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桶子清单(近代现代)——反派二姐

时间:2020-12-10 10:19:10  作者:反派二姐
  “什么?女友?”简常彻吃了一惊。照片上的少年宗迟穿着白色小礼服,五官精致又漂亮,煞有介事地绷着脸,表情努力严肃但却仍略显呆萌。他胳膊微微曲着,圈着另外一个小女孩儿的手,她穿着蓝色缎面的小裙子,扎着可爱的发型。
  “学生时代的纯爱式交往嘛,她来给我告白,我当时觉得自己也挺喜欢她的,就在一起了。”宗迟摊开手,“然后就牵牵手、亲亲脸什么的,毕业就分手了,她还哭了呢。”
  “渣男。”简常彻嗤之以鼻。
  宗迟乐起来:“我当时也很认真好吗!我那会儿哪里懂那么多!就是吧,隐隐约约觉得她喜欢我比喜欢她多,而且这喜欢的感觉似乎也不太对口。我还专门写了一封信和她分手告别呢。”
  简常彻忍不住跟着乐起来,指着照片中央总是被众人围着的小男孩儿:“看你小时候还挺受欢迎的嘛,当时性格不像现在这么扭曲吧。”
  “这些大部分照片都是我爸照的。”宗迟说,“虽然他也总是不在家,但是出门的时候也还是经常想着我的,过生日也尽力赶回来,为了弥补平时不在,每次生日都非得搞的个声势浩大。但小孩儿嘛,几天不见就忘了,只有陪伴产生的感情才是最持久的。所以我爸每次远门回来,我都和他又不亲了,现在回头想想,他当时估计还挺伤心的。”
  简常彻缓缓翻阅着这本极厚的生日派对相册,镜头下记录的场面虽然已经来自二十来年之前,但里面的场景布置也好、人物穿着也好,放到今天也不过时掉价。里面来参加生日派对的小朋友们尚且穿着华丽隆重,他们的母亲更是盛装出席,不愿意错过这社交场合的每一个瞬间,每个人看起来优雅又游刃有余,就像电影场景一样。
  简常彻长大的这十年间几乎从没过过生日,福利院偶尔会由头小孩儿的生日发点糖和零食,多半是外面捐助进来的,他们都很不愿意收,不如钱来得实在。一大堆糖拿在手里也没用,换不了别的,所以员工们会把进口的高档巧克力先挑走拿给自家小孩儿,剩下不想要的就分给他们。
  简常彻不愿意去抢,他也不爱吃甜食,所以几乎从没分到过。
  想到这一茬,他忽然一下就不想看了。
  并不是因为矫情,也不是因为自怨自艾,更非感叹命运不公。而是他忽然觉得自己存在于这个房子、这间屋子里本身就非常的荒诞。他作为宗迟的“朋友”来参加什么家族聚会更是荒谬,看看宗迟从小到大的“朋友”们,哪一个像他这样,哪一个是他这种。
  “走吧。”简常彻阖上大腿上的厚重相册。
  “不看啦?”宗迟略微有点意外,但也不做他想:“我带你去吃一个很好吃的蒸菜馆吧,咱们可以走着去,就20分钟。”
  “嗯。”简常彻含混地答应。
  两人下到三楼时,他又跟着情不自禁的宗迟去看了看爷爷奶奶的房间——屋子很干净,但杂物确实不少,想必是两位老人去世之后还没有让人清理过,想也知道是谁下的命令。记起那位和善、雅致中又带着一丝俏皮的老人,简常彻也难免觉得感伤…饶是他早已见惯了这一切。
  所以他只能想象宗迟该有多伤心。
  可宗迟并没流露出太过激烈的情绪,他沉默地静静注视这间屋子,一分一寸都看得很仔细,像是在试图用眼睛扫描这间屋子并在大脑里建档。最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带上门,说:“我们走吧。”
 
 
第28章 滚就滚
  睹物思人,宗迟情绪不算太高涨,心不在焉地在前面带路。晚上那一顿全家人都会出席的晚饭必是鸿门宴,他心里很清楚,不该带简常彻到这种环境里来受罪,他也明白。但兴许是自己最近撒娇得太过厉害,好像真的随时随地都需要一个人保护着他才够安心似的,于是就这样连拉带拽地把人给磨来了。可是才刚一和自己母亲打了几句话的交道,再略一设想他们会对简常彻说什么鬼话,宗迟瞬间就后悔了。
  这头简常彻正巧也心事重重,两人缓慢地顺着小路朝镇子上溜达,一路无话。虽然已经临近隆冬,但路边的灌木从间仍然开着一些零星的小花,乔木的枯枝隐藏在深绿的针叶间,山林依稀还有鸟叫,并不萧瑟。
  出乎简常彻的意料,宗迟念念不忘的地方并非什么环境奢华的高级场所,而是一个统共只有五六张桌子的小饭馆。店内大部分的食物都是提前准备好的蒸菜和烧菜,宗迟点了一个梅菜扣肉,粉蒸排骨,萝卜烧牛肉,和一碗青菜肉圆汤,两个人吃下来竟然才不到四十块钱。
  “今天晚上在家里吃饭……”宗迟思忖了半天,终于犹豫地开口。
  “嗯?怎么?”简常彻问,“别跟我说要穿正装,我可没带。”
  “不是,”宗迟下了决心——那些阴阳怪气和尔虞我诈,还是自己独自承受就好。“不然你就别来了。”
  简常彻愕然地从汤碗里抬起头:“啊?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不想参加的吗?咱们等下去写个酒店,把东西放一放。然后我们去湖那边转一会儿,我转到吃饭时间回去,吃完就来找你玩。”
  简常彻依旧没能反应过来——他诚然是一分一秒都不想面对宗迟那些难缠的家人,但既然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忽然一下准备落空了,他还是很懵逼。
  “为什么?”简常彻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见到你妈了?你和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宗迟说,“我就提了一嘴我带男朋友回家,但是和这个没关系。”
  “什么!”简常彻惊了,“你怎么真的!我不是……我不是跟你讲不要说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吗!”
