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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钱有才还真想不到他哪里不好。正如老大爷所说，他品学兼优，勤劳善良。唯一的缺点也就是家里太穷。
也正是因为他太远于完美，以致于老钱对他特别照顾，每次一见到李有貌就笑开了花。而见到钱有才后总会板起一张臭脸，骂他没出息，只会花钱，不会赚钱。学习也像一坨烂泥。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都要炸开，大声说道：“他好色，他贪财，他好吃，他懒做，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他整个人是骂爽了，可周围的人听到，就像看傻子一样，纷纷摇头指责他。
一个大妈拍了拍胸口，说：“这孩子，说话那么大声，吓得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大妈对面的女人故意提高音量，说：“一看就是没教养的孩子，还跟有貌是同学呢，哪比得上有貌，有貌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两人简直是天壤之别。”
老大爷摇头，说：“小伙子，你做人不行啊。”说完，老大爷面也没心情吃了，跟店长打了声招呼便失望离开。
刺耳的话传入钱有才耳中，他心中酸楚难安。眼泪都快憋不住，他吸了吸鼻子，拿起筷子，不管菜是否好看，不管碗是否合适，他直接开吃。所谓化悲痛为食欲大抵如此。
他吃得太急，被呛得咳嗽不止。李有才端给他一杯白开水，说：“慢点吃。”
钱有才抬头，发现是李有才，憋住的眼泪因为咳嗽又流下来，他用手随意一抹，没拿水，埋头继续吃。
突然，小店外响起了熟悉的车喇叭声，他头也不回地冲出去。
司机来接他，他急忙上了车，催司机赶快离开此地。坐上车，小店越来越远。车窗外的嘈杂音让他烦躁不安。他命令司机把车窗关严实。
他的思绪飞到很久很久以前。
大概是六年前。他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老钱开着车回家了。
他很高兴，老钱比他还要高兴。老钱不让司机开车门，而是亲自打开。从车上下来的是李有才，他那时候十一二岁的样子，小小年纪就长得十分漂亮。
他对周围的人非常有礼貌。不仅仅是老钱与他的母亲，还包括家里的做饭阿姨与保洁阿姨。
做饭阿姨把饭做好，他会亲切的说上一句：“谢谢阿姨。”
保洁阿姨打扫卫生的时候，他会为她送上一杯水，然后甜甜的说上一句：“阿姨，你辛苦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再做。”
母亲在花园里浇水，他去拿剪刀给她，母亲笑眯眯地摸着他的头，说：“有貌，你怎么知道阿姨需要剪刀？”
他红着脸说：“阿姨，我看花园里有些叶子发黄了，我想，您可能需要剪刀修剪一下。”
母亲笑得更温柔，说：“有貌真懂事，要是有才能有你这么懂事，我就不用这么愁了。”
他说：“有才很好的，你会把自己的玩具送给我。”
母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他笑得特别好看，可在钱有才的眼里，他的笑容特别虚伪。
老钱打高尔夫球回家，他的鞋带松了，李有才立马蹲下去，说道：“钱伯伯，我来帮你系。”
老钱说：“有貌，你要是我儿子该多好啊。唉……有才只会成天给我捣乱，他就会要钱买好的，吃好的，其它的啥也不干。”
他说：“有才很好的，他会……”
“他会要钱，他会耍赖，他会骗人”老钱沉下脸，厉声说：“他会的可多了。”
老钱说李有貌会耍赖，他真的耍赖了，把李有貌叫到他的卧室，说：“把礼物还我。你这个虚伪卑鄙的人不值得我送你礼物。”
就知道巴结人，还想通过讨好人，抢走他的母亲与父亲，他绝不会同意。
李有貌往后退了退，低声说：“你答应送给我的。”
“我不送你，我反悔了。”钱有才去抢，他不给，钱有才就去打他，他也不还手，任由钱有才胡作非为。
后来老钱骂了他一顿，不准他吃晚饭。
而那顿晚饭之后，李有貌要求主动洗碗。
李有貌盯着还剩下一半的青椒肉丝盖饭，笑了笑，自言自语：“我喜欢男人么？”
第22章
清晨，空气湿润，阳光柔和。这样的天气最适宜户外活动。此时，南陌高中的学生正在进行最大规模的户外活动———看豪车。
一辆豪车刚停到校门口，就引来许多学生，流连忘返。他们围绕着豪车转来转去，眼睛像猫头鹰一样锐利，觅食般牢牢盯着从车里下来的人。
从车上下来的是钱有才，他换上了南陌高中的校服，脚上穿着一双簇新的运动球鞋，极博人眼球，鞋带也系得一丝不苟。咋一看，校服的档次明显低了很多。
