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紫鸢语气有些严厉:“你们现在身处在内庭禁宫,礼乐司位置尴尬你们也知道。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这帮人一个活口都留不了。”
吴以晨虽然对他们动不动就死亡威胁的事很反感,却也不好方面反驳她,只笑笑说:“我知道你们规矩多,可我真的不知道青竹去哪了。”
他瞪着大眼睛看着宁紫鸢,宁紫鸢噗嗤一乐:“你小子这是在我面前装无辜吗?”
吴以晨依旧是招牌式的假笑:“瞧您这话说的!我是真的不知情呀,当然要辩解一番了!”
宁紫鸢沉默地看着他一会,说道:“伶牙俐齿,耍滑头在这里可长久不了。”
吴以晨眯起眼睛笑着道:“大人放心,滑头我有,本事我也有!”
宁紫鸢频频点头,起身把人送出去,才到院门就见梁寻歌正和一人说话,听到脚步声那人转头,赫然便是礼乐司掌院谭正成。
一见是他,宁紫鸢言笑晏晏迎上去行礼:“谭大人万福。”
谭正成看了一眼吴以晨,对她说道:“宁副掌院,我记得你是负责舞乐的,怎么现在还管起乐坊的事了?”
宁紫鸢依旧笑容微微:“属下知道谭大人的心思都在些大事上,新进的乐师们情况杂乱您也分不开心管着,所以有些小事情疏忽了,不过没关系,属下能代劳就不麻烦您了。”
连吴以晨这样职场经验为零的菜鸟,都能感觉到二人之间来言去语,并不是那么和谐。
谭正成哼了一声:“本官身为礼乐司掌院,每日经手之事没有百件也有数十,事无巨细本官都看在眼里,不知道宁大人说的是哪‘小事情’本官疏忽了?”
宁紫鸢长睫微垂,淡淡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选上来乐师,在禁宫之中胡乱走,时常夜半十分也不见人罢了。”
谭正成满脸不耐正要开口,就听宁紫鸢拦住话头追问道:“难道谭大人觉得这事情不该重视,还是……他的行踪你知道?”
宁紫鸢口吻咄咄逼人,丝毫不留情面,就差指着谭正成说是他在暗中谋划了。
谭正成果然恼了,半阴不阳地扬了扬嘴角哼道:“入选的乐师皆来自民间,宁副掌院的意思是,我在其中安插人了?”
宁紫鸢依旧眉眼弯弯地笑着:“此话,是大人自己说的,属下可没说。”
吴以晨和梁寻歌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这既没他们说话的地方,也没他们说话的资格,职场菜鸟吴以晨内心不禁怒吼:你俩能不能赶紧结束啊!我来这可不是想看你们吵架的啊!!
谭正成双手抱拳向上拱手道:“当年我不过是个乐坊小小琴师,是陛下垂怜才将我调来礼乐司,本官从来忠于社稷忠于陛下的!”
“哦?”宁紫鸢反问道,“大人忠于陛下,难怪便如此大胆,瞒着流王和同僚去做些,足以让礼乐司陪葬的事情了。”
谭正成一脸正直:“我可是一步步从最底层爬上来的,自然不会让礼乐司陷入险境,不似有些人,全靠爬床才混来今日的地位!”
宁紫鸢还未生气,梁寻歌先冲了出去:“你!!”吴以晨眼疾手快把人拉住,宁紫鸢回头瞪了她一眼,面色不改地对着谭正成笑道:“大人这话,我倒听不懂了,爬床?我爬的谁的床?流王不成?”
谭正成哼道:“有目共睹的事情,还用的着多问吗?”他面色森然逼近宁紫鸢道:“你最好有本事,接着流王的东风继续往上爬,不然这么久岂不是白睡了?”言罢他扫了一眼吴以晨,冷笑一声走远了。
吴以晨尴尬地,连摆手的地方都找不到了,宁紫鸢反而笑眯眯回过头跟他说:“你小子反应到挺快!还知道把寻歌给拦住了。”
吴以晨抓了抓脑袋:“我……这不是,他是你们上级吗?梁姑娘这么直接冲撞他,不好吧?”
宁紫鸢笑出声,梁寻歌那边还在兀自恼火:“大人!您就任由他污言秽语污蔑您吗?!”
“污言秽语又如何?又不会少块肉。”宁紫鸢倒是大度,“更何况整个礼乐司上下,这么想的人多着呢,别人怎么想,又不是我能左右的,由他们去呗。”
吴以晨犹豫一下,试探着开口:“您……真的和流……流王爷是情侣?”
宁紫鸢饶有兴致问:“怎么?你挺好奇?”