  “无关紧要?!无关紧要的事?”宗迟也上来火气了,他死死盯着简常彻半晌,才沉声问了一句:“你觉得我们到底在干嘛?”
  简常彻:“啊?”
  宗迟手指在两人脸前来回了一圈:“你觉得你、和我,到底在干嘛?我们是在做什么?我们大老远三个小时车程上这来干什么的。”
  宗迟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冲着他,简常彻赌气道:“不知道。”
  宗迟提高音量:“你再说不知道!”
  简常彻轻轻咬着下唇不吭声,侧脸气鼓鼓的,又倔强。
  “你不要再逃避了,躲不掉的!”宗迟叹了一口气,但决定这次不再放过他:“所以一直以来只有我傻不拉几的以为我们在一段正式的关系里面,只有我死乞白赖地住在你家不走,只有我在思考……不,幻想未来这段关系还能走去哪里。”
  不料“未来”这两个字却刺痛了原本沉默的简常彻。
  “能走去哪里?啊?我就问你,能走去哪里。”他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你为什么一定要把一切都掰扯得这么清楚,说得太明白……说的太明白的话!”
  宗迟表情彻底冷掉:“说得太明白会怎么样?”
  简常彻发觉自己竟然说不出句子的最后半截,捏着桌沿半张着嘴瞪了半天,最终坐回到椅子上,轻声道:“算了,别在这说这些,影响别人做生意。”
  “你不好意思说吗?”宗迟冷冷道,“我来帮你。”
  “你不好意思告诉我你其实没那么认真,只是随便玩玩。还是说你不好意思告诉我,和我在一块最开始就是单纯为了爽,后来也就习惯了,但是并不想改变现有的相处状态。你不好意思承认自己害怕承诺,恐惧亲密关系。或者……”
  “或者你和我在一块儿最重要的原因,其实就是同情我。”
  简常彻疑惑地:“什么?”
  “你原本根本不喜欢我的,最开始甚至讨厌我。你是看我失去亲人,什么都没有了,才觉得我可怜,才觉得能放下心来和我接触的!因为你看我就跟你看所有那些病人是一样的,你看我当时模样惨,不忍心,所以就忍不住想管一管,就像你看见失去老伴儿的爷爷和失去儿女的母亲,就算牺牲自己时间和金钱也忍不住不插手。现在我生活恢复正常了,你就觉得自己的工作到这该结束了。”
  简常彻目瞪口呆。
  他一方面震惊宗迟竟然会这么想,但更震惊的是里面有1%的内容是真的,他以前从未意识到。
  他起初见到宗迟时,虽然对方长相是他的菜,但身份和性格都完全不合适,和那样的宗迟他绝不会主动与之有什么瓜葛。但不可否认的是,宗迟因为奶奶病重而显露出来的脆弱非常吸引人,尤其是体现在这样一个外表强势冷硬的人身上。那也让他第一次找到了自己和宗迟之间的某种联系,也就是看着至亲逝去、自己独活却无能为力的孤独。
  简常彻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不是也有些受虐倾向,他如此贴近不同人、不同家庭的悲恸和创伤,以至于自己也不可避免的、一次又一次地重新经历那些不幸往事,这究竟是一种脱敏的治愈,还是一种病态的偏执。
  可是后来就不一样了。
  纸片做的霸王龙心地十分柔软善良,他会一身西装蹲在医院大楼下给小孩儿充气球,他会光着脚在海边疯跑,他会给受欺负的小孩儿出气,他会没脸没皮地撒娇卖萌。
  只是简常彻那被戳中心事一般的沉默已经彻底激怒了宗迟,他冷笑一声:“我就知道,所以你才不想和我说明白,因为说明白了,我要是不接受,就得散伙。怎么,你怕伤害我吗?你怕我逼你确定关系,你就不得不和我分手。但你不想做这个坏人,连你前任那个人渣绿你那么多次你都一次次原谅他,你心软。”
  简常彻听他越说越离谱——怎么搞得好像是他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似的!
