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强之人越难以有子嗣,修神者想要孩子,何等艰难?所以,他们对于子女的疼爱和护短,不见得比古神族差,也难怪一个个义愤填膺,连赌斗都干得出来。
神树之上,碧空如洗,飞蓬的心情却好似腊月寒冬里烧了一把火,一股子气在胸口燃烧:“胡闹!”
他冷冷说道:“溟禹,去仙界的飞升者不必阻拦,你先去寻日神、月神。请她们出面,将涉、事、族、人…一一拿回问责!”
涉事族人…听出了神将加重的语调,溟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想法,他欲言又止道:“将军,您是想…”
“本将不管此事之前是谁负责,也不管他是不是抱有双方都是外来者,吾等管了,说不定也落不下好的想法,才导致事情闹大。”飞蓬的蓝眸平静无波,语气也是越发清淡:“总之,传本将之令,只要在神界,便是我神族一员,一视同仁,不分先来后到。”
话说至此,神将的脸上浮现一抹令人信服的坦然微笑:“今日便立下规矩,再有类似之事,一律按例行事。此事交给负责天规戒律的日神、月神和夕瑶玄女,全依族规而审,全体长老必须出席审判。”
“涉事同族的亲友若是不放心…”他想了想,还体贴的补充了一句:“那便各自派一位代表前来。”飞蓬最后道:“时间定在三日之后,此事务必在全族及去仙界平叛的族人中传开。”
溟禹心悦诚服,恭声回答:“是,属下这就去办。”
这一场审判的最终结果如何,外界不得而知。
但有所异心的外族事后才发觉,便是自此时起,神族变成了一块铁板,神族内部族群之间,再难有龃龉罅隙可供利用,足见神将决策之深谋远虑。
这说起来,便要详述飞蓬刚从审判会上回来的第二天,彼时玉衡军尚在仙界征伐,而飞蓬正耐着放飞多年的玩心,细致处理各处传来的公务。
他平日里虽然对此颇觉厌烦,但正如亦敌亦友的魔尊所说,认真负责、脾性和善如神将,在公务堆到面前时,终究还是会任劳任怨。
“嗒嗒嗒!”正在此刻,树屋外传来了敲门声,礼貌的三次敲击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飞蓬将军,晚辈承天求见。”
感受到修神者气息,飞蓬心中猜到了对方来意:“请进。”他挥手令门打开,按理说以飞蓬的地位并不需要起身相迎,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站起了身。
飞蓬轻轻一笑道:“本源人间的琼华派掌门人?本将记得,你派是九天的道统。”而这位有背景,实力又是修神者中的佼佼者,自然就成了飞升者领袖。
“是的,见过飞蓬将军。”承天反手将门关上,躬身行了个礼,又道:“师伯。”
呵,这倒是个聪明的小子,很会拉关系。这声“师伯”令飞蓬啼笑皆非之余,想的不免多了一点儿:琼华派是九天所传道统,就是立派之地有点儿问题,居然选在了令猰貐死去的黑鳗藤田遗址附近。
那儿自猰貐死后,生机灵源渐以极缓慢的速度散去,日后怕有不测之难。但琼华派本身站在人族立场上,斩妖除魔有所功德,又助长了灵气滋生。双方此消彼长、此长彼消,一时半会出不了事,也难怪九天不在意了。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飞蓬面上丝毫不露,只领了承天表露的亲近敬重:“无须多礼,你此行来意,本将不问也知。”
他淡淡一笑,蓝眸里是一片清凉透彻的光辉:“本将还是那句话,修神者已成神身、入神谱,便是我神族一员。既是我族,便依族规行事,本将照章办事,尔等何需言谢?”
之前因神将对神界各族一视同仁的言论传遍神界,太过惊喜以致于有所犹疑的心一下子落定,承天一鞠到底,再无半分不信。之后,在飞蓬含笑点头的目视下,他干脆利落的离开了。
自此,第一批修神者不日归心,和古神族、神果一族、龙族及归附神族的异兽相处越发融洽,而跟随玉衡军自愿出征的修神者,确有一些人实力有限、折损在外,后受益于复生之阵,以神果一族的身份重聚神体。他者则多半得了军功,归来后使飞升者整体受益匪浅,自不赘言。
就在这时,飞蓬又下了一个命令。这个命令,直接引发了神魔冲突。
魔界魔宫
“啪!”重楼气极反笑,把上好的茶盏往地上一砸。
单膝跪着的钩戈、溪风一抖,齐齐道:“尊上息怒!”
“哼,又有小妖界被神族抢先劫掠了?”重楼没好气的说道:“说吧,这次神界那边又拿出了什么理由!”
