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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栋唉声叹气，查楠搬来椅子，盯着两份便当。饱满的米饭，色泽鲜艳的荤素菜整齐地摆在食盒里，看起来相当专业。她眼里冒光，啧啧赞叹：“栋栋，这饭菜卖相真不错，你做的？”
第五栋点头。
张永强也被香气吸引过来。他从第五栋的餐具盒里拿出一双筷子，夹起一片肉；查楠拿出一把勺子，舀上一块土豆；王若韩也过来，第五栋拿起最后一把叉子，叉了块排骨递给他。
钱有才看这边热闹不凡，拿起自己的筷子走到这边。第五栋带的便当与李有貌带的竟不相上下，看着很有食欲。第五栋对他点头，他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嘴里。
四人同时僵住，大概过了三十秒，四人同时流下了透明的口水，长长的，挂在嘴角不断地往下拉长，看起来相当壮观。
四人都奔向垃圾桶，狂吐不已，查楠最先跳起来，他隔一会用小手绢擦口水，她的嘴在抽搐，每说一句话，要抽十几下，严重影响发音：“栋……栋，你……你想谋……害劳资。”
张永强双手抱起大号垃圾桶，一路抱到第五栋面前，他的嘴角抽搐得最厉害，口水不断往垃圾桶里滴落，“我……要……跟……你打……架。”
垃圾桶被张永强独占了，王若韩直接跑到教室走廊的垃圾桶处。钱有才被李有貌拉到了自己的座位，又是给他打温水，又是拿毛巾给他擦嘴，照顾得无微不至。钱有才拍了拍大哥的头，“大……哥……再咬……他一次，往死……死里咬”
第五栋不乐意了，高傲地说：“是你们自己嘴馋，我可没强迫你们。”
大哥叼起它的金鱼汤碗，尾巴翘得老高，第五栋把他们吃过的一份倒进去。钱有才伸手大喊：“大哥……别……”吃还没有说出口，它已经欢快地吃起来，似乎觉得非常好吃，什么反应也没有。
第五栋打算把另外一份也给大哥吃，查楠扫了一眼看书的程静，说话还不是很利索：“另……外一份给他吃……”
程静的目光没有离开第五栋，似乎非常想吃他亲自做的饭菜。既然那么想吃，不如成全他，也让他感受一下人间的险恶。
第五栋寻问：“你愿意吃？”
程静说：“我愿意。”
查楠听着这一问一答，怎么那么像结婚仪式里的台词。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第五栋特地给他拿了双一次性筷子。他吃得很慢，很享受，既没有流口水，也没有嘴角抽搐。反而越吃越开心，甚至有些感动。他一手紧紧捂住胃，那里如火灼烧，钻心地痛。
查楠嘴角的抽搐频率降低，不确定地问：“栋栋，两份……一样？”
“从一个锅里分出来的。”
查楠咧嘴而笑，喃喃：“果然与大哥是兄弟。”
第52章
学校走廊里，三三两两学生穿来穿去，查楠被一道尖利声吸引注意力。
“就会在男生面前装无辜，装柔弱，好让男生心生保护欲，恶心死了，不要脸。”
查楠转过头去，两米处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她耷拉着脑袋，战战兢兢，瘦弱的双肩耸动，查楠望向她，心中一跳，这女孩不正是同班同学——袁小玲？
袁小玲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纠结了半天，失魂落魄地从她身边走过去。查楠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看向五六米处的一个女孩，女孩旁边还有两个女生，三人都是一脸得意，特别是中间的那个女生，长长的脸，尖尖的下巴，再配上她阴险的笑容，怎么看都让人火大。
查楠故意扯开嗓子：“丑人多作怪。”
“你……”中间的女生马上变脸，她刚说了一字，又被后面一道男声打断。
“这句话用得妙啊！它充分体现作者对丑人的厌恶，此刻作者的心中悲愤不已。悲的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愤的是为什么一个人外貌丑陋，内心也跟着暗黑扭曲。”
第五栋问旁边的程静：“我分析的怎么样。”
“不错。”
查楠说：“错了，我根本没想那么多。”
第五栋说：“那你想到了什么？”
三名女生看到程静慢慢走过来，嚣张的气焰少了许多，她们羞愧地低下头，转身要走。
“慢着”查楠哪给她们机会，清了清嗓子，做几个伸展运动，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中气十足：“马勒戈壁，劳资最讨厌你们这些贱人，只会嚼舌根，以后见一次劳资打一次。”
