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首辅却是立刻吹响信号,可随着尖锐的鸣叫声,殿外无声无息的。
两个人此刻从龙榻后殿慢慢走了出来,一男一女,为首的男子一身盔甲龙姿凤目,身后的女子戴着面纱瞧不清面容,肩膀上却是背着一个药箱,瞧着像是医女。
褚厉面无表情站在褚寅帝身旁,冷冷看着因为他的出现吓到的赵首辅三人:“是在等赵首辅的亲随李副将吗?很可惜,他们应该是来不了了,他们已经被提前赶回京的徐副将等人给拿下了。”
赵首辅等人脸色大变,显然知道他们着了算计,宫外的人被拿下,那宫内的那些怕是从他们踏进养心殿后已经被擒住,不会有人再来救他们。
赵皇后与二皇子首先吓软了脚,噗通跪在地上,浑身都在发抖:他们完了。
赵首辅还强撑着站着,视线越过厉王落在他身后的女子身上:“你们……早就将神医给找到了?是故意等着我们上钩?”怪不得皇上明明已经动弹不得,可这时却是瞧着完全无碍,怪不得皇上只是威胁一下就交出玉玺,是等着他们用这两封圣旨确定他们谋朝篡位的证据。
赵首辅神色一晃,白着脸,颓然垮下肩膀:技不如人,成王败寇,他竟然败在九皇子的手里了……
若是没有九皇子,若是九皇子不救褚寅帝,他们赵家这次定能成功。
只可惜……功亏一篑。
二皇子赵皇后开始求饶,可无论他们怎么求,褚寅帝一想到刚刚差点被喂了毒药,就恨得咬牙切齿,想立刻将这几个人拖出去砍了。可到底一个是皇子一个是皇后,一个是首辅,需要证据确凿才能砍了。
不过这些都不需要褚寅帝吩咐,很快有人传唤百官进宫。
文武百官瞧着这些证据以及怒不可知的褚寅帝都傻了眼。
这一晚上宫里可谓是灯火通明,大理寺宗人府投进去的人几乎放不下。
文武百官人人自危,尤其是那些与赵首辅有牵扯,这次很可能参与进来的大臣也都被押了进去。
等后半夜宫里才静下来,养心殿里,褚寅帝躺在那里依然咳嗽不止,却不肯喝药,他扭着头瞧着褚厉沉默不语,心情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些年他唯独不重视的皇子,最后却救了他。
想到天黑之前对方偷偷进了宫,将一切告诉他时他原本不信老二与赵家敢这么大胆,可事实证明,是他错了。
他们不仅胆子大,还想弑君。
这还不算,等知道这一切很可能与越国有关,是老二连同越国四皇子一起搞出一个逍遥道长陷害太子,再借由太子的手谋害他,让他到了如今这等局面,褚寅帝又忍不住猛地咳嗽起来。
“朕的病……真的治不好了吗?”褚寅帝想到不久之前神医的话,只觉得恨极了赵家恨极了太子。
就算太子无罪又如何?若非太子愚蠢引荐逍遥道长,他又怎么会落得如今这种地步?
谢明泽垂着眼,开口是女声:“皇上的毒倒是不难解,只是如今民女能为皇上解毒,可皇上的五脏六腑这几个月被毒素侵蚀,已经……还望皇上恕罪。”
褚寅帝白着脸,想说她不是神医吗?怎么就能没办法呢?
可想想他这宫里的御医更都是废物,甚至毒都解不了……他此刻太怕死了,生怕得罪了神医,连最后的希望也没了。
褚寅帝:“朕……还能活多久?”
谢明泽垂眼:“两年。”
褚寅帝身体晃了晃,久久未曾言语,他许久摆摆手,让褚厉与神医先退下,他想静静。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明明想活得久一些,怎么最后反而还活不长了?
而另一边,重新中风躺着多日的谢相听到赵首辅竟然伙同二皇子、赵皇后弑君谋朝篡位差点没笑得蹦起来,只可惜他这身体让他只能躺在那里,唯一的头努力转动着,想让下人抬他进宫表忠心。
自从他再次中风后,赵首辅将他手上的权力都给抢了去,这次赵首辅出事,朝中能当事的只剩他了,他要努力成为皇上最忠心的臣子。
只是谢相没等来进宫恢复权力,反而等到刑部的人将他抓了起来。
罪名竟然是通敌叛国。
被抓的时候谢相努力转着唯一能动的脑袋拼命嘶哑的诉冤:“老夫乃是相爷,怎么可能会通敌叛国?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将他抬起来的四人,白了他一眼,别人抓进去只需要一个人,结果这谢相却需要四个,就这还叨叨叨:“还相爷?你省省吧,二皇子、赵家与越国四皇子同谋谋害皇上,太子妃也参与其中,证据确凿,想赖也赖不掉。”毕竟那太子妃哪里来的能力与越国四皇子合作?肯定就是被老子指使的啊,谢相这绝对参与了,没跑!
