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大哥和你李大嫂一把年纪了,却还是膝下无子。虽然你李大哥喊你一声弟弟,但却是把你当自己孩子看的,老身更是把你当自己的孙儿,我们希望你好啊。”
“初丫头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你怎么就不行呢?”
沈青书蓦地抬头,惊讶的看着李老太。
李老太看着沈青书此刻模样,消了气,倒有些无奈。
“孩子,不要让自己后悔。”
李老太语重心长,没成想,这句话倒让沈青书扑通跪了下去,她的眼里泪花泛动:“我不能害她……阿婆,我不能害她。”沈青书心中懊悔不已,终是哭了出来。
李老太终归还是疼她的,抬手抚摸着沈青书的头,作为过来人,她怎么会不懂她的担忧呢。
“孩子,你这不是害她,不过是遵循命运的指引,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就好。”
将沈青书扶了起来,慈爱的看着她,与先前完全判若两人。
“阿婆……”
“好了,把眼泪擦了,回去梳洗一番,再睡一觉,明个可要做个‘明白人’了。”
“嗯。”沈青书重重点了头,向李老太告辞。
看着沈青书离开的背影,旧事涌上了李老太的心头,若是,当初,自己也能有初丫头一半勇敢,想必现在的生活会是另一番景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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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初屋中)
“小姐,还疼吗?”
小荷坐在床的外侧,为里侧躺着的人摇扇扇风问道。
“不疼了。”
慕初说的是实话,不得不说,村里的赤脚大夫给的草药还挺管用,刚敷上的时候就清清凉凉的,没一会儿,疼痛感就消失了。只是……若是心口上的伤也能这般就好了。
“好了,你也不要再扇了,快些熄灯睡吧。”
慕初说完就兀自翻了个身,对着墙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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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初再见到沈青书的时候,是从县里请来的大夫来看自己的伤势的时候,只是先生的眼底已经没有了彷徨,是一片清明了。
大夫将慕初头上缠着的布带拆下,换下草药,准备帮慕初清洗下伤口。
当沾了烧酒的棉布碰触到脑门上的伤时,慕初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沈青书和小荷皆面露忧色。
清洗完毕,只见大夫又从药箱里翻出一个布包,看了看小荷,又看了看沈青书,对小荷道:“你,待会摁住她的腿。”对沈青书道:“待会,你摁住她的身子。”
两人不解,大夫解释道:“伤口有些深,里面的血凝块我已经清洗干净,但要想愈合的快一点,得把伤口的边缘用线缝合上,嗯……会有些疼……”
大夫说的委婉,两人照做了,只是没想到,当大夫真正开始为慕初进行缝合的时候,两人差点就摁不住慕初。
因为嘴里咬着东西,慕初只能发出闷闷声,脸也是涨的通红,布满细密的冷汗,眼睛睁的老大,眼泪哇哇的就下来了,双手紧紧揪着被单。
“小姐……”小荷看着也跟着疼,索性闭了眼不去看。
“快好了,快好了。”沈青书心里跟着疼,只希望这个过程快点结束。
待结束的时候,慕初已然虚脱,身上的衣物也被汗水尽数染湿,就连给她重新包扎的时候,都得让人扶着才能勉强坐起。
“谢谢大夫。”沈青书将大夫送出了门就立马回到慕初屋里。
见沈青书又回来了,小荷没好气道:“你又回来干嘛,现在已经没有你什么事了!”
“小荷……”慕初不想小荷这么说。
“小姐,都是因为他,你才要受这些苦!”小荷愤愤地为慕初打抱不平道。
“小荷姑娘,我是有些话要对慕初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小荷没有让步,她头一次觉得先生这么让人讨厌。
“小荷!”慕初低喝了一声,“我流了很多汗,你去为我烧些水。”
“小姐!”小荷也不笨,知道这是慕初要支开自己。
“快去。”
小荷不满的瞪了沈青书一眼,还是出去为慕初烧水了。
慕初抬眸看沈青书,气若游丝道:“先生要说什么?”
