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在酒吧夜店也见过一些伪娘之类的,圈子里也有爱玩这些的人,他们带过来的“伴儿”无一不是那种柔美的,雌雄莫辩的,有很多一抬手一投足比女人还要媚。
严融不一样,他穿着裙子也是男人样,一眼就能看出来的那种,脸是男人的,脖子是男人的,锁骨,胳膊,胸肌大腿,还有那个地方,他无一处不男人。
可是杨二总觉得他很美,说不上来的那种美,他有一次躲在在酒吧门口的小巷里,隔着车窗,看见严融踩着高跟鞋轻巧的走出来,头发都随着脚步跳动。还有一次有个人追出了酒吧门口像是要去拉严融的胳膊,杨二当时都要下车了,可是严融比他动作快的多,杨二才拉开车门,严融已经把那人踹到在地了。
他完全不像个女人,杨二其实一直都知道,但是他就是觉得这样的严融很有魅力。
就像现在,他特别自然的走了过来,就跟他本来就该是穿裙子的人一样,他打开放在桌子上的袋子,开始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
“这盒是鱼腥草合剂,你一会儿直接喝,这盒是消炎片,一次五片一日三次,这是……”
杨二认识,这是他的老朋友布洛芬。
“你干嘛拿这些过来?”杨二凑过去拿起药,发现布有两盒居然是开封过的,“这是你家里的?”
“是我宿舍里的,你以为这个天气还有哪个药房在开门。”严融把那瓶液体的拧开倒进了盖子里递给杨二,“快喝,你那个嗓子已经和破锣一样了。”
杨二看着深褐色的药水眉头皱的紧紧的,他这人从小怕苦嗜甜,药片不裹着糖衣他都难以入口何况这种看起来就苦兮兮的液体了。
“有没有喉糖?我含那个就好了。”
“喝了,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杨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他看见严融把药水放到桌子上,抱着胳膊看向自己,目光冷的让他打颤。
好男不跟穿女装的斗。
杨二心里这么跟自己说着,脚就移了过去,他端起药水,犹豫了一下,在严融第三次开口前一仰脖子给喝尽了。
药进喉咙的一瞬间杨二就开始恶心,杨二很想吐出来,可是他看见严融在那边低头抠药片就又把嘴闭上强硬着给咽了下去。
“喏,这是消炎的,吃掉。”严融把药片递给杨二,又给他开了一瓶矿泉水,“看你脸红成这样应该也发烧了,不过还是量量比较好,毕竟退烧药也不能乱吃。”
量体温?
杨二脑子里过了一下,想到的都是电视剧里面那种额头贴着额头的,他想着自己和严融虽然是睡过了,可是真这样黏糊的话还怪不好意思的……
“我还带了体温计,你自己拿过去滴一下。”严融把耳温枪塞到杨二手上,“别磨磨蹭蹭的。”
……带的还怪全的,杨二老老实实的塞进耳朵里滴了一下,耳温枪的屏幕瞬间就变成了橙色。
38.5度,怪不得自己脸上热身上冷骨头里面都泛酸水呢,杨二想着上次被严融蹂躏后也没这么难受。
又一种药片递过来,杨二看都没看药盒就直接拿过来吃了,他看着严融冷冰冰的脸觉得像回到了小时候,妈妈说为什么别人都不生病而你却生病?为什么你会发烧?为什么你会咳嗽?
杨二没有一个问题知道正确答案,他害怕那些为什么。
所以此刻他也害怕严融问他为什么,因为他看起来有点生气,就好像是自己给他惹了麻烦,可是杨二有些委屈,他明明没有摆脱过严融什么,他没想给严融填麻烦的,他不想给任何人填麻烦。
可是严融并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对着床努努嘴,杨二就乖乖的上床去了,想了一下,自己又把被子盖上。
房间里可疑的沉默着,严融坐在椅子抱着胳膊交叉着翘着腿,他看见杨二慢慢的把被子拉过头顶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这个天气开窗户睡觉是脑子里养了鱼吗?”
“问你呢,别装睡。”
“再不说话我就过去咯。”
“我忘记关了……”杨二把被子往下拉了一点点露出头顶和眼睛小声说,“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发消息让我过来拿东西吗?”
