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薪吗?”杨二想起严融说过这边欠着他弟弟叫什么沛的工资,“你可以让你弟弟来弄啊,我回头调出他的资料看看,如果真的没什么问题的话,他这个事我可以直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的,一点不费事。”
“嗯……钱,我是肯定会要的。”严融明显犹豫了一下,“但是我说的事不是这个,还有其他的,具体的你就别管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不需要我帮忙吗?”杨二很好奇是什么事让严融这样上心但他能看出严融并不想说。
“不需要的。”
果然。
杨二慢慢松开了手。
“那我走了,时间也太晚了,你休息吧。另外身份的事情请替我保密,不过不保密也没有太大关系。走了。”
“真走啦?”
严融没回答,只是挥挥手,径直开门走了。
杨二看着关上的大门,发了一会儿呆,似乎确定这门再不会响起后才又折回床上。
天花板上的灯暗暗的,这酒店条件不好,四处都是昏暗的,旧的家具旧的电器还有旧的灯,连着光也像是旧的。杨二伸出手,五指张开,他想着不知自己能不能抓住这灯光。
微光穿透了手指的缝隙,手腕上的伤口因为涂了碘伏看着是黄黄的一圈,红肿的地方严融涂了药膏,这药膏涂得有点厚,似乎还没完全渗透,所以感觉皮肤腻腻的,就像严融手指的触感。
杨二以前常常打架,这个最远可以追溯到三岁,最近就是被严融捡回去那次。
小时候打架是因为他抢人玩具。他喜欢别人手里花花绿绿的玩具,他都没有,他想要,特别想要,可是没人教给他要问一句可不可以借给我玩玩这种话,甚至很少有人和他说话,他只会冲上去,然后抢过来。
可是这样是会被打的,被小孩打,被小孩父母打,或者被亲妈打,当然如果小孩的力气比他小,小孩的父母又有素质,他偶尔也能玩一会儿,那时候他是极其开心的。
后来终于有人和他说你可以先问问对方愿不愿意,如果愿意,你就可以玩,如果对方不愿意,你也不要抢。
说这话的是幼儿园的老师,杨二还是上了几天幼儿园的,在他妈还能想起他也只是个孩子的时候。
杨二觉得老师说得很好,可是老师没告诉他,如果别人不愿意,他又不去抢,他能怎么办?
不过好在幼儿园也有一些玩具,杨二很珍惜地玩,可是他还是会打架,因为别人说他没有爸爸,说他的衣服好脏手好脏脸也好脏。
这种打架的理由持续了很久,直到进了福利院,里面的孩子都没爸妈,谁也不能说对方这个,而且虽然福利院的衣服不多,可是至少是干净的,大家穿的也差不多,不需要相互嫌弃。
可是还是会打架,也许只是因为是男孩子吧。
老师总说杨二太野了,头几次说的时候杨二乖了一阵,他怕被赶出去,他想要是被赶出去他就只能流浪街头了,可是后来他发现即使他再调皮福利院的胖老师也没有动手打过他,更也没有指着他的鼻子让他滚出去,他又放心大胆地当起了他的孩子王。
那是他唯一快乐的几年,然后大哥就把他带走了。
后面他也总打架,为各种事情,他不知道家里人知不知道,反正没人问过他,他早早就学会对着镜子用脱脂棉蘸上酒精来擦拭伤口。
酒精弄到伤口上钻心地疼,可是杨二能忍,他都忍了这么多年了,他没什么忍不了的。
严融不把他捡回家,他也没有关系,他习惯从马路边醒来。
严融不给他擦药,他也没有关系,他习惯独自舔舐伤口。
严融可能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多余的事,他不该出现,不该消失,不该让自己失而复得。
因为人啊,只有患得,才会患失。
第14章
严融离开酒店时候,前台的小姑娘看了他好几眼,毕竟在个算得上是与世隔绝的小县城里,突然出现这么两个穿着富贵的陌生人还是挺引人注目的,何况这大晚上的,严融独自在这个酒店进进出出。
也不知道之前和前台要纸笔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自己穿着裙子涂着口红的样子,严融稍微有一点点担心。
不过就算真被看见了也不太有所谓,只是后面要办的事可能会稍微麻烦点,严融想着,这里人员构成简单,保不齐这酒店里就有人认得那个欺负韩沛的混蛋,回头再传他耳朵里,那他扮韩沛这个事就可能会暴露了。
夜晚的风有点冷,严融走在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他想着杨二怎么会被弄来这里,他那么跋扈又娇气的人哪里能习惯这边的生活,这里的白天是懒散的,这里的夜是安静的、无聊的。
不过也许他只是来看一眼,用他的话说就是考察考察,然后就走了,从此他们就可能真的再无交集。
想到这严融有点想来一根烟,这边卖的烟品种挺单一的,他喜欢的Bck Devil不太好买,还好严融自觉烟瘾不大,只是偶尔很想抽的时候才会点一支。刚开封的一包,他之前揣在裤子口袋里,去给杨二买药的时候他还摸出来抽了半支,剩下半支他碾灭又给放进了烟盒里,此刻严融摸了摸裤袋,里面空空如也。
严融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当时顺手放进了放药的袋子里,现在应该是躺在杨二房间的桌子上。
好想回去拿啊……
可是还是算了吧,这样来来回回的,未免看起来黏糊了一些。
严融摸摸嘴巴,干干的,和杨二的不同,杨二嘴唇看起来总是湿润的,让人忍不住想触碰看看,但是这个漂亮的嘴巴里真的是吐不出象牙,你软他就硬,你硬他就软,逼急了骂人,打疼了又苦兮兮地求饶。
怪贱的一个人,也怪有意思的。
