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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不要给我提蟑螂。”身体被蟑螂爬过的地方，又痒又别扭，他说：“我要去洗澡。”
第11章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天空被涂绘成橙红色，湖面上泛着橙色的光，太阳像块大圆饼立在远处的山坡上。
袁小玲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地上是用大石块铺成的石板路，平坦而整齐。
她靠着左边的石壁走着，石壁大约有五六尺高，许多常青藤垂下来，随风摇摆。
这条路并不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她已经好久没走过这条路。从学校出来，忽然想过来看看那些常青藤是否长了些。所以，她刻意绕远路前来。
这条路上的行人原来就不多，天色不晚了，行人越发少了些。
她一路欣赏沿途的风景，突然，一道人影冲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来人打扮很奇怪。灰色麻花围巾把那个人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红色帽子，帽子上还有两只吃着青菜叶的可爱兔子。
再看看衣服，那就更奇怪了。上衣长，下衣也长，就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样。
她分不清那人是男是女，脸色已变得很难看。
来人说：“小美女，跟爷我玩一玩。”
声音是男人发出来的，他说话时，声音里还有些许颤音，人也是颤颤巍巍的。
他晃了晃脑袋，帽子上的两只小兔子好像正在接吻。
袁小玲身体哆嗦，脸色发白，说：“你走……开”
“一起玩”男人说完，走上前，他的手抓向她的肩膀。
袁小玲“咿呀”一声惨叫，双手用力一推，男子一声惊呼，倒退数十步，再“嘣”的一声，他背部撞到石壁，常青藤被一股强大的风劲弹开。
男人立刻晕死过去。
袁小玲呆愣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一动不动的男人。她捂住嘴，眼里尽是泪水。
“小玲，有我在，你别怕。”张永强好像是从石壁里走出来的。因为从她的视线看过去，石壁边是倾斜的，刚好挡住视线，让她误认为他是从石壁里蹦出来的。
“啊……”小玲看清他的脸，拔腿就跑。
张永强还想解释些什么，可袁小玲见到他完全就像见到鬼一般，任他百般解释说：“我是来保护你的”，她也不愿意相信，头也不回地跑开。
张永强还想挽救一下，打算去追，可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结果不应该是这样啊？
难道他比石壁上躺着的那个人更可怕？
他终于想起地上的男人了，走过去，踢了踢，那男人没有反应，他又踢得更重了些，不悦的说：“查楠，快起来，别装死了。”
男人纹丝不动。
他意识到不对劲，扯开男人脸上的围巾，顿时心跳加速，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竟在发抖，“若韩，你醒醒。”
王若韩双眼紧闭，苍白的唇色泛起透明的死皮，他的脸憔悴不堪。
无论张永强如何叫唤，他就像陷入了死亡，没有任何生气可言。
张永强的心脏发紧，好像有一把铲子在那里不停地挖，不停地掘，随时有可能被掏空。
突然，王若韩皱了皱眉头，挣扎着醒来，他双目无神，面颊倒是有些起色，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说：“强哥……成功了吗？”
张永强怒火中烧。
该死！
都什么情况了，还想着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为什么总是不想想自己？
张永强压下怒意，说：“你的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他以为自己变强了，没想到随便一个女生就能反推倒他，当众出了丑，还被撞晕了过去。亏他跟张永强学了这么久，想到这，不由得双颊滚烫。
糗大了。
张永强问道：“不是让查楠扮演坏人吗？怎么是你？”
王若韩低下头，说：“查楠说让我训练一下胆子。”
张永强怒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查楠说想给你一个惊喜。”他在张永强的搀扶下，晃悠悠站起身，不敢看他震怒的脸。
张永强嘴角抽搐，说：“只有惊没有喜。”
那就是没有成功了。想到这，王若韩的头埋得更低。
他太没有用了，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不怪你，你身体还没大好。”张永强偏执的认为，这事全怪查楠。
