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九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是Beta从未听过的冰冷。
“你在建议什么?”谢九缓慢地问:“是想跟我共享一个男朋友吗?”
Beta像是梗住了,很快,惊惶地大声辩解起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是听学姐说你男朋友长得很好——不是,跟这个没关系!我就是觉得——很难得!”
“阿九,你不觉得很难得吗?”
Beta稍稍冷静下来,像是沉吟了一会儿,又说:
“我只是想……你要离开了。离开之后,可能就真的跟谢争这个人没什么关系了。但你毕竟作为谢争存在过啊!”
“我没你那么聪明,可能讲不大清楚……反正这些年,你虽然是阿九,但在我心里,我是在和你共享谢争这个身份的。”
“我只是希望,在你做谢争的这段时间里,也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你的。”
谢九没有讲话。他似乎听到一个足够冷场的笑话,而讲的人又过于真心,让听者生出不忍拆穿、只能配合的同情。
尽管在这个笑话里,他自己或许才是那个只能收下同情的可悲的人。
“还有就是……”
Beta忽然放下了有些煽情的认真语调,不大好意思地咳嗽起来,让谢九想起很久以前报名了某个竞赛却沉迷游戏忘记复习、不得不在前一天晚上来向地下室的另一个分身求援的男孩。
“那什么,我刚跟学姐喝酒来着,人挺多的,我这不是,以为那真是你男朋友吗。”Beta咽了咽口水:
“他们非要我带出来见见,你也知道这帮人多能起哄,我就答应了……”
谢九在一段尴尬的沉默中慢慢清醒了,而后无声地,叹出一口很长的气。
“什么时候,在哪里?”谢九恢复了往常让人安心的声调,问他:“我得跟他商量一下,他不一定会答应。如果不行,你要自己去说清楚。”
Beta立刻满口答应,告诉了他时间地点。
少年挂断电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会儿,他的肩上还有Omega留下的齿痕,是只属于他、不会与任何人分享的痕迹。
少年似乎有一种渐进的醒悟。
他的心魔,或许只是对独占的执念。
他的存在始终潜藏于深海,不得不与另一个人共享同一个身份,才能偷来一口世间的氧气。而他拥有的只能是虚空中的黑暗,身体与大脑,某种能力,朦胧而剧烈的情感。这些东西发生作用的所有外在实体,都无法彻底地属于他。
他会在脑中无数次构想Omega被其他人占有的画面,或许也是因为这种执念。因为他始终压抑着这种独占的欲望,并没有真的想过拥有什么。
而那个忽然闯入他生命中、和他一样连姓名都模糊了的Omega,让他的这种欲望终于浮出水面。
他应该克制吗?少年理智地思考。给一个人打上自己的标签,和他之间建立独一无二的、身体或情感的关系,让他的一切都附着上自己的影子。听起来,这似乎毫无意义。
而少年沉湎于幻想中的快感,在黑暗中慢慢走回床前。
无辜而无知的Omega不知何时已经趴到他原来躺着的位置,像在梦中追着少年的气味,莫名依恋,彷如雏鸟。
少年上床,Omega就立刻依了过来,少年没有动,像在用稚嫩而强大的自我,和一个同样幼稚却疯狂的魔对抗。
Omega赤裸的肉体磨蹭着他,嘴里吐息甜蜜地叫他的名字。
只是一个数字罢了,竟能充满情味,像是用那双嘴唇剥掉了所有代号的壳,亲吻他的灵魂。
少年俯下身,拥住了属于他的诱惑。
他轻吻Omega柔软的发顶,轻声问:
“卯卯,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第38章 07/-02G
岑卯约陆鸣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见面。
陆鸣觉得岑卯会主动联系自己,实属难得。他作为岑辛的唯一挂牌伴侣,和岑辛之间有着漫长曲折另做他讲的故事,只是和岑卯的关系一直十分微妙。或许因为当年,陆鸣为了岑辛也曾经肖想过岑卯那颗健康鲜活的心脏。
岑辛话很少,且很少直说,岑卯却是直线思维,有时候也因过于直线的思考习惯显得同样难懂。而陆鸣或许是目前岑家最正常的一个人,有时不得不做一个半知半解的翻译机。
而这次岑卯找到陆鸣,提出的要求同样令人费解。
岑卯问陆鸣,怎么才能成功扮演一个大学生。
陆鸣本着对岑卯的了解,先从动机入手,问他为什么要扮大学生。岑卯为难地搅着手指想了一会儿,才说:
“我要跟朋友去参加一个聚会。那个聚会……都是很聪明的大学生。”
岑卯精致的脸皱成一团:“你知道我没读过什么书,出任务的时候最多就是扮扮舞女赌鬼什么的,我担心给那个朋友丢人。”
陆鸣从来没见过岑卯这么软弱可人的样子,着实愣了好久,才喝了口饮料,拿出长嫂的架势:“交到朋友了,那是好事儿啊。但这种事儿,你怎么想到来问我?”