  “难道你不是吗?”简常彻脱口而出。
  宗迟:“什么?”
  “难道你不是吗!”简常彻又更大声地说了一次,“要不是因为你奶奶的事,咱俩能认识,能有任何交集吗?”
  “就这么大的一个城市,除了医院这种生老病死人人平等的地方,咱们有什么其他机会能够遇见吗?你去吃饭的地方、喝酒的地方、开房的地方,我这辈子也不会踏进一步。我去买菜的破菜市场,和我住的破筒子楼,你连见都没见过。我们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人,来自八竿子打不着的背景,活在天差地别的世界里。你现在非拉着我表态,有什么意义吗,你自己就能保证自己不会变?你能保证以后你不会出于政治或者经济追求而妥协选择,你能保证家里人同意你和我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多少年?又穷又没背景,一看就是混混,还是个男的。”
  “你管他们干什么!”宗迟觉得不可理喻。
  “我没说他们,我说的是你!”简常彻终于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吼出来:“你又有多喜欢我?不见得吧,还不是因为刚好!”
  宗迟瞪他的样子简直恨不得要掐他脖子。
  “刚好你那时候脆弱,孤独,伤心,出现在旁边的恰好是我。就是因为我的经历能够理解你的感受,所以你把我当个吊桥还是什么,就算当时出现在那边的不是我……”
  “你敢说,”宗迟咬牙切齿,拳头捏得骨节泛白,“简常彻!你敢说随便是谁都行!”
  简常彻呆了呆,说:“不,我是想说……当时就算我没有出现,你也会自己慢慢度过、慢慢适应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宗迟忽然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放松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他看起来非常哀伤:“You know what they say about grief. Wherever there is a grave, there is a motel.”
  简常彻阴着脸:“没文化,听不懂。”
  “滚,不想和你说话。”宗迟冷漠地说。
  简常彻火速站起身来:“滚就滚。”
  宗迟也站起来:“好得很!”
  简常彻飞快往外面甩腿就走:“我滚了!”
  老板追出来:“哎哎哎你们还没给钱呢。”
  宗迟一条腿都迈出店门,又赶紧掏出手机付了款,再抬头一看,简常彻已经跑没影了。
 
 
第29章 回家(三)
  简常彻从小饭馆冲出门,快走几步之后开始狂奔起来,山野郊区的空气带着湿润的凉意,不断地往他肺部钻,刺刺麻麻地疼。直到跑离了小镇唯一的一条主街,直到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一片休耕的农田边时,简常彻才终于放缓脚步,手撑在膝盖上喘气。
  早知道就不该跟着回来的,他想。
  宗迟早先提出让他一同回家的想法时,他就知道大事不妙,就该拒绝的。但不知自己脑子哪根弦搭错了,竟然听信了他的鬼计划,还默默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昨晚都没怎么睡好。
  见了长辈要说什么,见了宗迟的朋友又要怎么表现,他心里压根没数。和病人与家属相处是一回事,和男朋友的家属相处就是另外一码子事了。他从来没经验,简直不知从何下手,都快愁死了,宗迟还一副完全不帮忙的讨厌样子,竟然还敢说自己是因为可怜他才和他在一起的。
  “啊!!气死我了!”简常彻大叫一声,惊起树梢“哗啦啦”几只乌鸦。
  知道他恐惧亲密关系就别那么黏人啊!他一脚踢飞了路边的小石子,知道他恐惧亲密关系就别逼那么紧啊。
  早知道就不该跟着回来的,他后悔不已。
  简常彻把路边大大小小方方圆圆的石头全都踹了一个遍,以发泄心中浊气,随即他很快开始懊丧——宗迟最后看起来似乎很受伤的样子,难道自己说话真的太重了?
  可他说的难道不对?最初在荷尔蒙的化学作用下莫名滚了床单,但之后两人很快也因为争执没了来往。若非因为宗迟奶奶不幸离世,若非宗迟因为亲不待而尝试着通过完成他人遗愿来自我救赎,两人的羁绊到那也就结束了。
  他实在想不通,宗迟有什么理由和他在一起?他既不富有,也不英俊,没有才华,甚至连性格也沉闷。他不会说话,不会表达,也不善于处理情绪——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从小长到大,他只知道露出敏感脆弱就会成为把柄,会成为破绽,只有连牙带血一起吞掉才能存活。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