不会是要再补一刀吧,让我彻底死心吗?慕初心中自嘲道。
沈青书靠近床前,屈膝下来握住了慕初的手。
“慕初,你可怪我?”
沈青书的样子像个犯了错正在乞求原谅的孩子,慕初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心里五味杂陈。
“先生,在说什么呢?慕初听不太懂。”
“是我错了,是我伤了你,你可怪我?”
慕初笑了,“我怪先生什么,怪先生的拒绝吗?怪自己没有死成,让先生自责了吗?……呵呵……先生,如果是这样,大可不必,要说怪,我不怪先生,只怪自己,是我一意孤行,没考虑到先生,是我错了……”
“不,不是的,慕初,是我错了,是我不勇敢,是我顾虑太多,我想同你在一起。”沈青书有些激动的说着,慕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先生,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有着与你一样的心情,我想同你在一起。”
“先生是为哄我开心才这般吗,还是我听错了……?”慕初觉得这不真实,但见沈青书摇了头,眼神坚定。
“不是为哄你开心,你也未曾听错,慕初,对不起,是我迟了。”
“先生……”慕初喜极而泣,沈青书为她抹去泪水:“对不起,对不起,不要哭,就算以后要历经很多坎坷,我都要同你一起。”
第23章
“抱。”
离砚台事件已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天,慕初也是搬着小凳子,坐在门口,等待去县城里拿药的沈青书回来,而每次沈青书回来,这,就是她必说的一句话。
“如今入秋了,天气凉盛,你不要总是到外面来。”
沈青书嘴上这般说着,倒也顺着慕初张开的手臂抱了抱她。
“今个我是掐时间出来的。”
“哦?那出来之前都在做些什么?”
沈青书拉着她进了屋,挪了张椅子过来让她坐下后,就开始解她脑门上缠裹着的布条。
“不能告诉先生。”慕初玩起了神秘,她的手已经全然好了,这些天又开始找李大嫂学针线活了,只是不是缝制物什了,而是刺绣。
过些日子,先生,就要前往丰都参加科举了,自己想绣点东西让她带去。
沈青书没有再说话了,就是专注地把旧药换下,把新药敷上,再缠上新的布条。
“先生。”
“嗯?”沈青书已经将药换好,收拾着残余的东西应了一声。
“先生对科举有把握吗?”
慕初小时从教书先生那里听过,科举,那可是全国各地的学子都争着参加的,更是人才济济,高手聚集的地方,虽然先生已经足够优秀了,但慕初还是有些担心。
沈青书沉默了,她心里没底,即使做了周全的准备,结果是料不到的。
“先生。”慕初坐在椅子上,看着沈青书从外面打水回来清洗自己的手,又叫道。
“嗯?”
“今夜想跟你一块睡。”
“不可。”
沈青书拒绝的干脆,就算大家现在已经知道她和慕初是一对了,但除了慕初和李老太知自己是女子外,便没人知晓了。
平日里亲密点的接触也还好说,若是真要睡一块了,对慕初的名声影响不好。
“可你过两天就要走了。”
慕初不满的小声嘟囔,自是没往更深的层面想。
“那你更应该乖乖的,等我回来。”沈青书笑着摸了摸慕初的头,慕初缩了缩脖子,脸上有些微红,轻轻的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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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这一天还是来了,村口处,沈青书早就收拾好东西,李老太一行人对她交代着什么,无非就是让她在外照顾好自己的话,考试时不要紧张啦这类的。
沈青书一一应好,心绪却在那未出现的人身上。
等到赶车的车夫都开始催了,慕初的身影也还未出现,沈青书想着罢了,要转身上车,远处却传来那熟悉的干净空灵的声音,蓦然回首,主仆二人正往这边跑。
“先生——”慕初拉长了声音,生怕沈青书听不见。
“先生……”刚跑完的慕初脸蛋累的通红,微微凸出的前额渗出些许小汗珠,喘着粗气对着沈青书道。
沈青书拿出帕子为其擦拭了一番,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内心却因为她的到来十分欣喜,耐心的等她将气息捋好,又为她将垂下的几缕青丝别到耳后,等她开口。