“你不是专业卧底吗?”岑卯抬头看他:“这点儿活儿总会吧?”
陆鸣沉默片刻,问:“你跟谁学的儿化音?”
岑卯没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泡在中心局被宋宁和莫恒舟两个本地人同化的口音,奇怪地看他,陆鸣咳嗽一声,又折回了话题:
“大学生其实也挺好扮的。而且你看起来年轻,说十八九岁也有人信。只要不说话,应该也没人能看得出来你念没念过书……”
岑卯认真地听,又拧眉问:“那也不能一句话也不说吧?”
“内向,害羞,会演吗?”陆鸣简明地说:“我看你这个外形条件,比较适合走那种温室小白花路线。”
岑卯又学会了新的概念,颇有所得地听陆鸣讲戏:“你得先给自己一个背景故事……我觉得,这个故事你可以这么讲。”
岑卯微微张开嘴,看陆鸣撑着手臂,一副十分专业的架势:
“你呢,毕竟是岑家人,从小送到北美长大的。岑家是新盟大家族,你跟人说的时候,只要介绍家里情况比较复杂、偶尔表现出钱很多花不完的感觉就行了。而有钱人把孩子送到北美,一般不是像你这种放到农场里放羊的,而是为了更好的环境和教育资源,你只要说小时候在那边长大,偶尔提一两句那边的风土人情,表现出来自己是个海归,八成人会当你是被送出去优培留学的。”
“你看,你哥这么有钱,这么多年你到哪儿他的豪宅就买到哪儿,你出任务又进出过那么多高级场合,没吃过猪肉但见多了猪跑吧?随便提一两嘴豪宅里头厕所怎么装的,衣帽间层高两米八,宴会喝的酒是哪个酒窖产的……肯定能唬住人。”
岑卯被陆鸣唬住了,又发觉哪里不对:“可这更像是在演有钱人……”
陆鸣喝了口饮料压住心虚,又说:“念没念过书这事儿,主要看气质。你哥手头七八个学位证书,你看他平时跟人聊天儿,不还是杀人放火那些事儿?主要是这些东西从他嘴里出来,就会让人觉得特别文雅。”
岑卯觉得陆鸣说得很有道理,追问陆鸣怎样才能有读书人的气质。陆鸣看了一眼岑卯身上不良少年似的外套和不知道踢过什么的运动鞋,啧了一声:
“走吧,今天嫂子请客,带你镀镀金。”
岑卯带着感恩的心跟陆鸣走了。陆鸣把他带到一家高级商场,岑卯全程戴着口罩,缩头缩尾地跟在后头。陆鸣让他放心,说这里是他哥哥的产业,也不怕监控拍,岑卯才微微抬起头,打量周围的橱窗。
商场经理殷勤地为他们导购,岑卯对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很好奇,经理耐心很好,一一为他介绍各个牌子。陆鸣提醒他,这也是展示气质的方式之一。岑卯于是加倍努力,把那些牌子都记在脑子里。
陆鸣自己时尚品味一般,但自带一股学生气,给岑卯做的搭配就很贴合主题。他帮岑卯换置了全套的新衣饰品和鞋子,自己欣赏了好一会儿,又觉得哪里不对,提出要带岑卯去理发。
岑卯揪着自己有点长的发梢,担心似的问:“会不会变化太大了啊?”
陆鸣让他放心,带他去了楼上的工作室。岑卯不愿意摘口罩,造型师说怕判断不准,陆鸣随性惯了,想着岑卯那张脸不管剪什么发型都不可能难看,就直接说要学生气一点的造型。
造型师品了一会儿,看着岑卯镜子里警惕又纯真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下手了。
岑卯不敢一直盯着镜子,只看到地上自己柔软乌黑的发丝不断飘落,很快积了薄薄一层。
岑卯忍不住开始打瞌睡。过了一会儿,陆鸣买饮料回来了,看见镜子里快完成造型的岑卯,沉默了一会儿,站到造型师身后犹豫地问:
“是不是有点短?”
造型师的手僵了一下,回头时目光中露出恐惧:“你说学生气一点,我是按照高中生标准发型来的。”
“不是,我家这个是大学生啊。”陆鸣有点急,声音稍稍提高。岑卯惊醒过来,揉着眼睛抬头看镜子,眼里的光有一刻凝滞。
陆鸣向前一步,先按住岑卯,对造型师使眼色:“怎么样?量身定制的学生发型,是不是很有文化人的气质?”
