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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让我还他清誉/殿下让我还他清白(古代架空)——三千大梦叙平生

时间:2020-12-17 13:15:17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萧朔接过那盏茶,看了看:“可惜。”
  云琅默念了几遍萧朔掉沟里,清心明目,按着自己的腕脉探了探。
  他来找萧朔,就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来之前特意服了粒碧水丹。
  这东西只大内御医坊才有,服一粒能顶三个时辰,保人心力不散。
  三个时辰,他好歹要把人从萧朔刀下弄出来。
  云琅时间有限,自己哄了自己一句不生气,抢了茶撂在桌边:“那就不喝。”
  萧朔抬眸,似是觉得好奇,看着他。
  云琅站在桌边,迎上萧朔目光,闭了闭眼睛。
  这些年,他四处亡命逃窜,疲于奔命不假,却也有些收获。
  凿壁偷光,囊萤映雪。
  悬梁刺股,韦编三绝。
  ……这般苦读之下,总归有些进益。
  萧朔不知他要说什么,也不催,放下棋子等着他。
  云琅深吸口气,呼出来。
  “那一晚。”云琅道,“我心生歹念。”
  萧朔:“……”
  “你醉死了,人事不知。”
  云琅敲定背景,信口胡诌:“我在旁看着,本不想乘人之危,你却伸手撩我,说我身上太凉,要暖我一暖。”
  “月夜寒凉,你身上却暖得发烫。”
  云琅这会儿豁出去了,回想着这些年苦读的话本,很流畅:“我一时忍不住,抬手卸开你衣带,将你翻了个个儿。你要挣开,偏不自知,反倒叫我拥个正着……”
  萧朔打断他:“云琅。”
  “太长,中间略过。”
  云琅言简意赅,示意自己微凸小腹:“于是,我有了这个孩子。”
  萧朔:“……”
  云琅想起自己漏了设定,很沉稳,改口:“这两个。”
  萧朔抬手,按了按额角。
  云琅已经被萧小王爷定性了恬不知耻,心安理得,坦坦荡荡看着他。
  萧朔静了一阵,忽然笑了一声。
  他这些年性情越发孤僻寒戾,这样一笑,就更有不加掩饰的薄凉淡漠自眉宇间溢出来:“不好。”
  云琅几乎怀疑琰王今天只会说两个字,皱了皱眉:“哪里不好?”
  萧朔看着他,慢慢道:“感情……”
  萧朔抬眸,唇角挑了挑:“苍白,流水账,应付了事。”
  萧朔:“不够真挚,不够动人。”
  云琅:“……”
  “再编。”萧朔来了兴致,靠在案边,“编到我满意了,便放一个……”
  云琅莫名其妙看着他,火气压不住,腾地窜起来:“你也知道是编的!你还——”
  “我知道啊。”萧朔轻笑,“编的,便不能听了吗?”
  云琅一怔。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萧朔这句话,指的仿佛不只是他的即兴创作。
  更像是指得某个更久远的雪夜,天寒地冻,滴水成冰。
  刀迎面劈落,烫出怵目狰狞血痕。
  云琅看着萧朔,胸口沉了沉。
  萧朔收了笑意,眸色阴冷,不带温度地落进他眼底。
  “还有个不是风月的话本。”
  云琅静了良久,缓声道:“讲的……是另一天晚上。”
  萧朔看着他。
  云琅轻呼了口气。
  刀疤说,萧朔那一晚一直在找他。
  父亲新丧,母妃自刎,一夜之间全家惨变。
  少年萧朔不信流言,从朔方大营,找到镇远侯府,找了他整整一夜。
  “那天晚上,有个……”云琅顿了下,“小皇孙。”
  云琅没看萧朔的神色,继续说:“他父亲被奸人陷害,关在了天牢里……”
  萧朔静了一阵,蹙起眉:“你要从这一段讲起么?”
  云琅还在酝酿情绪,闻言微怔:“啊?”
  “禁军那时若动,只能坐实谋反。你进御史台是去救人,阴差阳错,没能救成。”
  萧朔替他说完:“我家人被山匪截杀,有人见了云字家徽,是你的亲兵假作家丁,前来驰援。”
  云琅张了下嘴,轻咳:“啊。”
  “母妃携剑闯宫,自尽伸冤,你不出面相助,是因为你被意外耽搁了。”
  萧朔皱眉:“你家家将离间挑拨,不怀好意。”
  云琅:“……”
  萧朔看他半晌,忽然懂了,轻笑一声。
  屋内安静,萧朔声音清冷,寒意不加掩饰泄出来:“云琅。”
  “你以为我信了京中那些流言。”
  萧朔带了笑,玩味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会信这些萍水谣言的人,是不是?”