谢相等意识到什么,没忍住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与此同时,因为褚寅帝怕死不让神医出宫,所以正在偏殿的谢明泽突然脑海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声响。
【恭喜宿主,因谢相吐血而亡,[原身的遗愿]增加50%,目前遗愿完成度为78%。】
谢明泽:??
第115章
谢明泽没想到意外之喜来得这么快, 谢相死了?这么快就死了?
按照谢明泽当时替谢相医治后的情况,原本谢相还能再多活两个月,没想到这次谢玉娇与越国四皇子合作通敌叛国的事爆出来对谢相打击这么大, 直接将人愣是给大悲大喜之下给气死了?
谢明泽心情复杂,原身的遗愿这一下增加一半,倒是让他有些猝不及防。毕竟之前一直都是2%的增加, 让谢明泽以为他要替原身完成遗愿至少要过去很久。没想到这一切突然来得这么快,还剩下百分之二十二,这其中,估计与谢玉娇、孙氏以及太子脱不开干系。
谢玉娇通敌叛国是板上钉钉的事,也不算冤枉她。
从她与桓时开始合作开始她就应该有这个觉悟,毕竟与虎谋皮, 她原本做的就是通敌的事,这次若非他们提前知晓,当真让二皇子得逞, 太子被废、褚寅帝驾崩,到时候内忧外患, 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战争一触即发,这后果是谢玉娇承担不起的。
桓时如今在逃,京中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追查他的下落, 只是因为一开始宫中的事为重所以让他趁乱逃了, 加上这几个月桓时神出鬼没的,想抓到桓时还当真需要费一番功夫。
不过谢玉娇这边,已经是逃不掉一个死。
谢玉娇如今又是太子妃,太子虽说受到冤枉,本来是受害者, 可因为他引入逍遥道长,成为二皇子的刽子手让褚寅帝只剩下两年的性命能活,褚寅帝即使再知道他是无辜的,估计也不会放过他。
太子想要重新恢复位置,比登天还难。
宗人府里,太子原本得知二皇子、赵首辅、赵皇后谋朝篡位的事时觉得自己时来运转,结果苦等几日,却没等来圣旨赦免他的罪,却等来谢玉娇与越国四皇子有合作,也就是说,很可能谢玉娇就是二皇子安插在他身边的细作。
太子得知这事时差点疯了,疯狂喊着要见父皇,他是冤枉的,他根本不知道谢玉娇与越国有关,他也是受到二皇子的蒙蔽!他冤枉啊!
可无人搭理他。
一个废太子,还是害褚寅帝命不久矣的半个罪魁祸首,宗人府的人心知肚明,怕是这位废太子想要起来,难。但因为如今厉王大权在握,这些人又不敢得罪死了,怕万一厉王顾念同胞之情捞了废太子一把,到时候废太子虽然当不成太子却也是皇亲国戚,他们也得罪不起。
太子颓废两日,终于想清楚这关键,父皇因为逍遥道长的事是绝不可能原谅他,他如今能求的只剩下褚厉。
他要求见厉王。
消息传到褚厉那里,后者只是嗯了声,却没去见太子。
他与太子的兄弟情义,随着当初他代替太子前往睢淮已经彻底斩断,他与他,不过是流着相同血脉的陌生人而已。
他如今不落井下石,已然是客气。
谢相病故的消息传到褚寅帝耳边,他躺在那里,面色经过调理稍微比之前好一些,可因为毒入五脏六腑,他瞧着苍老而又颓废,闻言也只是冷哼一声:“生出那等毒妇,竟然通敌叛国,朕没将他灭九族已是客气。皇儿,朕如今唯一能信任的,也只剩下你了,朕知晓厉王妃也是个好的,这次朕不牵连谢氏其余人,可活罪难逃,朕不想见到其余的谢家人……”
褚厉站在不远处静静听着,嗯了声。
对于褚寅帝所谓的信任,并无任何反应,褚寅帝之所以这么说,也不过是怕了,怕一旦如今没人能掌控朝堂全局,到时候其余皇子或者将士趁乱而起,他的皇位保住保不住还是个问题。
赵家出事,与赵家有关的臣子将士不少,而褚寅帝如今能信能用的人极少,看谁都像是要夺他皇位的人。褚寅帝瞧着像是对褚厉信任,无非是褚厉当初没有兵符却能调兵遣将却没谋反,暂时是能信任的,是没有谋反的打算。
可等局势稳定下来,褚寅帝只剩下两年好活,到时候怕是他看谁都像是想害他的人。
褚厉并不想让褚寅帝活着,可褚寅帝如今活着还有用。
就像是如今褚寅帝当真驾崩,整个朝堂如同散沙,越国在边境又跃跃待试,这是徐副将递过来的消息,看来桓时当初对自己的计划很自信,他这边盯着二皇子谋害褚寅帝,另外一边却是通知越国,已经大军压境。
若非褚厉出手将这一切给压下来,只要褚寅帝驾崩的消息传过去,越国的将士立刻就出兵。
所以暂时只能让褚寅帝活着。
谢相头七那天,谢明泽将褚寅帝体内的毒给清了,褚寅帝的身体稳定下来,这才放神医离开。
虽说谢相不是个好父亲,可到底是谢明泽的生父,他下葬这天他需要出现。好在时间倒是来得及,他出宫后将易容掩去,换回衣物,将面容装饰一番,瞧着病怏怏,尤其是唇色白得吓人,仿佛下一刻就会晕倒生死不知。
谢明泽已经好几天没怎么见过褚厉,虽然两人最初都在宫里,因为男女有别,褚厉不便前往神医住的地方。
加上褚厉需要褚厉赵家的事并将与赵家有关的臣子等都揪出来很忙,更加没时间。