仙界总归是一界,不似小妖界,空间多且流动不停,征伐起来有些难度,神族从能腾出手,就开始抢魔界的活计了。而这种情况,在魔界事务繁重,他调回赤霄等高层后,愈演愈烈、毫无收敛之意。
钩戈低眉顺眼,一个眼神都没往重楼身上瞥,干巴巴说道:“这次没理由,玉衡军说懒得想,反正是神将的命令。”
她这么说着,悄悄和溪风对了个眼神,两魔一起在心中数着:一……二……三……
果不其然,眼皮底下,一个新的瓷碗摔碎了,还混着来自魔尊阴森森的声音:“这是连糊弄都不屑,明晃晃的挑衅本座!”
可不是嘛,谁让自家魔尊从那一战之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呢?知道的明白他在养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大小姐养在深闺呢。
想到水碧吐槽这些事白眼直翻的样子,溪风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说白了,神将根本就是趁着魔尊还抽不出手,多从我魔族嘴里抢一点儿天材地宝,好拿去养私军。
尤其是神将那众生平等的态度一摆,神界不怎么了解他的势力一查,顿时就嫌弃玉衡军定额数量太少。最终,引起了从神兽到龙族,再到修神者的普遍不满。
太子长琴那蔫坏儿的家伙,不就戏谑的说了嘛,一个两个就差天天上门骚扰飞蓬将军,求他多放点名额出来。他们不求神军正式编制,就是想离风华卓绝、琼枝玉树的神将更近一点。
这么诚挚热切的态度,扰的飞蓬将军不好意思,还当真多开放了一些名额,再加上最近玉衡军立功较多,飞蓬将军人太好,赏赐信重的属下时,那是又得当又大方,时间一久自然就缺钱了。
再说神魔两族之间,永远存在的只有利益,而非结盟的战友情。所以,飞蓬将军在检查自己的私库后,立即下令抢魔界生意,意图抢走部分妖界控制权,顺便试探自家魔尊恢复如何,也就顺理成章了。
跪着用眼神交流的两位魔将,心中都在跑马,而重楼坐在椅子里,正在生闷气。
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冷冷唤道:“骄虫!”
“在。”很快,书房内多了一个人,气息收敛的近乎于没有。
重楼淡淡说道:“你带着血覆,出去打个伏击,带上赤霄。”不给对方回嘴的机会,他直道:“神族无有人掌握空间法术,跨界又不易,他们近期劫掠的肯定还没运回神界。若神将出手,本座会拦住他。你们的任务唯有找出玉衡军临时驻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骄虫觉得稳了吗?并不,他只是木然回道:“行吧,你一定要拦住了。”我特么再也不想被你俩牵连了!
说来也巧,远在神界神树,飞蓬和夕瑶正在品茶。
神将看着盏中茶叶,嘴角的笑意味深长。要是伤好差不多了,魔尊现在就该炸了吧。只是不知道,他这次会派谁呢?大概,还是骄虫和赤霄两个倒霉鬼吧。
不过,就算是再加上女娇和瑶姬,自己留在玉衡军身上的时光之力,都足以他们坚持到自己赶来。飞蓬相当自信的想着,殊不知骄虫带着溪风、钩戈才走,重楼又唤来了别人。
“重楼,叫我何事?”女娇笑容娇俏,百无聊赖玩弄着自己的指甲。
自大禹死后,她时常流连人间,调戏调戏长得好看的美男子,却再也找不回昔年游戏人间的心境。前些日子带一群年轻魔族借战争历练,也只是勉强精神了一些。
重楼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我已派骄虫和赤霄,带着血覆直接去找玉衡军驻地,打算打一架。”
“飞蓬素来机警,既然做了,便不可能不留后手。”女娇托腮打了个哈欠:“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重楼微微一笑:“用幻术变成我的模样,去拦下飞蓬,我去跟着赤霄他们。”
“我还不想作死。”女娇娇柔妩媚的笑容僵住。
重楼抽出炎波血刃给她:“有点儿信心,你好歹突破到元老了,而九尾狐一脉对幻术天生精通,糊弄飞蓬一瞬间还是行的。反正有炎波血刃在,一瞬间后,你就能跳空间裂缝逃生了。”
至于飞蓬布置在玉衡军或驻地的后手,重楼有把握,自己能瞬间解决。此番也正是时候,看一下外出的修魔者,回到出生的世界,究竟做了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飞蓬兴致勃勃:准备好坑重楼。
重楼摩拳擦掌:准备反坑回去。
即将被牵连的骄虫、赤霄、女娇:我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
话说回来,好像九天他们从那次神魔之井碎掉后,就没怎么被连累了?
这大概,还是飞蓬比较心疼朋友有人性吧【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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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今年欢笑复明年
神魔之井战场
“怎么是你?”最近有所感悟,时间法则的运用更强了几分,飞蓬一击得手,脸上却浮现出失望之色。
对面的女娇幻术被破,迫不得已把自己变成了一只萌萌哒的九尾狐狸。她用九条大尾巴一裹,嗷嗷叫的以断了一尾为代价,躲开了向着要害的一剑。
飞蓬皱着眉使出时间法则,蹿出很远的女娇动作便忽然一僵,停在了原地。她在心里疯狂的大骂重楼,眼睁睁看着剑光临近,简直欲哭无泪。
好在,炎波血刃下一瞬就主动跳了出来,硬生生用重楼给予的空间之力,强挡了这一剑。
“咚!”炎波血刃打着转儿被抛飞,女娇趁着重楼、飞蓬隔空交手,蹿向魔界一方入口。
飞蓬淡定自若的挑挑眉,看着女娇一头撞在壁垒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重楼这是忘记告诉你,他和我能随时控制神魔之井所有阵法了吧?”
