎么?”
  何天玺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我要把他骨灰拿出来。”
  负责人顿了顿,好半晌开口道:“你还年轻,可能不太懂,新坟最好不要迁动,对逝者不尊敬,对家里人也不太好。”
  何天玺沉默不语。
  负责人说:“你还别不信这些东西,宁可信其有。”
  何天玺说:“你直接告诉我手续怎么办就行,或者我明天让人自己来动手拆了。”
  负责人:“手续比较复杂,需要当时安排下葬的人同意,而且还要走程序,我们这个墓地一买就是二十年的,所以你不用它也空着……”
  何天玺一双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最后也没等人话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管理处负责人看着他走后摇了摇头:“看着挺像模像样的小伙啊。”
  同事撇下嘴,伸手戳戳自己太阳穴,直接笑了出来:“脑子坏了呀。”
 
 
第8章 九月第三周
  因为手续不到位,墓园管理人员不让迁坟,何天玺想要找人强制拆,刨人坟墓这种事怎么说都缺德,没什么人敢接,他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在自己住的酒店房间里给很多人打电话,说话说了几句就开始骂人。
  后来有个不是很熟的人跟他吵架,说让他有病赶紧去看病去,别他妈出来祸害别人。
  何天玺砸了手机,捂着脸坐在床边的时候好像听见邢从璟嘲笑他的声音,那声音清晰又尖锐地充斥着他的大脑,像他很多年前做过的噩梦,梦里面的邢从璟龇牙咧嘴,容貌诡异,从光影的缝隙中走出来,像是个想要拖他下地狱的恶鬼。
  邢从璟从来就是个这样的人,活着的时候不让他好过,死了竟然也不想让他好过。
  何天玺不想让自己对于这个人的离开感到痛苦,也不想让自己对于这个人的离开感到伤心,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愚蠢的会为狼而哭的羊羔。
  他在傍晚的时候打车到了墓园,蹲在邢从璟的墓碑前盯着邢从璟的遗照看了很久。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
  “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你疯?我又不是犯贱。”
  “……”
  “你的目的达到了是不是,邢从璟,你让我恶心,让我想吐。”
  照片不会说话,邢从璟再也不能从哪个地方突然走出来嘲笑他,这个人是真的没了。
  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记忆,就再也不会有他存在的地方。
  何天玺在昏暗的夕阳中盯着邢从璟的遗照,他伸手试图把墓碑上的那张照片给撕下来,像是想撕掉这个人这张一成不变的脸皮。
  墓碑上的照片当然不可能撕下来,这种无用功让他的愤怒突然达到了顶峰,他站起身连踹了墓碑好几下,他在他滔天的愤怒中恨不得刨开这个死人的坟墓,他想鞭这个死人的尸体,砸了装这个死人的骨灰盒,还想一口气通向这个世界上可能并不存在的地狱,把这个人重新拽到人间来,再杀了他一次。
  何天玺恨得十分坚决又露骨,恨得自己都快要觉得邢从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恨得他自己都觉得邢从璟十恶不赦,倘若这个人能再睁开眼睛活过来一次也要再凌迟处死一回。
  他恨得情真意切,觉得余生都可以抱着这种对待对方的恨意而活下去。
  -
  贺佳琳、杨尔屿、孙迹他们三个人天黑的时候在邢从璟的墓前找到何天玺。
  何天玺已经站在墓前抽完了两包烟,烟抽得又多又急让他产生了点喝醉了般的晕眩,他把烟头按在邢从璟的墓碑顶上,把烟头按在碑前。
  杨尔屿性子急,上前就问:“玺子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回去吧,你要么回家跟你爸妈住一段时间,要么去我家跟我住一段时间。”
  何天玺抽着烟冷眼看他,半晌突然冷着嗓子问出了一声:“你们觉得邢从璟是个什么样的人?”
