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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侣他不懂爱(玄幻灵异)——眉开挽

时间:2020-12-30 09:08:00  作者:眉开挽
  倜夜道:“有大师兄陪我,无趣也变有趣了。”
  凌危云见他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言语中也似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密,心里略微觉得有些困惑,但也没说什么。
  说是领倜夜四处逛逛,凌危云自己对这山头却也不甚了解,最后反而是倜夜带着他转了一圈,还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一窝奶狐狸,小狐狸的妈不在,想来是出去捕食了,并未回来,留下一窝狐狸在洞里歪七扭八地挤成一团,大多路还走不稳当,倜夜瞧得有趣,一只一只拎起来掂在手里玩,直把一窝狐狸吓得奶毛耸立,奶声奶气地朝他龇牙咧嘴。
  其中一只胆肥的,还出其不意地,突然伸出小尖牙,咬住了倜夜的手指。
  其时小狐狸正被倜夜一手托住,一手逗弄,这下倜夜手指被叼住了,只要另一只手一松,小狐狸就会掉下去,倜夜身形很高,小东西连路都还不会走,小小一只,圆滚滚的,就这么摔下去怕是很难活命。
  但是出乎凌危云意料的,倜夜那只手仍稳稳地将小狐狸托住,只是抽回了被咬住的手指,小家伙力气不大,在手指上甚至没留下什么痕迹。
  但倜夜还是很恼怒地,伸手指弹了小狐狸一个脑瓜崩,直把小东西弹得倒仰,一屁股蹲坐在了倜夜掌心上,被倜夜很嫌弃地丢回了窝里。
  “不识好歹的小东西,原本看着好玩,还想养只来做灵宠,”倜夜不悦道,“现在也罢了,一辈子做只没有灵识不开灵智的蠢狐狸吧。”
  那是凌危云与倜夜重逢的第二天,在此之前,即便倜夜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再是深情厚谊,仿佛对自己孺慕甚深,但他自己毕竟毫无印象,也没有什么实感,且他虽然久不涉及人世,却也并非全无心机,心里对倜夜到底还是存着一分怀疑。
  从这里开始,凌危云才真正地对倜夜放下了疑虑。
  大道至上之后便近于无情,不说已经飞升成仙的,便是在一些修为上乘的人眼里,人命已如芥子,所以他们能够冷眼旁观人世朝代更迭,灾祸不断,却并不为之产生动摇,更不会插手干预。毕竟天地有法则,众生讲缘法,这一切都如日夜更迭,朝生暮死,不过是这茬人结束,换下茬人继续罢了。
  看人尚且如此,更别说一只动物了,连凌危云自己,在倜夜闯进人家洞穴的时候,也并未出手阻止。
  而且倜夜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心存仁慈的人,比起不轻不重地斥骂两句,手上却将其好端端放回窝里,倜夜更像是会在一怒之下,把咬了自己的狐狸一把举起摔死的那种人。
  大概正是因为这样,以至于往后倜夜做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凌危云都会觉得,倜夜虽然离经叛道一些,本性却算不上坏,就算堕魔,也只是一时执迷,总还可以补救。
  二人从洞里出来,那只胆大的小狐狸竟还想追出来,倜夜嗤笑了一声,对那小东西道:“怎么,还想要找我报仇啊?”
  小狐狸不怕死地冲他龇牙。
  倜夜啧了一声,像是觉得不耐,一抬手,设了一个结界,将整个狐狸洞罩在了里面,小狐狸一头撞在了透明的罩子上,被撞得往后跌倒,圆圆眼中露出一种懵逼的神色。
  倜夜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对凌危云道:“这小玩意儿还挺有趣的。”
  凌危云看向他,道:“你倒是有心。”
  这个洞不深,很容易能被天敌发现,原本就不算安全,这个结界虽然不算厉害,但是防一般的飞禽走兽却是足够了。
  倜夜耸耸肩,道:“玩一玩罢了,至于能活几时,看它自己造化了。”
  凌危云点头。
  倜夜又道:“本来我还以为你要教训我,这点倒是变了。”
  凌危云道:“教训你什么?”