刚开始四人谋划，她自告奋勇，扮演坏人。为何又临时变卦？至少先给他打声招呼也好。搞得他刚才差点以为王若韩要死了，眼睛酸痛，眼泪差点暴露。
多久没有这种想哭的感觉？
他不记得了。
只有他让别人哭的份。他哭，不可能。可是刚才为什么会有想哭的冲动？
抛开胡思乱想，他立刻、马上、现在就要找到查楠。
他把王若韩送回家之后，在一家烧烤店前发现了查楠与第五栋。
天已黑，晚风刺骨。
街道两边众多小吃店，灯火辉煌，行人来来去去，停停留留，说说笑笑，他们脱去了白天的疲惫，正在享受夜间诱人的美食。
查楠与第五栋边吃边聊，聊得正兴，一道像山一样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的光。
这座山还怒气冲冲的，横眉怒目，好像随时都要火山爆发。
“强哥，你好啊！”查楠咽下嘴里的牛肉，递过一串，笑嘻嘻地说：“我出的第二招怎么样，拿下班花了？”
第王栋说：“查楠，你看强哥这气场，我用手上的肉串想想都知道没戏。”
查楠怒道：“吃你的肉，别多嘴。”
张永强开门见山：“你知道你的惊喜有多恐怖？”
“多恐怖？”
“你……”张永强说不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气得糊涂了，抢过查楠手上的肉串，大口开吃。
他边吃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当他谈到王若韩被袁小玲推倒，晕过去时，两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查楠道歉说：“强哥，对不起。我不知道班长会晕倒。”
她未意料到王若韩在这件事情中，会出现这般差错。怎么着他也跟着练过一段时间，身体素质不至于那么差吧？难道是意外？不过还好他没事，要不然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张永强认真地说：“下次不准出差错。”
“遵命”
下次很快就来了。
中午下课铃声响起，张永强、查楠以及第五栋三人直奔学校播音室。
播音室在3栋楼，而17班的教室在1栋，三人花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来到3栋楼下，再花一分钟上楼。从下课到现在过去了11分钟，这个时间，多半学生都在食堂里吃饭。
这是个好时机。
他们提前采过点，所以对播音室所在地了然于心。播音室门半掩着，室内无人。
中年12点到12点半，正是播音室播音的时间段。这个时间段午休未开始，学生趁着吃饭的时间，听听从播音室里传来的流行音乐，诗词朗诵，知识讲解等等。
就在今天上午，他们从一位老师那里打听到了今日播音室的值日人员。
锁定目标，总共有三人，他们一人跟踪一个，在值日人员的茶水中偷偷放入泻药。显然，泻药发挥作用了。
三人鱼贯而入，第五栋反手锁上门，查楠拿出提前录制好的语音U盘，插入电脑USB端。张永强找了个靠角落的座位，懒洋洋地坐下，看着他们俩在电脑边忙得不可开交。
查楠告诉他，当着整个南陌学生的面，表白喜欢的的女生，那个女生一定非常感动。其他女生会嫉妒她，会羡慕她，她的虚荣感就会得到满足。她高兴，成功指日可待。而男生会对他崇拜有加，一个为了爱敢于昭告天下的人，魅力十足。
先前张永强要求去播音室来个现场表白，查楠却百般阻扰。
她告诉他，现场表白最易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比如，你不小心忘词怎么办？虽然他可以提前写下来，但查楠又说，那还叫告白吗？一点真心实意都没有。还不如直接给袁小玲背诵一段情诗得了，搞这些弯弯绕绕，浪费表情。
他肯定不会去背诵情诗，因为背诵是很费脑子的事情，他的脑子是用来琢磨打架与睡觉的，其它的，根本不用考虑。
后来查楠又告诉他，提前录制表白的声音，好处多多。比如，你可以有重来的机会，这次不满意，再录制一次，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还可以从众多声音当中挑选一个最深情，情感最丰富的。
更重要的是，声音提前录制好以后，她可以利用自学成才的剪辑与调音技术，替他的声音增加细节，提高表白的成功率。
总之，她有许多理由说服张永强。
他觉得非常有道理，向查楠郑重道谢，还拍着查楠的肩膀说：“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值了。”
播音室先传出一道扎耳的“哧哧”之声，接着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高三（17）班的袁小玲同学，我是你的同班同学——张永强。你知道吗？第一次遇见你，便被你深深吸引。每晚我都会梦到你的眼，你的脸，你的头发。早晨醒来的第一件就是想你，晚上睡觉的第一件事就是……”
第12章