他下车，车里面跑出一只阿拉斯加犬，黑白相间的蓬松毛发，又大又壮的身体，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憨态中又带着一些可爱。
当狗出现后，女生们的目光立刻从钱有才的身上，转移到阿拉斯加犬身上。原先没有尖叫的女生，也开始大叫“可爱”。看来在金钱与颜值之间，更多女生偏爱颜值。
昨天开学典礼钱有才没出现，今天算是他第一天在南陌高中上学。
昨晚回家，他问老钱为何要替他转校。老钱跟他说：“有貌要去南陌高中，我拦也拦不住，所以我干脆让你一起转校得了。”
他当场说不要转校。
好不容易可以离李有貌远远的，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老钱却威胁他说：“你不去南陌高中，我就不给你生活费，让你立刻变乞丐。”
果然是老钱，治不了他了，就开始实行金钱上的制裁。这招每次都超级管用。
老钱又说：“你们俩在同一个班级，高三（17）班。”
他气极，说：“同一个学校我忍，为什么你还要把我们安排在同一个班级？”
老钱说：“这个可别怪我，这是南陌高中校长决定的。我也没办法。”
他扯开了嗓子说：“你不是有钱吗？你跟南陌高中的校长商量商量，把我转到其它班级。”
老钱拍桌而起，怒道：“你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就是你搞的鬼，我成绩这么差怎么可能跟他李有貌分在同一班级。”
“就算是我动的手脚，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有本事不要我的钱？”
“没本事。”
他没本事，要不是老钱给他顶着，他连李有貌一根指头也比不上。这些他都懂，所以逃不过，改变不了，那就接受吧。至少他身份没变，还是个富家贵公子，只不过换个地方过优越的生活。
他找一个女生问高三（17）班，当他告诉女生他也是17班的学生，女生的表情怪怪的，看他就像看稀有动物，似笑非笑，还一脸羡慕的神情。
按照女生所说的方位，他来到了1栋楼第7层的最左边。刚进门他立刻明白，他问路的那个女孩子为何一副羡慕的神情。
她能不羡慕吗？就连他也会羡慕的。
他在心里默念：“高二联考第一名的程静，高二联考第二名的马牧之，高二联考第三名的赵舒文……”
我去……我去的难道是个精英班级？
难道他也变成精英了……不……高二联考他才得了1800多名。
老钱花了大价钱才把他弄进来的吧！
临江市高二联考前三名，皆出自于东望高中，并且他们三人是在同一班级，在东望高中有很大的名气。
他不在意成绩的排名，也不会去记哪个得了第一，哪个得了第二。可是，当你在暑假期间，接收到校长的推送消息，还是不能屏蔽的排名消息，每天像个□□一样，把你炸醒，连续炸一个多月，就算记性再不好的人，肯定也会背得滚瓜烂熟。
当然，他也看到李有貌——高二联考第五名。
全市的前五名，有四名在这个班级，这阵容有点强大啊！这不是东望高中精英班——1班的标配吗？为何在南陌高中这个垃圾学校。
他还听说南陌高中1班也是最好的班级，2班次之，照这样排列，17班应该是最差的班级。难道是倒着排的？其实17是最好的，然后是1班？
总之，他也是能够进精英班的人了。这还是人生当中第一次。虚荣心很满足，他打算回家感谢老钱。
座位上还剩下三个空位，他找了个离李有貌最远的一个坐下。
他刚坐稳，黄远，金良，万阳三人拿起拿起小本本与笔，冲到他身边，边问边写，“钱有才同学，你父亲是东望高中的投资人，你为何选择南陌高中，而不去更为优秀的东望高中呢？”
钱有才脸色阴郁，说：“那你们去问李有貌同学，他成绩优异，东望高中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为何选择来南陌高中。”
三人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说：“钱有才同学，现在我们是同班同学，不如我们择一个好日子，给您做一个专访，谈谈您多年的花钱心得。”
钱有才笑了笑，说：“这个你算找对人了，这花钱心得嘛，最主要的是，你们先得有一个非常有钱的老爸。这样你们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花钱心不疼，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花钱心得’。你们好好领悟领悟吧。”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纷纷点头称赞，说：“钱有才同学说得对，说得对。”
