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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强说：“我知道。”
第五栋说：“那你为什么阻拦我？”
“因为我欠钱有才与李有貌一个人情。”张永强说：“栋栋，打架不适合你。你的漫画我给你买。”
第五栋说：“既然强哥你这么说，那我听你的。”
查楠也过来安慰说：“栋栋，不要不高兴，我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张永强突然说：“栋栋，你知道什么适合你？”
第五栋摇头说：“不知道”
“看书比较适合你。”张永强走到程静的书桌边停下，说：“程静，我把栋栋交给你，可别把他教坏。”
程静：“……”
第五栋说：“强哥，我不喜欢看书，我喜欢看漫画。”他看向面无表情的程静，想起开学的第三天，他把程静桌子上的书全部撞到了地上。
第35章
从开学典礼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星期。沈川在开学那天告诉第五栋，高三（17）班共计20人。但真正进入班级的只有18人，另外两个座位始终空着。
18人当中有6名女生，其余全是男生。第五栋扫视仅有的6名女生直摇头。他一直想寻找自己的“色”，奈何17班里竟无一人令他满意。
查楠首先第一个排除；袁小玲也不消说，班花级别的女生，追求起来难度系数太高；王梦、张想想、李佳三名女生经常在一起，基本上没见她们单独行动，而且第五栋觉得她们仨的行为举止特别怪异，只要瞧见两名男生走得近些，她们就开始互相咬耳朵，鬼鬼祟祟的，也被排除在外。
最后一名女生叫赵舒文，她坐在最前排，一直戴着黑框眼镜。第五栋很少与她交谈，其实她与任何同学都很少交谈，一个人总在默默学习，下课也不曾见她怎么休息，好像学习就是她的一切。
他从钱有才口中得知，赵舒文高一、高二在东望高中上学，在高二联考中取得全市第三的好成绩，仅次于程静与马牧之。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女学霸，对感情之事淡漠得很。第五栋听后长吁短叹，排除最后一个。
下午第一节 课是游泳课，游泳馆里全是高三（17）班的学生。
游泳馆有六个游泳池，男女各三个。
第五栋看了眼独占一个游泳池的赵舒文，叹口气，拉下黑色眼罩，纵身一跃，跳入清凌凌的池水中。池水涌出水花，其中一朵溅得很远。程静穿着校服，从游泳池边走来，手里拿着书，边走边看，水花不仅浸湿了他的衣裳，也弄湿了他手中的书页。
第五栋戴着黑色眼罩，悠闲地游来游去，他哪知道，程静正怒目而视，全身自动散出一股子冷气。
钱有才游到第五栋身边，告诉他刚才所发生的事，第五栋听完，快速游到池子边缘，如鱼得水，动作一气呵成，显然他是个游泳高手。出了池子，取下眼罩，穿好校服，他按照王若韩所指的方位追上去。
开学第三天，他撞倒程静的书，程静也是如这般不言不语，不发怒，径直离开。他追出去，跟在程静身后，好说歹说，程静充耳不闻，一字未说，更不接受他的道歉，他懒得与这种闷葫芦打交道，诚恳地道了几个歉，悻悻离去。
他到处找，不出所料，程静在图书馆看书。第五栋上前，站在他面前，郑重其事地再次道歉。
程静坐在椅子上八风不动，手里拿着一本《活着》，全神贯注，全当他是空气。
第五栋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程静没反应，图书馆里的其他学生一个个开始抱怨。第五栋环视四周，大家敌视他，神情特别不满。当他停止说话，四周的眼神瞬间变得火热，眼里竟全是崇拜之情。
他知道他们崇拜的绝不是他，而是他面前坐得稳稳当当，不受半分影响的状元程静。
程静声名在外，状元头衔从小学四年级开始伴随他，从东望初中，到东望高中，再到南陌高中。他是万千学子的榜样，在人群中总是最耀眼的那一个。他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喜欢看书，上课、下课、上厕所、吃饭，甚至走路，他手里总会捧着一本书，隔两三天换一本，废寝忘食，就像被书催眠了，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第五栋有点生气，程静为什么不能好好听他道歉？学习成绩固然重要，但最基本的尊重礼仪，他都做不到，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程静，对不起。”他今天非让程静接受自己的道歉，一把抢过他的书，藏在身后。
程静面无表情的脸动容，拧眉说：“书还我。”
