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最后,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故事能有这么多人愿意看,讲小韩霍姐的那本“少办中”和独眼的故事以及夫夫、这三本的主线我是一起编完的,本来就是交织在一起的,实在并非我故意留悬念!会加油提上日程,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
那么,我亲爱的朋友,有缘下个故事再见。
第208章 番外·日久天长
闹市中吵吵嚷嚷,接连擦肩的人没有低头,因而也就没瞧见游离于热闹之外的小孩。早市开张到八点半,此时已快要结束,有些摊贩菜卖完了,蹬着三轮车先行离场,便冲那站在入口处的小孩喊,“哎,你站远点!”
阮绛被吆喝了一声,赶忙往旁边让了让。他随手拉住身旁匆匆经过老太太的袖子,细声细气地问说:“奶奶,你知道新源家属院往哪儿走吗?”
老太太低下头,见是个七八岁大的小孩,推推老花镜,“新源家属院?那离这儿好远的,你家大人呢?”
她说着,余光瞥见卖新鲜莲藕的小推车要挪地方,扬声喊着“卖菜的等一下”追了上去。
阮绛眼中难掩失望,这地方他从没有来过。
早知道就先不叫他回去了……阮绛在心中后悔,打了个哈欠。他眯眼张开嘴,等嘴巴再合上时,眼前出现了一根包装纸花花绿绿的棒棒糖。他顺着糖纸抬头往上瞧,看见了个极明艳漂亮的女人,正弯下腰,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个女人年龄难辨,但小孩子的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个“大姐姐”。他抿抿嘴,接过了棒棒糖没吃,把手背在身后,乖乖巧巧道:“谢谢阿姨。”
女人见他不吃,只直起腰板,站在他旁边问说:“小朋友,你家大人呢?”
阮绛犹豫了下,如实答道:“我不是跟大人出来的,我找不到家了。”他抬头看着女人,日光下她挎着个篮子,应该也是来买菜的。
“阿姨,你知道新源家属院离这儿多远吗?”
“可真是不近。”女人仍是含着笑意的,和他说话的时候也颇有耐心。“坐车的话,大概也要十分钟吧。走路嘛,二十来分钟?”
阮绛沉默了,他抓着棒棒糖糖棍儿的手从背后垂下来,小小地哦了声,点头道:“谢谢阿姨。”
女人没说话,一大一小站在早市人来人往中沉默半晌,她再次弯腰,冲阮绛说:“这样吧,阿姨带路,把你送回家。”说完,她往前走了几步,也不拉阮绛的手,只是回头笑盈盈地看他。
她突然这样,阮绛心里有点害怕,但内心更深处,他莫名感觉这不是个坏人。这个阿姨身上有种他描述不出来的东西,有点像是昨天晚上那个人。
“走吧。”女人说着,迈开脚步。
阮绛挣扎须臾,跟了上去。
早市挨着河堤,低垂的柳条蹭过水面,泛起圈圈细密的涟漪。河对岸,这个时间段车辆也不少,黑色的轿车飞驰而过。车道上有不少自行车骑进了机动车道,轿车的司机只能放缓了速度,刚松油,就听见后排一个女人说:“老张,开慢点,这儿人多。”
说话的人侧眼看看旁边,小男孩抱着胳膊看窗外,微微抿着嘴,安静得不像这个年纪。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于是伸手戳了下他,问道:“张仪,想什么呢?”
“没什么。”张仪被戳了下,看看张神娘,不咸不淡道。
张处季和张神娘从后视镜里看眼对方,夫妻俩同时笑了下。张处季从后视镜里瞄着张仪,开口道:“儿子,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张仪稍微坐正了点,“你们发现我昨晚不见了啊?”
张神娘挠挠下巴,“怎么可能没发现呢!你这小孩子太有想法,一跑跑一夜,鬼知道你干嘛去了。”
“我们在和人家聊天嘛,也不好出去找你。”张处季顺势接道。
张神娘夫唱妇随,立刻点头,“你这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是不是谈恋爱去了!”