造型师嘴角抽搐地点头,陆鸣小心打量着镜子里岑卯没睡醒似的眼神,确定那双眼睛里些微的惊讶与迷茫慢慢变成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才松了口气。
陆鸣心里对这个过于单纯的小叔子的蒙上一层罪恶感,但并没有持续太久,匆匆和造型师打了个招呼,就拉着岑卯离开了。
陆鸣带岑卯去一家很安全的餐厅吃了晚饭,然后送岑卯到公寓楼下。岑卯警惕地问会不会被跟车,陆鸣说自己的行踪一向被岑辛保护得很好,让他不必担心。岑卯才稍稍放心,戴上陆鸣给他买的鸭舌帽下了车。
他回到公寓,一开门就闻到一股食物的香气,抬眼看到少年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立刻欢喜地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而少年没有回头,只轻轻嗯了一声。
岑卯看到桌子上有做好的饭菜,忍不住睁大了眼,走到沙发边问是不是你做的。少年很淡地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微笑,说:“为了感谢你肯帮忙。”
岑卯眨眨眼,觉得能吃到少年亲手做的菜很难得,而少年的表情和话都过分客气,显得今天忙上忙下的他有些过分殷勤了。
岑卯心头微微发皱,又振作起来,站起身问他新衣服会不会很奇怪。
少年盯着他,眼神很深,不知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说:“不奇怪,很衬你。”
岑卯似乎察觉到少年身上某种压抑的情绪,挨着少年身边坐下,问他是不是等了很久。少年垂眉,鼻尖微动,像小心嗅着某种让自己不悦的气味。
他低头看Omega攥着他衣袖的洁白手指,思考什么很重要的事似的,用轻而温柔的声音问他:
“还要做吗?”
岑卯因为少年突如其来的问题而微怔。少年虽然很礼貌地问他,却没有真正给他回答的时间。他很慢地解开了岑卯的衣服,像在克制什么,动作轻柔,而岑卯却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一种像要撕碎什么似的暗色。
少年很快剥光了Omega,推落他的帽子,露出被剪的有些短的柔软黑发。岑卯看到少年眼底一丝一闪而过的近似厌恶的光,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少年低下头,吻他露出的额头和原本蓬乱的发顶,像是压抑着力气,泄露了的手指却在Omega的腕上箍出红痕。
少年低声问他:“怎么剪短了?”
那声音明明很和气,没有丝毫责怪或嫌弃,却像在岑卯露出的额上落了块冰,让他瞬间僵住了。
岑卯贴紧了对方的胸膛,把自己的头埋进去不再让人看,鸵鸟一样地说:“剪头发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少年没有推开他,分开他还留着些许青痕的腿,不动声色地检视,然后伸手,在Omega翕张的穴口碾擦了一下。
岑卯轻轻一抖,下意识地凑上了腰,让对方插进来。少年顺水推舟似的,用自己的阴茎感受熟悉的甬道,分外仔细地缓慢抽插。
这样的速度磨得岑卯陷入窘迫,他内心恼火于剪坏的头发,发现自己被陆鸣骗了,甚至有些着急地想让少年突如其来的欲望早些结束,好去买一顶伪装的假发。而少年过分机敏,似乎很快捕捉到他的心不在焉,故意折磨他似的,又慢又重地顶他最软的位置。
岑卯急得叫出声来,而少年似乎终于做了决定,问他:“你刚刚是跟谁在一起啊?”
岑卯的唇边被顶出透明的涎水,像是一种失控的证明。少年想,对大脑和唇舌失去控制的人也能撒谎吗?又更用力地抵着Omega脆弱的软肉,碾压得身下人赤裸的嫩肉都细细颤抖起来。
岑卯诚实地招供说是嫂子,模糊地想着只要不暴露哥哥的身份就没什么。而少年刑讯似的肉器在他体内停了片刻,又惩罚似的,重重撞了一下他的生殖腔口。
“一个Alpha?”
少年钳住了Omega的后颈,明知那道腺体无法被标记,仍本能似的用犬齿隔着抑制贴撕咬着。岑卯觉得痒,身体里又像有什么涌出来,后穴的潮水汹涌而粘稠地淹没了Alpha的阴茎。
“你这里被多少人操进去过?”
少年终于把这个罪恶的问题问出了口,又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恐惧,过分用力地破开那个并不正常的、一直对他敞开的入口,听见Omega受不了的声音。
岑卯被弄得不大清醒了,而少年毫不相关的问题却更让他迷惑,他含着眼泪告诉对方自己没有被人操过,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殖腔会是打开的,只知道自己不会怀孕。
岑卯为自己奇怪的身体感到自卑,只能在少年的抽插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知道的答案。比如除了少年之外,他没和任何人做过爱。又比如,岑卯再也不想跟别的人的做了。
少年熟练地将给他满意答案的Omega送上了高潮,又一次用精液喂饱这具充满谜团的身体,在岑卯意乱情迷的时刻,不安好心地贴在他耳边问:
“卯卯,我可以相信你吗?”
岑卯清楚地听到了这个让他痛苦的问题,却无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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