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栋看到两人深情拥吻，还是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心里对马牧之佩服不已。
不过，为什么把班花打扮得那么丑？
旁边的程静表面上认真背诵诗文，背地里正拉着第五栋的衣角，试图提醒他不要再看台上两人的表演，回归朗诵。
第五栋瞟了程静一眼，压低声音说：“程静，马牧之吻袁小玲了，小杏会不会吃醋？”
程静一怔，差点忘记接下来要背诵的部分。他假装没听到第五栋所说的话，收回手，不动声色地集体朗诵。
张永强看着前方的王若韩，忽然心神荡漾，在他的背后戳了几下。王若韩像被蚊虫咬了似的，动了动身体，表达自己的不满。
……
马牧之虽然不舍，还是放开了青梅。他笑容满面，十分深情地与青梅对望。青梅脸颊滚烫，他的耳朵全红了，红到了脖子。还好有厚厚的粉遮住了脸，要不然，他无地自容。
青梅说：“还好你给我画了这个妆。”
马牧之牵起他的手，笑着说：“你当时并不喜欢。”
“我以为与你演接吻戏无压力。”
马牧之挑眉：“我夺走了你的初吻。”
“这个吻不算，只能当作兄弟之吻。我的初吻要留给女朋友，”
“哦？”这个字音尾上扬，有挑衅，有怀疑，甚至还有些生气。马牧之英俊的脸笑得格外醉人，舞台灯光打过来，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摇动扇子，台下的学生尖叫不已。
“学神为什么要吻一个丑女？”
“长得帅的人品味都这么奇特的吗？”
“要死啦，状元谈恋爱，学神也谈恋爱，还让不让我活？”
“程静早分手啦！你们看的是八百年前的新闻。”
“好家伙，终于出手了。”高三的一个座位上，有一个男生戴着黑框眼镜，脸上还戴着黑色口罩，他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看着台上的表演，眼珠滴溜溜转动。
“同学，你的身影好像我们学校……”他旁边的女生盯着他眼睛左看右看，看了许久，开口不确定的问。
“你认错人了。”他扶一下眼镜，再把口罩拉高，小心地站起身，鬼鬼祟祟地离开。
赵舒文继续朗诵：“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
突然，舞台上被一团浓浓的烟雾包裹，烟雾从台底往上升，掩住红毯与鲜花。台下人只能看清台上闪烁的装饰灯，或明或灭，仿佛仙境的可爱精灵。张永强这边也看不清楚马牧之与青梅，更远一些的赵舒文愈发看不清，只听到她响亮饱满的诵读声。
在上展台之前，马牧之告诉他们，表演期间会准备几台干冰烟雾机，一次性释放大量烟雾，为了营造更佳的视觉效果，让他们不用担心。
17班的学生没受到影响，朗诵仍在进行，但背不出来的还是背不出来。比如第五栋，趁视线模糊不清，低头挽起衣袖，露出小臂，皮肤上写着字，一排连着一排，他做满了小抄，寻找对应的诗句。
程静只是随意地瞟了他一眼，然后一手抓住他的手臂，盖住第五栋视线落下的地方。他看着前方，尽管台下的人看不到他们到底做什么，但他还是很负责任的接着背诵。第五栋去掰，程静不留情面，分毫不让。他的手越来越烫，心跳加速，就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是因为公正无私不放手，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第五栋放弃抵抗，想要垂下手，程静居然困住他牢牢不放，他在程静耳边小声说：“我不抄了，你放开我。”
程静血气翻涌，抓住他就是不放。第五栋在他耳边絮絮叨叨，他就把自己当聋子，自动屏蔽一切杂音。
赵舒文大声朗诵：“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烟雾渐渐散去，台上的人又重新出现在学生面前。众人以为一切如常，却发现台上的唐明皇与杨贵妃换成了另外两人。
第57章
袁小玲一身长裙广袖，翩翩起舞。及腰的墨发上系着一根拖地的素色发带，被风吹起，犹如一对游龙嬉戏追逐。她脸上画着净雅的妆，淡淡的眉色，粉嫩的唇色。行动之间，仙气萦绕，就像真正的仙女，落入了凡间。
查楠扮演唐明皇，她穿的衣服与马牧之外形一致，脚下穿着黑色长靴，腰间用一根红色宫绦束起来，一身富贵华丽的着装显得她身材颀长。
不过，再看看她的脸，真是一言难尽。头发用粗麻布系着，松松垮垮，头顶上就像突然长了一个小山包，走动一步，小山包晃一下。眉毛粗黑杂乱，腮边贴满了灰白的假胡子，看起来又老又丑。若扒了那身彰显她身份的皇袍，她扮演就是个臭要饭的。