  云琅越发看不透他,皱了皱眉,没说话。
  萧朔不再看他,回手去拿棋谱,随口逐客:“我累了,你走罢。”
  云琅上前,按住那本书。
  萧朔眸色骤冷,抬手袭他肘间。云琅改按为抬,拈着书页抛起来,正要接,又被萧朔截住。
  案前地方原本就不大,两人你来我往过了几招,云琅身形微晃,偏了几分,袖口正好刮着了搁在案边的茶盏。
  萧朔抬手去扶,忽然察觉云琅不对,抬手将人接住,已来不及再护茶盏。
  滚热茶汤一点没浪费,全洒在了云小侯爷的肚子上。
  萧朔扫了一眼云琅忽然苍白的脸色,神色沉了沉,出声:“来人——”
  “不用。”云琅有棉布垫着,其实没烫着,咳了两声,勉力扯住他袖子,“我那几个人……”
  萧朔看着他,声音彻底冷下来:“云琅。”
  云琅动惯了手,没留神就提了内力,空耗之下一阵心悸,半昏半醒抬头。
  “这也是从话本学的?”
  萧朔目光阴沉:“你以为靠如此装模作样,便能叫我心软放人了?”
  云琅莫名被激起了胜负欲,一把推开他,堂堂正正坐在地上:“不然靠什么,靠您那刚被茶叶蛋的茶汤泡了的一对龙凤胎吗?”
  萧朔被他噎得一顿,蹙紧眉看着云琅。
  ……
  云琅铁骨铮铮,自己挣扎着站起来,一把掀了桌案棋盘。
  萧朔神色骤然沉下来,正要唤人,云小侯爷清完了场,顶天立地一屁股坐在了他腿上。
  萧朔:“……”
  “你醉了,却还未沉,恍惚间认错了我,将我当成心悦故人。”
  云小侯爷能屈能伸,兢兢业业重编:“揽我入怀,同我说话。我陪着你,挽住你的手……”
  云琅探手,把锦盒拽过来打开:“张嘴。”
  萧朔一阵愠怒,冷然厉声:“你究竟——”
  云琅眼疾手快,把三颗栗子结结实实塞进萧小王爷嘴里。
  “人给我放了吧,小王爷。”
  云琅仁至义尽,也彻底没了力气,推开不知道被没被栗子噎死的萧朔,挪了挪,跟他并排坐在榻上:“他们是朔方军。”
  萧朔垂了眸,慢慢嚼着咽了,神色不明。
  “欠你的命,迟早还你。”
  云琅闭了闭眼睛,低声道:“很快,别着急了。”
 
 
第十二章 
  碧水丹的药力差不多到了头,云琅阖着眼,坐在榻上静静歇了歇。
  萧朔的书房比起从前,差得其实并不很多。
  窗边就是软榻,榻上放着一案方桌,边上常年备着笔墨纸砚。
  推开窗户,就是个不大的小花园,
  景色雅致,又很幽静,书读累了便能赏一赏景。
  云琅想起窗户外头的花园,咳了一声,悄悄压了压嘴角。
  前些年,还在端王府上的时候,他没少跳窗户来烦萧朔。
  萧小王爷没能随了端王的英武善战,书却读得很好,又肯用功,很受先生夫子们的喜欢。
  云琅那时已将整个禁宫的瓦片都揭了个遍,还无聊,就趁着龙图阁的老学士午睡休憩,偷着给人家的白胡子编辫子。
  老先生气得麻花辫胡子直翘,拎着云琅数落,张口闭口都是要他学学萧朔的持重斯文。
  云琅被数落烦了,就想方设法把萧朔从书房往外拐。
  萧朔起初几次还能被他唬出去,后来察觉出来端倪,再不上当。任云琅怎么蹲外边拿石头子砸窗户,都岿然不动。
  再过了些时日,实在被烦得不行,竟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陷阱设伏。
  那时候,云琅进萧朔的书房还从不走门。半夜拎着刚买的蟹黄包兴冲冲砸开窗户,一脚踏空,整个人结结实实坐在了土坑里。
  萧小王爷书读得好,挖个陷阱也周到,还在陷坑里给他厚厚实实垫了好几层的棉垫裘皮。
  云少将军身经百战,一朝翻车。坐在垫了裘皮的坑底,抱着两屉蟹黄包子,满腔感慨仰头。
  正看见窗户推开,“沉稳内敛”、“持重斯文”的萧小王爷探出大半个身子,捧着满怀不知哪弄来的栗子,百般解气地瞄准了他的脑袋。
  ……
  云琅终归没绷住,笑了一声。
  知人知面不知心。
  萧朔装得好,在先生夫子们面前进退有度、宅心仁厚,其实明明也记仇得很……
  一念及此,云琅忽而顿了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当初萧小王爷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书房里何止清静,站在窗外都不知里头的人是死是活。
  如今……再怎么说,也不该这般没动静了。
  云琅沉吟半晌,慢慢睁开一只眼睛。
  云琅:“……”
  云琅不着痕迹,右手慢慢藏到背后,捻了捻袖口藏着的三颗拿来防身的飞蝗石。
  他自觉没说错什么话,既没拿棍子抡萧朔,也没忍不住骂萧朔他大爷。
  无非就是为了加强话本的情景感,叫人身临其境些,坐了下萧小王爷的大腿。
  萧朔身上的凌厉杀气,就很没有道理。
  云琅看着他,审时度势:“王爷?”
