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史密斯倒在血泊中，像一条缺氧的鱼不断长大着嘴喘气，胸腔剧烈起伏发出风箱似的声音，他蔚蓝色的眼睛瞪大，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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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星河刚用枪破开大楼顶层的安全锁，粒子风呼啸而来，肺部猝然痉挛般剧痛。
“......”曲星河顶着狂风冲了出去，刚一暴露在户外就被一个什么东西兜头兜脑地罩住！
他视线骤然一黑，猛地旋身反手一击，紧接着就地一滚，枪口随即对准了一张英俊的脸。
罩在他脸上的是个轻便的作战服面罩，氧气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
“你找死吗！”曲星河大怒地给了他一枪托。
霍骁歪着脸“嗷”了一声，实际连碰都没碰到。
“你来这里干什么？！”
皇帝陛下以为元帅这么快就要跟自己算炸掉双子星的账，霎时间抢亲的霸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脑子迅速运转，最终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理由，只能弱柳扶风地往元帅身上一靠，委委屈屈说：“我们的关系被发现了，”
“——朕是来找你吃软饭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曲：没饭！你看我现在像是养得起你的样子吗？！
小霍：那就吃你好了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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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灵魂
曲星河自动忽略了霍骁的后半句, 但他清楚前半句意味着什么。
虽然后来因为一些变故不得不暂时搁置，不过元帅曾经认真计划过废除这条律法——这个规划总体而言还是很温和的，相比他在其他方面的行事作风来说。
面临的阻碍无非两个：第一当权者是否能同意, 第二民众是否能接受。
前者在曲星河眼里不是事，后者比较麻烦, 银河系居民根深蒂固地认为AA跟害虫一样危害公共安全，甚至产生一种公认的羞耻感。
连曲星河自己都时常无法面对与霍骁这一段关系中所处的位置，更别说那些内心不如联盟元帅强大的其他人。
万里苍穹一片漆黑, 大楼顶部的可视条件极差, 火红色的金属凤凰在天际翱翔, 尾翼如彗星绚丽。
战火和浓烟随风飞扬, 兵荒马乱中曲星河转过头来与霍骁对望, 眼中映出彼此的身影。
曲星河犹豫了一下, 还是伸出手抚摸霍骁那张充满委屈表情的脸，“霍骁......”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无限延长。
天际传来凤凰炸毛的巨响：“你们能不能看看场合，晚点再深情对视！！！”自由军团都要打来了！！！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气氛被电灯泡破坏，皇帝陛下露出嫌弃的表情, 一副你看看你的光脑, 都敢吐槽朕了还有什么是它干不出来的？
元帅大人淡定地收回手，假装没看见。
天光乍亮，自由军团的军舰的探射灯星海般在夜幕中亮起，一如当年元帅被围剿时那么壮观。
曲星河的手被风吹得冰凉，刚一动就被握住了。
这次皇帝站在他身边。
凤凰展开金属羽翼在空中急转掉头, 奋力迎击而上，狂风擦过它金红色的图腾，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脚步声整齐而仓促，追兵赶来天台, 曲星河刚一转头战斗服的外套就披在他身上，α星的温度已经很低了，周遭时不时传来金属炸裂声。
他们相隔不过半米，透过面罩曲星河能看见霍骁背光的侧颜剪影。
皇帝仅穿着件修身的黑色军用T恤，少了几分平日里看的矜贵内敛多几分野性。他偏头对着他笑道：“你先回机舱里去，其他人交给朕。”
楼梯口纷杂的脚步声逼近。
“走！”
他这一声与枪声同时响起，俩人急速朝两个不同方向分开！
特种兵迅速架起枪炮，他们知道天台有人接应曲星河，却没想到来人竟是帝国“重病”的太子殿下。队长怒喝道：“曲星河！你果然跟帝国勾结——啊！”
话没说完就被狠狠一脚踹出去，Alpha的身体猛地撞塌了升降梯墙，粉灰扬得到处都是。
霍骁转身一记凌厉的后踢，风声呼啸，瞬间就把几百公斤的合金栅栏踢飞了出去！
皇帝漆黑的眼里满是汹涌风暴：“你们这帮吸血虫，朕正打算跟联盟好好算这笔账！”
