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淮从架子上拿下装备:“还有一个站,咱们收拾一下,门一开就下车。”
打一趟水回来脸色都变得难看:“怎么了?”
“说不上来,”瞿淮收拾好垃圾:“感觉不是很舒服,还是越快下车越好。”
三个人强忍疼痛起身,背好自己的包,四个人挨着挤向门口。
“坚持一下,一会下车出站口有人接,我们先去医院。”
“你叫了车?”
“嗯……朋友叫的。”
宋方白和历乔苏不作他想:“许迟川吗?”
“嗯……是。”回答里是掩饰不住的心虚。只有路声一脸虚弱带着八卦的眼神看他。
瞿淮上一次来江恭还是小时候,跟着父母一起参加高校学术研讨会。记忆悠远模糊却温暖。
站台人声鼎沸,各色旅客带着行囊和不同目的奔向这座城市。
出口通道很长,瞿淮带着三个病号走的并不快,何况每个人都背着大背包。
“瞿淮,”经过一个厕所门口时路声停了下来,“我有点憋不住了,要不等一下。”
历乔苏和宋方白点点头:“我俩其实也有点。”
“行,东西放着,你们先去,我在门口等。”
担心挡着别人,瞿淮带着四个登山包站在墙边,背对厕所给郁晟儒发消息,说自己下火车了。
肩膀被人拍了拍,瞿淮回头,宋方白已经从厕所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瞿淮诧异,往他身后看:“他两还没出来?”
面前的宋方白摇摇头,没出声,直勾勾盯着他。
“肚子还疼吗?你盯着我干嘛?”瞿淮觉得这人变得奇奇怪怪:“我脸上有东西?”
还是摇头,不出声。
“对了,你的包,”瞿淮拿起宋方白的背包帮他背上,貌似今天出门时他穿的是黑外套,现在衣服看着不太对。靠近时闻见宋方白身上传来的烟草味,瞿淮瞳孔一缩,内心巨震。
不对!宋方白从不吸烟!
手心一片潮湿沁凉,瞿淮不露痕迹摸向自己的口袋,却没摸到从不离身的小钢刀——高铁上不许带刀具,出门前被留在寝室了。
失算了。
手腕被“宋方白”一把握住,瞿淮震惊苍白的面色落入男人眼中,恍若一只惊恐之鸟。
“噢,被你发现了。”
那声音昏暗阴沉来自深渊,属于宋方白的面孔露出的邪狞笑容,是瞿淮被迷晕前失去知觉定格在脑海中的最后画面。
今天是可可怜怜被绑架的小狼崽………
第29章 恶意
距离瞿淮失踪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
岚省和江恭的地下黑暗世界被唤醒,虎二、狄五、燕九带着血戈堂所有手下倾巢而出,郁晟儒御下各个堂口全接到来自晟爷的紧急指令——把晟爷要的人完好无损找回来。
除了他本人和他手下六个心腹,没人知道这个男孩对西南最大的黑道教父到底意味着什么,一向城府颇深从不喜形于色的男人如此震怒又慌张。
别墅内,赵宁和老黑屏声敛气站在一旁,郁晟儒脸带凶残面色阴狠,两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害怕多讲一句,很多年没见过郁晟儒如此生气,生气到几乎有些失态。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地狼藉,从客厅卧室到书房,花瓶桌椅电视沙发茶几,能砸的都被大哥砸了个遍,连下人送到房间的水都被无辜连累,好好的杯子摔得粉碎。玻璃扎进郁晟儒的手掌,刺的肉肉模糊,殷红一滴滴落在地毯,血迹斑驳,受伤的人却浑然不觉。还是赵宁大着胆子开口:“大哥,要是瞿少爷回来看到您这伤……”
郁晟儒的眼神吓退了他的后半句,生生咽了回去。像一头被人拨弄逆鳞的雄狮被彻底激怒,双目赤红,雷霆之怒已起。赵宁背脊发凉,寒意遍布全身,跟在郁晟儒身边这么多年,他太清楚这个男人的能力和手段。不光是赵宁,燕九老黑狄五虎二,包括最神秘的七月,六个人不光将郁晟儒当作生死与共的大哥,他们更臣服于这个男人的一切。
这么多年,不乏有郁晟儒养着养着,就生出些别的心思的小玩意儿,仗着自己活好条顺姿色不差,郁晟儒出手也大方,就以为自己会是与众不同天选的那个。不明白在别人眼中,只是一场钱货两讫的交易。不管是真的爱这个黑道头子,还是觊觎渴望他的势力与财富,还是有些要孤注一掷飞蛾扑火。不惜一切手段,或爬床或下药,什么腥的臭的赵宁都在给大哥造成麻烦前安安稳稳的解决。
只有瞿淮,是郁晟儒心甘情愿的意外。
他的出现让所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晟爷爱一个人,是可以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他们毫无保留的接纳了他,尽管他没有赵宁的身手,狄五的心机,燕九的智慧,虎二的忠义,老黑的人脉,七月的全能。他甚至还不确定自己是否爱着郁晟儒,但晟爷当了真,没人会说一个不字。
所以赵宁十分清楚,瞿淮要是不能活蹦乱跳完好无损的回来,所有人,都要陪他死。
郁晟儒声音嘶哑:“监控查的怎么样了?”
