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很惭愧,频频向他们鞠躬道歉,承诺以后再也不会把狗带上街,之后跟着藏弓把雪橇队赶回了南溪村。
二宝说:“四眼儿从来没这样过,它很怂的。”
藏弓说:“跟你比如何?”
二宝嘟着小脸,“没跟你逗。”
藏弓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跟他逗了,用筷子沾了四眼儿的口水,捻开之后给他闻,说道:“气味不对,四眼儿在路边捡食的东西里可能裹了毒物。”
二宝讶异于他能闻出异样来,自己却只能闻出腥臭味,说道:“那条街上有好几家养狗的,王老板家的小黑狗每天都在那片儿溜达,不会有人投毒的。”
藏弓看了二宝一眼,没再说话。
如果王老板家的小黑狗真的每天都出来溜达,那怕是早该归西了。除非毒物是刚被丢出来的,而二宝的运气又足够差。
像是为了印证运气差,二宝的右眼皮跳了起来。他揉了一会儿,自言自语道:“我可能要开始走背字了。”
松鼠跳到他肩膀上,摸了摸他的脑袋,黄牛则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也许只是有人存心要害你。”
二宝:“……谢谢,感觉好多了。”
晚上二宝翻来翻去睡不着,藏弓被他吵烦了,问道:“地太硬?凉不凉?”
二宝说:“都打了这么久的地铺了,现在才想起来问。”
藏弓便往床里头拍了拍,“这儿还有点位置,不嫌挤的话就上来吧。”
二宝眼睛一亮,“真的?”
呼隆一阵翻腾,二宝裹着被子滚到了床里头。藏弓朝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只让你上来,谁让你带兔子了?”
“不脏的,我躺下之前给它擦过。”
“都擦哪儿了?”
“爪子,肚子。”
“屁股没擦?”
“啊,忘了。”
一夜荒唐梦,饿狼把兔子吃了,只留了一截兔尾巴。他把兔尾巴拿起来观察,怪哉,不是白毛,是黄毛。
火头军一下睁开了眼睛,心脏噗突突狂跳。
原来是小傻子趴在他胸口,压着心脏了。而他自己则搂着小傻子,手里还抓着垂耳兔的短尾巴。
这混球,压了多久?肩膀都压麻了。
他把兔子拎起来,兔爪子便在半空扑腾,吱吱两声之后一爪子挠在了他手上,挠出一条红痕来。他松了手,兔子便踩着二宝的后背跳下了床,缩到邱冷峻身后去了。
邱冷峻怎么会在屋里?
藏弓探首去看房门,发现门没闩上,闪开了一掌宽的缝。邱冷峻的视线在他身上流连片刻又移到二宝身上,之后瞧了眼身后的小黄兔,叼起小黄兔的脊背出去了。
藏弓暗自生疑。这头狼有着不属于野兽的眼神,还有人类的情绪,怕不是成了精。
“唔,天亮了?”二宝被兔子踩醒,揉着眼睛咕哝了一句。
藏弓看他想要睁眼却睁不开的疲惫模样,侧过身,拍了拍他的后背,“还没,再睡会儿。”
二宝确实困得要命,却还惦记着店铺和器官库的事,闭着眼睛说:“钱快攒够了,想去松柏园看看宅子。”
藏弓说:“天亮再去,还有一个时辰。”
二宝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又眯瞪了过去,可惜还没眯多会儿,门就被粗暴地踹开了,黄牛蹄子哒哒直响,老烟嗓子也在这狭小的木屋里炸开。
“老二快起来!刚才有几个晨跑的路过,议论咱们铺子呢,说咱门口堵了好些个彪形大汉,可能是来找你麻烦的!老二,老……哞???”
黄牛的烟杆儿掉到了地上。
老二他怎么跟狗将领一床睡觉?
狗将领那是什么姿势,又是什么眼神?
“哞!哞啊!臭皮子,臭皮子快来!狗将领不是在开玩笑,他跟老二有一腿,肚子里的是孩砸!”黄牛冲了出去,撞翻了院子里晒着的一席果子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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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用力
藏弓知道应该体谅牲畜不懂进屋先敲门的道理, 但看二宝满脸惊吓过度的模样,他又按不下这股火气。
黄牛跑得快,没叫他有机会剥牛头,他便把二宝的被角掖掖好, 说道:“别理它, 继续睡。”
二宝却咋呼起来:“天已经亮了, 你又骗我!”
二宝一骨碌翻身下了床,好心没好报的火头军更窝火了, 心想不睡拉倒,今晚还打你的地铺去吧。
一路上, 松鼠喋喋不休质问二宝到底怎么回事, 黄牛说的是不是真的。二宝一句都不搭理,全程在想走背字的事儿。这么一大早, 到底谁会来堵铺门, 又找什么麻烦?
