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车窗里看着那滔天的火光,忽然大哭起来,他蒙着我的眼睛将我揽进怀里,拍着我的背说别怕,那只是蜡烛烧的太旺了,我信了,我只是没告诉他,我不是在怕,我只是心疼那一树白花。
新家没有旧宅子那么大,也没有请来成群结队的佣人,谭疏业从不在家里举办什么宴会,他把这个小窝真正当做我们的家,会自己泡茶,会自己热奶,有时也切点跟狗扯的似的水果,站在客厅叫我下楼补充维生素,冰箱里会塞满各种零食,连辣条都有。
我的卧室安排在他的隔壁,可我并不睡在里面,因为第一天晚上住进里面的时候我发了疯,我在夜半举着一支手电筒在卧室的每个角落里写满谭疏业,边写边把阻拦我的东西砸个稀烂,谭疏业推开门进来,靠着墙壁看我疯,跟我说你怎么跟狗狗一样了。
他脸色很苍白,在夜里就像吸血鬼一样,却还挤出生硬的笑,眉目里尽量温柔,他站在那里咳嗽了很久,然后走过来,单手抱着我,握着我的手,把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谭疏业改成了一朵朵生动的花。
哥哥不是你写的这样,他跟我这么说,哥哥比这个好看的。
我那一夜和谭疏业住在了一起,我睡着,他醒着,他给我拍了一宿的背,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呼吸很弱很弱,稍微睡了会,可我以为他死了,我紧张得掉下眼泪,手脚发颤,撅着屁股给他做人工呼吸,我哥突然睁开眼睛,一把将我甩下了地。
他害怕又震怒地望着我,眼里的杀意在那一瞬间像极了死去的谭风岳,我吓傻了,吸溜了几下鼻涕,他终于清醒过来,在看清我劈叉的模样后缓慢放松了肩膀,无力地笑了起来。
我见他笑了不知多开心,也不管刚才那一摔多让人心痛,晃着屁股哄他玩。
冷汗从他的鬓角落下,他扶额吐了口气,拍拍旁边的空地让我上床去。
狗崽子,他笑着这么叫我,你怎么像个狗崽子。
我从此变成了我哥的腿部挂件,他走哪我跟哪,韩琦刚开始烦的要死,有一天他把我锁在小屋子让我静静,那屋子没开灯,窗子里透过来光的时候看起来和疗养院里的病房一模一样,我确实如韩琦所愿静了,我哥找到我的时候我撞的一头血。
我再次见到韩琦的时候他断了只胳膊,鼻青脸肿跟我说对不起,我不太清楚那些,他这么说,我也没跟他计较,只是往他的咖啡里洒了一把沙子。
我哥还是会每晚来到我的卧室里哄我睡觉,有时候也抱我去他屋子里睡,只是我醒着的时候他永远醒着,我睡着的时候他好像也永远醒着,我问他哥哥你不瞌睡吗?他说瞌睡啊,哪有不困的人,我说那你为什么不睡,他说小狗太小了,怕一不小心,小狗会在睡梦里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我被他真的养成了狗崽子,还是个傻狗崽子,听他的话生活,按照他喜欢的方式活着,他让我跟着韩琦我就跟,他让我见纪文我就见,十字架在我眼前转,我忘记了一切他想让我忘记的东西,活的肆意潇洒,露着獠牙面对一切敌人,却总把肚皮掀给他看。
只是越长大,好像我哥跟我就走的越远了,他不再哄我睡觉,不再允许我进他的卧室,不再每晚都按时回家,我在十四岁那年忍不住犯浑,在半夜溜进他的卧室抱他,我发誓我只是在单纯地联络兄弟感情,但我哥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把刀差点将我插死在床上。
我知道我哥其实还是不喜欢我。
但我喜欢他就够了。
那些情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变的,随着男孩子玫瑰一样的青春,呼啸而来,我在床上留下斑驳的印记,捂着脑袋咬指头,变成这副样子,居然只是因为想起了我的哥哥。
在后来的事情就很变态了,越来越无法控制,从想要得到哥哥的疼爱变成想要疼爱我的哥哥,我管不了我的眼睛,他总是飘向谭疏业的身体,我也管不了我的心情,他总是想得到谭疏业的回应。
“给,这个给你吃。”
我无聊的追忆被打断了,抬头望着眼前的小女孩,不太明白她在干什么。
她把一块咬了一口的面包塞进我的手掌里,不,扔在我的脚旁,看起来还有点怕我,却又忍不住和我讲话。
我抓起地上的面包看了会,那是个很漂亮的欧包,抹茶色的全麦面皮上镶着一颗颗糖渍的红豆,咬下的一口残缺里显出掺着蔓越莓的白色奶酪,配色甚是好看,气味也很甘香。
“你看着干什么,吃啊。”她穿着小花裙子说。
我从肮脏的手捏了捏那个东西,明明是两不相干的东西,我却又想起那个晚宴上的蛋糕来。
我后来才想明白,那时我躲在桌下摸到的那只手,大概就是谭疏业,因为只有谭疏业的中指上带着那只精致的蛇状戒指,在这个家里除了我哥,谭风岳再不允许别人用跟蛇有关的东西,那是他最爱的图腾,和他一样又冷又危险。
我哥是准备在那晚上利用我杀死谭风岳,但他也明白我这样的孩子是杀不了那头狼的,谭疏业只是想让我去捣个乱,在那种不堪的环境下分散谭风岳太过强悍的注意力,毕竟弑父这种事情不是谁都有机会经历,只是后来他又放弃了,只是因为我这个连蛋糕都没吃过的孩子太可怜。
他太善良了,为我着想成这样,可他还是被抛下了,我不知道谭风岳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但他再也不过生日,那句我希望哥哥幸福和你以后和我一起过生日一起变成泡沫,他从不纪念降生的这一天,也从不鼓励我去想起这一天。
或许这其中也有憎恨的意思,他恨我,厌我,面对着我这张和谭风岳相差无几的脸,大概时常会恨不得跑过来掐死,但他没下得去手,不但没下得去手,还依旧觉得我可怜。
“你...不爱吃这个吗?”
