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想,以前在书斋的时候江弈安曾经说过,季子雍手上的长戟是把神武,而且耐受力极强。如今一看,江弈安带他过来跟季子雍学习御术果然有很大的道理。
九境仙家能力可分为月境、阳境、离境和天境四种,除去三大仙门的师座可能达到天境外,其余就算再天资卓越的大弟子也只可能达到离境。其中一个原因在于,要想达到天境就需要某种特定的心法才能练成,而这些心法往往需要修炼者自身优秀的天资,倘若私自修习,就会有不可估量的后果,所以就算身为师座也不敢轻易将这些禁术教授于门生。而长生门的能够助离境弟子迈向天境的秘术就是长生心剑引。
“子雍的争鸣是把具有防御力的武器,但跟我的长影相比少了些韧性,子雍所习的御术是长师伯一手教授,虽然不及长师伯的万分之一,但也是除长师伯外一个最强的存在,你现在没有神武,用师座给你的好生练习,就算没有神武做载体,练好了依旧可以跟子雍过上几招。”
顾渊交叉起双臂盘在胸前道若有所思道:“看来御术的强度跟神武没有太大的关系。”
江弈安嘴角微微扬起道:“可以这么说,但若要说攻术的话就有很大关系,子雍的争鸣淬炼成型,就是因为需要它来抵抗较为具有攻击力的武器,但这么说也并非全然,如若二人实力平分秋色的话,其中一方完全有回旋的余地。”
说完江弈安双手缓缓从两侧抬起,气流从地面缝隙升起,聚拢在他的小臂周围。熟悉的动作在此出现在顾渊面前。“顾渊你看好了。”江弈安跃起直直冲向季子雍,等到顾渊抬头时二人已经进入交战状态。
顾渊心想:师兄没有拔长影?但是目前为止基本上与子雍师兄是平手。顾渊看向江弈安,发现此时他手臂上环起的气流居然如此坚硬,从季子雍手上挥出的□□都是靠它来阻挡。
半空中一金一白两道气流擦出一阵阵火光,顾渊再次确认,江弈安果然全程没有拔出长影,只单纯地使用御术。不仅如此,江弈安身边就好像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就算气流把他墨色的衣摆吹得飘了起来,衣服也从未碰到过季子雍。
过了一会儿,二人收势,两人全身没有一丝狼狈,江弈安走过来刚要开口,就听到顾渊说:“师兄刚刚没有用武器。”
季子雍拍了拍手上的泥诧异的说:“你小子眼挺尖啊。”刚刚二人的过招不算很长,但招式繁多,速度极快。
“子雍师兄谬赞了,虽然听过师兄跟我提过他的武器长影,但是也没亲眼见过,”说完转头对羿安说:“有机会师兄让我看看吧。”
“你看它做甚,我倒觉得既然你子雍师兄已经教你,你从今天开始应该好好练练了,别成天跑去跟小棠鬼混了,她能带给你的进步哪是你子雍师哥能比的。”说完阴阳怪气地看向季子雍。
季子雍顿时拉下脸来道:“混什么混!给我好好想想这御术怎么练。”
顾渊觉得好笑。
江弈安也觉得好笑。
“小棠师姐只是今天给长沅师座做了些自己做的糖包,但是她自然也会给长生殿那边送些啊,我看到今天右……”
江弈安照着顾渊小腿使劲踢了一脚,抢着说:“你自己去问方小棠啊,”然后转头叉起手对顾渊说:“你解释什么,再说了,方小棠本来就是十七殿的徒弟,吃她俩糖包没什么不妥吧。”
季子雍满脸写着诧异、疑问、有病还有大大的无语。
“你作为师兄对顾渊要谦让啊,别像上次似的跟右景抢吃的,搞得整个长生门人尽皆知,笑话了你好半年呢。”江弈安笑道。
“我说你,”季子雍无奈地晃着手指无奈地说:“给人留个活路吧哎哟我的天。”说完一脸同情地拍了拍顾渊的肩膀走了。
“师兄下次踢得轻些,我怕我受伤了没法练功了。”顾渊理直气壮地说。
江弈安:?
