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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肆意张扬的样子太过耀眼，顾廷云心中喜欢于是抱着他亲了一口，“好，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既然要离开南洲准备的东西就多了，光是渡海的云舟所需要的灵石数量就极为可观。不过幸好两人家底丰厚，不然恐怕还没出发就要因为没有路费而放弃了。
一切准备妥当，与家人作别后，两人登上云舟向着海边的方向前行。既然想要釜底抽薪最重要的保障就是彻底掩藏气息，两人身上佩戴的敛息符都出自楚霜君之手，但是面对渡劫期的大能，化神期修士所绘的敛息符其实没什么用处。
顾廷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悟虚境，有这个神器在，遮蔽行踪绝对万无一失。
“能躲过渡劫期修士的神识？”阿翎显然不信。
“能。”顾廷云自信地点头，“若是不信，可以试一试。”
阿翎显然有些好奇，“怎么试？”
顾廷云的神识向下一扫，云舟正好行至一座小镇，看样子小镇上龙蛇混杂，不仅有凡人也有修士，正好可以试验悟虚境的效果。于是他将云舟停下，并一指脚下：“就这里吧，我在这个小镇躲上一天，你来找我。”
阿翎扬了扬眉，“就这么简单？”
顾廷云张扬自信地笑了笑，“就这么简单。”说着突然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在阿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向后一跳飞出了窗外。
阿翎心中一惊，从窗户往下看，顾廷云已经穿过了云层坠入大地，在空中还不忘叮嘱了一句：“记得收了云舟。”
阿翎不由得笑骂：“这个混账。”然而下一刻，男人彻底消失在他的神识里，任他如何扩大神识范围，都已无迹可寻。
于是阿翎收起云舟，也跳下了云层。
落下来的地方刚好是小镇外的一片废墟，他的出现仿佛给这片阴暗之地带来了一束明亮的光，泛着月光的长发还有无瑕精致的面容无一不让人起了贪念。阿翎如今只想找到顾廷云，因此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属于强者的威压释放出来，顿时让人退避三舍。
他就这样顶着绝美的容颜和令人望而生畏的威压，缓缓步入了小镇。
小镇不大，只有白泽城的十分之一，因为靠近南洲边界，有修士也有亡命之徒，只有一个小宗门作为管理者显得秩序有些混乱。
以阿翎的神识范围，瞬间就能将整座小镇都查看得一清二楚，他以为可以很轻易地就能找到顾廷云，然而结果令他惊讶，他竟然真的一无所获。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一寸一寸地感知。
顾廷云远远地跟在他后面，看着阿翎无视身边一切，全神贯注地寻找自己，心里竟然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他从晨光找到日暮，又从日暮找到月至中天，脚步未停，眼神也越发冷冽，顾廷云却越发地心疼。终于旭日东升，他开启了两人之前契约的联系。
阿翎终于再一次感觉到了他和顾廷云之间的契约，于是顺着感应找到了那处小巷。顾廷云在小巷里笑吟吟地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找不到我？比你的敛息符有用多了吧。”
阿翎逆着光站在巷口，在看见对方的一瞬间缓缓松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满世界找熊孩子的经历，以至于放松下来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揍这混账一顿。
顾廷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不高兴，于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等着他过来给自己一拳，却不想恰在此时身后巷子里传来开门的声音。
一户人家的小门里走出一个垂髫小童，因顾廷云正处于隐身状态，那小童看不见他，径自举着一根糖葫芦啪嗒啪嗒地往外走。顾廷云也没有多想，只是静默着等这孩子走出去。
然而命运终于又在最出人意料的时候和他开了一个大玩笑，那小童离顾廷云不过三步远，突然啪叽一声摔倒在地，眨眼间变成了一堆衣服，糖葫芦也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一切都发生的猝不及防，顾廷云心中一跳，暗叫糟糕。只见那堆衣服动了动，爬出一只小老鼠，因为骤然看见了顾廷云而惊恐地和他对视着。
顾廷云什么都来不及做，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大字：天要亡我！
作者有话要说： 喜闻乐见的翻车来了，感觉翻车翻的太快了。
顾廷云：我还能抢救，别放弃！
楚霜君：太可疑了。
第57章
顾廷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惊慌失措，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么一个看似偏僻的小巷子。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凑巧，悟虚境这无差别对待如此敬业，只是一只从旁路过的小妖修竟然也能被波及？然而再多悔恨也于事无补，他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一无所知。
