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脑地问完,他就想掐自己,古代一个如此出挑的男人,怎会没成家?
穆辞道:“成了。只是三年前,我妻子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缘故离开了我……”
叶安不觉道:“那你有孩子吗?”
“……有。”
穆辞的目光看向窗外,叶惜正带着团团和圆圆一起玩捉迷藏,就算在外人面前端着架子,到底还是个孩子,玩乐本是天性。
叶安跟着瞧了一眼,由衷地道:“原来那是你的孩子,长得可真好看。”
虽然和眼前的男人长得不大像,可是气质差不多,相比之下,团团圆圆还是可爱的豆丁。
叶安想了想道:“我、我妻子也是,前些年难产,留下了这对双胞胎。”
被宣布难产去了的妻子:“……”
不得已离家的丈夫浑然不觉,还企图安慰妻子:“都过去了,你别难过。”
穆辞笑着点头:“嗯,不难过。”
因为历经千山万水,已经找到了。
叶安也不知自己搭错了哪根筋,一下子竟和陌生人聊了那么多。
大概人家和他一样,都可算是鳏夫,同病相怜,多聊一会儿也没什么吧?
叶安暗搓搓为自己找借口,又道:“你是新搬来的,叫什么名字方便告诉我吗?”
穆辞心想,既然叶小安姓了穆,那他便姓叶吧。
穆辞道:“我姓叶,名怀瑄。”
“姓叶?!”叶安吃惊道:“莫非你是皇族?”
穆辞见他的防范心一下子就起了,早有准备,纠正道:“是黑夜的夜。”
原来如此。叶安松了口气,笑着道:“那我叫你夜大哥可以吗……从今往后咱们就是街坊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穆安。”
话音刚落,穆辞直接便道:“小安。”
叶安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只是再简单不过的称呼而已,架不住对方的声音太温柔了,钻进他的耳朵里,他有点吃不消。
总觉得这个夜大哥似曾相识,怎么可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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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同一个人,再次一见钟情。
第97章 春心
准备都已完毕, 叶安开始炸鸡腿, 这项工作他做了无数遍, 当着穆辞的面,却莫名紧张起来。
既是街坊, 也不知对方住在何处, 若是问一问, 会不会太唐突了?
一个愣神, 第一只鸡腿竟炸过了头, 成了黑炭。
“呃……夜大哥,不好意思,我突然手生了, 稍等我再多炸一个。”
叶安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只是说个话,手却抖得厉害。
穆辞道:“没关系,慢慢来。”
叶安不敢再东张西望,集中精神把剩下的鸡腿炸好, 他原是想再多做一只,穆辞却未挑剔, 让他把鸡腿都包起来。
叶安连声道:“夜大哥,实在对不起。”
穆辞笑:“你为何总在道歉?”
穆辞从怀里掏出钱袋,拿钱给叶安, 叶安注意到, 他冻玉般的手上有一道狰狞的疤。
叶安突然有点心疼。
“你……受过伤吗?”
穆辞轻声道:“参过军。前些年娄兰之役意外受了点轻伤, 不算什么。”
叶安是知道那场战役的, 他在云州安顿下来之后,才慢慢关注来自皇城的消息。
想他离开皇城时,娄兰战事正处于紧要关头,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逃得相当顺利,奇怪的是,大捷之后也没有任何皇帝失踪或者病逝的传闻,当时在皇城中大肆搜查的官兵,打的也是捉拿疑犯的名号,叶安异想天开,可能他这个皇帝不太重要吧?
反正,他已离开压抑的皇宫多年,不敢也不能再想太多了。
叶安看向穆辞手上的伤疤:“是不是很疼?”
穆辞道:“当时疼,如今已没事了。”
叶安的心跟着揪了一下:“那当时一定很危险。”
穆辞道:“还好。那时得知妻子不见,我有些失态,没顾及周遭的战况。只是一道小伤,不必在意。”
叶安不觉道:“你当真找了她很久?”
穆辞深深凝望着叶安。
“得知他离开的那一刻起,从未停止过。”
叶安有些失落,看得出来对方是个念旧的人,而且对妻子用情颇深……
他好像,过于关注他了。
叶安的思绪乱飞,手头已把鸡腿包好,递给穆辞。
“夜大哥,以后若是想吃鸡腿,可以直接过来找我,咱们都是街坊了,不必客气。你、你以后若是找到了妻子,也告诉我一声……”
叶安嗓子发涩,只一句客套话,“我一定会为你高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穆辞莞尔:“多谢。”
叶安学他一笑:“你好像总在说谢。”
买完鸡腿,穆辞没了继续赖在屋子里的理由,不得不把叶惜喊了进来。
为了笼络住两个弟弟,太子殿下努力让自己成为了孩子王,已能抱着团团,和圆圆打成一片了。
“惜儿,快来见过小安叔叔。”
穆辞把儿子拎过来,又对叶安道:“这是我儿子,名叫夜小惜。”
叶惜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自己怎就突然改了名,还有,两个爹爹为何没相认?