为首的女生猛地抬头，反驳说：“你……”
“你什么你，狗日的，给劳资闭嘴。”查楠拦住她们的去路，居高临下。后面二个女生缩了缩脖子，不敢看她。为首的女生不服气，想要顶回去，被身边的一个女生拉住，在她耳边小声说：“宣芳，别惹她。”
宣芳压不住心口的那团火气，放下狠话：“你等着。”她说话气势惊天，可说完后，却落荒而逃。
查楠心想：她们去告状又如何？最多被批评两句，不痛不痒。再说17班有特权，像这种事情，就算告到王副校长那儿，也会石沉大海，惊不起一点波澜。
上次张永强在学校打架斗殴的事情也没受到惩罚，在校辱骂同学更是小事一桩。学校里少数学生因为特权这事，对17班心怀恶意，对她与张永强这些强势霸道的人避而远之，但对于弱小内向的人，比如袁小玲，她们就会肆意欺负。
第五栋、程静、查楠三人并排而行，第五栋说：“你想到的就是骂人？”
“我更想打人。强哥不打女人，我打人可不分男女。”查楠看了一眼程静，调侃说：“栋栋，跟狗……状元在一起这么久，逼格变高了，语文分析的头头是道。”
第五栋拉着查楠，两人速度变慢，落到程静的后面，他抱怨说：“我更想跟你们在一起，程静一个星期让我看完一本书，看完之后还要写观后感，真是欲哭无泪。他好可怕，我早就该听你的话，离他远远的。”
程静身形一顿，把自己手上的书拿给第五栋，冷言冷语：“下个星期你要看的书。”
“……”
放学后，袁小玲被一个外校的男生挡住去路。男生穿着西城高中的校服。两人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去年的高二，都在同一个班级。
李亮送上藏在身后的花，“小玲，希望你答应成为我的女朋友。”
校门口有许多南陌学生。其中一些女生，投过来艳羡的目光。李亮所在的西城高中是临江市排名第二的学校，比南陌高出一个档次。他的校服就是一个加分项，他长得也不错，身形俊逸挺拔，说话谦谦有礼。
他每天来南陌高中等袁小玲下课，无论刮风下雨，都会送上一捧娇艳的鲜花。从开学到现在过去三个月，整整送了三个月的花。因为经常过来，所以许多南陌学生对他印象颇深。
“好，我答应你。”她含羞捧起花，李亮伸手要牵她，她却双手捧着花，放在鼻下闻了闻，绽放美丽的笑容，比手中的花还要嫩艳美丽。
看到这一幕的学生，一路注视他们俩离开，嘴里都是惊叹之词。
“郎才女貌啊！”
“那个女生好像是17班的班花，长得真好看。”
“17班总共才6名女生，最漂亮的一个还找了个外校的，难道在我们南陌找不到合适的男朋友？”
“我听说前两天，我们学校有个男孩向那女生表白，第二天成了猪头。”
“……”
袁小玲坐在第一排，上午第一节 下课，查楠从她的座位穿过。她害羞地低着头，心中忐忑不安，最后还是伸出两根手指拽住查楠的下摆，眼珠左右乱转，“我有东西送给你。”
查楠感受到了拉扯力，站在她桌前，脱口而出，“什么东西？”
她很好奇有人送自己东西，而这个人居然是袁小玲。半个月前，她还帮助张永强追求她，不过她只是从中作梗，尽力断了张永强对她的念想。因为蟑螂与广播的事，她对袁小玲心怀愧疚。昨日也是有意帮她，如果程静不在场，说不定真打那个叫宣芳的女生。
袁小玲拎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纸袋子，毕恭毕敬的送上：“感谢你昨天帮忙，这是我自己做的小饼干。”
打开袋子，甜丝丝的香味扑面而来。饼干做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精致小巧，就像一件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她尝了一块，清香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来，刺激着味蕾，也刺激着她的大脑：“卧槽，太好吃了。”
袁小玲笑红了脸，小声说：“下次我再给你做。”
“好啊！”她一个劲地吃，连袁小玲低头跑出去了也不知道。第五栋也想吃一块，她不给，也跑了出去。因为美食的诱惑，她忘记刚才想去上厕所，吃完饼干后，顺带舔舔手指，才不枉别人的一翻心意。
上完厕所，路上看到一大堆学生聚集在一起，说说笑笑，议论纷纷，她跟上去凑热闹。走近了才发现，袁小玲被他们围在中间。她缩手缩脚地走着，一双眼睛不知看向哪里才好。
周边的同学对他指指点点，大多数不怀好意地笑出声。特别是女生，总是有意无意地投过去鄙夷的神色。袁小玲被她们注视地喘不过气，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那么在意她。