混乱的枪声响起，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中，他身型如猎豹闪电般疾步踩在栅栏上，霎时间从特种兵头顶腾空越过，劈手夺下冲|锋枪，落地的瞬间弹壳狂迸，枪膛的火星闪着突突的光芒！
暴雨一般的枪声下，另一边曲星河什么都没听清，枪声响起时他就地一滚，反手朝追来的人连开数枪！
整个基地的特种兵们全部涌向楼顶支援，凤凰的涅槃之火直接切断了供电！
“走楼梯！快！”其他人立马从垂直升降梯出来涌入大楼外的消防金属梯。
天台宽阔，几乎没什么能躲避的地方，曲星河闪电般急速冲下楼梯，抓着扶手借力一翻身，直接跃下了下一层，他刚一松手，那一排钢筋扶手就被子弹扫了个透！
特种兵的战术耳麦中传来明确的指令：“目标疑似叛国，留住凤凰，其余人全部清除！”
“是！”
霍骁打光最后一发子弹，同时精神力指挥着凤凰战斗。
第四代虚拟精神操控器的缺点因晔火内部控制得到极大改善，凤凰的火力输出在两百年后都是宇宙中数一数二，配合霍骁的战术和晔火精准计算，所有火力都集中在联盟自由军团军舰最薄弱处。
一百多年后皇帝陛下率领帝国荣耀军团把联盟打得屁滚尿流，霍骁今天就提前让他们感受什么叫伤自尊。
四面八方飞来的炮火将凤凰的羽翼淹没在火海中，保护楼顶的两个Alpha的防御光罩开启到最大程度。
曲星河被夹击的特种兵逼到金属架梯边缘，他扔掉没有子弹的枪，毫不犹豫的背对着百米高空向后倒去——直到这时元帅脸上依然平静无澜，镇定得令那些特种兵暗自心惊。
3S机甲凤凰急速俯冲的过程中解体、重组，在呼啸的子弹穿透曲星河身体之前将他兜头罩住，旋即巨大的羽翼一展垂直冲向九天云霄！
进入机舱的元帅一刻都没停留，疾步径直走向驾驶舱。
“凤凰，别打了，”他刚一坐下，面前的金属操控台全数亮起，曲星河的身份识别验证通过后，元帅掌握住凤凰的最高权限，“对面是老战友了。”
“我说这个打法怎么这么熟悉又幼稚，”凤凰怀念道：“是蒋少将吧？我还没跟人家打声招呼。”
凤凰打招呼的方式就是涅槃之火差点溶了对面的战舰。
“艹！这台机甲真带劲！”蒋涵骂道。
副官心想你怎么也跟惦记别人老婆的老变态似的，他说：“首长下令无论如何绝不能让曲星河逃跑，我们火力全开也不一定能拦截住凤凰，不如击毁凤凰，残骸拖回去也有研究价值。”
蒋涵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没看见帝国太子也在吗！你想成为银河系的罪人啊？！联盟现在没钱了，张上将前段时间才发现议员利用军资采购中饱私囊，这个时候你跟帝国打，你不找不死嘛！”
副官老实巴交地说：“太子不是重病吗？而且他那么多替身，这个很有可能是假的！”
“假你个头，”蒋涵恨不得再赏他个爆栗，“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样的吗？！”
副官摇摇头。
“当然是——先请示上级。”
蒋涵面带微笑地按下通讯请求，不一会儿对面就接起，蒋涵清清嗓子，字正腔圆道：“报告中将！这里是自由军团第四师，我们在拦截目标时发现疑似帝国太子的踪迹，请问是否下令袭击！”
然后展示出刚才军舰拍到的大楼天台的情形，军舰生物扫描设备的数据结果：面部轮廓重合率86.89%，身型特征重合率88.45%，行为举止分析：【不明】，生物信息分析：【不明】，是否携带帝国标志：是。
这一分析结果的意思是除了长得像，其他什么都不明。
副官以为会听见对面破口大骂，谁知对面沉默片刻后，说：“等我请示一下上级。”然后就切断了通讯。
副官的表情是：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你能当少将而我只能当个副官了。
就在联盟军队层层请示时，霍骁解决完楼顶的追兵，流弹乱窜，楼顶瞬间被炸塌一大半，碎石如暴雨般落下，眼看着霍骁就要掉进深坑里被掩埋时——
电光火石间凤凰猛地一扎，五维合金开启防护光罩将火神弹的爆炸力全都吸收，一些冲击波被狠狠的震荡开，霍骁在猛烈的冲击下扑入机舱内。
舱门合上的一瞬晔火对曲星河说：“大人，殿下受伤了。”
曲星河集中精力应对联盟军队，凤凰的高操作性惊艳了对面的将士们，然而元帅却连连晔火对霍骁的称呼变了这么明显的事都没察觉：“把他送进医务室，启动医疗程序。”
晔火照做了，机舱内的自动化器械是可以完成所有指令的。
联盟军舰编织出漫天密密麻麻的电网，曲星河在控制台上输入一道目的地指令，凤凰骤然收缩变形成飞艇大小的机甲，同时尾翼喷出几千摄氏度的烈火，速度猛然拔高到最快！
它像一根针一样穿过电网直冲宇宙深处！
远远的后方传来蒋涵骂人的声音：“你们是猪吗！上级没让开火你们就连个电网都编不好？！”
曲星河浅琉璃色的眼底浮现出笑意。
宇宙中悄无声息，凤凰从末世般的α星挣逃出来，联盟自由军团最精锐的第四师全部出动依然没能将它留下。
“伤得严重吗？”
“还行......”晔火谨慎地判断道，它不太清楚自己认为的“不严重”和元帅理解的是不是同一标准：“不过殿下不肯去医务室，他要求去您的卧室，而且殿下拒绝在见到您之前接受治疗。”
曲星河：......