“...没...”
我没什么兴趣跟小姑娘搭话,但我还是回了她一句,任何善良的人都该受到善良的对待,她肯把手里的东西塞给我这个浑身破烂的人,就像谭疏业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把罐头喂给了这个巷子的一群弱狗。
“那你怎么不吃?”
“我...”
“甜甜!你在干什么!快过来!哎呀你这个孩子,赶紧给我过来!”
“妈这个叔叔他...”
“叔叔什么叔叔,你别什么人都可怜,你看他那个凶恶样!”
“你别拽我妈妈妈!”
“赶紧给我走!”
女孩被他的妈妈拉走了,她妈临走还瞪我一眼,其实她说的对,不应该什么人都可怜,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我看了看手里的面包,将它扔进了垃圾桶,即使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
我是个恶人,谁的善意放在我身上都不值得。
好像下雨了,雨滴淅淅沥沥滴下来,凉的我狗毛都沾在一起了,我蹲在狗窝里缩了缩身子,又想睡一觉了,因为只有在梦里,我才会贪婪地望着谭疏业的背影,而不害怕自己伸出手去他就会把我撕碎。
谭疏业,我的哥哥啊,我们就此晚安。
第三十五章 要罚你
概要:哥哥……好爱你啊。
我的睡梦里居然有谭疏业,那肮脏的睡梦里,居然会出现谭疏业。
我梦到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韩琦坐在沙发上,脸色不佳,指节发白,手里一沓数不清的诊断报告在随着他的发抖而不停晃动。
韩忠进来了,我站了起来,面对着这个谭风岳身边时时跟着的人显出一两分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拘谨,他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好孩子别怕。
啊,他的手掌是热的。
“别看那些东西了。”韩叔叔倒了杯水放在韩琦面前,“再看又有什么用?”
韩琦忽然暴怒地站了起来,将那沓纸张重重摔在桌面上,“他还是人吗?他害怕谭疏业和我们动手脚就想出这种一损俱损的招来,明明知道谭疏业一点病都没有,他却还逼着谭疏业每日喝着跟他同样剂量的药!那是洋地黄啊!吃多了会死人的!他没看到谭疏业一日日恶心呕吐连饭都出不下去吗?他没看到谭疏业如今虚弱的就连走路都会冒冷汗吗?他口口声声小业小业!口口声声爱他要他!就是这么对他的!我看他就是死变态一个!知道自己活不久了就想拉着谭疏业跟他殉情!”
韩忠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厉声道:“胡说什么!你看你是在外边跟你那些狐朋狗友喝懵了!”
韩琦恨恨地望着韩叔叔,三秒后颓败地坐在沙发上,抱着头重重地呼吸了几下。
“谭总死于心力衰竭,是在半夜起床喝水时突然发作的,送医院后抢救无效死亡,他心律不齐的大儿子在发现父亲倒在走廊里后受到刺激晕厥,被小儿子和仆人一同送往医院的,韩琦,这些,你记清楚了没有?”
“记清楚了没有!”
韩琦在那里撕着头发,半晌才哽咽说记清楚了。
我记不清后来韩叔叔又跟我说了些什么,很多很多,他说起话来温柔体贴,连声音都是平平的,就不会给我留下那么深的印象,于是我怎么也记不起来我是如何跟着他来到这里的。
我只记得我一直抓着谭疏业冰凉的手,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他,一个劲跟他说哥哥别怕,哥哥你别怕。
谭疏业昏迷了很久,久到我在他床边醒了睡睡了醒,韩叔叔和韩琦轮流劝了我四五遍,我不吃饭不喝水,就只守着他,我知道谭风岳死了,我特别害怕,害怕他也跟着谭风岳一走了之,再也不肯回来。
我其实是害怕他生我的气。
“哥,你醒来看看我。”
“哥,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哥,你别丢下我。”
“哥...”
