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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玄幻灵异)——木苏里

时间:2020-12-29 10:30:07  作者:木苏里
  他愣了一下,匆忙追上去。
  他跟着闻时下了松云山,开了阵门,落在张家本宅地界里。早已倾颓的宅院跟山林一样带着寒凉气,淡蓝色的烟雾里有雨水的潮味。
  但对夏樵来说最重的不是这些,而是封印大阵里草木枯焦混合着血的味道。
  他嗅着那股味道,带着闻时跨过倒塌断裂的石梁,穿过河塘和湿漉漉的林地,一点一点靠近那个地方。
  在感觉笼门近在咫尺的时候,夏樵脚步停了一瞬,转头问闻时:“哥,你是什么打算?”
  闻时说:“如果笼解了,我跟他一起出来。”
  夏樵:“要是解不了呢?”
  解不了……
  闻时看着面前的一片虚空,忽然想起千年之前尘不到倚着白梅树笑看着他,千年之后谢问站在沈家别墅门前的枯树边同样笑着看向他……
  他静默良久,答道:“那就不出来了。”
 
 
第106章 入妄
  “你……”
  不出来了?
  夏樵喃喃, 心头兀地一跳,终于明白卜宁口中的“疯”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伸向笼门的手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要收回来, 却被闻时抓住朝前送了一下。
  “哥!”夏樵慌忙叫了一声, 但手掌已经碰到了一样东西。
  ——那看起来是一片湿雾,跟山野林间随处可见的雾气一样。他们甚至可以透过那片氤氲的淡蓝色,看到鸟雀从树枝间乍然惊起。
  可当夏樵碰到的时候, 湿雾里瞬间蔓延开金色裂纹,巨大而清晰。
  仿佛有一面硕大无朋的玻璃墙自始至终都矗立在这里,上千年来有无数人从这里经过,却无人能看见。
  直到此时此刻, 才第一次露出端倪。
  猛烈刺骨的气流从裂缝中倾涌而出, 强力摧折草木。
  夏樵猛地偏开脸, 躲过足以撕裂皮肤的气流, 手掌在风的推力下剧烈颤抖。
  那些气流带着高山之巅特有的寒冷,顺着他的手指结了霜,从指尖一直裹到了手腕。
  那本是极其痛苦的, 但他却在那种痛苦里尝到了一抹熟悉的滋味。
  就好像……魂归故里。
  他在那一刻闻到了最为清晰的枯焦血味,一如当年他代替闻时走出封印大阵所闻到的。
  这是夏樵和笼距离最近、牵系最深的时刻。也许正因为此,他忽然理解了闻时的决绝。
  不出来就不出来吧。夏樵心想:还有我呢, 我陪着他们。
  傀不就该如此吗?生来就站在傀主身侧,永不离开。
  他以前不知道这些,现在开始明白也不算晚。
  可就在他翻手破开笼门,跟在闻时身后要踏进去的那一刹, 有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把……
  夏樵近乎是茫然的。
  他下意识看向胸口那只手, 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巨大的风场在他耳边尖啸,而那股混杂着枯焦的血味倏地轻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站在了笼外。
  由他破开的金色裂缝在另一种力量的作用下飞速弥合——
  笼门在关闭,而他被闻时推出来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却被闻时推出了笼。
  “哥!!!”夏樵猛地一步上前,手指扒住一道裂缝,试着重新跟笼建立联系。但他怎么用力,都找不到之前的感觉。
  ……就好像那道联系已经被切断了。
  除了走进笼里的闻时,他想不到第二个人能做到这点。
  闻时没打算带人。
  从始至终,闻时就没打算带别人进这个笼。
  意识到这一点的夏樵血液冲头,心脏却如坠冰窟。
  他蓦地红了眼睛,用尽力气想要撕开笼门跟进去,手背和脖颈青筋都隆了起来:“哥你让我进去!”