那小老鼠没经历过这种事，只吓得魂飞魄散，吱吱地叫着嗖地一下往回跑，顾廷云刚要松一口气，就见它在离开他三步之外又变成了一个光屁股的男孩，一边鬼叫一边躲进了屋子里，留下他尴尬地面对阿翎疑惑的目光。
小老鼠的存在过于微不足道，对两人来说等同于路边蝼蚁，然而阿翎看过这场闹剧后却心下生疑，于是向顾廷云走近了一步。顾廷云吓得一激灵后退一步，马上察觉自己反应过度，于是赶紧收了悟虚境的领域，硬着头皮露出纯良的傻笑。
阿翎愣了愣，原本只有一点疑惑，但顾廷云刚刚的反应过于可疑，让他不由得上下审视了他一番。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顾廷云在瞒着他什么事，于是他突然笑了，笑得温柔又诡异。
顾廷云刚才下意识地后退了那么一步，虽然只是一小步但他也知道要遭。尽管如此还是装作一脸疑惑地问：“你们妖修化形的时候不是应该自带衣服吗？”
阿翎走近，将地上那堆衣服用灵力扫开，漫不经心地说：“大妖养的小玩意儿罢了，没什么实力。”
顾廷云恍然大悟，装出对这个话题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直接拉起他的手说道：“既然这样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走吧。”
然而他这欲盖弥彰的样子更加可疑，阿翎被他拉着也不反抗，突然问了一句：“你刚才为什么后退。”
“啊？”顾廷云装傻，“有吗？”
“你在怕什么？”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还是觉得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顾廷云刚刚为什么要后退？显然他在怕，那么他在怕什么？怕他像那只小老鼠一样？想到这里，阿翎的眼瞳骤然一缩。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以前所有被忽略的事情都变得可疑起来。
他忍不住继续思考，顾廷云为什么会怕自己会像那只小老鼠一样褪去伪装，是怕自己变为妖身吗？
自然不是，这并没有什么可怕的。那么——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答案涌上心头。
“你在怕我吗？”他像是确认什么似的又问。
“瞎想什么？”顾廷云将他揽在身侧，试图蒙混过关，“我怎么会怕你。”
阿翎目光凌厉地扫过他的侧脸，装作不经意地道：“你说的方法不错，现在就开始隐蔽气息吧。”
顾廷云笑了笑，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不急，”他说，“等回到云舟上再说。”
果然，阿翎心想，他果然知道不能对现在的自己使用悟虚境。
两人一步一步地走出巷子，外面阳光明媚，阿翎在顾廷云耳边说话的声音清脆动听，可惜内容却让他心惊肉跳。
“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他说，“那夜我要离开的时候给你下过封印，你知道吗？”
顾廷云猛地怔住停下脚步，阿翎站在巷子围墙的阴影下，而他站在巷外的阳光里，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封印？什么封印？”
阿翎盯着他的眼睛，神识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于是自然发现了顾廷云此刻正心跳加速，手心里全是汗。他忽然想冷笑，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个人说谎的时候，会紧张得目光发直。“我的封印术没有破绽，你为什么不受影响？”这是最大的疑点，只叹他当时心慌意乱，将这个疑点忽略了。自己的封印术对他无用，一旦确认这一点，那么就意味着之前在他身上用了不止一次的封印术都是无用的。
“我……”顾廷云感觉到他的神识正黏在自己身上，所有辩解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这样的表情更证实了阿翎的猜测。也不等他回答又继续回忆道：“我不止一次对你用过封印术，但都无效对吗？”
顾廷云不敢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阿翎现在可以确认他能无视自己的封印，必然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法宝。想到这里他看着两人身上的玉佩，想起上次进入悟虚境时自己被迫解除了伪装，于是沉默地将自己身上的玉佩解下放入空间里，然后把他身上的也一并收了，声音平静地道：“带我进悟虚境。”
顾廷云只觉得头上直冒冷汗，仿佛天都要塌了，干笑着说：“阿翎……”
“带我进空间。”阿翎又重复了一遍，他现在的心情异常平静，平静到随时可以到魔域杀上个几天几夜，见顾廷云没反应便取出弯刀在他脸上碰了碰，属于仙器的威压肆无忌惮地释放着，令顾廷云宛如置身炙热的炼狱。
顾廷云绝望地想，终于还是躲不过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他现在只能祈祷进入悟虚境后阿翎会直接变成小黄鸡，否则……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命地拉住阿翎的手，下一刻，两人出现在悟虚境内。