“您要去看看他么？”晔火小心翼翼地问。
“不去。”元帅黑着张脸，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浩瀚的宇宙，说：“在帝国作天作地，跑出来还不听话，疼死他算了。”
“痛......”休息区传来霍骁哼哼唧唧的声音。
两分钟后。
“我瞧殿下的伤也没什么大碍，多疼一会儿长教训。”晔火望天道。它是一台优雅的机甲，绝不承认自己会翻白眼。
说好的疼死他算了呢？
曲星河抬手又给它按了个静音。
晔火气得亮起了红灯。
进不去曲星河的卧室，霍骁就趴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下巴抵着一只抱枕。
他被爆炸的冲击波燎了一下后背，听见曲星河来了，皇帝陛下抬起眼，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仿佛还有些湿润。
曲星河利索地扒掉他的衣服，霍骁刚才把战斗服给他，自己在残留辐射中呆的时间比曲星河还长，身上烫得吓人，有些地方已经被紫外线灼伤了。
“星河......”
“闭嘴，趴好！”
霍·吃软饭·骁乖乖趴了回去。
劳模晔火把整个医务室里的器材药剂都搬到休息室。
曲星河一言不发地给他打了辐射清除剂，又仔细地给他后背上的伤口擦药，曲星河的呼吸喷在后背上时，霍骁背脊都有点发麻，所以沁凉的触感一接触到皮肤，他肌肉就紧绷起来，刚止住的血又要往外冒。
“你放松点。”元帅命令道。
这话霍同学怎么听怎么别扭。
跟曲星河喜欢霍骁撒娇不一样，皇帝就喜欢元帅强势的样子，每次曲星河一凶，霍骁的信息素就控制不住地上头，就想狠狠浇灌他，让他浑身都充满烈酒的信息素味道。
不过现在这个姿势可真不是个好苗头啊，霍骁警惕地想，好A不吃眼前亏，他放软了声音道：“痛......给抱一下......”
曲星河不理他，手上擦药的力道反而加大，霍骁连着倒抽几口冷气。
“长记性了没有？”
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皇帝陛下暗自磨牙。
但皇帝非常了解该如何搞定元帅，这时候喊疼或者认怂那就彻底输了。
青年俊朗的脸上呈现出某种淡淡的失落，道：“朕的导师越狱了，还很有可能是司慎帮的忙，有人借这事挑拨朕和元老院的关系，看样子应该成功了吧。”
曲星河愣了愣。
霍骁自嘲地笑了笑：“阿慎跟了朕一百多年，当年朕平叛后让他亲手报了仇，可惜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为谁做事，”
霍骁身上的那种少年气源于他沉静略带忧郁的外貌。
帝国贵族的性格呈两种极端，一种是过度放任之后像萧霆那样无法无天，另一种是过度管制之后像霍骁这样习惯压制着自己的情感和欲|望。
曲星河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变轻了。
“江枫和亲兵都受到审严刑拷打，假如太子真的被废，他们的事业也就止步于此了。”
何止是止步，下一任帝王除非是个傻子，否则废太子的亲信一个都跑不了。
“朕走的时候母后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提起这件事情霍骁真的有些难过了，萧蔷的精神力海很脆弱，受不得刺激，突然得知儿子同性恋了，不知道会不会加重病情。
“星河，帝国不要我了，”他趴着不能动，看不见曲星河的表情，只能自顾自地说：“......你还会离开我吗？”
身后的人没有回话。
霍骁失望地垂下眼睫，心里像破了一个漏风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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