  倜夜似回忆了下,道:“万物有灵,不得轻侮戏耍之类的,总之是这些大道理。”
  凌危云看着他,道:“想来从前我做你大师兄的时候,经常对你说这些了?”
  倜夜一顿,脸上神色都变得不太自在,却强自撑辩道:“也并没有很经常。”
  凌危云点点头:“那便是了。”
  倜夜眼睛顿时一鼓,有些恼羞成怒,但看见凌危云脸上那轻微的调侃神色,顿了顿,倜夜脸色渐渐柔和下来,眼睛微弯,他又点了点头,道:“嗯,的确是你教训得我最多。”
  他声音轻轻,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柔,那种让凌危云轻微困惑的怪异感又来了。
  就好像,他和倜夜之间,并不仅仅只是师兄和师弟的关系一样。
 
 
第8章 道侣他不喜欢吃蛇羹
  其时日已西移,天边挂起一弯眉月,松竹林中有风,摇起一片簌簌声响。
  两人乘月色而归,月光不够明亮,经过重重叠叠的树影之后,就更显得斑驳,仿佛一片破碎的光斑。
  凌危云步履轻捷稳便,走得却很快,竟稍微落下倜夜,稍微走在前头一些。倜夜落在了后头,却也不急于赶上,也慢慢地缀在后面,看着凌危云的背影。
  凌危云身着素袍,长袍堪堪遮住了脚背,他脚下并未穿鞋,只在行走间隐约露出脚趾和足跟,这样赤足走在山道上,脚下尽是尖锐石子,凌危云却仿佛毫无所觉,露出的足跟也仍是白腻的一片。凌危云好像有点太过于白了,比倜夜印象里记得的,都还要更白一些,连他的头发也是雪白的,只是大概久不打理,一头长发已逶迤至地,被主人随意地束在脑后,在这忽明忽暗的光影之下,并不褪色,反而越发显得清晰,同凌危云整个人一起,白得仿佛透出了淡淡的光泽。
  倜夜曾经在凡世修行,在飞升后的三百年间,更是上天入地,去遍了三千世界,他见过不通神明的凡人却偏爱幻想神仙世界,他们所绘的仙人图,大多不伦不类,全是不切实际的臆想,但倜夜到现在却不得不承认,其中到底还是有一两幅,可堪一阅。
  就同他现在所见的一样。
  山中静寂,除了松声竹声,就只有隐在树影之后的鸟啁虫鸣,倜夜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踩断了一根枯枝,发出清脆的响声。
  倜夜突然出声,问道:“师兄,一直忘了问,你的头发,怎么全成了白的?”
  凌危云闻言,脚下也微顿,回问道:“我从前不是这颜色吗?”
  倜夜道:“不是。”
  “唔,”凌危云应了声,像是也有些惊讶,道,“那便不知道了,我一醒来,便是现在这幅模样。”
  言下之意就是,这应该是发生在他失忆之前的事了。
  于是凌危云又顺嘴多问了一句:“你从前认得我,也不知道吗?”
