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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嫌弃自己，会不会就从此不理自己了？
想到这里，凌杰激动的心情慢慢冷却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失落感。
萧天虽然外形没优势，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成熟稳重、且足够优秀的男人。
反观自己，成绩不好，人缘不好，还总被他叫“屁孩”。
他不会喜欢自己的吧。
凌杰想。
……
另一边，二十四小时对着手机的萧天，确实看到了那条信息。
他正在怀疑自己眼抽看错了的时候，凌杰撤回了。
确定自己没眼抽的萧天松了口气，还好撤回了。
要是不撤回，他还真不知道要给凌杰什么反应。
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凌杰要发给某个女同学，结果发错对象了。
不过……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真是发给自己的，萧天就有些头疼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觉得，以后对凌杰冷淡一点算了。
……
于是这之后，凌杰发现萧天回自己信息回得越发敷衍了。
除了请教作业对方会认真回信外，其他的信息都是爱搭不理的“嗯”、“哦”、“随便”、“行”。
回信的速度也从以前的五分钟内必回的“秒回”成了现在少则半小时多则半天的“轮回”。
凌杰郁闷，不仅郁闷，还有点心焦。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个星期，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最近很忙？
萧天：嗯，很忙。
桀骜：交女朋友了？
这条信息发出去后，凌杰咬了咬自己的拳头，忐忑不安。
萧天：没有。
桀骜：那……交男朋友了？
萧天：……
萧天：屁孩，你不能因为白潇和骆业是弯的，就断定我们整个宿舍都是弯的，懂？
桀骜：……对不起。
萧天：嗯。
话题又结束了。
凌杰内心五味杂陈，萧天说没交女朋友他很开心，但是萧天说他不是弯的，他又焦虑了。
但是他再焦虑也没用，两人隔了天南海北那么远，信息对方又不爱搭理自己，他也不可能动不动跑到杭州去找他，要去还得找借口，父母这里一道坎儿，去到那里找到人了又一道坎儿。
凌杰抱着手机郁闷了大半天，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
讲真，长这么大，他还没这么难受过。
……
好在开春不久，他就找到了个合理的、去杭州的机会。
还是白副会长找的他，原因是给队长过生日，多合理。
虽然是上课日，但是！他一个学渣，上不上课有什么所谓，上了也听不懂，更何况他已经决定毕业后去打比赛了。
于是，他毫无心理压力地扯了个校庆早放学的借口，再和父母扯个战队经理提出提前去战队参观参观的借口，完美。
正好玦翼战队也建在杭州……附近的上海。
令他更加难受的是，当天一整天，萧天都没正眼看过他哪怕一次，更别提跟他说话了。
他再迟钝也意识到萧天在故意无视他。
于是派对快结束的时候，凌杰发信息给萧天，让他等会儿在楼下等他，陪他回酒店。
萧天回：我宿舍就在附近，你让惊鸿哥带你。
桀骜：反正我就在楼下等，等到你来。
很久没任性的凌杰又任性了一次。
再不任性就没机会了，凌杰想。
……
离开尘潇两人的家后，萧天跟着舍友们下楼准备直接走路回宿舍。周末门禁没那么严，现在回去记个名字当警告就能进门了。
隋峰一条手臂还搭在自己肩上，正跟他唠些有的没的，萧天只心不在焉地“嗯”了几声。
他心思全在刚凌杰给他发的信息上，他不想赴约，却又是真的担心凌杰一个未成年在外边一个人等到三更半夜。
纠结了好一段时间，他们一行人都走出离公寓门卫约100米远了，萧天才突兀地停下脚步，道：“你们先走，我东西掉了，回去找找。”
隋峰疑惑：“掉什么了？要不我帮忙你找？”
萧天把他的手拿下来，拍了拍他肩膀：“不用，你们回去吧。”
说完就不紧不慢地往回走了。
舍友们耸了耸肩，也没在意，就继续往学校的方向走了。
另一边的萧天还没走到公寓门卫处，就看到一旁蹲在路灯下带着棒球帽的少年，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在离凌杰一米左右的距离面前站定，开口道：“走吧。”
