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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声终于停止。离开地下室之前，他抱起袁小玲，放到对面破旧的沙发上，然后收拾清理床铺，再把她抱回床，轻轻拉上被子盖好。
灯又熄灭了，无边的黑暗吞噬她。石板打开的地方，透出一丝光线，那是逃生的出口，她伸手去抓，渴望抓住光明，那道光越来越微弱，直到消失，她只抓住了满手的黑色绝望。
这天下午，李亮回学校上课。查楠看到第五杏发来的消息，加速跑到高三（1）班。
走廊上，李亮抱着资料与查楠擦肩而过。他比查楠高一些，手上抱着一摞高高的资料，看起来很重，他抱得也很吃力，笔直的身躯微微弯曲，咋一看，与查楠的身高差不多。
寒风从窗外灌入，最顶端的卷子被风刮跑，他踉踉跄跄去追。一个没留神，撞到查楠。资料全部掉到地下，他愣了几秒，蹲下去一一捡起，查楠用眼角瞟了他几眼，也蹲下身帮忙。
“刚才真不好意思，撞到你了。”李亮把书堆在地上，捡起被风吹跑的卷子，笑着说：“谢谢你。”
查楠站起来，拍了拍手，蹙眉说：“小玲失踪了。”
李亮心神恍惚，又把地上堆放整齐的书撞落一地，他难为情的笑了笑，眼神躲躲闪闪，慌慌张张地抱起书，解释说：“昨天警察找我谈过话了，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找到小玲。”
查楠说：“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小玲。”
“小玲是我女朋友，我……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他抱起书就走，这次他走的速度很快，就像后面有一只凶狗在追赶。
查楠咕唧：“有问题”
一般人知道自己女朋友失踪了。如果不爱她，他可能漠不关心；如果爱，他可能忧心忡忡。关键是李亮表现出来既没有漠不关心，也没有忧心忡忡，反而慌手慌脚，说话结巴，太不合常理。
上次他误会袁小玲与自己，上来拽起她的衣服就要揍人，很明显李亮在意袁小玲。再次听她提及袁小玲失踪的消息，他却表现出逃避恐慌的样子。这让查楠更加相信，车库地下室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很可能与袁小玲有关。
李亮把资料搬到办公室，与他的班主任问候几句之后，独自来到游泳馆，这节课他是游泳课，需要换泳衣。他跑到男生更衣室，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了，拿出校服口袋里的钱包，检查一遍，再心满意足地放回原处。
待李亮离开，查楠从更衣室的一个大衣柜里爬出。她向第五杏打探了1班的课程，提前藏在这里，不料李亮这么早就暴露了自己的诡异举动。
她找出李亮的校服，翻出钱包，打开一看，果然有一把钥匙。当时车库太黑，而且她只能睁一只眼从门洞里偷看，不太确定这把钥匙是不是地下室的那一把。转而又想，如果只是普通的钥匙，李亮也没必要鬼鬼祟祟的，生怕别人发现一样。
收好钥匙，再把他的衣服放回。她快速离开学校，前往李亮的家。
一节课50分钟，从学校到李亮的家，步行最多只要花20分钟。游泳课刚开始不久，就算李亮发现钥匙不翼而飞了，等他赶回家时，袁小玲已经被她救走。
第60章
查楠按照记忆中的路线赶到地下室。打开手机照明，然后把手机放到一边，搬开地面上的书，不一会儿，那个有钥匙孔的地面出现了。她迫不及待地掏出钥匙，因为心里紧张，一阵手忙脚乱，钥匙掉到了地上。
她小心地插入钥匙，心里愈发紧张，生怕出现什么阻塞，那一切努力都白费了。还好一切顺利，石板开了，她拿起手机，照亮脚下的楼梯，一步一步朝下走去。
地下室不到十平米，角落摆着一张小床，床对面是一个破旧沙发。四面墙壁冰冰冷冷，没有一点温度。查楠看了一圈，没有发现袁小玲的身影。
突然，从那块石板里掉进来一包纸团，纸燃烧起来，就像一团火球从高空飞落，不大的房间里白烟弥漫，乌烟瘴气。查楠提前停止呼吸，准备跑出去，但唯一的出口“砰”的一声关死。她走投无路，又憋不住气，吸了两口，顿时呼吸急促，头晕目眩，软塌塌地倒下。
眼皮打架几个来回，她慢悠悠地醒来。亮堂的屋子，灯光刺眼，她适应了一会，才算彻底睁开。
她躺在粗陋的地上，左转头，是一张熟悉的沙发；右转头，是一张熟悉的床，再往上看，袁小玲双手背后，侧坐在床上，眼里满是泪水，漂亮的小脸愁惨难散，嘴里发出粗哑的声音。查楠迷迷糊糊，只看见她嘴巴一开一合，听不明白。
查楠一个机灵，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手脚被绑，冲起来之后，又快速倒到地上，她朝袁小玲咧嘴而笑：“小玲，别怕，我来救你。”