第五栋看到查楠那张吓人的脸，笑得面部抽筋，他又不敢笑出声，只能憋住笑，肚子打颤儿。张永强忘记朗诵，直勾勾地望向那边，似乎很中意她的装扮。
台下的学生看清两人，又是一波叽里呱啦的嘈杂声。
“死后的杨贵妃成了仙子，真是花容月貌，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唐明皇是不是变鬼了，怎么丑成这样。”
“为什么不让两个好看的人组合？这一丑一美的搭配为了标新立异？”
“你瞅瞅四周，这效果杠杠的，17班的班主任还真有两把刷子。”
“让我来揣摩一下，沈老师也许是这样想的。前期唐明皇寻得美人杨玉环，心中欢喜，爱情让人永葆青春，所以由英俊的马牧之出演；后来杨贵妃陨殁，唐明皇多愁善感，心中苦闷，爱情让人肝肠寸断，所以扮成蓬头垢面的丑样子。你们看看是不是这个理。”
“就算你说的对，但是杨贵妃怎么说？”
“那更好解释，凡人的姿色怎么比得上仙女。”
“说的有道理，看来17班为这个节目费心了。”
“……”
这些讨论从高三（16）班传出来，落到旁边沈川与郑蓉耳里。两人坐在17班的最后一排，光只照亮他们身体的一半，另一半隐藏在黑暗里。
郑蓉转头凝视沈川，微笑说：“你还真有心。”
“不是我有心，是他们有心。”沈川呵呵一笑，因为棒棒糖的缘故，他左边的腮帮子挤得很高。
为了阻止马牧之与袁小玲私自换人，“黄金万两”与“梦想佳”六人前来告状，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他不想换掉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师哥美女搭配，想想就很激动，一定能得到学生们的青睐。
说好不准换人，他们也没换，却是加了两人。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若有心惩罚他们，只怕也找不到理由。
还好他们只弄出两对扮演皇帝后妃，如果17班的学生全部来扮演一次，真不知这到底是个朗诵节目，还是个cosplay。
郑蓉说：“这节目你编的？不错嘛。”
“真的很不错。”沈川举起棒棒糖，放在光亮的地方。他一手抵住后脑，翘起椅子后腿，整个上半身被黑夜包裹，显得神秘莫测。
旁边的学生说：“这个杨贵妃是谁？好像不比咱们的校花差呢。”
“我记得是17班的班花。一个月以前，张永强在播音室里扬言要毒杀她……”
“据说她现男朋友从西城高中转过来，才转到1班不久。”
“唉，名花有主，我们几个就别多想了。”
台上的查楠手足无措，昨晚才听袁小玲说让自己出演唐明皇，当时她很高兴，可以不用背诵。现在，她反悔了，演戏比背诵还痛苦，她只有一天的时间看剧本，还要琢磨动作，想一想就头痛欲裂。
她忘记下一步要干嘛，只能在台上走过来走过去。台下的人叽叽喳喳，有的骂骂咧咧。为了避免尴尬，他用折扇挡住脸。这一挡之后，底下的学生立刻停止骂人，还鼓掌助威，说她演得好。
哪是演得好，分明嫌她丑。
马牧之专门请人帮她做的造型。她不奢望比过马牧之，毕竟他是高中公认的帅哥。可是也用不着把她搞成这样子啊，人不人鬼不鬼。马牧之还美其名曰“沧桑帝王”。
沧桑个屁，帝王个鬼。
他娘的。
她听青梅说，马牧之那套皇袍用黄金丝织成，全部由他自己掏钱。聘请了几十个服装设计师，加工加点，量身打造，穿起来舒适霸气。而她这一身是从学校箱底翻出来的，一股子霉味，潮湿低廉。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一个真皇帝，一个假皇帝。有珠玉在前，她还是走个过场算了。
袁小玲主动走过来，拉起她的手，凑近她，说：“你还好吗？”
查楠从扇子里探出，“我很好，就是心情不好。”
被下面骂成鬼怪妖魔，她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对不起，我是不帮倒忙了？”袁小玲用身体挡住查楠的脸，羞愧低下头。
“没”帮倒忙的是马牧之，要怪也只能怪他。
袁小玲羞红了脸，更加清纯动人，查楠看得入迷，盯着她说：“下面要怎么演？我全忘记了。”
袁小玲不敢看她的脸，眼睛望向赵舒文，声若蚊蝇：“你要抱……我，再吻……吻我。”
“……”这什么鬼剧本，沈老师喜欢这个调调？
查楠吐槽两句，老实巴交地抱起袁小玲。她的身体很轻，抱起来不费劲。袁小玲的长裙如瀑布般泻下，发带随风飘扬，发丝吹到查楠脸上，撩拨她心痒难耐。
袁小玲与她对视，很快又转移目光，嗫嚅：“不是公主抱。”