原本看到萧天和舍友们离开这里，以为他肯定不会来了，正沮丧着的凌杰一听见他的声音就猛地抬起头，眼里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下。
萧天：“……”又默默叹了口气。
见他还不起来，萧天索性掏出手机道：“我给你叫车载你回去。”
“等等！”凌杰立马站起来阻止，接着抿了抿唇问：“那天那条撤回的信息你是不是看见了？”
“嗯，”萧天一脸满不在乎道：“不是发错了？”
“不是，”凌杰闭了闭眼豁出去道：“就是发给你的，我喜欢你。”
“……”萧天没回应，继续操作手机：“很晚了，你赶紧回去吧，哪家酒店？”
凌杰急了：“我认真的，我说我喜欢你！”
萧天总算放下了手机，身子一歪靠在另一条路灯上淡淡道：“现在的小屁孩儿，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随便跟别人说‘我喜欢你’。”
是的，在萧天眼里，凌杰的“喜欢”来得莫名其妙，还一点都不切实际。
毕竟那个年纪的少年，有个对他而言特别一点的对象，就容易残生好感，然后误以为是喜欢。
“你别一直把我当小孩儿！”凌杰急得眼眶都红了：“再过几个月我也成年了，我知道什么是喜欢！”
“行，就当你真的知道，”萧天直视着他：“但是我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男的，明白？”
这两句话直直戳中了凌杰心脏最疼的地方，他低垂下头，不禁吸了吸鼻子确定自己还没疼到失去呼吸，良久后才带着鼻音道：“在知道自己喜欢你之前，我也以为我喜欢女的。”
“你喜欢不了多久的，”萧天抱臂看着面前情绪低落的小少年：“先不说你们青春期小孩子对感情的热衷消耗得有多快，就只说同性恋这个问题，你可能压根没想过之后要面临的有多少。”
“这条路太难走，你不会想走下去的。”
“我可以，”凌杰抬头用通红的眼睛坚定地看着他：“队长和白副会长能走到最后，我们也一定可以。”
十七八岁的少年思想即冲动又简单，身边只要有了成功的案例，就一根筋地觉得自己也肯定可以。
萧天有些想笑，撇开对凌杰如此想当然的想法的无语，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常尘和白潇有够误人子弟，把队里的老幺都影响了。
之后他还是叹了口气纠正小少年的思想：“不是每对情侣都能顺顺利利走到最后的，他们俩现在是很好，但他们之前经历过什么、之后又要面对些什么，我们统统不知道。两情相悦的异性恋都不一定能圆满，更何况是不被认同的同性恋……”
萧天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少年放大的脸，唇上传来微凉柔软的触感，良久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凌杰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就这么直接地凑上去强吻了他。
他就是觉得心里特别难受，迫切地想找件事情让自己好受一些，在死死地盯着萧天说着话的嘴唇超过一分钟后，就不受控制地亲了上去。
亲上去的那一瞬间，他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说不上太多的感受，只是觉得刚刚不断想跟自己拉开距离的人，突然就贴近了，有一种隐秘的满足感，原本疼得麻木的心脏似乎瞬间就回暖了。
他在萧天伸手推开他前自己先退开了，接着扬起一个还算可以看的笑容道：“你等着，我不会放弃的。”
反应过来自己被强吻后的萧天原本还有些气恼，但在看到面前嘴角勾着略苦涩的笑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的少年后，到嘴边的质问又被硬生生吞回下去了，只余一丝无法忽视的心软。
跟他计较什么，不过是个小孩而已。
“算了，随你，”萧天站直身体，边往前走边道：“赶紧回酒店，我给你叫车。”
身后的少年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道：“你不陪我回去吗？”
“……”
萧天又双叒叕叹了口气，无奈道：“行行行，我送你，走。”
凌杰听后，立马用手背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笑了。
……
那之后，凌杰依旧每天在微信骚扰他。
一开始萧天还是想敷衍他，给他回个“我在忙”。
桀骜：……哦。
萧天：“……”
不知怎么的，这带着省略号的一个“哦”，居然让他想起那天亲了他后流着泪强颜欢笑的凌杰。
