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槐安客栈怪事谭(玄幻灵异)——莲兮莲兮

时间:2020-12-08 10:17:12  作者:莲兮莲兮
  “我们怎么进去?”重六问,“这么浓的道气……”
  祝鹤澜伸出触须在黑暗中挣动几下,便可看见泥土里有几丝细细的金芒闪过,组成了一道咒符。
  “你看,这咒符上被添了两笔。柒曜真人给我们开了后门。”祝鹤澜沉吟片刻,仿佛是在计算着什么。重六纵然与他心意相通,却也搞不清楚那些飞快在他头脑中闪过的数字都是什么意思。终于,祝鹤澜用触手在咒符上的某一处画了一道斜线,又在另一边画了一个圆圈,那咒符便暗了下去。
  “鹤澜,你算术这么好,当初怎么不去青冥观当个方士,卧底在里面,说不定早就能把槐树给带进去了。”重六叹为观止。
  “他们青冥派首座一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先认清楚我的画像,免得被我‘迷惑‘了。”祝鹤澜哼笑道,“还说严禁与我接触,说话都不行,免得被我摄去心魂。”
  “哇,你在他们心里是狐狸精啊?”重六哈哈大笑,“你是怎么给人家留下这种印象的?”
  “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当祭司的时候比较受欢迎吧。”
  重六真的开始好奇,曾经被无数信众仰望瞩目的大祭司祝老板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就是话本里戏曲里演的那种邪魅霸气的魔教教主?
  于是他的脑海中浮现了祝鹤澜穿着雍容华贵的红衣,抱着胖猫懒懒地坐在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上,衣衫半解,旁边还有个西域美人往他嘴里喂葡萄的场面。
  “你现在想的东西,我是能感知到的……”祝鹤澜没好气道。
  “那又怎么样,你也可以意淫我啊。”重六嘴角往上提,下一瞬他的笑容却僵在脸上。
  祝鹤澜确实也想像了,问题是他想象的重六长着一双猫耳朵,后面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每天猫在墙角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东张西望,看到祝鹤澜眼睛里的瞳孔就突然放大,尾巴直立,一副花痴的样子。
  重六嘴角抽搐,“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
  “不是很可爱吗?”
  “……为什么是猫?我明明是水生的!”
  于是下一个画面中,长着猫耳猫尾巴的重六拖着一大把软软的水母触手在地上爬……
  “祝鹤澜!!!”
  “六儿……这是预谋要谋杀亲夫?”
  槐树:“……”
  当经过了那一层道符形成的阵法结界,紫鹿山腹的气息骤然一变。之前的干燥清乘之气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惊人浓稠的秽气。这里的土地中蠕动着数不清的介于虫子和菌类之间的古怪原始生物,泥土如沼泽一般稀软。所有的东西都混沌一团,分不清什么是活的什么是死的。
  忽然,重六感觉到一股熔岩般炙热的生命力袭向他。
  他看到了,在那漆黑的尘封的大地深处,有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在跃动着。那光芒愈发炽盛,地在无人知晓的星球腹地兀自绽放着。一层布满血丝的黏膜包裹着那一汪充斥着无尽可能性的黏液,犹如大地深处缓慢呼吸悄然等待的子|宫。
  重六跟着祝鹤澜和槐树小心翼翼地接近,那红色的“子|宫”便愈发显得庞然浩瀚。一层半透明的黏膜宛如巨大的城墙,拦着后面拥挤的黏液、脂肪、肉块组成的小型宇宙。越是靠近,一种原始的、令人向往又恐惧的神秘生命力好似能具象成看得见摸得着的须子,紧紧地缠绕住重六的身心,那妖异华丽的红令他着迷而敬畏。
  这也是源汤吗?与星老族的截然不同,也难怪掌柜一开始没认出来。
  难道是母神掉落的不同器官?
  “这就是万物母神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一小部分残肢,槐树出生的地方。”祝鹤澜恭敬地说道。
  槐树似乎有些紧张,根系踌躇着,不敢上前。祝鹤澜用温柔的声音,或者说是意念催促道,“去吧,这是你的母亲,她等你很久了。”
  槐树伸出两三条树根,试探着爬上源汤的黏膜表面。在接触的瞬间,母神源汤散发的秽气骤然发生剧烈的激荡,那红色愈发刺目灼热,升腾起一股股絮状的烟雾,瞬间便将重六和祝鹤澜一起吞没了。
  重六咳呛着,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槐树之中了。他恢复了自己人类的面貌,四周都是红色的迷雾。
  鼻子里充斥着甜腥的、甚至可以用油腻来形容的香味,与掌柜身上的气味有几分类似,却浓稠至少十几倍,呛得重六难以呼吸。他喊了几句,“鹤澜!鹤澜!”但是没有听到回应。
  却在此时,他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啜泣声从浓雾深处传来。听起来像是小孩。
  在这诡异的环境里听到小孩的哭声,着实瘆人了些。但重六再恐怖的场面都见过了,此时道也不觉得多么可怕,只是奇怪。
  他们不是正在紫鹿山之下吗?怎么自己忽然恢复了人类外形,而且跑到了这么个地方?