“不是不是!”吴以晨连忙辩解:“我就是问问,问问……”
宁紫鸢说道:“我正好有些事情要和你说说,寻个时间咱们再好好聊聊。”
说完拍了拍吴以晨的肩膀,向梁寻歌点点头便离开了。
第二日白天,乐坊饭厅中,吴以晨端着早饭坐在了青竹身边,凑近他低声问道:“这几天晚上你到底去哪了?”
青竹看着他没有说话,吴以晨面色轻松,装作闲聊对他说:“昨天宁大人找我聊了你的事情,梁姑娘发现你总是莫名其妙不见了。”
青竹垂下头,沉默地喝着粥,吴以晨低头夹菜说着:“我不想打听你的事,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他们都是一帮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不管你为了什么,丢命都是不值得的。”
青竹微微笑着:“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吴以晨不再说话,端起碗喝完粥,起身离开,留下青竹一人,坐在桌前握着馒头,心事重重地撕咬着。
☆、第十三章 掉马了掉马了
朝中清查,太乐署下辖天鉴司和礼乐司牵涉人员也不少,流渊忙了好几日才抽出空来,想到与皇帝见一面。
他这厢拜见的书信才递上去,就见万中匆匆忙忙从外面跑进了太乐署,流渊正纳闷,就见万中笑眯眯冲他问安道:“奴婢参见王爷!”
流渊伸手将人扶起来问道:“公公这是打哪里来啊?”
万中笑道:“奴婢自然是跟着陛下的,陛下他呀,在礼乐司呐!”
流渊心中一凛,懊恼地想起自己只顾着忙眼下的事,却把这茬给忘了!
万中见他脸色一变,赶紧笑着安抚道:“王爷别多心,陛下只是听闻您带回来的那位小吴乐师琴艺一绝,想去听听罢了。”
流渊斟酌了一番用词,向万中问道:“公公,陛下……是不是知道,我瞒下那乐师来历的事了?”
万中呵呵只是笑,并不答话,流渊心下顿时了然。
万中凑过去低声说:“王爷也不用太过介怀,陛下没有怪您的意思。”说完躬身行礼道,“王爷请随奴婢来。”
流渊跟着万中往天音阁走去,半路上流渊伸手拉过一个小侍从,吩咐一句请宁大人去天音阁。
天音阁门外,回廊皆被禁军把守着,防得滴水不漏。万中冲着流渊乐呵呵道:“陛下就在里面,和小吴乐师学琴呐!这来了有三四回了。”
流渊就要上去敲门,万中赶紧把他拦下为难着说:“王爷王爷!陛下的意思是瞒着小吴乐师,暂时不公开身份”
听着天音阁里大作的琴声,流渊觉得和催命声也差不了多少了,他心中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干守在门口着急。
天音阁里。
吴以晨趴在琴盖上纠正着那人的指法:“你这样不对!上次教你的你都忘了吗?回去没有练习吗?”
那人擦擦鼻尖渗出的汗水,回话道:“近几日实在有些忙碌,没能顾得上练习,还请小先生原谅则个。”
吴以晨撇撇嘴,好奇地打量起这个人来,这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虽说不是惊人好看的相貌,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俊秀了,他从来不穿乐师服,出现的时间也很随机,吴以晨想了想说:“你,到底是不是加塞进来的乐师啊?我怎么从来都没在乐坊里见过你啊?可你如果不是乐师,又是怎么进这内宫的?这里规矩大着呢!你这样的应该混不进来啊?”
那人神色温和道:“我……是乐师,不过不常在这里罢了。”
“嗯……”吴以晨眨眨眼问,“那,你认识流渊吗?”
“流……渊?”那人诧异一下,“流王爷?”
吴以晨撇撇嘴,不甘不愿的点点头,那人看他的样子不禁笑起来:“流王爷谁不认识,就是,他不认识我罢了。”
吴以晨立刻白他一眼:“那算什么认识啊!”说完他皱起眉头,“这么说,你不是他安排进礼乐司的了?”
“你怎么会认为我是流王爷安排进礼乐司的呢?”那人反问。
吴以晨气哼哼地找个凳子坐下:“因为他是太乐署的长官!而且!就只有他才会害怕我赢得比试!”
“哦?”那人轻轻放下琴盖问,“这是什么道理?这么说你认识流王?”
吴以晨看看他,犹豫一下摇摇头说:“算了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了。他那种人位高权重,视人命如草芥,背后一堆秘密的人,你知道的太多,他会杀了你的!”
那人看上去有些被吓到:“这,不会吧?”