  跟在后头的倜夜却一时没有说话,片刻后,才嗯了一声,道:“中间我们分开了一段日子,再见到你,就是现在了。”
  对方的声音里略微有些阴郁,用分开来描述,好像也略显怪异,但凌危云对这些实在不甚灵敏,也就没太注意,反而心中很理解,想:即便再要好,倜夜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
  自然也就想不到要去问他们当初是为何分开,只点点头,道:“那就是了,应该就是在那段日子里发生的了。”
  只是一个不记得,一个不在场,无从得知原因,于是两人都没再继续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
  突然凌危云听到身后脚步微促,却是倜夜快步赶了上来,走到了他的身侧。
  凌危云侧过头去看他,正巧也撞上了倜夜的目光,倜夜看着他,嘴角轻轻往上,有些笑的模样,道:“不过这个颜色,倒是更配你一些。”
  凌危云一顿,心中又开始隐隐觉得,对方这话里仿佛有别的含义,但他于此实在不甚精通,也不好直言相问,只大概确定对方是在夸奖的意思,便也颔颔首,很不谦虚地接受了。
  时间倏忽而过,凌危云也记不清楚,他和倜夜在那山中究竟住了多长时间,一月两月,一年两年,对于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分别。
  凌危云渐渐习惯了倜夜住在自己的隔壁,每日总是很早来敲自己的门,然后拉着他四处游逛,或者说是折腾。倜夜本性虽然不坏,但的确是性子恶劣一些,又太爱玩闹,以至于到了漫山遍野的飞禽走兽,见之变色的地步,但凡倜夜所踏足之处,方圆百米一丝鸦雀声也无,连向来爱抖索身体,活动筋骨的竹子们也都比平日站得更直,僵硬地一动不动。
  饶是凌危云再冷心冷情,平日里多懒得管这些杂事,也不由得出声阻止过倜夜几回,也算是明白了,从前他为何常常教训倜夜,大概实在是因为倜夜比较欠教训。
  只是倜夜虽然如此闹腾,但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那么一两天,格外地安静老实,也不来找凌危云,不知道去了哪里,行踪不明。然后再出现的时候,往往带着枝头还滴着露水的鲜果,动物皮毛和尸体,间杂着一堆别的东西,来送给凌危云。
  那堆东西里头,比较引起凌危云注意的,是一种黑色的,像是黑玉一般的甲片。甲片有指甲盖大小,被打磨得圆润,表面闪着一种金属的冷光,坚硬非常。
  看起来有点像是动物的鳞片,凌危云问过倜夜,倜夜语焉不详,只说是一种神兽身上的鳞片,神兽灵力高深,即便只是身上脱落下来的鳞片,也有很多效用,不仅可以拿来制作武器,拿来磨成粉炼丹,也对修士大有裨益。
  总而言之,这堆黑甲片是宝贝,凌危云若是不收,那就是没眼光,暴殄天物。
  凌危云见他说起的时候,神情很是骄傲,但又担心他不肯收似的,还有点紧张,不由有点好笑,将甲片收起来,道了谢之后,又道:“所以你总是隔一段时间不在,就是为了去寻这个吗?”
  倜夜神色似是一僵,又很快地恢复如常,他点了点头:“嗯,这神兽隔一段时间便要蜕皮,我寻着时机过去,每次都能得到一些收获。”
  凌危云点了点头,道:“既然这神兽连鳞片都这么厉害,想必法力也是很高强的,你每次一个人去,只怕是很危险,下回你再去,不妨叫上我一起。”
  结果倜夜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这神兽的巢穴只有我能进,旁的人都不能去,去也是送死。”
  凌危云愣了一愣,大概是没想到,这神兽原来还看人下碟,但随即又反应过来,既然是神兽,倜夜发现了,不想泄露出去,让别人夺了自己的机缘,也是正常。
  凌危云对这神兽倒没有什么兴趣,只是倜夜每回都将得来的鳞片送他,凌危云不愿让他一个人承受凶险,只是倜夜既然这么说了,而且倜夜去了这么多回,每回回来 ,也都没有什么受伤迹象,想来他的确有制住那神兽的法子,凌危云便不再提了。
  为表谢意,凌危云还捕了两条蛇,炖了蛇羹,邀请倜夜同吃。
  谁知道倜夜看到那锅蛇羹,还是两条黑蛇,一下子脸都绿了,半晌,才别过眼睛,道:“……我不喜欢吃蛇。”
  凌危云见他神色十分勉强,显然不只是不喜欢的地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倜夜这么排斥一个东西,一时有些惊愕,紧接着又为自己的思虑不周而感到抱歉:“是我的错,先该问问你的。”
  倜夜摇了摇头,脸色却还是有些发青,他问凌危云:“你爱吃这个?”