  “你别一个人啊!”夏樵在风里说,声音嘶哑:“你不能一个人!我是带路的,你说好了让我带路的——”
  他听见闻时的声音从狭长裂缝里传出来,带着山巅的风:“你带完了,后面跟你无关。”
  “不是这样——”夏樵急了,“哥!你别——我跟你一起进去。我得跟你一起!傀都是这样,你——”
  “谁把你当傀。”闻时的嗓音湮没在风声的长啸里。
  可其实他并没有走远。
  夏樵看见他的背影笔直孤拔,穿过缝隙转头看过来,目光却并没有停留多久:“你也说了,你喊我哥。”
  所有裂缝在那一刻彻底弥合,山巅而来的凛冽风声戛然而止。
  笼门关闭,夏樵手里一轻,倾注的力道无处可去。他在惯性作用下踉跄了好几步,再抬头时,四周只剩下最薄的雾。
  他茫茫然站着,再听不见山音。
  ***
  笼外还未到早秋,笼里却已经是隆冬了。
  风比之前缝隙里透出去的还要猛烈,吹刮起地上松散堆积的雪,打着旋儿扑过来。
  闻时就在雪里迷了眼。
  从踏进笼里的那一刻起,他就感到体内的灵相碎片在震动,和呜呜咽咽的风声相融成片。
  或许是灵相牵动的缘故,又或许是这里寒气太重了,他垂着的左手手指连着心脏一阵抽痛。
  闻时偏开脸避让着风雪,拇指捏着骨关节,从食指捏到无名指,发出咔咔轻响。又过了很久,那种僵硬的痛感才慢慢缓解。
  风雪太盛,四面皆是苍白。
  他抬脚却不知往哪里走,最后凭借直觉迈了步。
  ……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冰寒彻骨是什么感觉了。
  但这里真的很冷。
  不只是冷,这里的雪原一望八百里,寂静无声。除了他,仿佛整个世间再没有其他人。
  他身上是冷的,骨头缝里是疼的,灵相撞着空荡荡的躯壳。以至于生出了一种错觉——他好像从始至终都被困在这里……
  长途跋涉,从未有尽头。
  他有点忘了自己从哪里来了。
  不记得闷头走了多久,也许三天,也许三年……闻时忽然听到了扑簌簌的轻响,像积雪从高枝抖落。
  他怔然抬眼,看到了绵延向上的松林。
  那是他曾经很熟悉的地方,是松云山的西坡。
  他其实不该意外的,甚至应该早有预料会在这里看到松云山。但当他走到山顶,穿过树影看到那两间屋子的时候,依然长久地怔在原地。
  可能是之前在雪里走了太远吧……
  所以这一瞬间,他才会恍然觉得自己终于回到了家。
  山上和山下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来时白雪皑皑,山顶却是个晴夜。
  天上弯月高悬,繁星万点。
  他不知道这是何年何月,几时几分,只看到前面苍松的枝桠上倚坐着一个人。
  那人长发束得一丝不苟,曲着一条腿,蓝色的绑腰几乎不见褶皱,白衣长长的下摆就顺着树枝垂落下来。他手指间缠绕着白色傀线,目光落在弯月上,不言不语。不知这样看了多久。
  闻时愣了良久,忽然意识到……那是他自己。
  这其实是一幅极为怪异的场景——自己看着另一个自己。
  可当闻时看见树上那道身影的时候,躯壳里的灵相碎片跟着震荡起来。他忽然有点弄不清自己究竟是谁了。
  他好像刚刚闯进囹圄,又好像正坐在苍松枝桠间,望着那道长钩似的弯月。
  ……
  左手手指又猝然跳痛起来,连着心脏。闻时被疼痛扎得弓了一下身,掐着最难受的那个指关节,闭上了眼睛。
  他在慢慢缓解的痛意中,听见不远处的门扉“吱呀”响了一声,沙沙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由远及近,在身边停下。
  闻时的呼吸也跟着停了。
  过了片刻,他听见一道温沉嗓音说:“一夜不睡,熬的哪门子鹰?”
  闻时骤然睁开眼,连手指牵连心脏的痛也忘了。
  他看见自己腰间束着蓝色绑带,白色长衣垂坠下去。脑后是古松粗壮的枝干,眼前是弯月。他茫然转头,看见那个披着红色罩袍的人,正提着风灯,站在树下望着他。
  尘不到……
  闻时动了一下嘴唇,却没能出声。
  喉咙里一片干涩,就好像他很久没沾过水了。只要一开口,字句就会哽在那里。
  “怎么只盯人不说话。”尘不到眸子里映着风灯的光,“是做梦魇到了,还是不熬大鹏改熬我了?”
