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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官(玄幻灵异)——木苏里

时间:2020-12-29 10:30:07  作者:木苏里
  可是依然一片死寂。
  “会不会这里没人?”周煦问,“如果每条长廊格局差不多,这里的房间还挺多的,关人绰绰有余。”
  刚说完,闻时感觉不太对,伸手推了一下那扇门。
  就听轰然一声,大门板板正正地倒在地上,很显然,已经被人开过了。
  这下变成大东惊呆了,他依葫芦画瓢,也推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门。
  果然,也倒了。
  周煦“卧槽”一声,撸起了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灯借我用用。”闻时说了一句,正要去拿他手里的小灯,查看一下铁楔子的边缘。就听见侧边走廊传来了说话声。
  “大东?我正找你们呢。”
  金翅大鹏从那边扫过,暗金色的光落在那个人影身上。闻时勉强看清了他的模样,是耗子。
  “你怎么把金翅大鹏都祭出来了?”耗子小跑着从那边过来,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着。
  大东听了这话,放下心来:“还真是你?这门你开的啊?”
  耗子朝那两扇门扫了一眼,点头道:“对啊。”
  “我说呢。”大东长出了一口气。
  他明明自己害怕,却总要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安慰别人。他转头对闻时和周煦说:“他学阵法的,水平跟我大差不大差。”
  闻时看向耗子,他手指脏兮兮的,还抓着一只对讲机,俨然刚脱离困境在找人。
  “那你还放了谁出来?”大东指着两扇门问。
  大东正要开口,闻时就听见了拐角后面有脚步声。
  他胆子大,转身就要绕过拐角去看,结果跟那边过来的人撞了个正着。
  两边都堪堪刹住脚步。
  “当心。”闻时的肩膀被人轻握着扶了一下,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又倏然让开。
  是谢问。
  他站稳了抬眸一看,果然看到了谢问微垂的眉眼,近在咫尺。
  闻时怔了一下。
  “谁啊?”周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大东也探头道:“谁过来了?”
  闻时朝后撤了半步,让他们看见来人。
  “吓到你们了么?”谢问的手从闻时肩上松开,对其他人说,“我还特地落脚很重,脚步声应该挺明显的。”
  他说着话,身边又过来一个人,是总跟着他的店员老毛。
  大东转头问耗子:“他俩的门也是你给开的吧?除了他俩还有别人么?”
  耗子摇头说:“没了。”
  闻时看向倒下的门,又朝谢问和老毛身后的走廊看过去:“你们怎么会从那边过来?”
  那是书房的方向,就是他和大东刚刚被关的地方。
  “想看看走廊布局,绕了一下。”谢问说。
  比起从哪里来,他对走廊里盘旋的鸟似乎更有兴趣。
  “你放的?”他问闻时。
  “不是。”闻时否认道。
  谢问也不意外,点了点头。
  倒是旁边的大东按捺不住,显摆道:“你是说这金翅大鹏么?我放的,我的傀。”
  谢问挑了一下眉。
  他还没开口呢,老毛就说话了。他可能耳背,指着那只鸟,大着嗓门问大东:“这什么鸟???”
  大东:“金翅大鹏。”
  老毛:“……”
  他仰头看着金翅大鹏,可能是震惊,也可能是开了眼吧,反正脸色被映得绿绿的。
  耗子的对讲机忽然发出了滋滋的响声,他低头看了一眼,提醒众人道:“继续找人?”
  “对,先把人找齐了要紧。”大东带着鸟在前面开道。
  虽说耗子也能开门,但他压根没给耗子出手的机会,充分展示了一下他威风的傀。
  这层楼一共有大大小小12个房间,他们运气还不错,只敲了四扇门,就找到了夏樵和孙思奇。
  这俩本来就胆小,又被关得有点久,吓得不轻。
  夏樵脸色煞白,孙思奇更严重,都开始说胡话了。
  但这不怪他,而是关他的房间有点吓人。
  说是房间,那更像一个储藏室,很小。但里面并没有堆放杂物,而是放着一张供桌。
  桌上一共有9个牌位,写着不同人的名字。
  闻时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的沈曼怡,估计沈家几个孩子、保姆、做饭婆婆等等,都在这里面。
  其中有两个牌位的名字被划花了,看不清字。
  每个牌位面前,都供着一盏长明灯,幽幽地烧着。
  “看这架势,是灭门啊。”大东说。
  耗子应了一声,叹了口气。
  周煦说:“这好像是真事改编的?”