严融对杨二的感情很复杂,如果他们只是相识相知于那个雨夜,严融可能会蛮喜欢他,毕竟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杨二都是长在严融G点上的,可是杨二偏偏以那种下作的手段强硬闯入严融的生活,偷拍,威胁,真是怎么恶心人怎么来,这也就是他踢在了自己这块铁板上,要是换作韩沛那种人,估计早就被吓得不知所措然后乖乖就范了。
所以说到底杨二不是个好人,严融也不是个圣母,恰恰相反,他心眼小,手又黑,睚眦必报,所以他敢和杨二对着干,他不是没想过杨二如果是个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之人怎么办,但是他忍不了,他总是要让杨二吃点苦头的,给他一点教训,但是过后严融是有一点后怕的。
今天在大院里看见杨二他是吃惊的,他以为杨二不会再出现在他生命里,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出现的。
可是这才几天,这人就跑到这里来,依然是没有什么防备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个精明的生意人,不学无术几个字简直写在了脸上,也就是那身昂贵的西装和一点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看起来还有一点唬人。
明天,不,应该说几个小时以后他们还要碰头,不过那时候他是杨家的二少爷杨城久,而自己是这个村的音乐总监韩沛了。
想起韩沛,严融也很烦。
一个连农家乐都算不上的所谓度假村,除了村子是真的什么都是假的,就这种项目居然可以把韩沛骗过来,不知道说韩沛是天真还是傻。而且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韩沛不仅待了一年多,还谈了一场对方根本不承认的恋爱,最后还和鸵鸟一样跑到自己这里,严融也是佩服自己这个弟弟。严融打开门看见和自己长着一样的一张脸的人哭着站在门口的时候,他瞬间觉得头昏脑涨,比收到杨二那些丑得要死的礼物还烦躁。
他们两个除了脸一样,真的什么都不一样,严融很少哭,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可是韩沛不一样,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严融哭,边哭边说他的那点事,他说了很多,絮絮叨叨的,严融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的宝贝弟弟被一个村霸骗财骗心以及骗身未遂了。
韩沛红着眼睛说想留在江州疗伤。
严融脑子里计划着怎么把村霸打伤。
可惜严融来的时候那个傻逼不在村里,估计是拿着韩沛的钱不知道去哪潇洒了,严融准备在这守株待兔,他终有一天会让这傻逼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至于杨二嘛,就先这样吧,虽然他没让杨二知道花为什么红,但是杨二已经知道菊花为什么那么痛了。
啊……说起来,严融是真的喜欢杨二带过来的那条黑色小裙子,剪裁得很漂亮,把他身材修饰得恰到好处,他当初花了半个月工资买的,还有那双鞋,那么闪耀那么合脚,他真是舍不得脱下,如果不是这么合心意他当初也不会穿着这身去酒店见杨二。
可是再喜欢,严融也不能再把衣服带走了,毕竟那时候他穿着杨二的男装跑了,给杨二留了这套女装,虽然知道杨二不至于穿着女装出酒店,但是想着让他生生气,出出丑也是好的。
只是没想到杨二会带这套衣服来这边。
严融抬头看看夜空,月亮灰蒙蒙的,没有星星,这里的老人说没有星星的夜晚是一定会下雨的。
杨二是在暴雨声中醒来的,他昨天忘记关窗户,风夹着雨点砸到了房间里,杨二摸摸自己的脸,似乎都是湿的。
可是雨应该是冰冷的,为什么打在脸上却让人觉得滚烫,杨二疑惑地起身,那种刺骨的酸痛感经过一夜的休息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演越烈。昨天因为实在是疲乏,他等严融走了之后到头就睡了,也没有洗个澡什么的,杨二挣扎着下床想去浴室,可是脚走在地毯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塌塌的,一步比一步虚,他想这宿醉真是厉害,居然到现在都没过劲,也怪严融那鸟人,折腾他那么久。
还没等杨二挪到浴室,手机就响了起来,杨二本不想理的,手机还放在枕头边上,他实在不想再挪回去。可是那铃声锲而不舍,杨二皱着眉又折了回去,拿起了手机就没好气地喂了一声,结果打电话来的是昨天做接待的黑胖子,他说今天雨大风大,台风快要来了,原定的参观项目延后。
杨二看着还没关上的窗户被风吹得呼呼响,手机里黑胖子说着客气话,大概就是招待不周之类的。杨二想你们是挺不周到的,这是准备把他给丢酒店了?但是转念一想这么大的风雨好像也不好为难人,不过就是酒店里待一天的事儿,而且黑胖子在手机那边说话还挺诚恳的,杨二也就嗯嗯啊啊地答应了。
挂了电话,他又扶着腰艰难地走到浴室,发现洗手台的台面上放着一支口红,不用猜就知道是严融落在这里的。
杨二拿起口红拧开盖子看了看里面,里面的膏体顶端已经用得圆滑了,这支似乎用过了很多次,看来严融是真的喜欢。
口红是他让女秘书选的,虽然杨二对自己挑衣服的品味很自信,但是在彩妆方面他还是觉得自己了解得远远不够,所以他当时让女秘书去买当下最流行的,但是也不能光是流行,还要有点复古的,最好还得有点后现代主义的口红回来。
女秘书给他带来了一个手提箱。
打开箱子,里面全是口红。
杨二想了想说这么多会不会显得送礼的人很没有主见?