“火车站内的监控已经查完了,”过度用眼让老黑双眼又红又肿,“可以确定上车前没人跟踪嫂子。”
“火车上的监控我们也拷贝到一份,排查了一遍,嫂子在火车上唯一的活动就是接水。他的三个同学应该是吃了方便面拉肚子,跑了好几趟厕所。幸好嫂子没吃。”
“三个人一起拉肚子?”郁晟儒敏锐的直觉不放过任何一点异常:“上车之前有不舒服吗?”
“看样子是没有,我们的人联系了早上载他们去机场的司机,据他回忆四个人下车的时候还是好好地,除了看着有点困。”
“去查,面是谁买的,谁泡的,任何接触过这碗面的人,统统给我揪出来。”
“江恭火车站的监控呢,调来了吗?”
“大哥,”老黑缩着脖子,咽了口唾沫:“监控被人篡改过,剪了五分钟。只看见嫂子站在厕所门口,然后是三个人出来,嫂子就已经不见了。”
啪!
赵宁默默在心里加了个数,心里为这第八个壮烈牺牲的手机默哀。
郁晟儒在书房暴躁的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激怒到极致的困兽。他生气手下办事不力,更气恼自己为什么要同意瞿淮去江恭!为什么要答应他行程自己做主!为什么自己不安排好直接送他!为什么在知晓他定错了火车票后不坚持制止!心内大恸,从来没有过的后悔与后怕在一点点吞噬他,平时连在床上他都不敢使大劲把人弄疼的宝贝,万一被人抓去上了刑……要是他真出了事……郁晟儒只感到天旋地转,无边的昏暗和可怖在脑海里放大,从瞿淮身上的追踪器失去联系开始,他整个人已经不太正常。一晃脱力跌坐到地下,把一旁的赵宁和老黑吓得不轻:“大哥! 大哥你没事吧!”
这辈子没有这么狼狈过的大佬,死死捏住赵宁的手腕,眼里是彻骨狠辣:“去把今天所有能接触到江恭火车站监控的人给我抓来,我要一个一个的审。”
“所有道上见过瞿淮的,和咱们有过节的,全部给我提来,特别是老K。”
“以瞿淮身上追踪器消失信号的地方,方圆二十公里,一寸一寸给我找干净。”
“找不到瞿淮,和这件事有牵扯的人,全部都得死。”
赵宁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这么丧心病狂的威胁,他居然听出了郁晟儒的脆弱和害怕。
“大哥放心,我已经叫人去查了。”
“瞿少爷会找回来的。”
“还有!”郁晟儒一把抓住要走的赵宁:“瞿淮那三个同学,你接回来了吗?”
“今天岚省暴雨,私人飞机飞不了,高铁一个小时前也停了,只好叫人开车送回来,应该快了,最多还有一个小时。”
“直接送来别墅。”
“是。”
瞿淮是被雷声和雨声吵醒的。
他眼睛被黑布蒙上,眼前一片漆黑,手脚都被捆绑起来,人坐在椅上,半点动弹不得。唯一能感觉到,就是自己处在一个非常空旷的屋子,应该很久没有人住过,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灰尘。
“看样子,你是醒了。”
是那个绑架他的声音!
“啧,小子,郁晟儒对你挺上心,还装了追踪器在你身上,百达斐丽的表加上你脚上的鞋,够买好几套房子了。郁晟儒的床,上的爽吗?”
瞿淮动了动,表不翼而飞,鞋也不见了。
“你劫财?”
男人发出一声嗤笑:“和郁晟儒睡久了,胆子也睡大了,你倒是一点都不怕。这点财,老子还看不上。”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眼上的布被一把扯下,光来的刺眼,瞿淮适应良久才睁开眼睛。
老K笑吟吟的看着他,身旁站着一个模样普通的男人,手里拿着刚撕下的人皮面具。瞿淮没见过老K,但他在郁晟儒书房的文件看到过这个男人的脸,还有关于他的一切资料。
岚省最大的毒枭,除池家外的第三把手。
“看样子你知道我,”老K消瘦的面颊在黑暗中隐匿:“郁晟儒真是待你不薄,什么都不瞒着你。”
“知道,毒贩子。”
砰!