  杨尔屿被他问得一愣。
  孙迹沉着嗓子说:“天玺,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去看医生。”
  何天玺眼睛斜了他一眼:“那你说吧,你在我们这几个里算是跟他关系最好的一个了,你说说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迹声音仍旧沉稳,他出声安抚活着的人:“你一直说你不喜欢老邢,你讨厌他,我觉得对待讨厌人最大的报复就是无视他,当做这个人并没有存在过,既然你讨厌老邢,你最应该做的不是整天想着怎么来让他死得不安宁,而是完全无视他的死亡。”
  何天玺冷冷地看向他,冷声道:“我恨他就是要他活着的时候天天侮辱他打骂他,他死了如果有尸体我就鞭他尸,没有尸体我也要扬了他的骨灰盒,他入葬了我也要拆了他的墓地,他活着没亲人没家没归宿,他死了我也让他连一片瓦的容身之地都没有,我要让他妈的长记性,下辈子再他妈不要来招惹我,再他妈不要来招惹我们姓何的人。”
  何天玺这一席话太过于尖酸刻薄,杨尔屿都没忍住蹙了蹙眉头,孙迹更是沉下了脸:“那算我求你,放过他好不好,他已经死了。”
  何天玺冷笑了一声:“不可能,你以什么身份来求我让我放过他,你是凭什么又是以什么身份到我面前说出的这句话?”
  贺佳琳更是已经红了眼睛,她有些无法接受地张嘴问道:“天玺,你跟邢从璟认识十三岁认识,到现在为止十六年快十七年的时间了,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认识邢从璟这个人,现在他死了,你跟我们说你恨他,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你恨得在他死了之后还要整天到他墓前来,恨得在他墓前说让他下辈子都不要来招惹你?”
  何天玺收回自己的目光,冷冰冰的说:“他什么事情都没做也足够我恨他,他光是喜欢我这件事情就已经足够让我感到恶心,让我恨他了——”
  他的话音才落下去,贺佳琳人已经走到他面前“啪”得给了他一巴掌,贺佳琳红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何天玺,哑着嗓子说:“我之前只当你天生性格别扭,说话喜欢反着说,之前我可以当你是因为人死了你没法接受才会口不择言的说话,现在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已经死了,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邢从璟这个人,再也不会有人因为你喝大了走楼梯弄伤脚,连夜坐几个小时的车到你住的地方去照顾你。”贺佳琳因为难以置信,声音都有些劈,“他妈的再也没有一个人会他妈的记得你喜欢吃酸,在外面带东西回家时候都会帮你多要一盒醋,他妈的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因为你不吃香菜,而让我们吃火锅的时候不准点香菜,你他妈的……能不能做个人何天玺!”
  -
  何天玺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挨过打,他活到二十九岁这辈子最大的委屈都是在邢从璟身上遭受到的,贺佳琳因为虚长他几岁,他小时天天跟在屁股后面喊“姐姐姐姐”,也很少对他恶言相向过,现在因为一个该死的、已经死了的邢从璟,而打了他一巴掌、而对他失望透顶。
  何天玺手背在自己挨了巴掌的脸上贴了贴,他转头盯着贺佳琳,双目赤红,如同一个十天十夜未曾睡过觉的瘾君子:“我……不做个人?”
  何天玺的声音猛然拔高,他带着这五十多天的委屈,带着自己近十年的委屈大声吼道:“你他妈说我不做个人?!你怎么不问问邢从璟为什么他妈的不做个人?!”
  “……”
  他抬手指向墓碑前那张再没有悲喜的遗照:“你怎么不问问他,在我十八岁生日差两天的当天晚上,推开我的房门,然后强奸我的时候怎么不去想要做个人?!!”
  -
  贺佳琳闻言很长时间都没有发声,她被自己所接收到的信息弄得思维迟缓,哑着嗓子勉勉强强地才说出一个词语:“什……什么?”
  何天玺捂住自己的脸蹲在地上,他给自己建立起来的盔甲,给自己筑造起来的城墙在这样一个平常的夜晚轰然崩溃坍塌了下来。
  这一天在何天玺的人生中怎么算都不是个有记忆点的一天,连天气都温和和煦得跟往前几十天天一模一样。
  如果硬要跟把这个时间标记为一个特殊时间的话,那么这是他从新闻上看到邢从璟死亡新闻的第四十五天。
  是他知道邢从璟死亡的第四十五天,他说出了一个自己埋在心里十多年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不要骂人!