“你自身难保，还想保护她。”李亮蹲在查楠后面，手里拿着一把刀磨得霍霍响动。他并没看查楠，也没看袁小玲，一心一意地凝视着那把白晃晃的菜刀。手指在上面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想杀我？”查楠利用手肘的力量，从地上缓缓坐起。
李亮淡淡地说：“先不急。”
查楠自嘲地笑了笑，失声说：“想不到栽你手上。”
“是你太笨。”李亮放下刀，坐在沙发上，正视查楠：“你第一次来车库我就知道。”
查楠脱口而出：“因为报警器的声音？”
李亮摇头，“你进门我就知道了。”
查楠蹙眉，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你家装了监控器，我差点忘记还有这种东西存在。”
李亮又摇头，微笑着说：“杀鸡焉用牛刀。对付你这个倒数第二名，用监控器简直浪费。”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
“昨晚下了一场雨。”
“我知道。”查楠猛地惊醒，“泥巴路。”
李亮说：“还不算太笨。”
查楠说：“我早该想到，你家看起来很有钱，为什么车库前单单留出一块路不修。而昨晚刚好又下了一场雨，我走进去肯定会留下脚印，连老天爷都在帮你。”
李亮说：“不管下雨，还是不下雨，你总会留下脚印。”
“什么意思？”
“因为，那条泥巴路一直都是湿的。”他指了指查楠的鞋底，笑着说：“你鞋子上还沾着泥巴。”
“怎么可能，我回学校已经洗干净了。”
“泥可以洗干净，味道却洗不掉。”李亮俯瞰着她，一脸倨傲，他说：“这可是我特制的泥土，又香又粘。只要我近距离闻一闻，就知道你有没有来过我家车库。”
查楠眸光一闪：“走廊上你故意撞我，为了与我近距离接触，确认我是否去过你家车库。当然，你表现出慌慌张张的样子，也只是为了表演给我看，故意让我对你起疑。”
李亮面露赞美之情，拍着手掌说：“你找杨老师要我家地址，杨老师专门打电话告诉了我，从那时候起，我就开始怀疑你。原以为你会带着张永强，没想到只有你一人，把他叫上该多好玩啊！”
查楠重重地叹一口气，“在更衣室，你的演技更好，我被你骗得团团转。”
李亮凝视她：“你知道我与你最大的差别在于哪？”
查楠怒火攻心，看了眼袁小玲，厉声说：“我是人，你是禽兽。”
李亮不怒，反而笑得格外帅气爽朗，“我是优等生，你是差生。”
查楠暴怒：“有本事你跟马牧之比，跟劳资比，有意思不，操……”
李亮双目猩红，一脚踹到查楠背后，吼叫：“不要给我提马牧之。”
查楠闷哼一声，袁小玲束手束脚，急得掉眼泪，嘴巴里不知说着什么。
“因为我是优等生，所以我的班主任随时批准我请假，就算我让他把英语课换成游泳课也没异议。”李亮叉腰，等待心情大好，他又坐回了沙发，一手撑着下巴，优越感十足。
“原来是那个秃头杨老师啊！他怎么比得上我们17班的沈老师。我们想干嘛就干嘛，想换课就换课，甚至可以上一年的游泳课。”
李亮脸色暗沉，“当初若是沈川批准我进入你们班，也许不会发生今天的事。”
查楠呸了一声，“你这个狗日的禽兽不配进入17班。”
“小学一年级，我就喜欢上了小玲，喜欢了11年。”李亮不理查楠，又开始在她面前磨刀，那把菜刀被磨得雪亮，甚至可以拿来当镜子。
“那一年，小玲也上小学一年级，她特别喜欢家里的一只公猫，所以我毒死一只老鼠，然后把那只老鼠给那只公猫吃。”
袁小玲呜呜乱叫，坐在床上不停地扭来扭去，被单皱成一团。她反抗不了，就用脚在床上疯狂地砸，似乎要把所有的悲痛发泄在那几块木板上。
李亮冲她展颜一笑：“小学二年级，我向小玲表白，为了让她永远记住我，我说喜欢她屎裤子，戳她心窝。”
“小第三年级……”
“停——”袁小玲接近崩溃的边缘，查楠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是个变态，小变态，大变态。”
“既然你不喜欢听我们小时候的趣事，那我来说说最近发生的事。”李亮磨完刀的一面，反过来再磨另一面，他说：“一个月前，张永强表白小玲，所以我告诉混混们，他怕蟑螂的事，然后再传出他吃人肉的事，这样我的小玲就只会怕他了。”
查楠破口大骂：“马勒戈壁，全是你搞得鬼，你好卑鄙。”
李亮摆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样是一个月前，王若韩表白小玲，所以我给混混们洗脑，让他们对王若韩动歪心思。”
“什么歪心思？”
李亮盯着她，就像她头上长了一朵大绿花，他笑得诡谲，“当然是被一群男人上了。”
查楠气得浑身发抖，“麻痹的，你太不是人了，你就是王八阉蛋。操……真是日了狗屎。”