还没到地方,铁匠先把二宝拦住了, 火急火燎地说:“二宝兄弟先别回铺子, 你摊着大麻烦了, 一帮老爷们儿堵在你门口半天了!”
二宝说:“可我没惹事啊, 为什么堵我?”
铁匠说:“那谁知道,个个凶神恶煞!”
藏弓说:“先不管, 借根铁棍来用。”
铁匠连忙把自家最粗长的一截材料拿来了,对藏弓说:“小舅也别冲动, 我看他们像是练家子, 不比鲁阎王好对付。”
藏弓表情一变,“你喊什么小舅?”
铁匠搓搓后脖颈,略显尴尬地说:“那啥, 二宝兄弟是兄弟,要再叫你兄弟的话不就差辈儿了么。”
藏弓无言以对,拿着铁棍走了。铁棍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锃锃”声,他就纳闷地想,早知道不占这个便宜了,这条街上有多少跟二宝称兄道弟的,要是个个都喊他小舅,逢年过节给是不给压岁钱?
到了铺面门口,藏弓把铁棍扛在肩上,匪里匪气地问:“谁要找我大外甥麻烦?”
几个大汉齐齐转头看他,嗬,这不是自家主君么,怎么扛着铁棍来了?人间疾苦,混成这样了?
藏弓也是一阵失语,颇为扫兴地搁下了铁棍——这几个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昨天碰过面的豹旗军。
见二宝还没过来,藏弓先把他们骂了一顿。昨天才交代把戏演得像一点,这就来拆台了。谁家托儿是这样的,不能一个一个的来?不能把时间线拉长一点?弄得跟打群架似的。
骂完解气,他冲后头小步跑来的二宝招手说:“
不是找麻烦的,来找你申请捐赠呢。”
“啊?”二宝跑得气喘吁吁,到跟前时小脸都涨得红扑扑了,诧异道,“这么早来捐赠?嗐,我还以为放羊大姐的手术出问题了,带人来算账呢。”
藏弓说:“都叫你再睡会儿了。”
二宝说:“算啦,你占地方太大,我都被挤得叠你身上了,睡得也不舒坦。”
不舒坦?
火头军的逆鳞被扒拉开了。
好个小没良心的,是谁压我胸口睡得昏天黑地的,哈喇子都糊了一大片!我还没叫你赔我精神损失费,你倒先在人前嫌我不行?什么不舒坦,哪里不舒坦,岂有此理!
火头军气得脸色铁青,虽是这么小心眼儿地计较着,终究还是忍下了一肚子的埋怨。不管怎么着,不能叫手下人看笑话。
他却不知,他手下这些大汉只是表面粗莽,内心都很细致敏锐,眼神传递间纷纷感叹承铭主帅有远见——不能弄成双成对的东西出来,否则主君看着着急,很可能有断袖的风险。
几人相护数了数,二、四、六、八,好家伙,是双数!豹旗三号立即开口道:“我家还有个兄弟,我把他叫来!”
二宝被这份热情轰懵了,手伸出去老长也没能把人拦住。不说走背字么?明明是顺字啊,争着抢着来签协议,还要带兄弟!
嘿,器官库有着落了!
二宝的心情顿时明朗了起来,把几个大汉请进屋里,端茶倒水的同时讲解了捐赠协议的各项条款。
本以为大汉们得研究研究再做决定,谁知他们痛快得很,拿过来就签了,个个都是全捐。
二宝生疑,把藏弓拉到一边悄悄问:“你老实说,他们是不是你花钱买来的托儿?”
藏弓说:“你又没给我钱,我上哪儿买去。再说了,花钱买的托儿只会跟你假签,或者预签再退,哪会直接全捐?”
二宝一想,没错,是这个道理!“那,那他们真的是我的野生主顾?”
藏弓长眉飞扬,“恭喜啊小老板。”
二宝的眼睛亮了,像天上的星星忽闪忽闪。藏弓瞧着高兴,就自告奋勇要去买两挂鞭炮,二宝更高兴,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叫他再买几筒烟花,天黑以后接着放。
这么一宣传,真有不少人被吸引了,到晌午时一共有十多个来咨询捐赠协议的,预签了五个,直签了两个捐血和捐骨髓的。
二宝几乎被这份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仿佛已经看见了器官库的建成,圣主陛下都亲自来给他剪彩。
不过晌午之后就没人来了——毕竟托儿们不能久待,宣传效果有限。二宝捧着脸,眼巴巴盼着再有一次早上的好运,可惜等到天黑都没有,晚打烊了一个时辰也没有。
第二天二宝又早早起床,足下生风跑去了铺子里痴等,然而情况也不乐观,只有一个刘瘸子来预签了全捐,说要给父母留个保障,但会不会反悔还得看回去和父母商量的结果。
等到中午困了,二宝就趴在柜台上眯了一会儿,谁知不速之客就在他做美梦的时候临门了。
怕什么来什么,放羊女的婆婆来了。
她婆婆人称杨老太,性子野,脾气坏,北溪村有名的得理不饶人。看见二宝在休息也没客气,杨老太砰砰拍响柜台面,冲着二宝就是一顿骂。
“你看看你给我儿媳妇弄的这是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的头发都敢拿来栽,你知道那女的有病没病啊?赶紧看看,看看,这头皮都被传染麻疹了,要是再传染给家里人怎么办?赶紧给我解决!”