然后他就会忍不住再发一条给他解释，过几天有作业要交，他是真的在忙。
萧天扶额，小孩子玻璃心就算了，他怎么也豆腐心了。
……
高考结束那天，凌杰又给萧天发信息了：下下个周一要去战队报到了，我下个周末去杭州找你行不行？
正逢考试周的萧天笑了一下，屁孩还知道要等他放暑假才来找他。
萧天：你直接去上海吧。
桀骜：……我想见你。
萧天望天，表白后的小屁孩是越来越直白了。
他都快忘记他一开始的傲娇样儿了。
他只好回道：去上海，我陪你在那边熟悉环境。
另一边的凌杰立马笑开了，回：好。
……
七月末，凌杰18岁生日那天，萧天因为暑假回了洛阳，加上凌杰父母大老远从哈尔滨赶来上海把他接出去庆生了，萧天也不好在场。
为此凌杰还向萧天抱怨了一句：我想你陪我过生日的……
萧天：我人在洛阳呢。
桀骜：……哦。
萧天：生日快乐，恭喜你长大了。
得到萧天的祝福，凌杰心情又好了点，发了个小花猫说谢谢的表情包过去。
萧天看着那个表情包笑了一下，还挺像凌杰本人。
平时高冷得要死，惹急了会炸毛，沮丧了会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你，顺毛摸了又乖乖的了。
可不就是只猫么。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他猛地拍了自己脑袋一掌，良久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几个月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原本是打算不管他等着他的热情自己散了，就不会来烦自己了，没想到自己一次次心软，到最后也陷了进去。
但他即使了解了自己的心意，理智还是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独自想了很久，到晚上快到十二点了才拿起手机发信息。
萧天：屁孩，两年后我毕业了，要是你还喜欢我，我就去上海实习和工作，陪你过20岁生日。
萧天：要是你不喜欢我了，就算了吧。
只有两情相悦且足够坚定的情侣，才能相携走到最后。
他能确保自己不会变心，但是比他小两岁的凌杰，他不敢保证。
所以他决定给小少年两年时间考虑，要是这两年都撑过去了，他相信以后再大的风浪都推不倒他们俩；反之，两年都等不了，何况一辈子。
凌杰收到这两条信息之后，愣了好一阵子。
良久才反应过来，萧天这是答应两年后到上海陪他，也就是答应两年后跟他交往了。
他嘴角缓缓扬起，透着一丝少年人得偿所愿的傻气。
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他毫不犹豫回道：好，我等你。
……
两年后，上海高铁站。
从车上下来的萧天走出月台，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戴着棒球帽的少年。
哦不，快二十岁了，是个青年了。
原本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的凌杰，在抬头看见萧天看着自己后，脸上就如被融化的雪般，露出了能暖人心脾的笑容。
而萧天在看到凌杰的笑容后，也不由笑了起来。
当时他就知道，这两年没白等。
凌杰奔过来立刻抱住了他，道：“等到你了。”
萧天摸了摸他的头，笑道：“我会证明给你看，你没白等。”
凌杰点了点头，抬头亲上了只比他高了几公分的人的唇。
这次萧天没躲也没愣，反而扣着他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
一吻毕，凌杰有些喘，但是看向萧天的眼神还是亮闪闪的。
这段感情的开始，可能真的如当初萧天所想的那样，只是少年人一个不经意的好感而衍生出来的、凌杰自认为的“喜欢”。是一种脆弱到经不住时间沉淀，甚至只需要对方一个明确的拒绝就会消散的感情。
但让萧天意外的是，这么脆弱的一点好感，撑住了两年的等待。
那是不是代表，一开始的这种好感，非但没有因为长久的等待而消失，反而在两年后升华成了足以支撑一辈子的爱意？
萧天对上面前旁倒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眸。
不需要过多解释，凌杰的眼眸就给了他明确的答案。
萧天笑着牵上他的手，道：“捉好，别丢了。”
凌杰也笑，跟他十指相扣：“一辈子都不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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