  他寻着哭声找去,拨开一层层红雾,终于瞥见一道小小身影蜷缩着,坐在一颗样貌古怪的大树下。那孩子紧紧抱着膝盖,脸也埋进膝盖里,身上的衣服十分古怪,像是兽皮做得,而且破破烂烂,好似被什么东西烧过。他的两条细瘦的手臂上布满骇人的血泡和伤痕,两只光脚也发紫溃烂。
  重六大惊,忙过去蹲下身,轻声问,“你怎么自己在这儿?你家人呢?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那孩子只是不停啜泣,并不回话。
  重六手足无措,看他身上受了那么多伤,怎么也得尽快处理。但是重六此时身上也没有药膏没有绷带,有心无力,还是先想办法把他从这个奇怪的地方带出去。
  于是他更加温柔地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
  那孩子终于有了反应,瓮声瓮气地说,“我想出去……可是我出不去……”
  “出不去?这是哪里啊?为什么出不去?”
  那孩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泪痕满满的小脸。那是一张极为可爱的脸,只是即便年幼,重六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张脸再过十几年,会长成一张他无比熟悉的俊美面容……
  祝鹤澜……
  “东……东家?”重六震惊之下,就连称呼都回去了。
  那孩子一双漆黑却空洞无神的眼睛呆滞地望着他,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你是来陪我的吗?永远永远永远陪着我?因为只要进来了,就回不去了。”
  重六骤然一阵悚然。
  东家怎么变成小孩了?
  不……不对……这周围的环境……秽气太浓了。就好像随意吸进一口气,那空气中都是漂浮着数不清蠕动的小虫的。它们会拥挤进你的气管和肺腑,悄悄地在你的血管里爬行。
  人间不可能有这样的地方。
  进来了……就回不去了……
  幼年的东家,在通过成为祭司的试炼的过程中,有一关是进入秽的世界……
  难道这是祝鹤澜的记忆?被埋藏的最深的、牢牢压在潜意识里面的不愿回想的记忆?毕竟祝鹤澜之前也说过,进行这项仪式可能会令两人相互都看到对方最深的意识。
  小祝鹤澜忽然伸出手,指向重六身后,瞪大的双眼中,是混杂着恐惧和狂喜的疯狂,“你看啊,她来了。”
  那腥甜的气味越来越浓,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腐臭。重六还未转身,已经感觉到一团沉重的、山峦般的压力,从高处降下……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头,看向天空。
 
 
第117章 千人鼓(11)
  重六以前也曾想象过,被秽主宰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道是秩序之力,将相似的东西归类,分开的东西牵拉到一起,于是原本独立的、飞散的、不断相互碰撞的微子于是开始相互缠绕、相互依存。于是稳定的土地和金属形成了,也渐渐出现了水和空气。
  而秽是混乱之力、破坏之力。它让原本聚合相融的东西离散排斥,都让原有的不断重复的秩序链条断开,让因和果之间理所应当联系的丝线打结缠裹,于是一切都变得不确定,上一瞬存在的东西下一瞬便不再存在,可能与不可能的概念灰飞烟灭。
  然而任何生灵的身体中都包含这两种力量。就算是在道主宰的世界,如果只有道气,人就无法成长变化,甚至从一开始就无法形成。生灵的演化需要不确定的变数,也需要维持大致完整统一的个体。
  在秽主宰的世界,也有生灵,也有一定量的道气。但是这样的世界,一切都在瞬息万变,一切都无法预测。这里的宇宙是黑暗空旷的,但同时也是拥挤混乱的。
  重六想象过很多种可能性,可是当他看到的瞬间,才意识到一个在道主宰的宇宙中长大的生灵,根本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另外一种规则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回过头来的一瞬间,便感觉有无数色彩在他的瞳孔里爆炸。那些混乱的、无始无终也没办法用语言形容描述的污秽色彩、那些巨大的、蠕动粘连的团块、那些蠢蠢欲动的眼睛、在空中伸展绞缠的须子和触手、在脚下流淌的黏滑脂肪……混乱庞杂的影像进入了头脑,却没办法与任何熟悉的概念联系,只能苍茫无依地漂浮着,触发着最本能的恐怖。
  重六没办法分清楚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哪些是生物哪些是植物哪些是建筑……一切都模糊成了一团旋转的、疯狂的色彩,污秽粘稠的空气如薄膜一般包裹着他的周身上下。