查楠顺着旁边一个男生的目光看去，眉头一皱，赏给那男生一个暴栗，然后快速跑回了教室，再次回来时，她手里多了一条南陌的裙子。
裙子被她从拉链间扯开，成了一条弧形的布块。她挤开人群，把裙子包在她身后，扣好前面的两颗扣子。虽然裙子的腰围不太适合，但也不至于溜下来。
袁小玲静静地看着她为自己做的一切，眼里突然冒出了泪花，她怕被查楠发现，等查楠望过来时，又把头埋得更低。她听到查楠说：“都给劳资滚。”
女生听她发话，不再逗留，一哄而散。少数男生就没那么好对付了，他们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左看右看，迟迟不走，铁定心看好戏。查楠微微一笑，拨通手机：“强哥，你过来一下，请你打几场架。”
男生们一听到强哥两字，吓得两腿哆嗦，傻愣了几秒，全部跑回教室。查楠他们不放在眼里，可那暴躁的张永强谁不怕啊！要他来打架，想死的人才会留下。
“又给你惹麻烦了。”袁小玲探出脑袋，眼里就像含了一泓秋水，清凌凌的。
“不麻烦”查楠说：“这个裙子是我的，你先将就穿下，用不着了就扔掉。”
学校每人发了两套校服，她不喜欢穿裙子，一直留在书桌里。而她自己身上的校服裤子，却是开学那一天从一名男同学身上扒下来的。本来让男生主动扒完裤子，可以准时参加开学典礼，谁知那个男生不配合，非要大喊大叫，还骂她不知廉耻，意欲调戏良家少男。
她当时穿的校裙，感觉很羞耻，很不爽，火气噌噌地往上涨，最后爆发了，直接自己动手开扒。男生喊救命，比女人叫得还要凄惨，她忍无可忍，一拳头下去，男生当场就晕了过去。等换好裤子，学校广播里传出解散的声音，从而错过了开学典礼。
袁小玲找了就近的厕所躲进去。脱下裙子，以为会看到姨妈血，却想不到裙子上干干净净，倒是多了七八条长长的口子。后面的裙子几乎被裁成布条，一根一根的，走起路来晃来晃去，若隐若现，难怪那些男生不肯走，原来是为了看她走光。
她蹲下去，抱头大哭。
太丢脸了。
为什么这样对她？她从来没做过伤天害命的事情，为什么不是受到同学的谩骂，就是受到他们的羞辱。
查楠在外面听到她的哭声，试探地敲几声门：“小玲”
第53章
袁小玲立刻停止哭泣，屏住呼吸。查楠继续说：“如果真的很难过，可以哭得更大声些，我在外面帮你守着。”
听到这几句话，心里有暖流划过，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她却不愿意哭出声。
查楠听不到任何动静，心中焦虑，轻轻敲三下门，“这个世界就是狗屁不通，你长得太漂亮，其他女生嫉妒你；我长得像男生，其他女生远离我。只要我们有一点不一样，就可能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所以，不要太在意，一切都只是因为你太耀眼。”
袁小玲笑了，为了回应查楠，也在门上敲了三下。查楠知她无事，这才放心离开。
袁小玲通过数学老师郑蓉的帮助，重新弄了一件崭新的裙子穿上。晚上放学李亮照样捧着一束花过来，看见她低头出了校门，快步走上去：“小玲，从开学到现在三个月，我无数次申请调到你班级，南陌校长一直不同意。”
“嗯”袁小玲捧着花，闻着淡淡的花香，今天发生的事影响她一整天的心情，说话有气无力。
“不过，我明天就可以转到你们学校的高三（1）班。”
“……”她心不在焉，想起查楠的话，脸不由得涨满红潮。李亮偏头看呆了，他转过她的身子，闭上眼去吻她。袁小玲注意到他的动作，双手慌忙推开，手里的花摔到地上，红艳艳的花瓣片片飞舞。她顿了一下，大脑空白几秒，然后远远跑开。李亮不怒反笑，捡起花，高兴地跟上去。
第二天袁小玲约查楠在如春林见面，她带了亲手制作的饼干。查楠吃得十分满足，小小的饼干被做成了心形，酥脆馨香。满满一大袋，不到几分钟就见底了。袁小玲准备得很仔细，她还带了水，小心翼翼地递给她。查楠见状，对她赞不绝口。她满心欢喜，脸变得又红又烫。查楠聊得开怀大笑，她看查楠笑得开心，心里美滋滋的。
她第一次觉得跟女生在一起，原来是这么开心的事情。其他女生，不管是认识的，还是陌生的，对她抱有莫大的敌意。她打心底害怕女生，她们的伤害力远超过她的想象。她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就会被扣上莫名其妙的帽子，百口莫辩。
她性格害羞内向，大多数女生不愿意与她打交道。而查楠让她放心，她不会吝啬赞美之词，不会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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