“……”查楠正想放下她，袁小玲却羞红了脸，查楠看得痴了。两人眼里映出彼此的脸庞，她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袁小玲闭上双眼，两人嘴唇碰撞，如蜻蜓点水般，点到为止，蓦地弹开。
第五栋自言自语：“查楠的初吻献出去了，我的初吻什么时候献出去？”
旁边的程静愣住。
“栋栋，你不是有女朋友吗？怎么还有初吻？”第五栋另一边的张永强笑眯眯地看着程静，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放在眼里。
第五栋仰天长叹，哀怨连连：“某人天天让我看书，我哪有时间？”
他没有压低声音，刻意让旁边的程静听到，让他了解自己目前的现状。同时暗示他，女朋友是用来花时间谈恋爱的，不是形同虚设的。
程静放开第五栋的手，朗诵：“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第五栋想起最后的一句，于是第一次朗诵出声：“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只背诵出这一句，却洋洋得意，高傲地看了一眼程静。表示自己下了功夫背诵。可程静听到后，心里顿时难过起来，心里难过，胃里难受。
程静喃喃自语：“此恨绵绵无绝期……”
表演结束，主持人宣告进入下一个环节——投票选三甲。
第五栋与程静说话，他不理自己。看他眉头紧锁，神色愁苦，又问他是不是胃病犯了。程静置若罔闻，跟着队伍走回座位。
第五栋摊开手，无能为力。目光注意到自己的手臂，上面的小抄糊成一片，皮肤涂成了黑灰色，他用食指搓几下，湿漉黏糊，放在鼻尖闻一闻，是淡淡的汗水味混合墨汁的味道。
他与张永强坐回座位。程静现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不敢去打扰，坐得离他很远，离张永强很近。第五栋凑近身子，小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程静朗诵时，特别紧张，手心一直冒汗。”
他说完还把手臂上的证据掀给张永强看。张永强不想跟他说话，说多了怕自己被同化成傻子。他转身搭上邻座王若韩的背，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第五栋无趣，只好在座位中找查楠。17班总共20个座位，学生18个，老师2个，一眼扫去，尽收眼底，没找到查楠与袁小玲的身影，心想她们俩应该换衣服去了。再一偏头，看到了倒数第二排的马牧之，他想前去问问，他到底喜不喜欢第五杏，但他正同身边的青梅聊天，第五栋不愿掺和，退缩了。
青梅与马牧之退出表演，两人换回衣服，坐在下面继续看，直到节目结束，青梅问出了心中一直纠结的问题：“剧本真是沈老师写的？”
马牧之看了后面的两个老师一眼，笑吟吟：“嗯，他写的。”
最末一排的沈川翘着椅子，差点摔下来。
是的，是他亲笔所写，却是马牧之亲笔所改，而且改得面目全非。
青梅转过头望向沈川，尴尬一笑：“沈老师，您很喜欢看吻戏？”
沈川脚下一歪，咬碎棒棒糖。他没看青梅，反而看着马牧之，笑着说：“你们表演得很好，就像真正的情侣接吻，下次请继续努力。”
马牧之比他笑得还真诚，“沈老师下次的剧本一定写得更好。”
沈川满脸堆笑，心里却极不满：这次写的改成了暧昧吻戏，下次会不会全部被改成床、戏？
原来的剧本，最大尺度也就是牵牵手。这个马牧之胆子太大了，不仅换人，连剧本都换了。敢情他才是编剧、导演，自己就是个爱看吻戏的流氓。
第58章
投票环节进行得如火如荼，听到最多的是高三（17）班。马牧之的帅气与袁小玲的美貌已深入人心，而且赵舒文的朗诵也不错，给17班加了分。青梅与查楠丑陋的装扮、敷衍了事的演技却意外地受到好评，让学生们眼前一亮，大笑几场。
众望所归，高三（17）班获得第一名；高三（1）班获得第二名；高一（9）班获得第三名。第一、二名评出后，下面的学生又七嘴八舌，大发议论。
“高三（17）班真是个神奇的班级，只有19人，有全市高三排名第一、第二、第三的学生，也有倒数排名第一、第二、第三的学生。”
“这样一中和，成绩跟高三（1）班差不多呢。”
“不是说有20个学生吗？”
“谁知道。”
“……”
查楠与袁小玲换好了校服，卸完妆，两人在去往操场的路上聊天。查楠想起刚才的吻，身体凝结几秒，她看了眼袁小玲，忽然心跳加速，脸上烧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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