  “欠我的命。”萧朔被他叫了一声,敛了眸,语气平静,“用你的命还?”
  “对啊。”云琅不知道萧朔在气什么,有些迟疑,“毕竟您的龙凤胎刚被茶叶蛋汤泡了……”
  萧朔笑了一声。
  不知为何,萧朔眸底的戾色已比此前任何时候都浓,神情阴鸷,寒意薄出分明锋刃。
  云琅心下沉了沉,正要先下手为强,手腕忽然猝不及防一疼。
  萧朔攥着他右手腕,手臂一较力,身形骤旋,将云琅死死按在榻上。
  云琅怒从心中起,抬腿就踹。
  他身上没力气,碧水丹的药力又眼看着快尽了,一下没能踹动,回手就去摸背后的椅子腿。
  摸到一半,萧朔已察觉了,将他左手一并牢牢扣住。
  “再动一下。”
  萧朔淡声道:“我就传令玄铁卫,杀你手下一人。”
  云琅被他压制着躺在榻上,不动了,琢磨怎么一口咬死萧小王爷。
  “这样写。”萧朔想了想,慢慢道,“倒也不错……”
  云琅磨牙霍霍到一半,愣了下:“写什么?”
  萧朔:“《云公子夜探琰王府》”
  云琅:“……”
  “方才那段。”萧朔顿了下,点评,“尚可,情节勉强,用词过白——”
  “……”云琅再忍不住,咬牙切齿:“萧朔!”
  这一声喊出来,两人都微微一怔。
  自从被从法场运回王府,云琅还不曾当面叫过萧朔名字,此时一吼通身舒畅。趁着萧朔垂眸出神,甩开压制,逼出最后一股力气抱住萧小王爷的腰,一并结结实实砸在地上。
  萧朔被他骤然挟制,正要格挡,不知想起什么,手跟着顿在半路。
  云琅借着这一摔反客为主,反肘压制住了萧朔,正准备一个头槌送小王爷睡他娘的,忽然听见萧朔声音:“云琅。”
  “没门!”
  云琅胸口起伏,没好气:“你他大爷的醉死了!醉死了知道吗?再怎么改,也是我轻薄的你——”
  “……”萧朔神色复杂,看着他:“我不知道,这个话本对你竟然这么重要。”
  云琅险些被他拐走,回过神,气得眼前都有些发眩:“你——”
  “你的人。”萧朔道,“我不会放。”
  云琅闻言微怔,堪堪从谁睡了谁的大事上扯回心神,皱起眉仔细想了想。
  萧朔躺在地上,并不动,视线落在他身上。
  “不放。”云琅静了半晌,“便不放吧。”
  云琅体力已隐约告罄,阖了下眼,凝聚心神,低声道:“他们都是端王带出来的,你哪怕念着旧情,也该照应一二……”
  朔方军打仗没得说,来了京城,却无异于龙潭虎穴。
  落在萧朔手里,还能来犯浑要一要人。哪天不小心折在别的什么地方,他豁出十条命也护不住。
  放在琰王府,总比在外面乱跑安全。
  云琅眨去睫间冷汗,咳了两声:“万一哪天,有人查着了,你就说是我带来的,藏匿在你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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