  夏樵终于缓过来一点,他可能并不希望这句话是真的,反驳道:“好多恐怖密室都这么说,噱头。”
  他朝闻时身边缩了缩,念佛似的咕哝道:“最好不是,不然多惨,那是一整家啊。”
  闻时四下扫了一圈,本想说找找跟沈曼怡相关的线索。却见谢问倚在门边,看着满桌长明灯,眸色微垂,似乎在出神。
  他忽然就忘了要说什么。
  还是大东发挥了领头作用,提议道:“沈家那个大女儿不是失踪了么?想想怎么找吧。而且这间洋房具体什么样,还得看看。咱们是分头还是一块?要是分头的话,我跟耗子可以一人带一组,这样也能——”
  “放心点”三个字还没说出口,耗子和孙思奇手里的对讲机又滋滋响了起来。
  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两个机器上。
  两个对讲机都在这里,为什么它还会响???
  孙思奇抓着对讲机活像捧着炸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对讲机里忽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他说:“喂?另一个对讲机在谁那里?是不是小孙?我刚开了我这边的门,你在哪?我去找你。”
  电磁音滋滋响了一会儿,停了。房间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有那么几秒,没有一个人动、或者说话。
  因为所有人都听出来了,对讲机里说话的人……是耗子。
 
 
第33章 日记
  如果对讲机里的人是耗子, 那么房间里的这个呢?
  闻时转头看向大东身边的方脸男人,问:“你是谁?”
  这话问得直接又突然,别说被问的人, 就连屋里其他人都愣住了。
  大东反应了几秒, 猛地弹开,离那张方脸八丈远,紧张地说:“对啊, 你是谁?!”
  “我是耗子啊!”
  这个耗子着急起来,脸都白了,看上去不像作假:“我、我真是耗子,你们别这么看着我, 我他妈也怕啊!”
  “大东!大东你不信可以来检查。”耗子要往大东的方向走。
  他刚动一下, 周煦、夏樵他们就呼啦一下, 鸟兽状散开, 全都缩到了闻时身后的墙角。
  “你就站在那里说,你别动!不用过来。”大东满脸拒绝。
  耗子面露无奈:“大东,咱俩总在一块儿的, 你要跟其他人一样这么躲我,我就真没办法了。”
  听到这话,大东又有点迟疑了。
  闻时忽然问道:“你手为什么那么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但其他人离得远,看不太清。只有闻时近一些,能看到他十指指尖都是灰和擦伤,指甲缝里也有血迹。
  那种灰不是平常积余的灰尘, 得是用力扒墙或者水泥质地的缝隙才会留下。
  耗子愣了一下, 看向自己的手指:“你说这个?出不去抓的呀。我总得试试那些缝吧?”
  这话引起了孙思奇的共鸣,他下意识点点头, 也默默看了自己的手指。
  “你也扒了?”夏樵问。
  孙思奇把蹭破皮的手指给他和周煦看了一眼:“我想试试那个门能不能开。”
  到这里,大东他们已经有点信了。
  但闻时又问了一句:“你学阵法的,为什么开门要用手扒?”
  这次耗子还没开口,大东就说了:“这个我还是要帮他说一句,阵法这东西,你可能不太懂,也不怎么认识学这个的人。它不适合单打独斗,布个阵隐蔽一下自己,或者给别人搞点绊子都没问题,但是碰到操控性的事情就很难。越小的、越精细的越难。这点就不如傀术。”
  闻时想了想,还是闭嘴不说话了。
  他认识的人确实有限,主修阵法的人里,跟他同一时代的是卜宁。再往上数,就是尘不到了。
  可不论是卜宁还是尘不到,他都记不清了,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他只是下意识觉得,阵法没这么多劣势和限制,真会的人,可以玩出花来。
  但他举不出佐证,也无意跟无关的人多提,就算了。
  可能是耗子的表现还算正常,大东他们稍稍放下了警惕。可没过两秒,对讲机又滋滋响起来。
  依然是耗子的声音:“喂?能听见吗?小孙?怎么不回话?”