女秘书拍着自己的平胸保证99%的女人看见这个箱子都会喜欢。
是,都,会,喜,欢。
杨二想严融虽然不是女人,但是他也一定喜欢。
看,这个口红就是证据。
杨二把口红放回了原处,想了想又拿起来走到外面和裙子放在一起,然后他拿着手机给严融打电话,可是想了一下觉得不太矜持,他又改给严融发短信,问他落在这边的东西什么时候拿走。
电话简直是秒回,杨二本来还拿着手机等严融回复,结果发出去没几秒手机就响了起来,杨二赶紧接通,刚说一声“喂”,就听见那边严融问他嗓子怎么了。
杨二这时候才觉得自己的喉咙很干很痒,他强撑着说句没什么,然后又补了一句我挺好。
那边可疑地沉默了,杨二觉得嗓子越发地痒了,他张了张嘴想问句怎么不说话,可是喉咙却发不出声。
“等我。”严融丢下这两字就挂了电话。
杨二觉得严融莫名其妙,可是那种高兴的心情又从心底滋长了起来。
杨二觉得自己很可能有M倾向,要不然每次这种愉悦的感觉都从何而来呢?
赶在严融来之前杨二抓紧时间洗了个战斗澡,围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他照了一下镜子,结果把自己吓一跳。
皮肤白的事杨二自己是知道的,而且他是晒不黑的那种,夏天海滩上一天玩下来,别人都跟烧炭的一样只有自己红的跟煮熟了的螃蟹似的,水一冲就掉皮,疼的他死去活来后,就又是一身白皮,为此徐云磊他们没少嘲笑他。可是此刻镜子里那身瓷白的皮肤上泛着潮红,身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像是下一秒就会被热气蒸发掉。
真真是我见犹怜,杨二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想自己真他妈的好看,这种白里透红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发烧了。
杨二是个很有发烧经验的人,他从小缺衣少食的,所以体质并不怎么好,小时候发烧靠扛,大了以后依然靠扛,扛不住就吃点布洛芬,都习惯了。
他想半夜送药的没有,白天总该有了吧。
杨二打开手机的外送软件,依然一片空白。
艹。
要不然让严融给带点过来吧,杨二想着,可是又怕不合适,他总觉得他跟严融交情够不上这种带药的关系,虽然昨天严融给他抹了药,但是那是他的责任,因为伤口都是他弄的。
可是发烧不算,发烧是生病,生病都是自己的问题,杨二的妈一直跟他这样说:生病是你的错,不要因为自己的错误而给别人添麻烦。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杨二把身上的浴袍紧了紧,领子也拉了拉,然后才打开门。
严融站在了门口,他头上戴着头盔,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他对着愣在门口的杨二扬扬了下巴:“让一让,我要进去。”
第15章
“你怎么又来了……”杨二伸手想接过严融手里的东西被严融躲开了,严融不耐烦的说着闪开闪开,然后用脚勾上了门。
严融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马上就去关上了窗户,风声雨声瞬间被隔绝在了窗外,房间里的一下子安静了下严融杨二磨磨蹭蹭的走到床边,看着严融拿起叠好的裙子和一个袋子进了卫生间,再出来的时候果然又是女装,只不过这次他戴了假发,还穿了丝袜,脚下没有穿那双高跟鞋而是穿着酒店的拖鞋。
严融很高,比杨二还高一点,骨架也不纤细,这条裙子是有袖子的,将将能遮住他的肱二头肌,不过只要他稍稍抬手就能露出来,胸部是一马平川,裙子有点低胸,但是全无意义,严融腿很长,大腿有薄薄的肌肉,小腿线条直直的,包裹在光滑的丝袜里显得很健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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