  不喜欢也就不会隆重地当作谢礼拿出来了。
  倜夜大概也很清楚这点,于是脸绿得更厉害了。
  关于黑甲片的一些小风波,并没有对两人的生活产生什么影响,只是凌危云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收到倜夜送给自己的黑甲片,心中觉得盛情难当,又有些担心倜夜安危。
  在某一次倜夜再度不见人影,一连四五日都没有回来的时候,凌危云那股担心一下子就具象化了。
  凌危云在给自己的草庐设下结界后,又进到了倜夜的屋里,这房子也被倜夜设了结界,但是并不拦着凌危云,只是凌危云并没有在未经倜夜允许的时候来过,不过现在情况紧急,凌危云也不顾那么多了。
  凌危云在倜夜的卧榻上找到了几根头发,合在手心闭目念诀——这个追踪术还是倜夜不久前才教他的。
  凌危云因为失忆,大多法术都已经不记得了,只有一些最最基础的修行功法,早就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如同呼吸般自然,不用任何记忆辅助也能熟练运转,且因他百年来专心一致只修炼,虽然只是些基础功法,修为却并没有退步,反而大有进益。有回倜夜等他每日修炼完毕,心血来潮,要与他比试,结果单以灵核内的灵力深厚程度来看,凌危云倒要比倜夜还高深一些,只是很多术法不记得了,便如内功高手却不会一招一式,到底是不能胜敌。
  倜夜便开始教他法术,凌危云本就天资聪颖,又兼修为高深,而且未失忆前,这些法术他大多也是会的,如今只不过是重新捡起来,学起来自然是一日千里。倜夜还开玩笑,说好些术法都是从前凌危云教给他的,现在却是反了过来,并趁机要挟,让凌危云也喊他一声大师兄。
  凌危云念诀时,不由得想起当时情景,倜夜教他念诀,见凌危云几乎都是一遍就会,英俊张扬的眉峰微微挑起,突然道:“记得当时在宗门中,大师兄待我最为亲厚,见我跟不上,还亲自督促我功课。为了不辜负大师兄爱重,每回大师兄教导,我都咬着牙死劲儿去学,每每回到寝室,还要练习多遍,觉得都记牢了熟透了,才敢闭眼睡觉,这样才能在下回见到大师兄的时候,得大师兄一句聪颖,说我学得很快。”
  他脸上微微带笑,露出一种凌危云难以描述的神情,像是怀念从前的师兄弟情谊,但又好像不止于此,还有更深的别的什么。
  那神情令凌危云想不通,却不妨碍他将倜夜认作自己的亲师弟,不愿他出事。
  凌危云掐完诀,手心里那根黑色发丝无风自动,慢慢立了起来,静止不动片刻后,发丝突然往东北方向折了折。
  凌危云捏紧发丝,往东北方向赶去。
 
 
第9章 道侣差一点就被杀了
  凌危云并没有飞得太远,就在与这里隔着两座山的地方,山也不是仙山,而是座死山,完全不像有生灵居住的样子,更别说有上古神兽存在的痕迹了。凌危云略微诧异,但转念一想,毕竟是神兽,与普通灵禽野兽不同,说不定就觉得这死山呆着不错呢?
  凌危云照着发丝的提示,一直停在了一座山洞前。
  山洞看起来很新,像是才凿不久,离得近了之后,凌危云已经能感受到从里头传来很强烈的灵力波动,是倜夜的。
  凌危云不知道里面究竟什么情形,唤出冰绡,警醒地往里面走。
  这洞挖得很深,凌危云走了一段,还没到底,进得越深,倜夜的气息波动就越发地强烈,灵力仿佛不受控制地暴涨,又迅速消退,比平时浓重许多,也混乱许多,同时凌危云还听到一种湿滑黏 腻的蠕动声,就好像什么软体动物在用力绞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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