穆辞朝叶惜瞥了一眼,叶惜跟着穆辞多年,穆辞一个眼神便明白过来,亲爹让他叫啥就叫啥吧。
叶惜规规矩矩行了礼,乖巧地道:“小安叔叔。”
抬头,与叶安四目相对,叶惜坚持不了太久便垂下头,他终究还是孩子,眼圈早已红了。
父皇离开时他不过两岁,他还记得父皇的怀抱有多温暖。
叶安方才隔着窗户,就觉得这孩子长相不俗,这会儿到了跟前,细细一瞧,竟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之感。
夜小惜的确长得不太像他爹,应当是随了他娘,夜怀瑄的妻子。
叶安不由得有些羡慕,能做夜大哥的妻子,一定是个大美人。
团团、圆圆两只包子,纷纷跟着滚进屋,兴奋地叫着“爹、爹!”
再一看叶惜,包子们都还记得好吃的粽子糖呢,亲热地道:“哥!”
叶惜在叶安面前,有些汗颜。
叶安倒觉得孩子之间感情好很正常,也给穆辞简单介绍了儿子们,让两只包子管穆辞叫夜叔叔。
叶惜灵机一动,撺掇两只包子道:“夜叔叔是哥哥的爹,团团和圆圆是弟弟,咱们该叫什么?”
叶惜背朝叶安,动了动口型。
团团是机灵鬼,记得哥哥最早给他粽子糖还是夜叔叔示意的,叔叔和哥哥总对他笑,好像很喜欢他,团三岁的准则很简单,谁喜欢他,他就喜欢谁,听谁的话。
团团当即试探地道:“爹?”
圆圆就是个小甜心,跟着道:“爹!”
叶安的脸噌得热了,恨不得一人一记爆栗,两个兔崽子怎么能随便乱喊别人爹!这、这会让亲爹很为难的好吗!
穆辞笑:“小安,你别介意。”
叶安红着脸道:“不不不,夜大哥,应该是你别介意……”
穆辞:“我不介意。”
叶安:“……”
叶安本来趋于平静的一颗心,重新咕嘟咕嘟泛起了泡泡。
不介意是何意,他可不可以问问清楚啊!
叶安送穆辞与叶惜出了院子,临走前穆辞特意蹲下身来,抱了抱包子们。
他从胸口摸出一只柄和坠子都是红玛瑙制成的拨浪鼓,递给两只包子。
这是他给未见面的孩子准备的小礼物,自从出来找叶安就带在身上。三年了,一直没有叶安的下落,他都想过孩子可能没保住,只是没想到,礼物备少了。
叶安坚持男孩子要穷养,团团、圆圆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玩具,惊喜地道:“爹!”
穆辞笑着摸摸他们的头。
叶安扶额,你们两个崽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
“夜大哥,真是不好意思,还要收你的礼。”
叶安反观自己,浑身上下除了鸡腿,就没有能送人的了。
穆辞却道:“这些年你照顾他们两个,很辛苦吧。”
叶安:“……”
叶安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孩子,欢乐是成倍的,哭闹也成倍,一个孩子若是生病了,另一个跟着也易染上,团团、圆圆一岁多的时候不停发烧、拉肚子,不舒服又说不出来,叶安焦头烂额,都快急疯了。
好在熬一熬,都熬过去了。
叶安道:“苦虽苦了一点,可是他们很可爱。”
穆辞不觉微笑:“你的孩子,自然可爱。”
叶安:“…………”
团团、圆圆玩着拨浪鼓,回头望了叶安一眼,齐刷刷道:“爹,你怎么脸红了?”
“你们两个快住口!”
叶安面上挂不住,赶紧把两只包子拖过来,挡在面前。
怎么办,母胎单身的他好像快要春心萌动了。
“爹,您为何不直接给父皇喂解药?”