原形的女娇头晕眼花,从壁垒上滑下来,整只狐狸仰躺着,对着上方无力的翻了个白眼:“我怀疑他是故意的,反正我只负责拖延时间,现在也确实成功了。”
“玉衡驻地…”飞蓬心中隐约的猜测成了真,心头顿时一沉:“不止赤霄、骄虫,重楼亲自去了?”
女娇抬起一只爪子,狐狸脸上露出一抹算得上狡黠的笑来:“是啊,你看起来,是以为他会来你这里?”
“哼!”飞蓬轻哼一声,走上前去把她提了起来,动作倒还算轻柔,只语气不太好:“我现在去也来得及,夕瑶就在驻地呢。这一时半会,我信她还是撑得住的。”
女娇心中“啧”了一声,心想这可不一定,说不准重楼看见夕瑶为你不惜下了神树,一时气急就暴走了呢。
事实正如女娇推测,一片翠绿的玉衡军驻地,此时已陷入了火海。
重楼似笑非笑站在高处,魔火随其笑容燃烧越发剧烈。
玉衡军险象环生,居中调度的夕瑶更是汗流浃背,木属性灵植组成的灵阵摇摇欲坠,终于告破。
“噗!”夕瑶一口血喷了出来,重楼抓住这个阵法极不稳定的机会,空间法术即刻发动,来到阵之空隙猛然伸手。他攥住那纤细的手腕,将那抹倩影从阵中掀出,重重坠地。
玉衡军顿时大乱:“玄女!”
“镇定,退下!”沧彬、辰轩还算镇定,即使心中隐隐叫苦,也还是努力支持住了整个阵法,哪怕已失去主阵之人,也勉强能够自保。
重楼总算收回视线,对正趁乱搬空所视之物的血覆战队道:“赤霄、骄虫,带大家速退。”算算时间,飞蓬差不多也擒下女娇该来了。自己目的已达到,见好就收得了,没必要为此事撕破脸。
这么想着,重楼回眸看了夕瑶一眼。一贯温柔娴静的玄女唇角带血,笑容却依旧温柔,尤有余力对他翩然一笑,丝毫不露下风。
哼,更不爽了。想到为飞蓬一句话,夕瑶就放下镇守神树的重要使命,赶来玉衡军驻地相助,重楼心中就一阵发酸。
他面无表情重新转过头,可再不爽这也是生死之交之一,总不能因为自己私心的嫉妒,就迁怒朋友吧,那也太没品了。
不过,这里有两个现成的出气筒呢。重楼心念一转,对另外两位朋友沧彬、辰轩,露出一个充满挑衅的笑:“以你们现有境界为止,二对一,你们赢了,我放夕瑶,敢否?”
“你安静,我来说。”素来冷静的沧彬把辰轩往身后一拖,慢悠悠道:“我们败了,一起当俘虏,赢了只能救夕瑶一人,未免不公平。”
周围全是自己人,就连玉衡军都足够信任,因为飞蓬私军不会和任何势力有所勾连,重楼便毫无遮掩之意。他嗤笑一声,呛声道:“你们难不成还想把东西要回来?别忘记玉衡军近些年抢了我多少东西,这里只是最近一批的。之前我就不计较了,你们可别得寸进尺。”
“讲道理啊重楼,这一战你和飞蓬都出力不少,合该平分战果吧?”辰轩忍不住控诉道:“我玉衡军只是抢了一部分妖界而已,还是在你魔界出手多时,抢的全是肥差之后才动的手!”
重楼不上钩,反而白眼直翻:“有本事,你说服飞蓬分一半仙界给魔界啊!我保管掉头就走。”
辰轩闭嘴了,沧彬干咳一声,连夕瑶都听得想捂脸了。
说到底,各界利益至上,神魔两族如今之举,无疑都是在当强盗。只是仙妖两族降而复叛在先,他们才有足够理由如此行事。当然,在此情形下,神魔两族内部对利益刮分有所异议,也是在所难免,便造成了今日对峙之局。
“行了,我们不讨价还价。”沧彬决定说正事:“我们阵法还撑着,飞蓬马上就要来了。你已让血覆搬走此方仓库,便算了结,还是放了夕瑶吧。”
重楼挑起眉头,眉宇间有几分凌厉和桀骜,音调却压制的只有极近之人能听见:“少废话,若非我不想伤了和气,这阵法现在就能告破。到时候,玉衡军暂且不说,你和辰轩绝对接不了我三招,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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