“狗崽子,醒来看看哥哥。”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十七岁的谭疏业怎么会叫我狗崽子。
“狗崽子,是不是生哥哥的气了。”
我怎么敢生他的气,我爱他还来不及。
“狗崽子,别丢下哥哥。”
我不知怎么,眼泪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温湿的东西浸透了我的脸颊,冰凉的手在轻轻将我抚摸。
“都怪哥哥,不该让纪文那个混球来的,他自告奋勇,却只顾着自己写小说了。”
什么....
什么叫慢慢疏导我,纪文不是我找来疏导我哥的吗?
“怪哥哥,别哭了,狗崽子,别哭了。”
“脸都花了,都怪哥哥。”
我感觉脸颊上一烫,一个带着烟草味儿的干燥的吻就落在了我的眼角,他吸走了我的眼泪,用唇角淡淡地摩擦我的额头,我闻到了玫瑰的香。
“狗崽子,快醒过来,醒了哥哥就带你回家,不然,就把你的狗窝扔出去。”
“会很惨的,你的狗窝会被大雨泡湿,上面还有粘着野鸡蚯蚓的尸身。”
“好狗崽,醒过来吧,哥哥这些天有点累,你心疼一下哥哥。”
我心里像被扎进了一块嶙峋的木头,往里进一寸,木屑就崩开一团,将血肉绞的汁水恒流。
我摸到他的衣襟,把头埋进他的小腹,用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上,谭疏业摸着我的头,小声地说:“要抱紧喽,不然哥哥就丢下你了。”
“哥...”
我听到我叫出来的声音嘶哑至极,像是生病的狗崽子在呜呜呻吟。
“嗯...”
谭疏业抓着我的头发,一根根的捻着,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发丝在他指尖掠过时描绘到他浅淡的指纹。
“哥...”
“嗯...”
“哥...”
“嗯...”
“哥...”
“嗯...”
我把头埋得更深了一些,想让我的血液再热一点。
“我没把你...把你救出来。”
我觉得谭疏业的腹部总是又湿又温的,不知道他是不是怀上了我的孩子。
“嗯...”
我喉头一股血冲上了天灵盖,牙关混在那温热的气息里不停地抖动,我犯了天底下最大的错误,我哥哥却还拥抱着我。
“谭失煊,我得罚你。”他说。
我点点头,罚吧,怎么罚都行,哥,怎么罚都行。
我哥从我粘腻的脸颊上找到了那么一片能站稳手指的地方,然后把我的下巴抬了起来,我羞愧难当,我甚至希望他能直接给我一刀算了,连最后一面也别给见,投胎转世魂飞魄散,我再也不拉着他一起受苦。
“狗崽子,睁眼。”
我不想。
“要睁开眼奥,不然就罚你了。”
谭疏业啧一声,“你故意的吧,狗崽。”
我就是故意的,你快走吧,赶紧走,别回头。
可当那散着芬芳的舌尖灵巧地滑进我的口腔勾卷我的舌根时,我浑身都僵硬了。
“砰。”
谭疏业将我压了下去,身体温热,双手捧着我的脸颊,贝齿咬着我的唇舌,像我曾经无数次对他做过的那样。
我想他,我骗人,我放不下他。
可我又觉得回应他一分都是在亵渎他。
我感觉自己的眼泪又在啪嗒啪嗒掉,我撇过脸去躲开他的亲吻,却让呼吸浅淡一些好尽量留下他一点气息,“哥,你离我远一些吧。”
谭疏业固执地将我的脸扳回来,不由分说又将他的唇粘了上来,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进来,冰凉的唇只是带着淡香在我脸上游走,从额头到鼻梁再到下巴和喉结,谭疏业一路亲了下来,隔着衣服却叫我捏紧了拳头。
“哥...”
喉间干痒,我发出的声音堪比蝼蚁,谭疏业将十指扣进了我的指缝里牢牢牵着,然后隔着布料舔咬着我的性器。
我猛地挣脱了他要推开,我哥却强硬地固定住了我,脑子里避无可避地想起有关于那两个夜晚的一切事情,我哥如今这个动作就像是在凌迟我。
我怕,我特别怕,我害怕我终究变成了和谭风岳一样的人物,所做的一切都给这个漂亮温柔的男人带来灭顶之灾。
“哥,你别...你别这样...”
我没有办法再强硬地跟他说上一句肺腑之言,我在他面前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
慢慢勃起的阴茎像是一个诅咒,我浑身发疼,觉得自己比畜生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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