张仪总算有了点表情,放下胳膊,两手垂在身侧、按到了座椅上,“妈,我今年八岁。”
张处季笑呵呵地接道:“再有十年,我就遇见你妈了。”
张仪叹了口气,再度抱起胳膊,靠在椅背上不吭声了。旁边,张神娘也抱起胳膊,娘俩各看各的窗外,姿势一样,眼睛也十足像。张处季只笑,专心开他的车,从这条路一直往北开就能上省道,他刚估摸完几点能到家,便听见张神娘蓦地开口说:“日久天长,张仪。”
这个年龄的孩子其实脸上藏不住事。张仪顿时露出一副听得耳根长茧子的表情,但嘴上还是认真说:“我知道。就算不找个同样术士家庭出身的,最起码也得找个家里特迷信的。”
张神娘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从车窗的倒影里看自己的脸:瞳孔的颜色是幽深的,和张仪的一模一样,只是她的这双眼下已经开始生出了一丝半缕细小的皱纹。张神娘慢慢地说:“日久天长,孩子。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和不信鬼神的人相爱,是很难走下去的。”
这话张仪从记事开始就常常能听见张神娘念叨,她只是说,但从不再往下说。张仪总觉得是因为她和张处季的爱情并没有得到家里人的支持祝福,才会过早的把焦虑传递到自己身上。在孩子小小的世界里,所有的书籍,电影,电视剧,都在告诉他应该与自己最爱的人“日久天长”,这件事张神娘做到了,但她还是从来不能带张处季一起回到她自己出生长大的那个家。
“凑巧找到了信鬼神的人也还是于事无补。”张仪这样想着,却从不会真的说出来,说出来太伤人心,他清楚。
在小小的车厢内,他的思绪已经飘出了九霄云外。
“并非因为生活中真的常有事鬼神。”张神娘蓦地又道。
张仪被她突然出声吓了一跳,转过脑袋,正对上张神娘的脸。他没想到怎么今天猝不及防就往下延伸了,不由坐直了些。张神娘笑着摸了他的头发一把,轻声道:“不是因为生活中真的常常事鬼神。而是日久天长,一些细小的、思想上习惯上的琐碎,磨碎了你们的生活,让彼此渐渐无法理解,也就无法再走下去。”
凑巧红灯,开车的张处季也回过头来。他瞄一眼自己如临大敌、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的儿子,语气和缓,“你妈的意思,是要你找个真正懂你的人过完这辈子。”
张神娘不言,把头又扭向了窗户。他伸手拍了下张仪的脑袋,“算了,你是个聪慧的孩子,但这些话,对你来说太早了。”
绿灯亮起。
阮绛走快了几步,追上女人的步伐。她似乎是不想吓到自己,过马路的时候也不拉,只是尽量走慢了些。阮绛看着她菜篮子里几把茼蒿绿油油、随着步伐一晃一晃。他抬头,小心翼翼地问说:“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心电动车。”女人啰嗦一句,回头道,“我姓君。”
“哦,君阿姨。”阮绛能感受到她的好意,渐渐放松下来,“你住在早市附近吗?”
女人变戏法似的从菜篮子摸出几颗菱角塞给他,“不在。这儿的菜可新鲜了,我也跑了老远。”
她一句话也不打听阮绛,反而让阮绛心里更安全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君阿姨,你有小孩吗?”
女人笑笑,终于摸了下他的头,“有,跟你差不多大。”
再往前走,街道开始熟悉起来。阮绛难掩兴奋,声音也提高了,“阿姨,再往前走好像就到我家了!”
见阮绛不吃只是抓在手里,女人又摸出一个菱角几下子扒开了,递给他说:“对,再走两个路口。”
路旁的小卖铺里摆着几个塑料圆盒,里面塞满了酸得人流口水的话梅。这是奶奶给买过糖的店!那边的裁缝铺,妈妈有时候会去改短衣服,阮绛数着熟悉的小店,走到了女人前头。他又兴奋又有点委屈,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刚要放下胳膊,手腕却倏地被女人抓住了。
阮绛僵住,一动也不敢动。女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吓到他了,松手站在他正对面轻声说:“阿姨愣神了,对不起。”
乍一凑近,阮绛屏住了呼吸,手也忘了放下去。女人指指自己的眼皮,“你能闭上眼,让我看看你的眼皮吗?”
阮绛明白了,他右眼眼皮子上有颗红色的痣,奶奶总说不吉利,长大了要给他用药水点了。睁开眼时是瞧不见的,女人大抵刚刚才发现。阮绛点点头,闭上眼睛。
半晌,挡在身前的阴影缓缓离开。阮绛睁眼,听见她含笑着说:“你是个跟我有点缘分的孩子呀。”
缘分是什么,这对阮绛来说太深奥。他不明所以,女人又道:“闭上眼睛。”
阮绛只好又阖眼,黑暗刚刚覆盖视线,只感到有个凉丝丝的指尖儿轻轻碰了自己的那颗痣一下。阮绛吓了一跳,慌忙睁开眼,却发现女人又在菜篮子里翻翻找找,拿出了面小折叠镜,伸到自己眼前。
“没有了……”阮绛长大了嘴。
“这是一颗命里有贵人的痣。”女人把小镜子收起来,“阿姨只保护了你一小段路。等你再重逢那个能永远保护你的人时,它会再来的。”
说着,她点了下自己的眼皮。
阮绛似懂非懂,“阿姨,命有贵人,那我是不是也要报答他?”
“不必。”女人笑了,“你也是他的贵人。”
到家属院门口时,阮绛老远就看见了在门岗的妈妈。他拼命招手,边跑边大喊道:“妈妈!”