晚上,十七殿里十分热闹,原因是下午季子雍去找方小棠理论,被长师伯逮了个正着,罚他们二人扫了茅厕,喂了后院里的毕方。
“你知道吗?你那单腿鸟就跟个火团似的,一碰它就着!”季子雍躺在卧椅上,一手饭在脑袋后面,一手拿着糖包呜呜地说话。
顾渊笑了笑:“我看师姐就没事儿。”
“她能有什么事?都是我去喂的。”季子雍吊儿郎当地说。
“我说你,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还是你嘴漏了?”江弈安拿着扫帚盯着季子雍,顾渊又在一旁望着江弈安。
“是啊,亏得我们十七殿没有像这位一样的人物,那我们不得都成下人?”方小棠端着百合粥放在桌上道:“你要吃回爹爹那吃去,我们三个说话呢有你什么事。”
“要不是因为你笨成这样,师父会把你送过来给羿安让他教你?在我看目的不是让你来涨知识的,是想让江羿安把智商分你一半,”说着喝了一口粥有道:“不过江弈安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有顾渊在,你俩一人给她个三分之一,也不至于会三个人都傻。”
江弈安瞅了愁季子雍,笑道:“吃吧,多吃点,这糖包是我亲手做的,师妹做的那个早上已经被顾渊吃完了。”
一听这糖包是江弈安亲手做的,顾渊伸手就要拿,还说道:“我想尝尝师兄亲手做的。”结果手就被江弈安打了回来,“你上午吃了那么多,现在不许吃了。这东西吃多了会上火。”
季子雍瞅了瞅糖包,随便拎起一个便往嘴里塞:“江弈安你能干点人事吗?你想齁死我?!”
“噗哈哈哈哈…”方小棠、顾渊和江弈安三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少时
在季子雍和江弈安还是少年的时候,长生门的两位师座还算得上是门中劳模,每日几乎都亲自授课,季江两个毛小子也是二人亲自管教。
要说这样两位劳模什么时候开始过上“一问三不管”的生活,那就得怪小时候的季子雍和江弈安太过天赋异禀了。
玉山真武阁,三门弟子获得神武的宝阁,任何弟子都可以进入真武阁,但是能真正被它允许获得神武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如今除了三位仙尊外,风越的曹殊与其师弟谢无芳、长生门季子雍与江弈安、釜川门长师姐萧暮笛,都已拥有神武,可神武虽为利器,却也是戾器,三门内若人人皆握神武,或许整个九境的动荡将要来得更快些。
如今手握神武的弟子皆是修为稍有练度切获仙尊信任的人,就用长生门来说,季子雍比江弈安先到达离境,但两位习惯省吃俭用,节约成本的仙尊为了省时省力,二老在召集两人举行四人商讨后郑重决定待江弈安练成后再一同前往。
季子雍:?
江弈安:……
季子雍当时就在想:整个长生门是没有人了吗?为什么偏偏要等这个半截子。
江弈安则思考:不对啊,每天都在一起练怎么我还是这么个水平?
长师伯:这次选神武就让长沅去吧。
长沅:我有种这次选神武师兄一定会推脱的感觉。
高出不胜寒这句话在两人得到神武后一语成谶,二人在得到神物之后惊喜地发现,要想让神武为自己所用,单凭自身原本的实力是远远不够的。
神武与普通武器相比,无论是被谁为己用都会与它地主人合为一体,与其说是仙家选定的武器,倒不如说是武器选定的仙家,刀剑作为死物并不会判断使用者意图的好坏,完全只能感受到到使用者与自己的融合性。
得到神武的人力量自然会精进一个很高的水平,但是如果说是人塑造出的神武,更可以说是神武塑造了人。
十六岁的江弈安在刚刚得到神武的那几个月里,几乎每天都过着打坐练剑的生活。但是每当练剑时举起长影,剑里的力量就给他有一种快要冲破束缚的压迫感,如此来,他那把薄如月幕的长影在自己手中却有千斤般的重量。
季子雍亦是如此,但是两人想想自己的师父对自己那种不管不顾的态度,后来咬咬牙也将神武运用得行云流水。
“你们俩也太慢了吧!”方小棠站在演武场得外围冲二人叫道。
季子雍眯了眯眼看实了就朝方小棠吼道:“别嚷嚷了,这不是来了吗。”
今晚又吃莲子羹。
季子雍盯着桌上那一碗上面表面撒了几朵桂花的莲子羹,肚子就开始不自觉地抗议。
“你上这来干什么,回十七殿吃去,”说完端起莲子羹就往方小棠怀里塞:“把这个也带走。我上次说你煮的莲子羹好吃你也不至于顿顿给我送这个吧?”
方小棠冷笑道:“谁、谁说是给你的,这是我给爹爹的。”
十六岁的季子雍顿时有种想要挖个地洞钻下去的的感觉,人生首次孔雀开屏早到了□□裸的打击。
于是他立马转移话题:“罢了!你不好好练功找师父干嘛?”
方小棠:我找我爹需要跟你报备?
季子雍见她不说话,翻了个白眼就自己走了出去。走着走着想到:不对啊,那她大老远地到演武场吼什么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那碗莲子羹其实只是个幌子?