“那你带的东西……”
“就你那个声音跟锯木头一样一听就知道不正常。”严融皱着眉看着杨二露出来的那点头发,湿漉漉的贴在头皮上,再想起进来时候杨二穿着浴袍,看来是刚刚洗过澡但是没有吹头发。
严融的火气又有点上来。
他进门看见红的不正常的杨二和四敞大开的窗户就有点恼火了,要不是后来看杨二还算听话才勉勉强强把火气压下去,可是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严融最烦作死的人,可是杨二三番两次的在他面前作死,这人好像脑子是坏掉,总是去做一些没有常识惹人讨厌的事情。
狠狠瞪了杨二一眼,严融起身去拿了吹风机,再折回的时候他坐在床上挨着被子里的杨二,他把杨二盖在头上的被子一把拉下来,命令他坐起来一点,这样他才好吹头发。
“不……不用了,我不爱吹头发。”杨二揪着被角试图再往上扯一扯,“再说都快干了,我头发短,干的可快了。”
“坐好。”
杨二叹口气磨磨蹭蹭的坐了起来,认命的把头一低,然后就是暖暖的风伴着嗡嗡声吹在头发上,再然后是严融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不断的拨弄着。
严融的手很大,手指很长,每一个指甲都是修剪的短短的圆圆的,上次他去酒店和自己谈判的时还涂着黑色的指甲油,衬着他的白皮肤特别好看,现在严融的手在抚摸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和他的语气不一样,是轻的,柔的,温暖的。
杨二其实有好多话想问他,问他为什么要带东西来,问他干嘛要管自己,问他为什么这么凶,问他为什么这么温柔。
可是风这样的暖,手指又这样的温柔,杨二觉得自己说出哪怕一个字都是破坏了这难得的时光,他感受过热闹也感受过孤独,在酒吧里七彩流光下的震耳欲聋,在小巷里青石板路上的悄然无声,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中的行色匆匆,他感受过风的温柔,水的温柔,阳光的温柔还有音乐,书籍等等等等,但是他恰恰没有感受过来自于人的温柔,独属于他的温柔。
只是这一刻也好,不去问为什么,不去管怎么办,只是温柔就够了。
严融吹了一会儿觉得杨二出奇的老实,之前的几次接触他发现杨二是个废话极多的人,爱挑衅人却怂,像现在这么安静就很不正常,严融想着别是发烧烧糊涂了,就关了吹风机想要逗逗他。
微微的鼾声在静蔼的房间里显得突兀,原来杨二竟然在吹头发的时候睡着了。严融轻手轻脚的把杨二平放回床上,头沾到枕头的一刻,杨二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就又是绵长的呼吸声。
这已经是第三次看见杨二的睡脸了,第一次是捡他回家,在自己家的沙发上,杨二的脸肿的和猪头一样,可是自己看他还是十分顺眼的,他那时候就发杨二这人睫毛特别长,闭上眼的时候就像是小扇子一样,虽然满脸满身的淤痕,但是瑕不掩瑜,看着还是一个英俊的好青年。第二次就是在那个豪华的酒店套房里,杨二不知道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了,反正严融抽事后烟的时候杨二已经睡的四仰八叉的,面容恬淡一脸的满足,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上的是自己。
现在杨二的脸红红的,也许是因为生病吧,他的眉毛总还是有点紧,严融伸出手指轻抚眉心,第一下的时候杨二还嗯哼了一声,严融以为他会醒,但是没有,杨二只是把脸微微偏了偏,更靠近了严融这边。
在严融的抚摸下,杨二的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鼾声也大了一些,严融嫌弃的撇撇嘴,这富二代还打呼噜,一点都不矜持。
严融没接触过什么特别有钱的人,他的生活圈子很小,每天就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同事和自己差不多,都是标准社畜,生活中碰到的最有钱的人怕是只有公司那些领导了,但是也只是平日里开开会训训话并没有什么深入接触,他不知道有钱人到底是怎么过的,也不好奇,反正他们过的怎么样都跟自己没关系。可是杨二有点不一样,他这人又任性又粗鲁,审美很low,脏话连篇还不带重样的,严融很难把他和一个有钱的富二代联系起来,他以为这些人起码有靠钱堆出来的教养,即使是表面的肤浅的。
这让人不仅联想起公司那些传言,说他是不得宠的私生子,养在外面十几年,更有甚者说他的母亲……当然这些话做不得数,无论是真是假,都不是杨二的错。
外面的雨又大了些,窗户已经不能隔绝哗哗声,风吹着玻璃呼啦啦的响,明明还是上午,天色却像傍晚一样暗,严融起身拉上了床帘,然后把灯关上,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走回床边,伸手摸了摸杨二的额头,温度似乎下来了一些,严融不放心,又付下身去用自己的额头贴着杨二的额头。
杨二问他为什么来。
他也问自己。
他想也许只是可怜吧,说不出来自哪里可怜,自作多情的可怜。
第16章
杨二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 哗哗的雨声似乎比睡着前还要大一些,也不知道现在是早上还是傍晚,杨二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才打开床头灯。