第五栋眨着一双大眼睛，“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他们同在一个班级，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话，17班的其他同学，除付一之外，多多少少说上了几句，而这个状元程静高傲无比，完全不搭理他。
他第一次听程静开口说话，还是开学的第一天，沈川老师让他自我介绍。之后，他再也不张嘴。
“书还我。”程静一怔，脸色铁青。
第五栋得意洋洋，慢条斯理地坐在他对面，微笑着说：“程静，上次把你的书撞倒，我向你道歉；今天把你的书弄湿了，我再向你道歉，希望你能接受我这两次的道歉，我保证下次绝不招惹你。”
“书、还、我”程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接受我的道歉，立刻还你。”
程静倏忽站起身，冷眼俯瞰他：“书还我。”
第五栋笑容可掬：“你是复读机吗？只会这一句。”
程静走过去，抢藏在他背后的书。第五栋见他怒气冲天，动手动脚，又以极快的速度把书藏到前面，“程静，你是状元郞，要文雅点，不要动粗。”
程静眼中喷火，身体却好像喷出了一股股莫名寒气，他站定，“书、还、我”
第五栋嘴角肌肉抽搐，没了嬉皮笑脸，双手恭敬地送上：“还你。”
程静不管对谁，总是面无表情，不动声色。这是第五栋头一次瞧见他除了面无表情之外的第一种表情。比起没表情，发怒的程静太诡异，也太恐怖。
程静接过书，心急如焚地打开，把书从头翻到尾，一页一页过目，他的神情随着书的翻动而变换，越来越压抑，翻到最后一页，他压抑不住心里的怒气，终于爆发，怒视第五栋，厉声说：“交出来。”
“……”书已经还给他，第五栋不明白，他让自己交出什么。
程静逼近，双手揪起他的衣领，像拎小鸡一般，不费吹灰之力，把他扯过来，直视他，说：“交出来。”
“书我给你了，你还要我交出什么？”第五栋往后退，可程静的力气太大，紧紧地拽住，他无法动弹。
他只是个文弱状元，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第五栋小瞧他了。
程静火冒三丈，失声说：“照片。”
“照片？什么照片？我不知道。”第五栋摊开手，表明自己根本没拿照片，别说拿，他连看都没看过。
程静不耐烦了，把他攫到自己的眼皮底下，吼叫：“还我照片！”
第五栋急躁地挠头发，央求道：“状元郞，你放过我。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不接受我的道歉，那我就不道歉了。”
他只想道两个歉，怎么戳到老虎的屁股了？而现在这只发怒的老虎好像真的要吃掉他。
程静最后的耐心磨完，一把推开他，第五栋承受他的推力，直直撞向后方的书架，书架上摆放整齐的书哗啦啦落下，全部朝他身上砸去，其中一本硬壳书，尖利的一角刚好磕上他的额边，不一会，豆大的血珠涌了出来，划过他的脸颊，留下一条弯弯曲曲的血线。
程静冷冰地看着他，视线在他身边扫过，头也不回，毅然离开。
第五栋感觉脸上湿漉漉的，随手一摸，整个手掌占满血红，他愣了几秒，动了动身子，用另外一只手推开书，吃力站起，纳罕：“好可怕的状元郞。”
他拿纸捂住伤口，收拾掉下来的书，一本一本物归原处。整理得差不多，他四处寻找程静口中所说的照片。桌子下，书架旁，他一一查看，什么都没有。
难道程静诳骗他？他只抢了他的书，书里面夹着照片，他不知道，也没拿，如果真是在他抢之后丢的，应该就在图书馆才对，可他只找到了一腿的灰尘。
难道之前丢的？程静之前边走边看，说不定掉路上没被发现，他当了替罪羊？
好倒霉！
才来南陌一个星期，先是被钱有才的狗咬，现在又被程静失手撞伤。
仔细思量，程静刚才生气发怒的模样不可能是装的，那照片对他一定很重要。要不然，为何不顾形容对他动粗。当时图书馆的人很多，全被程静的举动吓得不敢出声。既然照片真的存在，又没丢在图书馆，那只可能丢到了别的地方。
他顺着回去的方向找，一路找到游泳馆，眼睛快瞪到地面上，什么照片也没有。
对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照片，多大尺寸？长的？短的？照片上有什么？
他要找程静问清楚。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弄丢的，但程静还没接受他的道歉，找到照片之后，就算对他的弥补。
他没去找程静，程静却来找他了。
程静面色苍白，伸出一只手，“照片是不是你藏起来了？还我。”
照片一直夹在他书中，进入图书馆之前，他已经确认过，直至第五栋抢去他的书，从那之后，照片不翼而飞。等第五栋离开，他又重新折回图书馆，认真搜寻一遍，没找到。
不是第五栋藏起来，又是谁？
他失手把第五栋推倒，离开一阵，只是为了让自己冷静，若是继续待在那里，而第五栋还是嘴硬，他肯定动真格，下手更无情。