想着想着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十七殿。
江弈安慢吞吞地吃着方小棠带过来的莲子羹。心想上次吃莲子羹的时候好像是长师伯的生辰。长师伯虽不喜欢吃莲子羹,可那次确实是吃了许多。
长师伯生辰要到了?
江弈安细细盘算着,突然门被大力推开:“唉我问你件事!”季子雍虎着腰关上门,转头过来就看到桌上的莲子羹。
季子雍:……
“要吃吗?厨房还有,我去给你盛。”说完放下手上的碗就站起来。
季子雍内心叹息了无数遍:“唉,算了,我自诩气度不凡,虽比你晚来了那么一两年吧,做不成这长生门长师兄,但也算是仪表堂堂,气宇不凡。我就纳闷了,怎么小棠的莲子羹就跑到你这里来了。”
“因为我的话比你少。”
季子雍:……
江弈安擦了擦嘴拍了拍季子雍的肩膀说:“你要是喜欢人家你就直接说啊,一个大老爷们儿在我这磨叽什么呢?”
季子雍满脸菜色,还混合了一点疑惑和惊讶:“你怎么知道!?”
“嗯……整个长生门,可能就长师伯和方小棠不知道吧。”
江弈安以前还在想,这方小棠冒冒失失,粗心大意的性格是随了谁,如今想来,遗传真的是个不可回避的因素。
“她让我三日后子时去后院的山坡上等她,说要给我看个东西。”
听到这句话的季子雍更是面如白纸,仿佛一根蔫儿了的白菜。
“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儿去?”江弈安面带微笑试探地问他。
“大可不必!我才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呢。再说了,就凭我这一表人才的气质,跟你相比我还是有自信的。”季子雍拍了拍胸脯,自信满满地说。
江弈安听不下去了,摇了摇头道:“你才十六岁,能不能换几个别那么老成的词?”
“你不也十……”话刚脱口而出,季子雍发现不对劲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房间瞬间连喘气的声音都没有。
“滚你!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找我师父去了。”说罢一溜烟儿地就没了人影。
江弈安:?
方小棠口中所说的后山就是在靠近十七殿附近的一个小山包,山崖下正对着百鹿泽。
到了约定那天夜里,江弈安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崖边看着眼前一片宁静的百鹿泽。
他平时也喜欢一个人到这个地方来,因为从百鹿泽吹过来的风会温柔地撩动他的头发,有时候水面还会飘来一阵银色的月辉。夜晚周围一片黑暗,但是百鹿泽就像一面透明的镜子,发出淡淡的光。
突然听到一声空旷深沉的钟声。
子时了。
过了半天方小棠还没来。江弈安想,方小棠估计又跑到哪位弟子院里去下棋了。可能早就把这件事给忘光了。
他从草坪上站起转身拍了拍衣服正打算走,突然周围从黑暗慢慢变红,然后火红的光亮从后背冲出来。江弈安一转身,就看到眼前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纸灯从百鹿泽水面升到空中。
江弈安挣大了双眼,眼里就好像映照出了九境之上的熠熠星辰。
“师哥!”江弈安闻声后转身看到山坡下方小棠和季子雍二人朝着他走来。
江弈安停在原地,听到那二人异口同声地对他说:“生辰快乐。”
后来江弈安才知道,方小棠那天到长生殿跟晋沅软磨硬套,借了二十位弟子,扎了上百个纸灯。季子雍过去的时候还被抓了做苦工。
“你怎么不早说?我都不知道准备什么。”季子雍问。
方小棠头也不回自然地说:“你别老跑去十七殿烦我们就是最好的礼物。”
季子雍:……
如今过了七年,江弈安每当想起那天晚上百鹿泽升起的漫天星光,不管什么时候嘴角都会不自觉地向上弯起。
这天早上,顾渊刚推开门就遇到刚洗漱好的江弈安。
“师兄早。”
江弈安停在顾渊的面前端着水盆,他打了个哈欠,稍稍朝后倒着后背往顾渊身后的还没打开帘帐的房间看去:“乌烟瘴气的。”
顾渊:……
过了一会儿,顾渊穿配好衣服,戴上长生冠,满意地走了出去。他刚走到外面,自己站得老远地就隔着走廊看到站在月亭里的江弈安和方小棠、季子雍三人。
“你这糕什么味儿啊,奇奇怪怪的。”季子雍手上捏着个勺子,指着月亭石桌上面的一个褐色盒子说。
“什、什么味儿?我昨天尝着挺好的啊。”方小棠低下身子凑过鼻子仔细闻了闻,“没什么啊,也没有变味儿啊……”
季子雍皱起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方小棠,过了片刻,他拿起勺子又舀了一勺,马上喂进嘴里。
“哎你尝尝,真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季子雍拿着刚刚从自己嘴唇拿出来的勺子就直接塞到江弈安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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