黑暗中一下子有了光,杨二揉揉眼睛,看见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身上的被子裹得紧紧的,上面露着头,下面露出一双脚,严融睡得很熟,而且非常安静,如果不是开了灯,杨二很难发现还有一个人在房间里。杨二下了床,想了想,没有穿拖鞋,他赤着脚小心翼翼地走到严融旁边,然后把被子往下拉,他想把严融的脚盖住,他总觉得露着两只雪白的脚的严融会很冷,这双脚很大,说不定鞋号比自己的还大,可是穿着高跟鞋的时候漂亮极了。严融的脚腕很细,看着特别脆弱,好像一捏就会碎,但是被捏的常常是自己,杨二想到这点就又觉得严融面目可恶了起来,他把被子给严融盖好就又回到了床上拿出手机联系徐云磊。
徐云磊这个逼上次说的那个搞不好的项目就是这个破度假村,要是真的是徐云磊看上的,那多半是扯淡了。
杨二太清楚徐云磊这个人了,杨二是知道自己是个废物所以从不干出格的事,徐云磊是废而不自知,总以为自己是被埋没的商业奇才,被忽视的天才精英,他也就是屁股点不着,着了就肯定上天了,外表光鲜亮丽长得也不错,眼镜一戴很能唬人,但是内里就是个草包,脑子里都是屎。好在他家搞事业的,底子颇厚,外加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不是太过分的时候都随着他闹去,赔钱的时候多,赚钱的时候少,但是赔钱的时候徐云磊都归结于外在原因,赚钱的时候全是自己眼光独到。
电话是不方便打的,杨二看严融睡得熟,只好给徐云磊发消息,一句“在吗”发过去,徐云磊马上发了一段60秒的语音过来,杨二骂了句操,马上打字回过去。
【我要是能听语音我给你打个屁的字】
又是5秒的语音过来。
【拉黑了,再见。】
【大哥你不会用语音转换吗?!】
【我嫌你普通话不标准。】
【求你转一下吧,我打字慢。】
杨二嫌弃地转换了一下,发现他说了60秒,基本全是废话,概况起来就两个字“我在”。
【徐云磊,我问你,这个海城的项目,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啊哥哥,这就是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啊,我本来想着咱们俩单干,不找家里,赚了钱也是咱们的事业嘛,但是你又不肯投资,我手头钱又不太够,就和我家老头说了一下。】
【你MB,你到底问清楚没就接手啊,你接手就接手吧干吗还找上我们家啊,你知道我现在被弄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吗?】
【冤枉啊!不是我找上你们家啊,这本来也是你们家的项目啊,之前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是你小妈的弟弟。】
【我操。】
【你要操谁?操我吗?我告诉你我很高贵的,不是谁都可以操的。】
杨二马上把徐云磊拉黑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徐云磊又喝多了,并且又不知道在哪受了刺激,如果不马上拉黑,徐云磊敢给他发两百条消息。
不过根据徐云磊这个话,怕是他和这傻逼都当了接盘侠,也不知道大哥到底清不清楚其中的底细,如果大哥不清楚的话,他得让大哥小心点小妈那边的人,如果大哥清楚的话……杨二不敢细想,但是不论什么情况,他现在首要任务是回去,一切都等回去再说,在这边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的。
按道理说杨二还应该考察一下实地情况,也许这个项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可是看这个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今天是肯定去不了了,明天也不一定,杨二有点急,他恨不得马上飞回去找大哥问个清楚。
要不然先打个电话……杨二看了一眼严融,好像还没有醒的意思,他轻手轻脚地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然后小心地把门关上才拨通大哥的电话。
响了好几声对面才接起来,杨二刚叫了一声“哥”,杨劲秋就说了一句“忙,等我有空的时候给你打过去。”
然后就是嘟嘟嘟嘟的声音,杨劲秋挂了电话。
杨二郁闷地把手机扔到洗手台,抱着胳膊开始生闷气,他总觉得杨劲秋这次不太对劲。
杨劲秋与其说是他哥不如说是他半个爹,虽然平常对他挺严格的,但是基本有求必应,当初杨二刚回杨家的时候半夜睡不着觉,都是杨劲秋陪着他,给他读《资本论》直到他听睡着,后来杨二在家都是乖乖睡觉,就是睡不着也是坚持闭着眼睛不让杨劲秋发现。
在国外的时候杨劲秋更是一边骂他一边给他打钱,像这样挂他电话的情况从没有过。
必须赶紧完事赶紧走,杨二下定决心,明天只要不是下刀子他就要去实地考察。
给自己打完气,杨二就想开门出去,结果手还没摸上门把手,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妈呀,吓死我了!”杨二被突然站在门口的严融吓了一跳,“你怎么不敲门?!”
“别叫妈,叫哥就行了。”严融对着镜子梳理自己睡乱的假发,“谁知道你在这里?我以为你还在床上,你怎么不说你上厕所不锁门呢?”
“我没上厕所,我打电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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