所以谢明泽以为褚厉不会跟他去谢家,打算等下自己一个人去。
只是没想到刚准备后,房间的门被推开,他回头,就看到一身盔甲的褚厉行色匆匆踏进来,看到他,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走过去,指腹蹭了蹭他的脸。
谢明泽等脸上察觉到触感才惊醒真的是褚厉:“你、你怎么回来了?”听说厉王最近连睡觉的时辰都没有,这时候回来是要陪他回谢府?谢明泽神色有些复杂,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你不用跟我一起去,我能应付。”
谢家那些人已是强弩之末,没了谢相,谢家如同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褚厉道:“褚寅帝已经下令将他们谢家除了已经嫁出去的都赶出京,你是唯一在宫里能说上话的,我怕他们求上你。”
谢明泽:“我能应付。”
褚厉却是笑笑没说话,虽说谢明泽不怕,可还有难产的老夫人,到时候孝字压头,他不想他的名声受损,坏人还是让他来当好了。
谢明泽看他坚持只能由他了,因为稍后还要回军营,褚厉没有换下盔甲,就这么跟着谢明泽一起去了谢府。一身风尘仆仆的盔甲,因为要处置叛军还有那些反抗的,难免身上染了血,这么戾气十足过去,谢府一干人等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像是全部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一个字,瑟瑟发抖。
生怕求情没求好反而丢了性命,听说这几天在厉王手里头的人命无数,只要与赵家牵扯上的,稍有问题反抗都可能就地处决。
谢相下葬,谢明泽与谢家的关系几乎等同于斩断。
褚厉将谢明泽重新送回府,只是这次没进去,他等谢明泽进去直到门关上才不舍收回视线。
很快,等他处理好一切,他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褚寅帝不会再是问题,任何人都将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谢家其他人能躲过一劫,只是赶出京城,谢玉娇却没这么容易,她知道自己被牵扯上通敌叛国,知道自己怕是活不成了,可她不甘心,她明明是重生的,她怎么就落到这幅田地?
她不甘心,嚷嚷着要见皇上,她有事要禀告皇上,事关大褚江山社稷。
可褚寅帝岂是她想见就能见的?更何况,她还通敌叛国。
谢玉娇见不到褚寅帝,又不敢将自己重生的事随便说出来,怕被当成妖言惑语的怪物,到时候她别说活着,怕是立刻就会被处死。
不得已,谢玉娇想到太子,她如今名义上的夫君。太子被废,她若是能说动太子帮他重新夺回皇位,太子应该会救她一命的,她掌握这么多先机,她能帮他日后避过很多祸患,太子是厉王的皇兄,他上辈子是天命所归的天子,这辈子也许还有机会。
一定是这样的……
抱着最后一丝希冀,谢玉娇让宗人府的人告诉太子一声,她要见太子。
宗人府的人原本不想理会她,可想到她是前太子妃,与废太子是夫妻,也许废太子想见她也说不定,就禀告上去。
太子听说谢玉娇见他,神色格外古怪,他突然莫名笑了声:“她要见孤?好啊,带她过来。”
宗人府的人想提醒太子他已经被废,这自称不合适,可想想还是没多嘴,只是将女眷那边牢房里的谢玉娇给带了过来。
谢玉娇没想到太子真的愿意见她,知晓这是唯一的机会,等所有人退下,她噗通一下跪在太子跟前:“殿下你信我,我真的不知道这事,这都是桓时骗了我,他骗我他是支持殿下的,我这才信了他,否则如果知晓他们是要陷害殿下,我怎么会嫁给殿下?这不是也让自己没活路吗?”
太子却坐在牢房不远处不知在想说什么,在谢玉娇终于说完,才幽幽问了句:“逍遥道长到底是怎么能提前知晓那些事的?”他这些时日想来想去都想不懂,外界都在传那些事是他提前算计好的,可他自己很清楚,正是因为那些事真的发生了,他才会相信桓时,相信逍遥道长真的有本事。
可逍遥道长自杀了,桓时消失无踪,这一切仿佛都成了一个谜。
太子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他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而面前他这位便宜太子妃,显然真的认识桓时,那她必然知晓一些真相。
谢玉娇原本就打算用这事让太子救她,听到这没多想:“其、其实这些……都是我告诉桓时,他再告诉逍遥道长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打着这个主意,我原本是想借着这些告诉殿下的,是想让殿下当皇上的,毕竟……毕竟上辈子殿下就是真龙天子,最后才是登基为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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