任顾廷云如何祈祷，一切还是走向了最坏的结果，他注定要失望了，阿翎没有变成小黄鸡。他握着他的手，甚至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阿翎手里的弯刀在进入悟虚境的一瞬间忽然不受控制地褪去了伪装，变成了一柄三尺长剑，赤红色的剑刃上烈焰灼灼逼人。除去属性，和楚霜君的凛霜刃造型一模一样。而他本人，也被悟虚境的破虚之力笼罩，原本的伪装也在一瞬间瓦解。
楚霜君静默了片刻，忽地嗤笑了一声，发泄似的一剑将远处的树林焚毁了大半，烈焰燃烧着，像极了他此刻愤怒的内心。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他一直想隐藏的秘密就这么简单地暴露在顾廷云面前。
“悟虚境，悟虚境，是堪破一切假象的意思吗？还真是出人意料。”他拿出一张傀儡符注入灵力变成小黄鸡的样子，然而转瞬间小黄鸡就化为了灰飞。
果然，楚霜君闭上眼睛压下心中的震惊。顾廷云抓着他的手微微颤抖，他想装出因为一无所知而震惊的样子，可是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再装下去就显得刻意了。
楚霜君甩开他的手，接下来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许久之后，他突然笑了。
“你早就知道了对吗？”他轻声问。
他将炎君收起，换了另一把顾廷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剑——凛霜刃架在他的脖子上，锋利的剑刃带着寒意让顾廷云不得不用灵力抵御。
楚霜君用剑刃抬起顾廷云的下巴，冷声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顾廷云抬眼，对上了师尊那张令人心动不已的容颜。长及脚踝的银白长发，眉间一抹动人心魄的金色剑痕，绝美的五官此刻因情绪波动比以往更冷也更惑人。
“师尊……”
“闭嘴！”他一抖剑刃，横眉立目，原本冷静的表象因为顾廷云眼中露骨的爱意而崩溃。他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前一刻还在纠结自己的身份不能坦诚相告，下一刻他却发现对方其实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伪装，而被蒙在鼓里的人只有自己，这让他情何以堪！他难堪至极，气得浑身发抖，又问：“你早就知道？”
长剑抵着顾廷云的脖子，剑身上冰冷的寒意透彻心扉。顾廷云不回答，只是认真地看着他，只想把自己的心铺开给他看。他知道楚霜君现在异常生气，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只会火上浇油，因此他只能忍着。
楚霜君周身的灵气开始暴走，咄咄逼人地继续质问道： “骗我很开心吗？看着我被你耍的团团转是不是很有趣？混账东西！说话！”
“不是的。”顾廷云去抓他另一只手，却被他一怒拂开，于是仓促地解释道：“我承认我从沧海秘境里得到悟虚境的时候就知道师尊是阿翎了，可是我不是有意骗你。”
“原来那么早就知道了……”楚霜君的心中一瞬间产生了茫然。
顾廷云又道：“我承认我很无耻。可是因为这是师尊的秘密，师尊不想告诉我，我就只能守口如瓶。”
楚霜君被他气笑了，“哼，强词夺理。”
顾廷云按住他握剑的手，言辞恳切地道：“师尊，我也只在这件事上骗了你，可是除此之外，我爱你的心绝无作假。”
“闭嘴。”他脑子里现如今全是被戏耍欺骗的羞耻，听见这话更加恼怒因此一点也不想听他的解释。他知道自己如今毫无理智可言，他的冷静已经被各种堆积的情绪淹没，因此头脑发热说出的话也有些口不择言。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剑收至身前，说道：“既然如此，你不是说在这里重塑被这个小世界所承认的因果吗？那来吧，拜师也一样。”
顾廷云一脸错愕地看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师尊，你不信我？不信我对你的感情？”
楚霜君不看他，索性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仿佛赌气一样继续道：“拜师而已，一回生，二回熟。怎么？你不会忘了规矩吧？”
顾廷云其实也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只是师尊太生气了，他不得不把自己的情绪放一边，可是现在他竟然要他在这里再拜一次师，原本的道侣契约眼看就要再一次变成师徒关系，他的心都在淌血。因此他也赌气地一口回绝：“我拒绝。”
楚霜君见他拒绝的如此干脆顿时心中更气，“怎么？不打算认我这个师父了？”在他的记忆里，顾廷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忤逆过他，即使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近乎无礼，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想听到怎样的答案。
“我没有。”顾廷云走过去跪在他身前，抱住了他的腿，“没有不认你，师尊。”
这一幕，似乎与多年以前顾家拜师的情形重合了，孩童长大成人，眼神也由当年的天真懵懂变得异常执着与炙热，可是此情此景宛如一场轮回，再一次提醒了楚霜君，眼前这个人是他的徒弟。
作者有话要说： 翻车是为了更好的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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