 
 
第9章 九月某一天
  邢从璟十二岁的时候,因为家里出事故,一家七口人除他之外皆遭遇了不测,他一夕之间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至亲之人。
  他十二岁那一整年,都像是个累赘、包袱,被安排着从自己这个远方亲戚家住到另外一个远方亲戚家。
  直到某一天何天玺的爸妈出现在他面前,低着头询问他:“你跟我们走,到我们家去住好不好啊?我们家还有一个跟你年龄差不多大的儿子,他比你小几个月,你可以叫他弟弟。”
  邢从璟十三岁远离家乡,搬进了何天玺家的房子里。
  -
  何天玺家住在鹤城的别墅区,小区进出门都需要开车。
  邢从璟家境情况相比较起来实在太过一般,他十二岁小学刚毕业,在此之前人生最重要的难题是怎么把每天的早点钱省下来去买零食收集成套的卡片。
  而在那之后的每一个日子,都是用来学习安静,学习寄人篱下,学习接受自己随时会被其他人抛下。
  何天玺二十五岁生日的那天,夜里跟朋友办生日派对,邢从璟的工作正在上升期,他掐着生日即将过去的时间赶到现场,身上衣服都一丝不苟地像是刚从某场大会上下来。
  贺佳琳起哄说邢从璟就这么不愿错过天玺的生日,工作爱情两不误呗,厉害呀。
  邢从璟在这一圈朋友中的印象总是“厉害”,不管是他为人处世的性格,还是当机立断的行动能力,谈起来总有人会给出“厉害”两个字。
  邢从璟是个厉害的人啊,不管是小时候家庭遭遇了巨大变故仍旧十分坚强,还是寄人篱下好几年不卑不亢,不管是对自己未来生活的安排、对于自己想要达到的事情一往无前,还是跟何天玺在一起从来不会试图去掩饰,都是他的“厉害”。
  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能掰着手指头夸赞邢从璟一两句。
  只有何天玺会坐在沙发上一边抖腿一边抽烟,在贺佳琳调侃似的夸奖下大笑反驳邢从璟厉害个屁。
  “他披着一张刀枪不入人模狗样的皮囊,背地里怂着个胆小如鼠的灵魂。”
  何天玺说他们一个个都被邢从璟那副像模像样的外表给骗了,邢从璟何止是不厉害,他简直是糟糕透顶。
  邢从璟从来从来就是个糟糕透顶的男人。
  他从十三岁住进自己家当天的那个下午,就已经对他自己未来几年寄人篱下以及未来数十年的人生而感到战战兢兢。
  -
  邢从璟小的时候住在何天玺他们家三楼,他会因为害怕每天都很早起床帮助阿姨一起给家里人做早餐,会帮助打扫卫生,会帮忙收拾东西,会在何天玺仰着下巴问他“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这句话时找不到一句能够回答的词语。
  何天玺跟自己亲哥年龄相差七岁,他因为身体原因小的时候几乎没有集体校园生活。那个时候他所认识的同龄人,除了隔壁栋的佳琳姐就没几个。
  何天玺在邢从璟到自己家来之前,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在家里没人的时候,偷偷翻到隔壁去找佳琳姐玩,而邢从璟来了之后他不往隔壁跑了,他开始跟屁虫似的整天跟在邢从璟后面。
  邢从璟被何天玺爸妈安排在鹤城读了初中,他每天放学都会给何天玺带小礼物,有的时候是那种无聊的小卡片,有的时候会是买零食送的指甲盖大小的玩具车,有的时候是一颗糖,甚至路上捡到的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
  邢从璟花费很多时间去哄何家的小儿子开心,何天玺也确实十分开心。
  在何天玺的印象中,自己十二岁之前,不是亲人的人里面,他最喜欢的人是佳琳姐,十二岁之后他最喜欢的人是邢从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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