  电流声夹在其中,他的声音跟平时有细微的区别,本来是正常反应,但在这种氛围下,就显得无比诡异。
  “要回么……”孙思奇惊恐地问。
  “别!”大东说。
  听到这话,桌边的耗子脸色略微好了一些。但他转眼就发现闻时还在看他,表情又苦丧起来。
  静默中,对讲机又响了:“喂?小孙你还好吧?”
  滋滋声没等到回音,又道:“算了,我去找你吧。”
  我去找你吧……
  这话瞬间有了阴魂不散的效果,孙思奇他们悚然一惊。
  房间又陷入了紧绷的死寂里,大东没憋住,低低唾骂了一句,远远盯着耗子说:“所以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有两个你?”
  耗子白着脸,缓缓摇了一下头:“我也不知道。”
  倒是夏樵,忽然举了手。
  “你说话就说话,举什么手啊?上课呢?”周煦张口就是怼。
  “我怕突然开口吓到你。”夏樵认认真真地回了他一句。
  “你!”周煦气结。
  闻时转过头,夏樵说:“哥,我刚刚被关的那个好像是沈家那个小少爷的房间,我在那边翻到了一本日记。”
  “日记?”闻时问。
  “对。”夏樵点了点头。
  “你那米粒大的胆子,还敢在屋里翻东西呐?”周煦一脸难以置信。
  夏樵脸皮发红,尴尬地说:“不是主动翻的。我当时缩在床头柜跟墙的夹角,保证背后和两边都有东西抵着。那个本子掉在床头柜背后,我就抽出来看了一下。”
  闻时:“本子里写什么了?”
  夏樵:“有一页说,沈曼怡喜欢玩什么真假新娘的游戏,经常缠着人玩。”
  说完,他自己先打了个寒战。
  孙思奇抖了一下,声音都劈了:“那个沈曼怡不是失踪了吗?所以……这是她来找我们玩了???”
  闻时皱起了眉:“还说别的了么?”
  夏樵声音越来越小:“说了,但我吓死了,没记住。”
  闻时:“日记本呢?”
  夏樵:“床头柜后面。”
  闻时:“……你放回去了?”
  夏樵哭丧着脸:“我从小有个习惯,看完书放回原地。”
  闻时服了。
  夏樵看着他哥木然的脸,说:“要、要不我去拿来?”
  闻时摆了一下手:“呆着吧,我去拿。”
  他是真的胆子大,单枪匹马就往门口走。周煦难得做了回人,把手里的电子蜡烛灯扔过来说:“你还是带个灯吧。”
  闻时接了。
  经过门口的时候,谢问侧身让开路。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忽然问了一句:“你自己去么?”
  闻时愣了一下,想说不然呢?
  但不知怎么回事,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单调又沉闷的:“嗯。”
  走廊长而幽深,因为太暗的缘故,一眼望不到头。
  闻时抓着蜡烛灯走了几步,背后的声音就变得渺远起来,像隔了一个世界。再走几步,声音就消失了,只剩下他的脚步声在走廊回荡。
  这会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其他人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似的。
  要是换个人这么走着,也许会有恐惧甚至孤独的感觉。但是闻时习惯了。
  他每一次醒来走出无相门、走进全然陌生的尘世间,都是这种感觉——背后永远是幽深无尽的黑,没有来路也没有归处。
  他这样走了好多年。
  只有在极偶尔的时候,他会毫无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觉得长路后方应该有过一个人,看着他,送过他。
  他常会在那个刹那间忽然回头,看到的却总是一片空。
  夏樵被关的房间就在几步之外,强开的房门依然倒着,铁楔子和金属门轴散落一地。
  那个念头又一次冒出来的时候,闻时正绕过那堆杂物。
  他手指捏玩着蜡烛灯,进门前抬眸朝来的地方扫了一眼。
  本以为又会看到一片空,却见一个高高的人影倚在门边,背对着模糊成片的长明灯火,隔着幽暗狭窄的长廊,远远地看着这里。
  闻时停了步。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脏倏地跳了一下。
  他在黑暗里眯了一下眼,想继续往前走,但脚步却没有动。像是在等着什么人,又好像不是。
  过了片刻,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谢问。
  他一路过来都没有出声,绕开地上的门板和铁楔时也没有开口。这种安静和沉默有种微妙的暧昧,但只持续了很短的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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