  他说着,抬起风灯照了左右。
  下一瞬,鹰一般大的鸟从更高处的树上滑翔下来,绕着他盘旋了一圈,最终停歇在闻时的肩膀上。
  闻时在金翅大鹏收翅带起的风里轻眨了一下眼,这才开口道:“没有。”
  他嗓音哑极了,但因为答句太短,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出来。
  “又是问三句答半句。我当初不该给你金翅大鹏,该给个八哥,还能教你学学舌。”尘不到半真不假地笑斥了一句。
  闻时喉结动了一下,嗓子终于不再干涩到说不出话。
  他胡乱补了一句:“没有魇到。”
  “那就去睡觉。”尘不到朝身后的屋子偏了一下脸,冲闻时伸出手。
  闻时垂眸看着他的手,许久之后才伸手抓住,从松枝上落下来。
  可能是因为闻时自己的手僵硬如冰,便显得握着他的手掌温暖得出奇,就连手指上的尖锐疼痛都缓解了大半。
  尘不到原本只是借一把力,人落了地,便松开了手。
  包裹着的暖意瞬间撤离,闻时的手又是一冷。他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捏了一下最疼的手指,那处关节都僵硬得泛着青。
  或许是那一瞬间的僵硬像某种下意识的挽留,又或者是因为他的手真的太冷了。过了片刻,那片温暖又重新握住了他。
  那人没回头,带着他朝屋子那边走:“怎么这么冷。总逗你说雪堆的,还当真了么。”
  闻时看着对方高高的侧影,里衣雪白,红袍披罩在肩上,还是那副风雨不侵的模样。他忽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来这里了。
  ……
  他好像本就应该在这里。
  “尘不到。”他开口叫了那人一声。
  对方没有立刻应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低低沉沉“嗯”了一声,转眸看向他:“叫我做什么?”
  闻时沉默片刻道:“没什么。”
  只是明明每天都能看见你,却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你了。
 
 
第107章 破妄
  松云山上的日子很好, 他想见尘不到便总能看见。
  有时候闻时练着功,疲累间一转头,尘不到总会抱着胳膊倚门望着他, 而后朝屋里偏一下脸说:“老毛煎了松筋骨的药, 过来泡着歇一会儿。”
  “我不累。”他也总是这样回答,脚却不知不觉往屋前走。
  等到他走到面前,尘不到便会摊开手掌说:“手呢, 我看看。”
  他迟疑片刻,把手伸过去。
  尘不到拇指一捏穴位,酸痛感才后知后觉地在他骨骼间泛滥开来。
  “关节已经僵了,嘴倒是硬得很, 金翅大鹏的鸟喙都比不过你。”尘不到抬眸扫他一眼。
  闻时无声动了动唇。
  “又咕哝我什么坏话?”尘不到笑起来。
  闻时看着那笑怔愣片刻, 偏开目光道:“说鸟, 没说你。”
  金翅大鹏便会扑着翅膀朝门口啄过来。
  ……
  有时候, 山里会毫无来由地下起雨。
  闻时运气糟糕透顶,每次下雨,他都在半山腰的山道上, 还偏偏是最长最荒的那处,连个暂避的地方都没有。
  松云山的雨声沙沙的,很大。尘不到的声音被盖了大半, 模模糊糊并不清楚。
  闻时总是先看到头顶的油纸伞,再回头看到尘不到。
  “谁罚你了,在这装水鬼吓唬人。”尘不到说。
  他刚回山,却没有什么风尘仆仆的样子, 连衣袍袖摆都一分未湿。相比而言, 闻时就狼狈一些。
  尘不到递了帕子给他,闻时接过来, 跟着往山顶走。
  山道狭窄,他们又并用着一把伞,肩臂总是相碰。
  闻时擦着脸走了两步,头也不抬地开口问道:“不是过两日才回么。”
  尘不到挑眉看了他一眼:“哪儿听来的?”
  闻时没吭声。
  尘不到:“又是哪个半吊子小卜算算出来告诉你的。”
  “半吊子卜算”本人:“……”
  “跟卜宁呆一块净学这个了吧。”
  “没有。”
  “当真?我晚些时候问问他。”尘不到半真不假地说:“你现在拦还来得及。”
  闻时拉不下脸,冷冷道:“谁要拦你。”
  过了很久,他又硬邦邦地蹦了一句:“怎么拦?”
  尘不到笑了好一会儿。
  闻时在他的笑里朝山顶一瞥,看见弯月融在雨里,挂在不知多远的天边。
  ……
  山上最冷的时候,山顶山腰各间屋里也都是暖融融的。
  大小召常在屋里弄炭火炉,尤其爱往尘不到的屋里薅些果子和松脂,一并放进炉里,能烧出一种特别的山林香味。
  不用练功不用入笼的时候,她们也爱把闻时往那屋里薅。
  闻时会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是跟尘不到学的——字、画,还有下棋。
  前两者他都学得很好,下山唬人绰绰有余。唯独最后那样,怎么学都是臭棋篓子一个。
  相比而言,卜宁、钟思、庄冶就都厉害得多。尤其卜宁和钟思,不仅棋艺不错,还特别好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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