“先生,这个给你。”
慕初将一个小布包递给沈青书,然后就赶着她上车,一个劲的在已经发动的车子后面挥手,沈青书将头探出窗外,看着越来越模糊的人影,直到人影再也看不到,才坐回车内。
打开慕初给的小布包,里面是条手帕,上面还绣着一些文字,只是可以看出这个人的绣工并不好,字体歪歪扭扭的,但也能勉强看出内容:“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
沈青书将手帕紧握在手心中:“我定要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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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天的行程,沈青书到了丰都,这天就是科举的日子了,没有多想,对车夫吩咐了一声,就径直往国试院去。
到了那的时候,因为时辰还未到,国试院的贡门也就还未开,但门口已多的是穿儒服带纶巾的读书人,还有少数身着华服的少爷公子哥们,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待时辰到了,考官将贡门打开,随着一个官员的开口,考生们才秩序井然的进了场。
随着国试院内青铜炉上的巨型檀香燃烧殆尽,考生们纷纷停笔,等着考官下来收卷。
沈青书迈出贡门的时候,殊不知早得了消息的凌雒骞和孙清泠已在外面候着她了。
惊讶之余,凌雒骞走过来搭上了她的肩戏谑:
“唉,不过个把来月,就把我们忘了,唉……”
来到丰都,竟然不是先来看看我这个大舅哥,蓝瘦~
沈青书到底是正经,怎知对方是在同她开玩笑,准备赔罪,还是孙清泠出来打了圆场。
“青书哥哥,你莫要听他玩笑,不知今日试题做的可还顺利?”
“对啊,青书老弟可有把握?”
原先还在老家的时候,沈青书本是心里没底的,但今日见到试题,放了心,听二人这般问,却也没做肯定的答复,嘴角扬起一道弧度:“等皇榜出来了再看看吧。”
却已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凌雒骞心中一喜:“看来日后便可以是一同共事的同僚了,走,春风楼已经设宴,顺便为你引荐几个朝堂中人,若真是高中,对你那是有大大的好处。”
“这……”
“莫要推辞,请。”
盛情难却,只是,沈青书看着凌雒骞牵来的马匹,愣住了。
“青书老弟这是什么表情?要真为朝廷效力了,骑马可是必修功课之一啊。”
说着将其中一匹银騔色的马匹的缰绳递与沈青书,沈青书愣愣的接过,只能看着马匹干瞪眼,凌雒骞呢早牵着孙清泠跃上了另一匹。
“等等……”
“嗯?”
“我不会骑马……”
“我知道啊,清泠同我讲过。”
那沈青书就更不解了,凌雒骞究竟是何意?
“青书哥哥莫慌,这匹马原先是凌郎为我练习骑术时挑选的,性格温和的很,又极通人性,就算是不善骑术之人也能轻松驾驭,对吧,果子?”
被唤果子的便是沈青书待会要骑的马,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嘶鸣一声以表回应。
沈青书还是心有余悸,倒不是因为她真不会骑,而是因为小时被马摔过,留下阴影了。
“哎呀。”
凌雒骞看不下去,下了自己的马,运气把沈青书那么一拎,直接给她拎上马去了,沈青书还没来的及慌,凌雒骞就在马耳朵旁边说了什么,接着就是一拍马屁股,受了助力的果子,抬蹄发出一声嘶鸣,扬长而去,只剩沈青书受了惊吓发出的哇哇声还在回荡着。
凌雒骞满意拍了拍手,翻身上马,拥住孙清泠,双腿一夹马腹,也策马向春风楼去了。
等凌孙二人到了的时候,果子早先他们一步,正在春风楼门口惬意的来回扫动尾巴,沈青书则是整个人都趴在了马上,小厮将她扶下马时,仍两股战战,险些走不动道。
去到春风楼楼上,已有官员等候多时,见到凌雒骞纷纷起身行礼。
“各位客气了,坐。”
一干人等重新落座,凌雒骞才跟他们介绍起了沈青书,了解过一二后,官员们也识趣,没等凌雒骞开口自觉介绍起了自己。
“太常少卿,徐笃。”
“太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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