剧痛从左肩传来,从未挨过枪子儿的疼痛令他冷汗淋漓。
笑容顿逝,老K伸手狠狠揪起他的领子,瞿淮双手吃痛,应该是磨破皮了:“怎么?你以为郁晟儒很干净?你他妈以为你很干净?就是个被郁晟儒在床上操的烂货,你看不上谁?”
领子被收紧,呼吸变得越发困难,耳边传来老K阴测测的声音:“和你说实话,我不怕郁晟儒找来。”
“以他的能力,最多再有一个小时,就会发现是我绑了你。”
“我感兴趣的是,”
“郁晟儒肯为你丢下一趟白赚十个点的生意。”
“你说他,愿不愿意为了你,放弃一些更重要的东西。”
“比如,拿出他的身家,交出他的地位。”
“或者,为你去死。”
对大家很抱歉,
这几天由于身体原因,没有按时更新,
很多事交杂,情绪出现一些问题,会头晕会发抖,一直没法动手打字,害怕写出来的东西没有逻辑,不能让自己也让你们满意。
之后还是会尽量保障日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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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交易
窗外电闪雷鸣,雷声沉闷,天边乌云滚滚,压低的黑云几乎要摧灭吞没这座城市,已是阴霾密布,风雨欲来.
二十分钟前,郁晟儒坐在赵宁刚叫人打扫好的客厅,男人的手边放着一把寒锈铁光的手枪,脸黑堪比修罗殿上的阎王。听着路声三人打着寒颤哆哆嗦嗦讲着今天在火车上发生的一切,犀利鹰锐的眼神一步都没从三个人身上移开。郁晟儒要求他们把火车上发生的所有事,一个苍蝇腿的细节都不能漏掉,一句句掰开了揉碎了告诉他。
老黑在监控里找到了路声在接水时撞到的人,赵宁带回了被剪掉的视频,当屏幕出现那张和宋方白一模一样的脸,三个男孩大吃一惊,脸色惨白。
郁晟儒拳头紧握,青筋蚱结。
是老K。
老黑显得很激动,终于不是一无所获:“大哥,我现在就带人去砸了这王八蛋的所有场子,他奶奶的王八犊子,把嫂子救回来。”
“不能去,”郁晟儒的怒火烧到心口发痛,却还没失去理智:“你去砸了他的场子,他拿瞿淮撒气怎么办?”
这是一场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行动,除了剪掉车站的监控,老K甚至于根本没想过要隐藏任何一点线索,他笃定自己握住了郁晟儒的命门,打蛇七寸,投鼠忌器。手里有瞿淮,不怕郁晟儒发起疯来做什么。
显然郁晟儒也很明白,就是明白,才更加憋屈窝火。
在阳台一整扇玻璃被砸得稀碎后,晟爷寒着脸,带着要杀人的气势,让赵宁拨通了老K的电话。
“晟爷不愧是晟爷,刚好过了三个小时,就找到我这儿了。”老黑听见他阴测测还带点小人得意的声音就想打人。
“想要什么?”
“晟爷果然是明白人,”老K看着从绑在凳子上,从醒来就只说过一句毒贩子的瞿淮,中了一枪疼到衣衫都被冷汗打湿,嘴唇被咬破,血侵染了唇色,带着点妖异的红,衬得他本就失血太多的脸更加惨白。不肯叫句疼,只闭着眼,一身的傲气和清冷,是个有意思的小孩:“那得看他在晟爷心里是什么,是个暖床陪睡的小情儿,还是你心尖尖上的老婆;你手下是管他当你养的小玩意儿,还是叫他声大嫂。”
赵宁开的免提,听见这话的路声宋方白和历乔苏脸色都变了,眼神复杂,紧张又带着愤怒的看着这个男人。
“我要说是个小玩意儿呢?”
“好说好说,为了表示我误绑了晟爷的人的诚意,我再加十个点的利润当作给晟爷赔罪,另外再送五个我会所里最干净漂亮的男孩给您。至于我绑的这个,就是个小玩意儿,送不回来晟爷也不会太计较吧。”
路声几乎要坐不住,狠狠瞪着这个老男人,只要他一答应就要冲出去揍他。宋方白和历乔苏一人一只手才勉强把人按住。
“要是你绑的,是我郁晟儒的老婆呢?”
“那可能,会有点不一样了,毕竟晟爷的老婆,应该还是非常值价的。”
“有话直说。”
“好,晟爷爽快,我也不和你兜圈子。”
“第一,把我的货平安运出去后,交出你手上所有的走私运输线;”
“第二,我要你名下百分之六十的财产。”
“第三,把你手上号令郁家所有堂口的私印交出来,再由你亲自宣布岚省黑道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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