吴以晨长叹一声:“唉……你不知道,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说着他看了一眼昏暗的阁楼道,“天快黑了啊,你是不是该回去了?我也要休息了。”
房里琴声停止,万中就急忙迎上来对流渊说:“王爷您要不还是避一避?陛下一直都没想向小吴乐师表明身份,咱们平时也就只在这警戒,陛下要出来的时候都是远远……”
万中话还没说完,天音阁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吴以晨和门前站着的流渊正撞了个对脸儿。
流渊诧异地看着吴以晨,吴以晨也震惊的看着他,吴以晨身后的庆华帝亦是吃了一惊,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在这般瞪眼,便听见万中在身后“咳咳”咳得惊天动地。
流渊手足无措地站着,万中支支吾吾地磕巴,吴以晨瞪着流渊愤然道:“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出现呢!怎么?这就带人来抓我了?”
流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庆华帝,不等他开口就见庆华帝上前一步,向流渊作揖行礼道:“见过流王爷。”
流渊冷汗顺着后背直流下来,赶紧抱拳回礼,却不知道该不该喊出来。
流渊一个王爷,居然对他身后的人行礼?吴以晨觉得这情况太诡异了,可那人也没说话,只是站在他身后,吴以晨转头问道:“你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流渊突然打断道:“你好大的胆子!神谕圣地岂容你随便想怎样就怎样的!”
吴以晨一头雾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身后那人已经站到他身边,同样一言不发只是看着。
流渊上前一步语气不善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有本事挺厉害!居然视礼乐司规矩如无物!这般放肆怕是留不住你了!”
吴以晨着急嚷道:“凭什么!你就是以权谋私!你就是怕我会赢,怕我找到能治你罪的人是不是!”
流渊头痛不已,可庆华帝就在他眼前,有些话不能说他也不能明示,吴以晨退后一步躲开来拉他的禁军,愤怒的地辩驳道:“我是不是说中你的想法了?你安排熟识的人进入礼乐司,不就是想要为了赢我!阻止我进入礼乐司,进到你的手下,会发现更多你草菅人命的证据!”
流渊非常想直接捂住嘴把人拖走,可看见吴以晨身后的庆华帝,他又不能真的动手。并且显然他的忧虑没有传递给吴以晨,他还在那边兀自嚷着:“越阻止我就说明你越心虚!我一定要赢得这场比赛,慢慢找到比你官职更高的人,把你所做的事情公之于众……”
话音未落,院门之外突然传来沉稳的女声,高声喊道:“下官礼乐司副掌院宁紫鸢,有事禀告!”
庭院当中甚是混乱,吴以晨挣扎着不让禁军近身,跟在他身后的那位身份又如此特殊,禁军也不敢轻举妄动。院门处的喊声又响了起来,万中左右打量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自己匆匆退了出去。
片刻之后万中折返,看着眼前的情形犹豫了一下,越过吴以晨,向他身后之人汇报了一句什么。
万中忽然的动作倒把吴以晨弄懵了,他一直以为那是流渊的人!吴以晨猛然转头,只见身后那人听完汇报后,对流渊点了头。吴以晨还没有弄明白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被流渊拉住手臂拖了出去。
被拽得踉踉跄跄的吴以晨,在院门的回廊处,看见宁紫鸢跟着万中步履匆匆的走进院子,不等他看清,就被流渊更大力地拖离了天音阁庭院。
吴以晨被一路拖拽着,几次险些摔倒,却怎么也挣扎不脱流渊的手。
急得吴以晨大声喊道:“你到底要干嘛?放开我”
显然流渊并不想理他,径直把人拖去了一间房里,将他甩进去后,反手摔上了门。吴以晨一个身高一七五的瘦弱学生,又岂能抵得住他的一推。流渊这边刚撒手,吴以晨便“砰”地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的吴以晨,呲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可还不等到他生气,流渊反倒怒吼起来:“之前在西南时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什么人都相信!收起你的天真,别把所有人都想的这么好!让你在西南待着,你从来都不肯听我的!!你知不知道你面对的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他对你怀的是什么心思?如果他要杀你怎么办?!”
“想杀我?”吴以晨觉得他的话莫名其妙,“这世上想要杀我的人,除了你还有别人吗?只有你,会担心我将尼亚的事情翻出来,才会想要杀了我灭口,不是吗?”
流渊焦躁的一圈一圈在屋中踱步,吴以晨翻个白眼,挣扎着起身懒得与他理论,就想要离开。还不等他转身就又被流渊大力拽了回来,吴以晨再次重重跌在地上,显然此时流渊已经气极,手下也没个轻重。
这一摔把吴以晨彻底摔怒了,可是流渊比他还要愤怒。
流渊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跌坐着的人,盛气凌人地说道:“招摇过世出尽风头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你带来什么?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的身份吗?你是一个无权无势没有背景的小乐师!你以为你通过了比试就能顺利进入内宫,去找到你所谓的那个权势更大的人?你知不知道你这般锋芒毕露,走不到最后那一刻你就会丧命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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