他们也想找个有钱的爹，可这有钱爹是说有就有的吗？他们想从他嘴里探出一些关于富二代的消费、生活方面的知识。怎么反而被嘲弄了一翻。
第五栋凑到他身边，说：“钱有才，你家是不是特别有钱？”
钱有才说：“同学，独具慧眼啊！今天中午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随便买。”
他站了起来，头抬得高高的，笑逐颜开，说：“同学们，今天中午我请客，算是我钱有才给你们的见面礼。”
“谢谢”其他同学表示感谢。
“我叫第五栋，谢谢啦。”第五栋高兴地站了起来，突然，他感觉脚下踩到了一个又软又硬的东西，好像是橡皮擦，然后，就是一阵剧痛袭来。
“大哥，快停下。”钱有才看了看趴在地下的狗，又对第五栋说：“第五栋，你快把脚移开，你踩到大哥尾巴了。”
第五栋慌张移开腿，裤子被咬了两个洞，小腿上也多了两个血洞，鲜血淌下，染红了白色鞋袜。他痛得直哆嗦，张永强扯下窗帘的一块，草草给他系上。
第五栋苦笑，说：“你的狗叫大哥？”
钱有才说：“对不起，第五栋。”他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储蓄卡，说：“大哥打过疫苗，这里有几千块钱，密码是六个零，你若是害怕的话，去防疫站打狂犬疫苗吧。剩下的钱给你补身体。”
第五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也有错，是我不小心踩到大哥的尾巴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我既然没拴住大哥，那出了问题，我就该负责任。”
反正老钱有钱，他若不花，难道让给别人去花。他看了一眼正在写字的李有貌，头抬得更高。
午饭时间，食堂里同学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李有貌拿着从家里带过来的午餐，拿到食堂后厨的微波炉里加热。
学校里的饭菜固然便宜，但再怎么便宜，也比不了他亲自买菜做的。他想吃什么，就可以做什么。虽然有些同学会投过来鄙夷的眼光，他并不在意。也许一天节省下来的钱并不多，但日积月累，可积少成多。
李有貌加热好饭后，在食堂找了个位置坐下。钱有才把一百块钱扔在餐桌上，趾高气扬，说：“昨晚的青椒肉丝盖饭钱。”
他不会占别人的便宜，更不会占穷人的便宜。在东望高中时，几个家里还算富有的同学，经常会邀请他一同吃饭。他欣然答应，饭吃完后，同学们总会抢着去买单。
他们抢着买单挺有意思，一个去拿卡，另外一个就去扳他的手臂。他看得入了迷，就像看表演一般，生动有趣，就是台词比较无聊，基本上都是“我来……”，“不行，我来……”。
很奇怪的是，只要他看得越久，同学们抢着买单的时间越久。有一次愣是拖了半个多小时。他看累了，怪无趣的，说了声全由他请客，同学们单也不抢了，都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道：“谢谢，谢谢有才。”
这些大大小小的聚会，最后都演变成表演大会。他们表演的刻苦卖力，钱有才又是个视金钱为粪土的人，所以，最后客他请了，另外又给他同学们几百的小费，算是感谢他们的辛勤演出。
李有貌说：“不用，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
钱有才坐下，说：“我这个人最不爱欠人情。”
李有貌不说话，夹起一块肉往嘴里放。
李有貌看了看他的饭盒，有鱼有肉，有蔬菜水果，水果上还有水珠流下，色泽鲜艳，用一个透明盒装着，整齐摆放在饭盒边。
他一直以为李有貌家境窘迫，吃的应该是咸菜、粥、馒之类的东西。没想到他的生活还蛮滋润。
钱有才说：“是钱不够吗？”
第23章
李有貌说：“你拿着吧，不需要你给我钱。”
钱有才扫了一眼饭盒与水果，咽了咽口水，说：“你不收我钱，但那家饭店的老板要收你的钱，你收下，替我给那家店的老板。”
今天是第一天来南陌高中上学，学校食堂里的饭菜，他吃了两口，就没多大胃口。第一是不习惯，第二是落差太大，他有点怀念东望高中的伙食。
东望的伙食算不上特别好吃，至少比南陌强太多。现在看到李有貌的午餐，他又食欲大增，就连说话的时候，也没看李有貌，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桌子上的食盒。
李有貌收下一百，从上衣口袋、裤子口袋里掏出八十八块零钱递给钱有才。
钱有才用撇嘴，说：“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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