她不敢想像张永强与王若韩那天是怎么过来的。张永强只挑了简单的告诉她，其中的细节隐而不谈。他当时在安慰自己啊！若是小玲落到那些混混手里，就算没有生命危险，恐怕会遭遇比生命危险更残忍的事情。
查楠冷静下来，又说：“班长根本没有表白小玲，他是代替强哥写的情书。你个煞笔，全部搞错了。”
李亮不理她，自顾自地说：“半个月前，宣芳喜欢的男生表白了小玲，所以我打人打了他一顿。”
袁小玲没有力气动弹，她疲劳地躺在床上，任泪水沾湿被子。面前的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灾难，数不胜数。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他。这样极度恐怖变态的人，围绕自己转了11年，她却没有察觉到蛛丝马迹，多么可笑悲凉。
查楠说：“宣芳这个大傻逼，自己长得丑没人要，怪别人。”
“四天前，你又跟马牧之搞到一起，还故意划破裙子勾引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李亮拿出一沓照片，甩到袁小玲脸上，他掐住她的喉咙，眼里全是恶毒之色。
“你个狗杂种，放了小玲。”其中有几张照片飞到查楠这边，她像虫子一样蠕动，用舌头舔起来，再翻转一面。照片上，袁小玲压在马牧之身上，两人双颊绯红，袁小玲神情紧张，而马牧之紧闭着双眼。
她再去看另外的照片，马牧之与袁小玲正在开心聊天。旁边还有一张照片，正面朝上，上面只有袁小玲的背影，她的裙子被划成布条，里面的打底裤若隐若现。
查楠心中了然，吼叫：“狗日的，你给劳资住手。”
袁小玲快窒息，脸涨得通红。李亮放开她，走到查楠面对，一脚猛地朝她肚子踢去。查楠被捆的双手捂住腹部，因为疼痛而双腿弯曲，她说：“你个煞笔，照片上拍摄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深吸了一口气，“马牧之喜欢青梅，青梅你也许不认识，但是我说出来你肯定知道，他就是与马牧之一同扮演的人。你没长眼，这个都看不出来。如果马牧之真的喜欢小玲，为什么不直接让小玲把杨贵妃表演完，这样他可以光明正大的亲她了，还怕你们偷拍不成。”
李亮一手扯住袁小玲的头发，晃来晃去：“就因为马牧之不喜欢她，所以她更不要脸，竟然耍阴招爬到他身上。”
第61章
查楠艰难地蠕动，眼里布满血丝，“你追求小玲11年，不可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性格。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她自导自演，这肯定有人故意陷害。”
“宣芳亲眼所见，还有照片为证。”李亮望着袁小玲扭曲的脸，笑着说：“我那么爱你，你却一次一次的勾引别的男人。”
宣芳与他同在高三（1）班。她知道自己与袁小玲谈恋爱，多次提醒他：袁小玲自以为有点姿色，到处勾引男人。他气不过，至少还有一丝理智尚存。宣芳的男朋友表白袁小玲，而他又打了那个男生。她把一切的责任推到袁小玲身上，她怀恨在心，所以他并不完全相信宣芳的话。
直到校庆当晚宣芳找到他，把照片给了他。证据都在，他没理由不相信。
查楠咒骂：“我日，又是这个臭女人，简直阴魂不散。妈的，劳资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亮忽视查楠的脏话，对袁小玲说：“你是不是为了这个不男不女的人，要与我分手？你不仅勾引男人，连女人也不放过，还当着我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她接吻，你真是太厉害了。”
查楠用被捆的双脚踢他，李亮提脚躲开。她一边踢，一边骂：“你才不男不女，你全家都不男不女。”
袁小玲明明很难受，却对着查楠微笑，那笑容苍白无力，好像一用力，就会碎掉，她看着查楠，哑声说：“马牧之的事情是个意外。”
她的声音不是很清晰，但查楠还是听懂了，对她点头一笑，“我信你，一直都信。”
两人温情脉脉，李亮气炸了，他的理智被疯狂淹没。甩下袁小玲的头发，冲到查楠面前，对她拳打脚踢。他就像一只残暴的野兽，对身下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撕咬啃食。
查楠四肢被捆，毫无还手之力。雨点般的拳打落下来，虽不致命，但招招打在脆弱的部位，异常痛苦。她蜷曲着身体，嘴里不停地骂，越难受，她骂得愈发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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