“老鼠哟（药），蟑螂哟（药），吃一贴就一命呜呼哟。”
张永强一个激灵，吓得立刻站起身，跑过去，鼠标就是一通乱点，没有效果；他又去拨弄调音台上的按钮，还是没效果。
第五栋抢起一只电容话筒就是“喂喂喂”的乱吼。查楠像只陀螺围着电脑转圈圈，她瞅瞅电脑桌面，声音波纹还在上下跃动。
“晚上睡觉的第一件事就是老鼠哟（药），蟑螂哟（药），吃一贴就一命呜呼哟。”播音室里不断重复这句话，地道的本地方言，听起来又亲切又熟悉，可南陌高中的学生不这么认为。
“张永强是真的强啊！晚上睡觉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毒死那个叫什么小玲的女生？好可怕。”
“太可怕了，还以为他条铮铮铁汉，没想到心如蛇蝎。”
“我听说，他早就想杀死那个女生了。”
“你快说啊……”
“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说的，说是张永强让他一个兄弟送那女生礼物。”一小眼睛的男生眯起眼睛，瞬间成了张无眼男。众人围着他，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他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离他近一些，再看看四周，神秘说道：“你们知道那礼物是什么吗？”
大伙齐刷刷望向他，一致问道：“是什么？”
“毒蝎子”
一女生尖叫道：“哎呀，太可怕了。”
一人起哄说：“大家以后看张永强还是绕着走，保不准，哪一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张永强一脚下去，电脑主机立刻翻倒在地，机壳脱落，电脑硬盘被振出，声音终于停了。
三人身体瘫软，随意地坐在地上。第五栋大气不敢出，他知道，马上会有一场暴风雨降临。
张永强双目猩红，额边青筋暴起，面目狰狞可怕，他冷冷的说：“查楠，这究竟怎么回事？”
屁股用力挪远距离，查楠偷瞄他一眼，说：“强哥，我应该是录制你声音时，不小心把街边卖老鼠药的叫卖声录制进去了。”
“你不是说保证不会出问题？”他的声音好像裹了一层寒冰。
“强哥，我错了……”查楠从腰间掏出她必备的白帕子，哽咽着，哭天抹泪。
“唉……”张永强无奈地站起身，扶起她，缓缓道：“别哭了，你现在怎么比若韩还爱哭。”
查楠仔细擦干眼泪，说：“班长哭有人心疼，我哭却没人心疼，我好惨啊……”
她绕过张永强，给第五栋使了个眼色。
第五栋也带着哭腔说：“查楠，我来心疼你。”
“活该我查楠没人心疼。”查楠左手圈住第五栋的脖子，抹泪说：“我为了你追求小玲的事，尽心尽力，掏心掏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张永强说：“好了，不怪你。”
事情既然发生，怪谁都没有用。只是，他虽然恼火查楠的粗心大意，却并不沮丧。
罢了，经过此事，想必没有一个女孩敢接受他的爱。
妈妈说他的青春期来了，他觉得他的青春期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如春林还是一如既往的景色怡人。大片大片的绿叶簌簌作响，偶尔一两片随风落下，如蜻蜓点水，静谧自在。
张永强、查楠以及第五栋三人围着桌子默默不语。自从上次播音室事件以来，三人聚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有时聚在一起也无过多的对话。
张永强照样上课睡，下课与王若韩一起锻炼身体。而查楠和第五栋通常在一起，远远地看着张永强与王若韩跑步，蹲马步，跳远。他们俩看得十分带劲，谈笑风声。等张永强与王若韩过来，他们又立刻摆上一副生人莫近的表情。
张永强有点搞不懂他们俩。他怀疑查楠对上次的事耿耿于怀，还没有原谅他。
可他也没做错什么事啊？
王若韩在第三节 下课时，分别告知他们，在此聚一聚，三人也没问他具体的事，准时赴约。
王若韩见三人已到，遂快速冲了过去，他的脸红扑扑的，只见他展开一张纸，平铺在石桌上，说：“你们看看怎么样？”
三人凑过去看：普通的信纸上字迹端正。
查楠照着上面的字迹，念出声。
“袁小玲同学，你好，上次的事件是个意外。我只是想通过广播，表达我对你的深深爱意。至从与你初次相遇，我已然爱上了你。也许你早已忘记我们初次相遇的地点、时间。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我记得就可以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很爱你，超过世间任何一人。希望你看到这封信之后，能答应与我交往，至少给我个机会。我不求其它，只求与你携手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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