阮母听见声音回头,尖叫了一嗓子,冲过来抱住了他,边哭边道:“你跑哪里去了!吓死妈妈了——没伤着吧?我看看!”她说着把阮绛上下扒拉了一遍,余光一瞥,又尖声道,“儿子,你眼皮上的痣呢?”
阮母不可置信地抚摸了下儿子的眼皮,原本在右眼睑上的那颗红痣消失不见,只有白净细嫩一片。她眨巴几下眼睛,阮绛拿开她手,答说:“阿姨给我点掉了。”
“点掉了?”阮母懵了,阮绛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想起还没谢过君阿姨,他转身,却发现刚才还跟在自己后面的女人也不见了。
点掉了?就是点掉了,也该有个小坑慢慢愈合吧!阮母心急如焚,顺着阮绛的视线去找,街上车来车往,无人驻足。她后知后觉露出活见鬼的惊恐来,刚想低头再细问,瞥见阮绛正拆开棒棒糖的糖纸。他把糖球塞进嘴里,含糊着说:“妈妈,她走了,她走路可快了。”
张仪起身时,不小心碰掉了床头柜上放着的一张相片。他赶忙捡起来,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了,回身看了眼。
枕边人睡得正熟,右眼皮上有粒鲜艳的红痣。张仪看了眼那相片,是他小时候拍的,前段时间被阮绛从张神娘的朋友圈里发现的,软磨硬泡要了过来,天天瞧,睡觉也恨不得压在枕头底下。
张仪无意间把相片翻到反面,发现阮绛不知何时在下角写了四个字:日久天长。
日久天长——这个词好像许久未曾提起过了。张仪这样想着,突然就睡不着了。他慢慢靠回床头,回忆起了张神娘第一次对他解释“日久天长”的时候。他知道,对于父母来说,日久天长其实意味着不被祝福的爱情,随时可能会戛然而止的惶恐。
“日久天长……”张仪轻声念叨了一句,重新躺下。他翻了个身,把阮绛轻轻搂住,再度阖眼。
而现在,他终于找到了那个日久天长的人。从此以后,日久天长只是日久天长。
第209章 番外·千金不换
客厅里传来的阵阵笑声在静谧夏夜中有些吵,张仪翻了个身,用手捂住了耳朵。
不是自己家,他本就有点睡不着,大人们似乎也把他的存在给忘了,声音没有丝毫收敛。第三次半梦半醒间被吵醒后,张仪翻身坐起,穿上了鞋子。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外面,自家爸妈和主人家谈笑风生,张处季先发现了儿子的身影,转头问说:“怎么起来了?”
张仪没好意思说太吵,只是道:“睡不着,我能出去转转吗?”
张处季对面,男主人扬声道:“孩子,这附近基本没啥人在,而且黑。”
“他不怕黑,”张神娘插话说,她也转头看张仪,“你自己注意点,去吧。”
出门以后,河岸边凉爽的风吹得人头脑一清。如主人家所言,这里基本到了人工河的尽头,他家是个独栋的小院儿,方圆几百米外都没有别的住户,只有个废弃的水闸站。从这家院门口能隐约看见闸室深蓝色的玻璃碎了个大洞,深幽幽,像是一张大口。
院外不远就是河堤,张仪小时候听过太多关于柳树的鬼故事,心里挣扎了半天,才沿着水泥台阶慢慢下到了底下。盛夏中水边有点寒气,草丛里竟然有几只萤火虫。张仪站着看了会儿,突然就听见了几声细碎的呜咽。他乍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竖起耳朵,便又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小猫儿似的喊道:“有人吗!救命啊——”
张仪浑身一激灵,转身就想逃。他无意间听父母提过几嘴,这家人住在这儿,就是因为附近“不太平”。看来大半夜的,这“不太平”的东西出来找替死鬼了。他转身想走,哭声似乎靠近了些,仔细听,倒像是个小孩子。
“还是喊大人来看看吧……”张仪自言自语着,脚刚踏上一级台阶,那哭声陡然变调,倏地扬了起来,“救命啊!啊——”
他抿了下嘴唇,踟蹰须臾,转身飞快地跑到了水闸站的台阶、三步并两步上到门口。离近了,更能听出是个半大的小孩在求救,张仪推了下门,里面漆黑一片。
头上,有人在跑动着,闷闷的脚步色很凌乱。张仪把两手拢在嘴边,大喊道:“喂——”
没人回应,他再度喊道:“喂!你往下跑——”
那个小孩子像是受惊过度,时不时尖叫一声,张仪见他不回应,正待犹豫,楼上突然喊道:“有人吗!你救救我,我找不到下去的楼梯了——”
张仪浑身上下瞬间绷了起来,他迈进闸室,里面充斥着股霉湿和铁锈混杂的古怪味道。整个一层非常空旷,最角落里有张破了皮的沙发,沙发旁边就是上楼的楼梯。他咬了咬下嘴唇,一口气冲到楼梯口,噔噔噔跑上二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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