第五栋摆手说：“我发誓，我真没拿，你照片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
第36章
照片上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眼睛又大又亮，一双白嫩小手作出剪刀手造型，挡在红润的双颊边，身上穿着一件紫色连衣裙，特别活泼可爱。
八年前，程静十岁，上小学四年级。那时他不喜欢看书，学习成绩也很糟糕，老师对他爱搭理不搭理，同学们见到他，只会嘲笑奚落，说他是个傻子，十岁了还不会说话。
他的父母成日担忧，带他去医院检查，他被各种机器来回扫描，医生判定他的大脑无损伤，智力正常，甚至要高出平常人。其它的检查，诸如口腔咽喉镜、嗓子发声都无任何问题，为什么至今无法说话，医生也找不出症结所在，束手无策。只给他开了可有可无的补药，算是给他和他的父母一个心理安慰。
一天，他在一个游乐场的公园里独自发呆。几个小学同学笑吟吟走过来，嘲笑着唱起来：“静静不说话，像个小傻瓜；静静不回答，像个小王八。”
三个同学把他圈在中间，手拉着手，唱完一遍又唱一遍，一个比一个笑得快乐，一个比一个唱得响亮。唯独中间的他一言不语，沉默低头。
同学们唱累了，他不反抗，不反应，又不说话，像只死气沉沉的傻乌龟，大家也觉得无趣，意兴阑珊，不到半个钟头全部离开。
他们走后，被他憋了好久的眼泪尽数流下，他只是流泪，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他安静地坐在草地上，任由春风吹散眼泪，布上整张倔强的小脸。
一个小女孩从他面前经过，忽然，她转身看了一眼，停顿几秒，再小跑过来，她没说话，提起紫色连衣裙的花裙缘，替他抹干脸。
他身形一凝，忽而抬头，一张可爱的脸映入眼帘，眼泪控制不住，再次流了下来，她又给他擦，裙缘湿透了，她就换裙子更干净的地方抹。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哭，一个抹，好像在进行比赛，是他的眼泪多，还是她的裙子布更多。
轻柔春风撩动两人的头发，金煌煌的光线从树叶缝隙里洒下来，留下斑驳的影子。许多麻雀落在树枝上，啾啾婉转。
女孩说：“你终于不哭了？你找不到爸爸妈妈？”
他凝望着她，微微点头，觉得不对，又猝然摇头。
女孩一双大眼睛灵气十足，说：“你点头，又摇头，我被你弄糊涂了。”
他低下头，紧张地绞着手。
“你知道你爸爸妈妈在哪里吗？”
“……”
“你一个人来游乐场？”
“……”
“难道你是哑巴？”女孩捂住嘴，他一直不说话，现在不摇头，也不点头。一不小心把心里话吐露出来，她连忙道歉说：“对不起。”
他抬头，指着自己脖子上方，再摇摇头，女孩明白他的意思，“不能说话是不是很无聊？但我有一个好办法。”
他脸上动容。
女孩继续说：“你可以用心与书中人说话，书里面有很多精彩人物，看书就不会无聊了。”
他呆板的眼睛现出了光，嘴角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女孩却没瞧见他笑，因为一个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杏……”一道男声传来，她转身向他说了句“记住我说过的话”，笑着跑到男人身边，
他望着她欢快的背影，木然发呆。好久他才依依不舍地转过头，目光在女孩刚才站过的地方定住。
就在他脚边，有一张照片，他捡起来，正是刚才那个女孩的照片，身上的衣服与照片上的衣服一模一样。照片很新，上面的透明薄膜光滑平整，阳光下，闪着亮丽的光点。
他用心收起照片，小心放入口袋。
从那以后，照片被他夹在所看的书中，看完一本，再把照片放入下一本即将阅览的书页中。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足足看了八年的书，同样也看了八年的照片。
他之所以来南陌高中，因为有人告诉他，照片上的女孩——小xing正是南陌学生，所以他来了。不管那人是否说谎，只要有一线机会，也要抓住。
八年里，他打探过许多名字中含有xing的女孩，可xing的文字有九个，他不知道那女孩的名字是哪一个xing，每次带着希望而去，却是失望而回。
现在他是高三学生，还有一年，他将迈入大学，这一年若还是找不到她，时光荏苒，岁月会把俩人隔得越来越远。倘若机会好，他能够找出那女孩，或许她已经有男朋友，但至少给他个机会，让他亲口对她说上一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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