“麻疹?”二宝揉揉眼睛,惊魂未定地上前查看放羊女的头皮,奇怪道,“怎么会这样?”
放羊女的发囊的确出问题了,红肿一大片,还有的冒了脓头。但二宝也发现,不光是栽发的部位有这种问题,耳后、后脑这些发量本就足够的部位也有小红斑。这些部位没有栽发,很显然是她自己的问题。
二宝问放羊女:“你这两天照常放羊的吗?在外面有没有被蚊虫叮咬,或者去过闷湿潮热的地方?”
放羊女的脸色很难看,答道:“没有。我回去跟孩子爹说了全捐的事情,被他骂了,吵了一架之后就没去放羊。”
二宝又问:“你这状况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用手挠了吗?”
放羊女说:“昨天午睡起来之后就觉得有些刺痒,听你的话没敢挠。”
“别问东问西找理由了,回头做个饭叠个被都能被你拿来当借口。什么狗屁手术,把人做残了还不承认,你也配当大夫?”杨老太不依不饶的,还跑到马路上嚷嚷,叫人都来给她评理。
藏弓在后院听见嘈杂声,出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二宝苦着小脸没吭声,藏弓又去外面看是谁在嚷嚷,看见放羊女正竭力拉扯一个老太太,便明白了大半。
他对老太太道:“直接去报官吧,再吵也不赔钱。”说完转身回来打算关门。
杨老太哪能放过他,听到不赔钱就小碎步冲了上来,“你不能关门,事情一天不解决我就在这儿堵一天,吃饭睡觉我都在这儿!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反正我不用做生意,不用养铺子,就看谁耗得过谁。”
说完她还撞了上来,全然一副要碰瓷的模样。只不过在她撞上藏弓后背的瞬间,藏弓朝前半步做了个缓冲,没叫她弹回去摔倒。
碰瓷不成,杨老太便捂住心口打算拿“年老体弱”来挟制,谁知藏弓比她更先捂住了心口,脸上还露出了疼痛神色。
火头军毫无负担地质问道:“这么用力撞我干什么?这条街上谁不知道我身子骨弱,你把我撞残了赔得起吗?”
老太太一愣,“你说什么,我把你撞残?你年纪轻轻……”
“年纪轻轻不能身子骨弱?我这心脏做过手术,要是撞出点问题来,挖你这颗七老八十的心可不够赔,得挖你儿子的心!你儿子要是心肠坏,就挖你孙子的心!”
“你,你!”杨老太头一次遇见这么恬不知耻的年轻人,气得呼哧呼哧大喘气。
放羊女早就觉得丢脸了,跟着劝她婆婆:“娘,咱回去行吗?是我自己要植发的,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了,您让我一个人承担后果行不行?”
“放屁!”杨老太搡开她,指着鼻子骂,“平时你不中用就罢了,遇到这种事也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我看你就是在家闲出屁了,没事找事,孩子都好几岁了还来栽头发,捯饬给谁看呢!”
杨老太唾沫横飞,放羊女被骂得脸色通红,看热闹的人里有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妇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站出来说:“杨老太,可别欺负你儿媳妇了,谁不知道你儿子在醉香楼里找了个姘头,肚子都有盆那么大了吧!听说还打算娶她作二房?醉香楼是什么地方,你们娘俩还真不怕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杨老太叉着腰说,“要不是她生不出带把儿的来,我儿子至于在外面找吗?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家媳妇整天摆臭脸,哪个爷们儿看了不堵得慌?何况男人三妻四妾本来就很正常,做女人的要是侍奉不好丈夫,不能给丈夫延绵香火,就得有让丈夫纳妾的觉悟!”
提起几年前的事,杨老太气得更厉害,说这儿媳妇怀个孩子可不得了,把自己当成了活祖宗,嫌这不好嫌那不好,做什么都不合她的心意,还在月子里跑回娘家,叫别人都笑话他们老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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