  但最恐怖的,却是声音。
  刚才在与年幼的祝鹤澜对话的时候,周围明明寂静无声。可是当他回过头来,真正地把祝鹤澜埋葬在记忆深处的秽之世界看在眼里的时候,所有的声音突然像决堤的怒江奔腾而至。仿佛是成千上万的人在惨烈地尖叫,混杂着某种古怪的节奏感。他无法分辨声音来自的方向,仿佛他周围的一切都在撕心裂肺地尖叫着。
  他捂住耳朵,却无法阻止那直刺天灵的噪音撞进他的头颅,钢针一样锥进他的大脑。
  大团大团的混乱意识随着那些噪音、随着满眼爆发的色彩,强硬地翻搅着他的大脑。他看到了无数种同时发生的随机场景,看到了在群星深处某个星球上蠕动的虫、在荒芜大地上兀自凸起的黑暗高塔、在沼泽中不断增生的卵泡……
  他感受到了饥饿,从四面八方围剿过来的饥饿。它们环伺着它,就像是一群秃鹫盯着一只误入死亡禁区的羔羊。
  然后他意识到,这饥饿的对象不是他,而是他所处记忆的主人——祝鹤澜。
  他转过身,便看到小小的祝鹤澜保持着婴儿般蜷缩的姿态,缩在那颗在这恐怖混乱无法理解的世界中唯一与原本的世界有几分相似的怪树延展的根系间。
  遍体鳞伤的小祝鹤澜抬起头,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盯着空中某处。
  重六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天空,渐渐于那混乱的色彩和团块中,看到了什么无限延展的、无比广阔而巨大的东西。
  那是天空,又不是天空……仿佛是云,却又像是起伏堆叠的肿瘤和肉块,起起伏伏地撑在一切疯狂景象的背景下,仿佛是一首永恒的、无始无终的歌。
  重六知道她是活的,且有着超越一切个体的浩瀚如海的意识。她的意识中饱含着万物的意识,万物的意识都浸在她的意识之中。
  他看到的只是她身上的一小块,但是那种沉重的、碾压式的存在本身便已经给他的精神造成了难以想象的压力,将一切基础的、本能的认知压垮。
  忽然,巨大的肉块开始蠕动颤抖、互相推挤。从密集的褶皱间延伸出了无数细密的、丝状的东西。它们在混乱污浊的空气里飘飞着,如头皮中快速伸展出的发丝。但当它们渐渐逼近,重六才看出它们并不细,也不轻盈,而是沉重的、滴淌着酸液的触须。它们在祝鹤澜的四周舞动着,却并不靠近。腔体上的裂口开开合合,像是在说话,可是重六却听不到任何东西。
  小祝鹤澜认真聆听着,在无尽的恐怖面前,他显得那般冷静,冷静到麻木。
  他已经在这个地方待得太久了,他的身体在被秽气感染,在一点一点地崩坏腐烂。在人濒死的时候、真正逼近死亡大门的时候,头脑中已经知道存活无望,便停止产生恐惧这种感觉。取而代之的是麻木、是空茫、甚至有一种即将进入极乐的安然平静。
  终于,小祝鹤澜嘴里呢喃着,仿佛在与无形的人对话,“是……我愿意……只要你让我回家……我想回家……”
  于是一条触须伸到小祝鹤澜的面前,末端的水蛭一般的口张开,从里面延伸出了密密麻麻的……头发。
  这些细密的头发瞬间便扑向了小祝鹤澜的脸,从他的耳朵、鼻孔、嘴甚至是眼珠的每一个缝隙侵入,深深扎入他的大脑、游入他的血脉。
  祝鹤澜的头发开始变形,皮肤寸寸崩裂,却没有血涌出,绽放的是一片一片宛如花瓣般的硕大片状物,如轻纱又似薄膜,一层一层地堆叠起来。他的双腿在大地上蔓延,化作了根系扎入大地。
  他朽坏的人类身体得到了神的加持,开始改换形态,迅速畸变成了重六在地下城见过的样子。
  重六被这骇人的场景摄住了。他想去救祝鹤澜,但是他知道,他已经太晚了。
  他晚了两千多年。
  这是祝鹤澜被选中成为万物母神祭司的时刻,是他与母神签订了某种契约的时刻。
  怪不得祝鹤澜要将这段记忆深深掩埋。那么小的年纪,却面对过这么多就算是成人也会瞬间吓疯的恐怖场景,还有这种骇人的“被神选中”的经历……
  “鹤澜……”重六的眼眶里溢满泪水,看着小祝鹤澜的身体迅速畸变长大,如一朵在无尽的混乱黑暗中骤然绽放的红莲。
  他忽然开始怨恨那些强迫祝鹤澜进入这个世界的人、怨恨姑射的大巫、甚至怨恨祝鹤澜的父母。他们本该是他的保护者,可是现在他们在哪?
  什么样的父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走向死路?他们就不想想他会有多么害怕?
  他想要惩罚那些人,那些将祝鹤澜逼到这种绝境的人。他想用自己的触手勒住他们所有人的脖子,听他们尖叫,让他们求饶、后悔……
  当这些越来越极端疯狂的念头在他意识中的声音愈发浩大,重六忽然注意到,他的耳边回荡着一阵阵有节奏的鼓声。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