离开的路上,叶惜小声问穆辞。
他也清楚父皇是被下药失去了记忆,不认得自己了,想早些与父皇相认。
穆辞若有所思。
不是没想过直接迫使叶安服下解药,可是分离了这些年,一见到那张脸,他除了呆呆地望着他,什么都做不到。
叶安认不出他,可仍是改姓了穆,为给孩子们起名恒与恪,就连团团圆圆这两个小名都是对的,说明潜意识里他对他还有一些印象。
暗卫们后来去玉罗调查过,但凡中了忘忧的人,都如同行尸走肉,可是叶小安聪明灵动的样子不输当年,章太医曾与中了忘忧的叶安有过短暂接触,告诉他皇帝的状况还好,似乎回到了因皇贵妃逝世失忆之时……
那时候,他们还未相见。
忘记他的叶小安,与初见时有几分相似,在战场杀敌无数从不心软的穆辞,愣是下不去手。
他想,还是不要强迫小安,叶安对他的亲切,他舍不得破坏。也许多相处几日,小安会相信他,待他和盘托出后,会愿意服下解药呢?
三年都已等到了,还在乎这几日吗?
穆辞沉吟许久,道:“惜儿,你去给太后写信,告诉他人已找到了,与两个孩子都平安无事。我去镇上问一问,租个院子来住。”
穆辞还记得自己说了是街坊,总得有个街坊的样子。
叶惜惊讶道:“爹,咱们是要住一段日子吗!”
平时寻不到人,他们一般不会在陌生的地方停留超过一日。
穆辞笑:“住到你爹彻底恢复为止。”
叶惜顿时欢呼起来。
穆辞去租房子,叶惜便去写信。这几年穆辞在形势需要时也会带叶惜回宫,太后一度很担心太子的教养问题,可是太子一日比一日沉稳懂事,唤来为太子准备的老师几经考较,都道太子殿下的学业并未耽误,穆辞既把儿子带出来,自会抓紧一切机会教导,叶惜连武都学了,身体健壮,太后觉得皇后教得还不错,不比师傅们差,也就默认太子一直跟着皇后,他则专心处理朝政。
皇帝失踪的消息太后当年下了禁令捂得死死的,并未放出去,外头只道皇帝生育后身体亏损,一直在宫中静养,并不知皇帝失踪。太后历经两朝,胆略过人,朝堂上与东陵王联手,又有忠心耿耿的太傅等人相帮,朝堂稳定。穆辞之后,骠骑将军冷锋继续带领大魏军攻打娄兰,娄兰一仗最后大获全胜,稳定了军心,玉罗也因此受到了震慑,整个天下国泰民安,谁又能想到,皇帝实际已失踪三年了?
叶惜按穆辞交代写完信,交由暗卫去发,几日后太后得知皇帝已找到老泪纵横,穆辞定然很快就能把皇帝带回来,听说还多了一对双胞胎小孙孙,若不是朝政缠身,太后没准就要亲自赶过来抱孙儿了。
太后处高兴得睡不着觉,云州这一边,穆辞找到镇长,称自己是退伍的士兵,想在云州住一段时日,需要租个房子,镇长热情,二话没说提供了不少住处,穆辞特意挑了个离叶安近些的院子,令暗卫收拾干净之后,便带着叶惜住了进去。
叶惜人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白日间兴奋过了头,累得不行,夜里早早便歇下了。穆辞辗转反侧,起身去叶惜床边看了一眼,叶惜睡姿正呈奔跑状,穆辞为他掖了掖被子,嘱暗二看好太子之后,急步走出了新租的院子。
叶安就在咫尺,叫他如何睡得下去?
穆辞无比想念叶安,游魂一般闪进了叶安家,摸进了卧房。团团、圆圆已和叶安睡得找不着北,其中一只包子凌乱地趴在叶安肚子上,一只卧在叶安头上,神奇的是叶安这般被压着,竟还没醒。
穆辞忍不住笑,把包子们挨个抱下来,裹好被子,放到叶安身侧。头上那只不知是团团还是圆圆的包子被抱时醒了一下,揉揉困乏的眼睛道:“夜叔叔?”
穆辞轻轻嘘了一声,从袖中摸出一块粽子糖,小包子一双眼睛暗夜里亮得惊人,欢喜地改口道:“爹!”
穆辞点点头,把糖放在床头,抱着包子拍了一会儿,包子望着眼前的糖果渐渐变成了许多颗,又睡了过去。
穆辞把这只包子也安顿好,坐到叶安身边。叶安睡得脸颊绯红,穆辞摸了摸他沉睡的侧脸,俯下身去,飞快地亲了亲叶安的唇。
一吻缱绻,思念之情几乎要把他淹没,穆辞及时停下动作,缓缓平复心头的渴望。
他抬起头,却见到叶安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睁开了。
穆辞:!!!
叶安红着脸道:“夜大哥,你怎会在我家,我、我是在做梦吗?”
穆辞屏住呼吸,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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